【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书名:肥羊遇狼记 作者:木天涯 文案 背景简介:这是一个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的世界,担负着繁衍后代责任的女子地位尊崇。 当杨绵绵出现在狼群里时,她胖乎乎的脸蛋与软绵绵的性子让狼们知道这是一头肥美可口且可任意揉搓的笨羊,于是...... 文案无能,附上打油诗一首: 肥肥胖胖一只羊,慢慢吞吞走四方。 女尊国里游一遭,觅得夫婿几只狼。 阳光狼、傲娇狼、腹黑狼、霸气狼......品种齐全,任君选择,包邮哦亲!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绵绵 ┃ 配角:余乐英,白九,韩昭言,厉锋 ┃ 其它:女尊男强 ================== ☆、第一章  镖局   “得得”的马蹄声在凤凰山的盘山小道上飘扬,余乐英也不催促胯、下的马儿,自在地看着四周的风景,看他一脸的轻松,不知情的人定会以为他是个游山玩水的公子哥儿。   余乐英自然不是公子哥儿。他眼角瞟见路旁的人影,稍一沉吟,调转马头追了上去。   “这位小姐,请留步。”   余乐英追的是位女子,那女子听见身后的马蹄声回头看了一下,见马儿和自己一个方向行来便乖觉地避让在路边。凤凰山的盘山路依着山势修筑,一侧靠山,另一侧便是陡峭的山坡了,宽阔处也不过是容两匹马儿通过。女子大抵是谨慎小心的人,怕有意外发生紧紧地贴在山壁上。   “小姐……”余乐英翻身下马,拱手道:“在下威武镖局余乐英,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那女子听了余乐英的话,神色茫然,盯着余乐英和他的白马半晌才道:“我叫杨绵绵。”   “杨小姐。”余乐英笑着:“杨小姐可是从凤凰山上下来的?”余乐英仪表堂堂,少年英武,眉宇间自有一股自信飞扬,这一笑却是温和腼腆又不失热情,拥有这样笑容的年轻人总是让人容易产生好感的。   “哦。”又过了一会儿那杨绵绵才答道。   “莫非杨小姐是凤凰山的人?”余乐英紧接着问。   杨绵绵摇了摇头:“不是。”   这个答案让余乐英心下一定。他上山之前便打听清楚,凤凰山二头目是女子,身材高大,据传力大无穷,寻常男子十个八个都不是她对手。而这世上女子本就金贵,凤凰山这强盗窝里女子更少,哪会让女子单身一人上路?不过一个女子单独地出现在凤凰山上实在是可疑,江湖经验丰富的余乐英自然会上前一问。   而且这女子的穿着打扮……   余乐英暗暗称奇,心想越国的人我也曾见过,倒没见过这般模样的。凤凰山位于华国与越国的交界,余乐英就是华国子民,自然会猜测这女子是不是越国人了。   这女子比余乐英矮了一个头,不同于一般家里女孩身着漂亮逶迤的裙裾,她一身打扮可谓简单,不过是衫裤,这衫裤又与余乐英平素所见的不同,甚至连衣料余乐英也难以辨别。最奇怪的是她的头发,长度仅是齐耳,难道是有什么伤心事让她剪了发吗?若说这女子家境不好,但看她生得白白胖胖的,脸上嫩得似乎能掐出水来,便知道她是少劳作的;可若说家境好,又怎会让这样一个女子孤身行走在这危险的凤凰山上?女孩子都是在家里娇养着,要继承家业的,若是有了万一,可是断了香火的!就拿余乐英家里来说,他妹妹余琼英虽然也习得一身武艺,走镖这种危险的事就从来没做过。   “杨小姐这是要下山?”   杨绵绵点了点头。   余乐英递上手上的马缰:“最近的市镇离凤凰山还有二十里,杨小姐不如骑在下的马赶路,镇上悦来客栈的老板认识我,马留在那儿就是了。”   “谢谢你,可是我不会骑马。”这匹漂亮的白马杨绵绵看着也很是眼热,但运动神经一向不发达的她可没勇气去尝试。   余乐英一怔,这他倒没想到。   “最近的市镇离凤凰山有二十里?”杨绵绵问出心中的疑惑。   余乐英倒是奇怪了:“杨小姐不是自己上山的吗?莫不是凤凰山的何老大请杨小姐上山的?”所谓“请”其实是蒙了眼被人稀里糊涂地弄上山来,这样自然不清楚凤凰山的位置,如此倒可解释得清了。余乐英想杨绵绵看上去便不似辛苦劳作的人,许是家里有些薄财,将她赎了出来。只是,既然是被释放的肉票,又怎会这样放下山来,不应是凤凰山的人将她依旧蒙了眼送下山去吗?余乐英脑中念头急转,对杨绵绵的身份已有了好几种猜测。   “何老大?我不认识。旅馆的老板不是姓马吗?”杨绵绵在凤凰山上的旅馆住了一宿看了日出又睡了个回头觉才优哉游哉下山的,这是她的毕业旅行,一惯懒得出门的杨绵绵自然是好好打算了一回,还专门爬上了不太高但风景很是不错的凤凰山,劳动了静坐二十五年的胳膊腿儿。   “马?旅馆?”余乐英看杨绵绵的眼光透着一丝怜悯,心想好好的一个人,莫不是脑子有了问题,这才会一个人出现在凤凰山上?虽然心下如此想,他还是耐心地道:“凤凰山是何老大山寨所在,有哪个做生意地吃了豹子胆敢在他地头上开店,杨小姐莫不是记错了?”   “记错了?”杨绵绵瞪大了眼,尽管她的记忆力是出了名的好,还是将口袋里的名片掏出来确认。“没有错啊,老大旅馆,老板名叫马老大。”杨绵绵看着名片说道,一面说着一面将名片递了过去。老大旅馆正是杨绵绵住宿的旅馆名,凤凰山上依山而建由民居改建的旅馆不少,而老大旅馆正是因其霸气的名字在一干旅馆中得以闻名。老板也很有生意头脑,来往的旅客必会接到他精心印制的名片,杨绵绵口袋里的这一张就是这么来的。   余乐英接了那张古怪的小纸片,眉心微皱。上面是字吗?怎么都似是而非呢?他看了杨绵绵一眼,见她圆睁着眼睛认真地看着自己,神情颇有几分娇憨可爱,当下微笑道:“许是我记错了。”   杨绵绵也笑着:“名片给你吧,你可以和马老大联系,还可以和他砍砍价,早餐可以免费的。”   余乐英虽然听得懂她说的每一个字,但连起来就完全不理解了。他不动声色,问道:“不知杨小姐在凤凰山上可见到我妹夫?”   “你妹夫?你妹夫是谁呀?”   “我妹夫姓王,单名一个凯字,是长风镖局的少镖头。”余乐英特意点出了王凯的身份,留意着杨绵绵的神情。只听得杨绵绵不解地问:“你说的镖局是那种人家付钱让你把东西从这里送到到那里的么?”   余乐英点头。   “怎么会?现在还有镖局呀!”杨绵绵有些惊讶:“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说镖局在民国的时候大概就没有了,真是奇怪,快递公司这么多……”杨绵绵想了一会儿,答道:“我对王凯这个人没有印象,我听马老板说凤凰山每天的游客也不少,要找人可能不太方便。你没有他电话么?还是出什么事了?”   “是出了一点事,”余乐英点了点头:“他被凤凰山的何老大绑了。”   “绑?”杨绵绵一愣,她想了一下,凑近了余乐英,低声问:“你说的‘绑’不会是绑架的‘绑’吧?”   “绑架?不是。”   杨绵绵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余乐英说道:“是绑票的‘绑’。”   杨绵绵张了嘴眼睛瞪得老大,脸上血色褪去,好半天才道:“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我此番上山就是为了赎我那妹夫回去,怎会是开玩笑呢?杨小姐……你没事吧?”      杨绵绵整个人都呆住了,好半晌她才道:“怎么可能,凤凰山虽然不算着名风景旅游区,但游客也不少的,有绑匪的话怎么一直没见报道?我决定来凤凰山之前可是上网查了的。”杨绵绵长这么大,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学校度过,周围环境一直平安不过了,这次突然听说自己和绑匪这样穷凶极恶的人距离这样近,怎么都不能接受。   余乐英虽然没完全听明白杨绵绵的话,不过也知道她不相信这凤凰山上有绑匪,当下道:“这凤凰山位于华越两国交界,何老大带着手下盘踞此处已有十余年,就是官府也拿他没有法子。凤凰山上凤凰寨,便是凤凰也难过。这些,难道杨小姐都没有听说过吗?”   杨绵绵茫然地摇着头,随后慌乱地道:“我要报警,是了,报警!”她正颤抖着去掏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就听见身旁的余乐英道:“来了。”   “什么来了?”   “何老大的手下。”   何老大的手下?那不就是犯罪分子!杨绵绵浑身一哆嗦,刚掏出来的手机“啪”地一声跌在地上,她连忙蹲□去捡,眼角瞟见远处出现了几个模糊的身影,她飞快地捡起手机,哆嗦着按下了“110”。杨绵绵心急如焚,但电话怎么也接不通,眼看着那些人越走越近,杨绵绵清楚地看到那些人手中的兵刃在阳光下折射出明晃晃的光线来,她越发地心惊胆战了。   余乐英见她面如土色,手里不知捣鼓着什么东西,嘴里念念有词地,微微摇头,心道自己是多想了,这名女子应是误闯进凤凰山的。他见那群人已走得近了,此时便是让杨绵绵离开也来不及,当下护在杨绵绵身前,说道:“杨小姐放心,余某会尽力护你平安。”   杨绵绵一愣,看向余乐英,他微微一笑,杨绵绵慌乱的心不知怎地也就渐渐安稳下来。“谢谢你。”杨绵绵低声说着,躲在了余乐英身后。那群人越走越近,杨绵绵看得越清楚,脸色越是怪异。   杨绵绵不是傻瓜,虽然她一向被朋友们称为“迟钝星人”,这个时候终于还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为什么这些人的穿着打扮都这样怪呢?余乐英这样也就罢了,一群人这样……他们手里拿的也不是古惑仔们用的大砍刀,而是形状各异的兵刃。   “告诉我,这不是你们在玩整蛊游戏?”杨绵绵拉了拉余乐英,余乐英回过头,只见杨绵绵一脸严肃地问。   整蛊游戏?余乐英疑惑地看向杨绵绵,又听见她问:“还是这是你们群体cosplay?”   余乐英更是一头雾水,不过大敌当前,他无法多问,只是歉意地向杨绵绵笑笑,便转过头去专心地看向来人。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看官好,天涯终于开新文了,泪眼朦胧中...... 家里有个不听话的小屁股,还要工作,天涯码字的速度又慢得可怜,所以目前的速度是两天一更,这也是天涯一贯的速度了。如果能收到长评,天涯一定会加更的!握拳!(看官给我力量吧) 天涯的坑品是很有保证的,请各位看官放下心来,尽管支持本文,天涯在此多谢了! 求收藏,虽然不会暖床,但是会很贴心  ☆、第二章  上山   “余少镖头,幸会幸会。”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朝余乐英拱了拱手。   余乐英抱拳还礼:“不敢当,要让三当家亲自来迎我,余某可真是心里有愧。”余乐英上山之前就已经给凤凰山递了消息,来人自然知道他名讳。   凤凰山三当家赵广礼笑眯眯地道:“余少镖头少年俊杰,又是萧盟主的弟子,原本我们老大要亲自来的,只是他有事实在是走不开,二姐又身子重行动不便,这差事才落到我头上。”他眼珠一转,视线落在了杨绵绵身上:“还未请教,这位是……”   “朋友。”余乐英言简意赅地回答。   赵广礼笑得意味深长:“余少镖头人品出众,武艺高强,也难怪有这样的好朋友愿意陪你上凤凰山。”   余乐英淡淡一笑,他知道赵广礼想岔了,也不解释。   赵广礼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柄折扇来,摇了摇,冲杨绵绵笑道:“这位小姐请了,小生赵广礼,还未请教小姐芳名?”   杨绵绵吓了一跳,绑匪问自己名字干什么,难道也想绑自己?她看向余乐英,余乐英朝她点点头,杨绵绵鼓起勇气回答:“我叫杨绵绵。”   “好名字,好名字!”赵广礼立时赞道。   杨绵绵莫名其妙地看着赵广礼,自己的名字好吗?她可一直没觉得。替自己取了这个名字的父母只是说觉得还顺口,以前同学们听到这个名字都会觉得好笑,因为感觉像绵羊一样,后来与杨绵绵相处久了,都说这个名字和杨绵绵算得上绝配,因为杨绵绵的性格是软绵绵的。杨绵绵因此成了妇产科里的奇葩,以性格出奇地好而闻名,是妇产科一群凶悍女人中的绵羊。   赵广礼又道:“杨小姐能来咱们凤凰山,凤凰山真是蓬荜生辉!小生久居凤凰山,对此处风景十分了解,小生带杨小姐游览一二如何?”   杨绵绵茫然地看向余乐英,她感觉这位绑匪同志貌似没有恶意,只是这也太热情了,还要做给自己做导游啊?   余乐英忍着笑:“如此麻烦三当家了。”   赵广礼当下前面引路,一路上天花乱坠,一块石头能讲出典故,一株小草也有凄美的传奇,杨绵绵觉得这人完全就是做导游的人才,原本紧张的心情也在赵广礼的讲解下渐渐放松,又哪里知道赵广礼是在使出浑身解数来博得她的青睐。      这世上女子远远少于男子,生育后代又靠女子,因此男女□或是婚配方面一直是女子掌握了主动权。女子可以娶好几位夫侍,夫侍们都是尽心竭力想讨妻主的欢心,希望妻主能为自己生下一女半男的。这个问题在凤凰山上就更显迫切。   凤凰山上女子本来就少,而留在山上的女子不是像二当家那样比男人还强悍就是有别的原因不得不留下来的,自认为是读书人的赵广礼就有些看不上这些粗鲁的或是作奸犯科的女子,在凤凰山上要找合心意的女子太难了!因此看到杨绵绵赵广礼不由得眼前一亮,虽然这位女子穿着打扮有些怪异,但白白嫩嫩的家境应是不错,看上去也很是温柔,这样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了。   几人又行了一段,赵广礼停了下来,歉意地对杨绵绵道:“杨小姐,前面的路不大好走,我们送你吧。”   杨绵绵愣了愣,直觉地看向余乐英。余乐英微微一笑,说道:“就要进山寨了,进寨子的路不能让外人知晓,我们等会要被蒙住眼让他们领着走进去。”   杨绵绵这才明白过来,听说要蒙眼不禁犯难了,她可不能保证自己在这山地上蒙了眼还能走得平稳。   余乐英明白她的难处,说道:“不用担心,你跟在我身后。”他顿了顿,又道:“要不你抓着我衣服?”最保险的当然是杨绵绵牵着他的手,若是杨绵绵有这个提议余乐英倒不会拒绝,但若是由他自己提出来就显得有些不庄重了,毕竟他与杨绵绵才认识,就算他是江湖中人,平素也不太介意男女之嫌,可身为男子主动要求和女子肌肤接触,总是不好的,而且他那未来的妻主素来注重礼节。   赵广礼在一旁道:“杨小姐若是不放心,在下可以扶着杨小姐,不然,背着也可以。”   杨绵绵看着赵广礼过分明亮的双眼,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伸手抓住了余乐英衣衫的一角。   赵广礼很是失望,心想这位杨小姐果然是矜持的人,不像山上那些狂蜂浪蝶一样,当下更是下定决心要多献殷勤牢牢把握住这次天赐良缘,又后悔自己刚才提议太过唐突了,若是自己也建议抓着衣服,现在杨绵绵拉着的就应该是自己衣角了。      杨绵绵原本就不擅长运动,平衡能力也不强,此刻蒙住了眼不免有些战战兢兢,她小心翼翼地走着,一面留神赵广礼的提醒,纵使她千万分小心,身子还是一个趄趔,就要摔倒。她惊呼了一声,语音未落,身体便跌进了一个人的怀里。眼睛被蒙住,其他的感官变得格外敏锐起来,杨绵绵的鼻子闻到了那人身上有着一股好闻的阳光味道,感受到那人胳膊胸膛结实紧致有力的肌肉,那人的长发甚至垂落在她的脸颊上……从未和异性有过这样亲密接触的杨绵绵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余乐英扶着杨绵绵站稳,关切地问:“摔着了没?”   “没事,没事。”杨绵绵脸上一阵阵发热,知道自己定是脸红了,不由得庆幸余乐英也蒙住了眼,没看见自己这副狼狈样。余乐英想了想,握住了杨绵绵的手,说道:“我牵着你,慢些走。”   杨绵绵脸上更热了,浑浑噩噩地走着。余乐英是练武之人,他听声辨位,杨绵绵身形稍稍不稳,余乐英便会快速地伸手相扶,再未出现要摔跤的情形。   赵广礼在一旁见了,只恨自己手脚不够快,竟然错失了这样的大好机会。他一路上更是跟紧了杨绵绵,见杨绵绵脚步不稳便要上前,次次却被余乐英占了先机,心里不禁有几分恼怒。赵广礼眼光落到地上的一粒小石子,当下脚尖一挑石子朝着余乐英小腿处飞去,只听见“叮”的一声,那粒石子斜飞了出去,滚落地上,却是余乐英以一粒铁莲子击中了那枚石子。赵广礼看得分明,心下一惊,心想这余乐英蒙了眼暗器功夫还能有这般准头,实力的确不可小觑,想到余乐英背后的萧盟主等人,赵广礼不敢再使花招,老老实实地将人带上了山。      杨绵绵茫然地打量着周围,这里仍然是依山而建的一块建筑群,眼见得屋子上挂着牌匾,杨绵绵认出那是“聚义厅”三字。   余乐英从马背上取下包袱和长剑,又给前来牵马的男人手中塞了一锭银子,笑道:“兄弟,麻烦好好照料我这匹马。”仿佛他来的不是强盗窝而是客栈一般。   “两位请。”赵广礼伸手示意。   杨绵绵跟着余乐英进了大堂,只见正中一张靠背大椅,两侧分别是四张交椅。   赵广礼吩咐人去请大当家出来,又请杨绵绵二人坐下,杨绵绵见余乐英坐了右首的第一张椅,自己便挨着他坐下。她直觉紧跟着余乐英便没错。   赵广礼在左手第二张椅上坐下,正对着杨绵绵,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杨绵绵,杨绵绵便是再迟钝也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在没过多久便有脚步声传来,众人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杨绵绵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待她看清出来的这人,不由得又倒吸了一口凉气,只因这人极符合杨绵绵心中对坏人的定义,耳听得赵广礼叫了一声“大哥”,杨绵绵心知这就是余乐英所说的凤凰山的何老大了,一颗心不由得缩了起来。   何老大个子不高不矮,一身短打,未系得严实的衣襟里露出结实的胸膛,一脸的络腮胡几乎淹没了五官,很难分辨出他的原貌,只是一双眼睛极其凶恶。他大马金刀地在当中的靠背大椅上坐下,懒懒地朝看了过来,视线落到杨绵绵身上时杨绵绵不由得浑身一颤,暗暗担心。   “大哥,这位是威武镖局少镖头余乐英余少侠。”赵广礼介绍道。   余乐英起身抱拳道:“何大当家,久仰久仰。”   何老大冷哼了一声,问道:“我何某人不过是山匪强盗,哪值得余少侠久仰!”   这“久仰”也不过是见面打招呼的客套话,就相当于左邻右舍见面问你“吃了没”,何老大是老江湖了,自然也是知道,此刻突然借这发起难来,余乐英有些愣住了。   “老大。”赵广礼也有些急了,老大今天是吃了火药啊,一早上就心情不好,难道大嫂……赵广礼正为难间,就听见余乐英问道:“何老大今日心绪不佳?”   何老大两眼一翻:“老子不是读书人,你少在老子面前掉书袋!”   余乐英稍一沉吟,问道:“江湖上传言何老大在为妻主求医,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他这话一出,何老大立时握紧了拳头,眼中光芒骇人,他厉声问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杨绵绵不由得又抖了抖,只想把自己缩得看不见才是,这人绝对是混黑社会的,绝对是!   余乐英仍是不慌不忙。“余某有一位朋友,自幼研习医术,也许能助何老大一臂之力。”   何老大盯着余乐英看了半晌,才开口问道:“你朋友是谁?医术如何?”   余乐英微微一笑:“何老大可听说鬼难缠前辈?”   何老大冷笑着:“鬼难缠谁不知道,何某倒不知道你竟然和这位成名三十年的老前辈有交情,难道你有本事请他来?”“鬼难缠”是江湖出了名的怪脾气,他医术高,但愿意救人的时候却不多。这“鬼难缠”之名一是说他的坏脾气,比鬼还难缠,二是说他的医术高,若是他愿意出手,则收魂的鬼差也难缠上那人。自从何老大妻主病后,何老大派人四处寻访名医,也曾动过找鬼难缠的心思,只是鬼难缠行踪素来飘忽不定,不知从何找起,现在余乐英突然说到鬼难缠,何老大可不相信有这么凑巧的事。   余乐英仍是微笑着:“鬼难缠前辈我自然没有本事请得动,我认得的是鬼难缠前辈的弟子。”   “你有什么条件?”何老大沉声问。   “王凯是我未过门的妹夫,还请何老大放了他。”   “王凯?长风镖局那小子?”何老大嗤笑着:“本事不大脾气倒是够大,你妹还要娶那小子,趁早换人吧。”   余乐英苦笑着:“何老大可否放了他?”   “你若真能将鬼难缠前辈的弟子请来,放他自然不是问题。不过,”何老大冷声道:“我已经将凤凰山方圆百里内的名医都请了过来,个个束手无策,你能保证他能医好我妻主?”   “他的医术得到了鬼难缠前辈的真传。”余乐英道,他神情有些犹豫,过了一会终于说道:“他的名头何老大你说不定也听说过,他、他有个怪脾气,人称‘三不医’”。   “三不医?”何老大明白过来后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冷笑道:“余少镖头好生厉害,竟然把姓何的当傻瓜耍!”    作者有话要说:点击很惨淡......留点言,给点鼓励吧 ☆、第三章  三不医   看不顺眼的病人不医,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医,还有,女人不医!这便是三不医的由来。   某次在外游玩的六皇女偶遇三不医,让对方替自己医治时这人傲慢地说出了上面的一番话来,三不医因此名扬江胡。谁也不知道三不医到底和女人结了什么仇,竟然连天潢贵胄的六皇女也不例外。   何老大一听说余乐英找来的人是三不医,立时便心头火起,找这样的人来又有什么用?   他脸色阴沉,一身肌肉绷紧,拳头握紧发出“格格”的声响来,似乎随时可以蹿下椅来对她们报以老拳。杨绵绵忍不住又往椅中缩了缩,心中惊骇更甚。余乐英察觉到杨绵绵的动作,安慰地看了她一眼。   “咳,我和三不医自小相识,他虽然不太好说话,不过比起鬼难缠前辈还是好商量多了,因此,说服他来为你妻主医病,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余乐英解释道。余乐英原也不想过早地说出三不医来,只想哄得何老大把人先放了再说,哪想到何老大甚是精明,要能替他妻主医病才肯放人,余乐英心想还不如先说清楚,免得等会起了冲突何老大一怒之下要下狠手可就得不偿失了。   何老大脸色稍缓,他想了想说道:“你若真能说服三不医替我妻主医病,我便放了王凯,连同那批货我也原封不动地奉还。”   “如此多谢何老大了。”余乐英抱拳道。“对了,何老大,这个时候三不医或许已经上山了,还请你手下能客气一些,他脾气的确不大好。”   何老大一怔明白过来后忙吩咐赵广礼:“吩咐巡山的人将三不医请上山来,可别将这事给我办砸了。”   赵广礼领命而去。   解决了妻主的医治问题,何老大心情好了一些,又吩咐人送上了茶水点心,热情地招呼杨绵绵与余乐英享用。   杨绵绵之前已被吓得够呛,早就口干舌燥了,当下不客气地将一碗茶水喝了个底朝天,听着余乐英与何老大说起一些江胡轶事,手便向点心伸了过去。   这一切真的太逼真了!如果是整蛊游戏这投资方可真是够尽心尽力的,投入未免也太大了,杨绵绵心想,可若不是整蛊游戏又该如何解释这一切呢?心下愁苦地杨绵绵一不留神将一盘点心吃了个一干二净。      不多时赵广礼回来了,和他一道进门的还有一位女子。   “二妹,你怎么来了?”何老大微微皱眉。   那女子爽朗一笑:“听说寨里来了贵客,我自然要来看看。”这女子身量颇高,与赵广礼不相上下。杨绵绵一看就被吸引住了视线,只因为那女子挺了个大肚子。唔,看这个形状,就快要生了啊!杨绵绵思付着。   余乐英忙站了起来,抱拳道:“二当家。”   这女子正是凤凰寨的二当家任二娘。她上下打量了余乐英一番,笑道:“你就是威武镖局的少镖头?”   “正是,在下余乐英,久仰鸳鸯刀任二娘的大名了。”   任二娘笑眯了眼:“你人长得这般俊,又这样会说话,可有妻主了?要不然就做我的第七夫侍吧!”   饶是余乐英已是个老江湖了,此刻也是面上微红。“多谢二当家厚爱,余某已经定亲了。”   任二娘看向杨绵绵:“莫不是这位?”   “不是,这位是我朋友。”   “这就好。”任二娘上前一步拉住杨绵绵的手,关切地问道:“妹子,你可成亲了?”   杨绵绵摇了摇头。   “那房里可有侍候的?”任二娘又问。   房里侍候的?杨绵绵虽然有些不太明白还是摇了摇头。   “好!好!”任二娘双眼放光:“妹子,既然你来了我凤凰寨可就别错过这大好机会了,我们寨子里什么样的男人都有,保证妹子你不虚此行!”   “二姐、二姐!”赵广礼忙上前道,任二娘这才想起自己进门前赵广礼对自己的千叮咛万嘱咐,说道:“老三,姐一高兴就忘了你了。”赵广礼讪讪地笑着。   “妹子,你现在心里要是没有别的人,不如考虑考虑我家老三?”   听任二娘这样一说,赵广礼脸上笑开了花,随即又崩起脸来,有几分期盼地看向杨绵绵。   “你家老三?”杨绵绵满头雾水。   “就是他呀。”任二娘力气极大,在赵广礼背上推了一下,一掌就把送到了杨绵绵近前。   “考虑他?”杨绵绵看了看赵广礼,又看了看任二娘,再看了看身旁的余乐英,终于问道:“这个考虑,是指哪方面的考虑?”   “还有哪方面,当然就是那回事了。”任二娘挤眉弄眼的嬉笑着,突然她正色问道:“妹子,看你这样不开窍,不会还是个雏吧?”   “雏?”   任二娘哈哈大笑,揶揄着:“老三,这次你可真是走了狗屎运,遇到宝了。”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不对的吗?”杨绵绵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心地问。为什么大家都用这样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甚至连那个余乐英也一样,仿佛自己是个怪物,很不可思议似的。   余乐英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想不到这位杨绵绵竟然……如今女子但凡家境还过得去,家里都会在年满十五后给她安排房里的人,有些年纪更小就开了荤,世间多是女子薄情男儿苦情……   那厢任二娘已经和赵广礼咬起了耳朵,然后对何老大道:“老大,不如让老三带杨小姐四处转转?”   何老大淡淡地点了点头。   “杨小姐,我们出去走走!”赵广礼一脸的期盼地看着杨绵绵,杨绵绵看向余乐英。余乐英笑笑:“你要是在这坐着无趣出去走走也好。”   杨绵绵想了想,拿起自己背包随着赵广礼走了出去。   “杨小姐,我们去那边如何?我帮你拿……拿包袱。”   “不用了。”杨绵绵背好背包:“我想沿着来的路走走,可以吗?”   赵广礼有几分犹豫。   “到要蒙住眼睛的地方你蒙住我眼睛好了。”杨绵绵主动提出。   赵广礼一想到这样自己就可以扶着杨绵绵拉拉小手什么的,不由得乐呵起来,当下再无异议地带着杨绵绵往山下走去,只是赵广礼怎么也没想到从聚义厅到山寨大门不到十来步的距离怎么也走不完。      “三当家,出去巡山啊?”   “三当家,今天气色不错啊!”   “三当家,今儿换了新衣裳啊?”   赵广礼眉心直跳,他努力地用眼神赶走这一群不知情识趣想趁机在杨绵绵面前露脸的男人,可惜直到他眼睛抽筋了也没什么效果。   凤凰山八百男儿,女子不足六十,如赵广礼一般许多想找个好归宿的男子都是独身,如今杨绵绵到来,这些人自然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刚开始大伙还围着赵广礼说话,后来话题自然就扯到杨绵绵身上去了。   “三当家,这位是……”有人故作惊讶。   “这位姑娘莫不是三当家的朋友?”有人客套地问。   “小姐是第一次来凤凰山吧?”已经有人大胆地和杨绵绵搭上话了。   杨绵绵应了一声。   那人大概没想到杨绵绵这样好说话,有些惊讶,之后乐呵呵地合不拢嘴,一直傻笑着。   杨绵绵有几分担心地看了他一眼:“你没事吧?”   “我没事,没事……”那人依旧傻笑着。   “李小六,你来凑什么热闹!”赵广礼无论如何也不能维持微笑的表情了,顾不得在杨绵绵面前保持风度吼了出来。   李小六才十三岁,与这群大男人一比就显得水灵多了,这也是杨绵绵为什么敢在一群山贼的包围下和他说话的原因,再怎么着,在杨绵绵看来,他还是个孩子。   李小六虽然年纪小,人却机灵得很,他也不怕赵广礼,说道:“我怎么不能来了,我不是凤凰山上的人么?当然也要招待上山的贵客了。”   “你,等你毛长齐了再说吧!”赵广礼怒道。   “哼,”李小六不服气地道:“我已经十三了,没两年自然就会毛长齐的,总好过一些老得掉毛的!”   “你这个臭小子!”赵广礼见李小六说自己老,恨得直咬牙。李小六这话不仅得罪了赵广礼,也得罪了这周围许多围着的人。   “好你个李小六,敢拿三当家开涮,胆子不小啊!”众人笑道。   “就是,不好好教训一番可要不得!”   于是一群人有的抬手有的抬脚便将李小六抬了起来,这些人都是气力足的汉子,李小六只是个孩子,在他们手里便如没有份量般,你丢过来我掷过去的,把李小六折腾得头昏眼花,开始还有力气叫骂,让人放自己下来,后来连哼的声音都小了。   杨绵绵先是有几分惊慌地看着这群大男人们将李小六当成篮球似地抛来抛去,后来也看出大家是在闹着玩了,不由得微笑起来。她视线一转,看见一人,笑容便停留在了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前天小屁股身上突然出现了许多疹子。红色的,不大,顶端可见小水泡。昨天白天低烧,晚上高烧起来,给他温水擦浴,一晚上都让他枕着胳膊入睡,到了早上胳膊都酸软了,好在小屁股终于退烧了。不知今天会怎么样。养大一个孩子真是不容易啊.....很担心...... 给点鼓励吧...... ☆、第四章  临产   杨绵绵看见了一个男人,这人坐在两根竹竿绑着椅子做成的简易轿子上,一身白衣,和她之前一样眼上蒙着布条,应该也是被“请”上山来的。   只是,这个男人也生得太好看了!   即使没有看见那人的眼睛,杨绵绵依然被震惊了。那人下巴尖尖,薄唇紧抿,鼻梁高挺,阳光从他头顶上照耀过来,那人仿佛也发着光芒。   赵广礼顺着杨绵绵的视线看了过去,自然也看见了那人,他咳嗽一声,原本还喧闹的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快去禀告大当家,说是神医到了。”   杨绵绵心下明白,这人应该就是那个三不医了,只是没想到这样年轻,还长成这样!   轿子放了下来,三不医轿旁的一人替他拿掉眼上的布条,恭敬地道:“神医,已经到了。”   三不医睁开眼,见周围一群人都看着自己,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   何老大与余乐英已快步走了过来。   “白九,我替你引见一下,这位是凤凰山的大当家何老大。”余乐英笑着,又对何老大道:  “何老大,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三不医了。”   三不医白九只是淡淡地看了何老大一眼,问道:“病人在何处?”   “我妻主在内室,神医请随我来。”何老大忙道。   白九抬眼看向余乐英:“妻主?你可没同我说是个女人!”   他这话一说,场上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我的确是瞒了你,但这个病人怎样都值得一看。”   白九冷哼一声:“这你又知道?”   “我之前遇见过黄成文前辈,他也被何老大请上山来了,我听他说的情况,很像赵师叔说过的那种毒。”   白九沉吟道:“是那个御医黄成文?”   余乐英点了点头。   “那个老头原来是御医。”何老大喃喃道。   “黄前辈曾经是御医之首,已经卸任十年了,何老大你能够请到他,真正是运气!”余乐英道。   “黄成文的确还算有几分本事。”白九犹豫着。   “黄前辈是一个月前上山的,他说他只能开药暂时压制毒性,若是再晚上几天,可就回天乏术了,你要再想见识这毒,可就没机会了。”   白九没说话。   “何老大,不如我们进去说。”余乐英转向何老大。   “好好,进去说!”何老大见能有办法说得三不医转圜,忙应了下来。   杨绵绵也跟着上前。   “杨姑娘,”赵广礼神情郁郁:“莫非杨姑娘喜欢神医那样的?”   “喜欢?”杨绵绵明白过来,忙摇了摇头。   “杨姑娘不是一直看着他……”   “因为他很好看啊。”杨绵绵实话实说:“好看的人当然要多看一会了。”   “的确,没想到性情乖戾的三不医竟然生得一副花容月貌……”说这话的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二当家任二娘,她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摸着下巴,笑容里意味不明。“也不知这三不医有没有许人家,不然我就抢了来做我的第七夫侍!”   “女人,你们在说什么?”三不医白九怒气冲冲地站在她们面前,因为气愤脸上染上了胭脂色,容颜更盛。任二娘的声音够大,被白九听得一清二楚。   “美人啊!”任二娘不知死活地伸手想去摸白九的脸庞,白九大怒,双臂推了过来,任二娘自然是轻轻巧巧地避开了,嘴里还轻薄着:“美人,你一生气更好看了。”   “老二!”何老大怒喝道。   任二娘一惊,不敢再有动作。   “你还不回去!”何老大压低的声音里满是恐吓与威胁。   “大当家,我、我错了,”任二娘虽然胆大,但对何老大很是敬畏。“老大,我这就回去。”她看向白九:“神医,我任二娘一向说话不着调,还请神医千万担当海涵,勿往心里去!”   白九大概没料到任二娘当场便赔罪,愣了愣,没有说话。   “快走!”何老大咬牙道。   任二娘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临走前还恋恋不舍地又看了白九一眼。   任二娘走了两步,捂住了肚子,慢慢地转过身来。“老大!”   何老大就要发作:“你又怎么了?”   “老大,只怕还是要麻烦神医了,”任二娘咬着唇:“我现在肚子疼得厉害,能不能请神医帮忙看看?”   “做梦!”白九冷哼着。      杨绵绵突然走了过去,扶着任二娘坐下,伸手摸向她的肚子。   “肚子应该之前就开始疼了吧?”杨绵绵问。   任二娘想了想:“昨天下午便开始隐隐地疼,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没当一回事。”   “你真厉害!”杨绵绵由衷地赞道,都这样规律宫缩了还没事人样的,现在医院里哪能见到这种猛女啊,大多是怕痛早早预约了剖腹产,愿意自己生的也没几个能这样抗得住一声不吭的。  “你这是第一胎吗?”   “是呀。”任二娘点头。   “快生了,估计就是这三四个小时的事。”杨绵绵说出自己的判断。   “真的吗?”任二娘惊讶:“我以为还要有大半个月的。”   满场寂静!之后便炸了开来。   “你说什么,老二要生了?”何老大双眼瞪得老大。   “二姐,二姐,你真要生了,杨小姐,你不是说着玩吧?”赵广礼慌张地道。   “二当家要生了!快去找她男人来!”   “那是找哪一个啊?”一群山贼跑来跑去。   “杨小姐,三四个小时,是多久?”余乐英说出自己的疑问。   杨绵绵顿了顿:“就是一两个时辰。”   “那不是很快了!”余乐英惊讶。   说话间外头冲进来六个大男人,均是三十左右的年纪,高矮胖瘦不一,打扮也大不相同。这几人进来后也顾不得向何老大行礼,急急地围在了任二娘身边。   “二娘,你怎样了?”有人着急地问。   “哈哈,我娃娃就要出来了。”有人傻笑。他又被人拍了一下脑袋,那人不满地道:“谁说是你的?这娃娃是我的!”   两人就要闹将起来,有老成持重地阻止了他们。   “现在吵什么,让大家看笑话!还不扶着妻主回去。”这人又向何老大行礼:“大当家,妻主这是头一胎,眼下便发动了,也没个准备,大伙当心妻主,这才失了礼数。打扰了大当家待客,还请大当家海涵,也请贵客勿怪。”这人向白九与余乐英拱手赔罪,他在任二娘的夫侍中排行老大,行事也最有分寸。   白九懒得搭理,余乐英回礼,说道:“无妨,这是喜事,我们也讨个喜庆。”   白九听了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讨个什么喜庆,难道是急着成亲想要孩子了吗?也不嫌丢脸。   任二娘扶着肚子站了起来,几个男人伸手要去扶她,她嫌烦,将那些人推开了,众人前呼后拥而去。   看热闹的人散去,聚义厅里登时清净下来。何老大招呼几人重新坐下,又送上热茶点心。刚才任二娘闹了这么一出,何老大一时间也没心思劝说白九了,眼看着时间不早,吩咐厨房去整治饭菜,招待几个贵客。      杨绵绵犹豫地看着门口。   “怎么了?”余乐英注意到杨绵绵的异样。   “我想去看看……”杨绵绵低声道。可让她一人在一群山贼中独处没有余乐英这个可靠的保镖她又不大敢。   “杨小姐,刚才你说二当家一两个时辰之类就要生产,当真?”何老大突然出声询问。   杨绵绵愣愣地点头。   “你是如何得知?”虽然看不清何老大脸上的表情,不过语气和眼神已充分说明了他的怀疑。   专业能力被质疑,杨绵绵也顾不得怕了,当下说道:“这是根据二当家的宫缩时间来判断的,不会错的,这可是我的专业。”   “专业?”何老大皱眉。   “难道你是稳婆?”余乐英忍不住问,有这么年轻的稳婆吗?   杨绵绵笑笑:“也相当于稳婆,不过不仅仅是稳婆,我是妇产科医生。”   “妇产科医生?”余乐英听说过妇科圣手,妇产科医生还是头一遭听说,他看了白九一眼,见白九微微皱眉,知道他应该和自己一样。   “是的,包括妇科和产科,女人的病还有生小孩都是我的专业范畴,我接生的小孩几百个是有的,”具体的数杨绵绵也记不清了,她认真地道:“所以二当家的生产时间我是不会弄错的。”   “这样说你也是大夫了,算是白九的同行。”余乐英笑道。   白九面色一沉,没有接话。   “要是这样,”何老大沉吟着:“二娘眼看着就要生了,凤凰山上是没有稳婆的,现在去山下请也不知赶不赶得上,杨小姐能不能去看看?二娘是头一胎,我们凤凰山上也有好几年没孩子出生了……”   杨绵绵点点头,又看着余乐英,有几分不好意思地问:“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啊?”   余乐英一愣,随即答应下来,还叫上了白九。“白九,不如我们一起去瞧瞧。”余乐英心细,虽然杨绵绵说自己接生经验丰富,但毕竟看着太过年轻了,女人生孩子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有个万一,白九也能帮帮忙,只是不知到时这家伙到底肯不肯出手,余乐英心里嘀咕着。   白九却也没反对,何老大亲自作陪,四人一同去了任二娘的住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因为工作需要去到了一个特殊的地方,女子劳教所。当黑黑的大钢板门被关上时,异样的感觉顿时浮上心头——自己被与世隔绝了。可惜这里许多人都是几进宫了,因为吸毒。现在不知为什么有这种传言,说新型毒品不上瘾,以至于许多人稀里糊涂地染上了毒瘾,新型毒品更易精神成瘾,更难戒除。珍惜生命,远离毒品。 没有留言啊,很寂寞呢...... ☆、第五章  刺果   此时任二娘的住所是人满为患,房前屋后、门里门外、连树上屋顶也挤了许多人,都是来看热闹的。何老大过来,众人纷纷行礼。   任二娘的大夫侍过来,何老大道:“这位杨小姐替不少人接生过,让她去照看老二。”   这人闻言满脸喜色,向杨绵绵行了个大礼:“杨小姐,你可真是及时雨啊。老六虽然下山去请稳婆,也不知能不能回得来,我们正着急呢……等会妻主顺利生产,一定会重重酬谢杨小姐。”   “不用,不用。”杨绵绵双手连摇。   这人亲自送了杨绵绵到房门口,再三地对杨绵绵表示感谢,又隔着门帘对任二娘嘘寒问暖了一番,这才转身离去。   “老大人不错,就是罗嗦了些。”任二娘道。   房里已有了两位女子,一位三十来岁,另一位看着年纪大些,她热情地拉着杨绵绵说话,杨绵绵才知道李小六是她的孩子。   “二当家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三十来岁的女人说道:“寨里最好的六个男人可都被你收了过去,你还抱怨什么?”   “老三不是还没着落么,你可以去找他啊。”任二娘笑着,精神得很,一点也看不出是即将临产的产妇。   这女人撇了撇嘴:“三当家眼界高,看不上咱,咱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任二娘和那妇人聊天,杨绵绵就详细问了问李大娘东西准备的情况,热水衣物新剪刀吃食这类都备齐了,这两位妇人都是生产过的,也有些经验。   杨绵绵教了任二娘拉梅兹呼吸法,又让她先吃些东西保持体力,将等会临产的注意事项说了一遍。   “妹子,你还真是稳婆啊!”任二娘见杨绵绵说得头头是道很是惊讶。   “也不是稳婆……”杨绵绵正要解释,任二娘忽然惊呼一声,外头立即有好几人连声问道:“怎么了,二娘,你没事吧?”   “破水了,”杨绵绵一看就知道:“别担心,是正常的,破水之后会发动更快一些,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妹子,咱们凤凰山上还缺稳婆呢,你不如留下来。”任二娘吃着红糖水煮鸡蛋,一面说道。   杨绵绵笑笑,没有接话。   “我是说真的,你看你也没还成家,不如就在咱们这儿安定下来,咱凤凰山虽说不是什么富贵的地方,吃喝还能短得了你的?你娶的男人要是能干,便是大家小姐也比不上你啊!老三可是看上你了,嘿嘿,你就给他脸让他做个正君,余下的男人还不是随你挑,你看上几个娶几个。”  任二娘热情地道。   杨绵绵红了脸,摇了摇头:“不用了。”这个山寨的女人真厉害,可以这么强悍的娶几个男人,像泸沽湖一样特别的母系社会啊!   “是了,杨小姐,你就留下来好了。”李大娘也加入到劝说的行列中:“我家的小六虽然年纪小,不过长得可不差,人也机灵,你要是不嫌弃,咱们不如现在就定下来!”李大娘十分关心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   杨绵绵脸更红了,她对于不熟悉的人本来就有些害羞,说的又是这么奔放的话题,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还好没一会任二娘肚疼得一阵强过一阵,杨绵绵也趁机脱身出来认真地清洗双手,又将手在烈酒里浸泡着算是消毒。      “你叹什么气?”白九看了身旁的余乐英一眼。他们两人已经离开了屋子,走到外头的空地处。   “这位杨小姐这么年轻,我有些担心。我娘生大哥的时候,请的可是州府最有名的稳婆,也折腾了大半宿,要是……”   “你是担心有个万一你那未来的妹夫不好办吧?”白九冷笑着。   余乐英看了他一眼,无奈地道:“不只是因为他,这可是两条人命!白九,我把你诳来是我对不住你,不过你当真对这毒不感兴趣么?何老大的妻主又不会像六皇女那样……”余乐英虽然没有明说那样是哪样,但脸上的戏虐却是再明白不过的。   “你要还想我出手帮你就闭嘴!”白九恨恨地道。   余乐英哈哈一笑,突然神色一变,喜道:“生了。”他耳力好,已听见房里传出的婴儿哭声,接着洪亮的啼哭声清晰地钻进了众人的耳里,众人齐声欢呼起来,白九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笑容。   “这个姓杨的,到底是什么来头?”白九突然问道。   “我上山的路上遇到的,叫杨绵绵,也不知怎么就上了凤凰山,我看她也不是歹人,想等会下山的时候带着她一同下去。对了,她还没娶亲,家里也没安排什么人……”   “谁问你这个了……”白九有几分恼怒地打断他。   “你难得主动地问起女子,我当然要多说几句了。”余乐英揶揄着。   “你就不觉得她有些奇怪吗?你还真是胆大,什么人也敢带着。”   “她是有些奇怪,不过她不会武功,”余乐英耸耸肩:“万一她真是好人家的女儿,进了凤凰山可就出不去了,我不带着她怎么办?”   白九哼了一声。   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匆匆地从他们身边跑过,不一会何老大从屋里蹿了出来,满脸喜色,看见白九忙道:“神医,我妻主醒了,你能不能去看看?她这病就是这样,睡的时候多醒的时候少,下一次也不知什么才醒……”   何老大满眼满脸的焦急,余乐英也道:“白九,这机会可难得,错过了可又要等上好几日了。”   白九缓缓点了点头,何老大大喜:“神医,请。”   何老大恨不得背生双翅赶紧回去,但又不能失礼于白九,白九没有武功,比不上他得这样快,何老大走上两步又不得不停下来等上一会,余乐英见了忙道:“何老大先去,让这位大姐带我们去好了。”   何老大正是求之不得,也不客气,一眨眼便不见了人影。   大姐?白九看了一旁的那妇人,都可以做余乐英的娘了,他也真好意思喊人大姐。不过余乐英这声大姐让那妇人很是开心,一路上都在赞余乐英,又说起何老大妻主的病情,这前前后后地都病了大半年了,莫名其妙地人就睡着了,请了上百个大夫来都没见好转。   白九面上不显什么,心里惊疑不定,难道真是师父说过的那种毒,只是何老大的妻主又怎会染上这种毒呢?      妇人带着余乐英和白九进了聚义厅,从里间的小门进去,走了一段路,便是何老大妻主的卧房了。   何老大正端着碗,拿了勺给靠坐在床上的女子喂食。他收敛了一身的匪气,以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小心翼翼地喂着。   余乐英与白九一进门,何老大就看到了,他犹豫了一下,身形微动,白九摆手道:“无妨,你先让她喝完参汤,多吃些才好。”白九一闻这汤药散发的气味便知是上百年的老山参,心想这女子的命保得可真是不容易。   何老大点点头,继续勺了参汤送到女子唇边。他动作不快也不慢,那女子喝得却很是费力,好不容易一碗参汤喝完,何老大手上又换成了一碗粥。   女子皱眉,何老大柔声道:“阿青,你把粥喝掉,我已经让人去拿你最爱吃的刺果了。”见女子眼睛微微一亮,何老大声音越发温柔:“现在天气热,我把刺果放在阴凉地方了,何嫂已经去取了,先吃点粥吧。”   余乐英看了何老大妻主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他在江湖上闯荡的时日不少,凶神恶煞模样丑陋的人也见过不少,可像何老大妻主这般的,他还真未曾见过。   床上的女子活脱脱便是一具披了人皮的骷髅,整个人已是瘦得脱了形,脸色灰白,由于脸上已是皮包骨,显得眼睛极大,空洞洞的没有神采,余乐英一眼看过去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白九倒是没有异样,将那女子细细地看了几回,凝神思索起来。   没多大会功夫,余乐英闻到了一阵臭味,他心里一动,白九已皱眉问了出来:“什么味道?”   “只怕便是刺果,”余乐英脸上是有几分无奈的笑:“小妹也爱吃这个,臭得很,就她偏吃得下去,她还说好吃得很。”   这臭味越来越浓了,白九眉头皱得更是厉害,一妇人走了进来,手里的布兜裹着一个物什,看上去分量不轻。   妇人将布兜放在桌上,取出里面的东西来。白九见那东西颇大,皮是黄黄的,有着粗粗的尖刺,刺果这名果然叫得。这刺果裂开了一道缝隙,可以看见里头有着金黄色的果肉。   何老大走了过来,手上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将那刺果破开,取出一块果肉来。白九眉头皱得更是厉害,终于掩鼻起身快步走了出去。余乐英微微一哂,也跟了出去。   “你平时捣鼓的那些东西不也难闻得厉害,也没见你这样。”   “那怎么一样?”白九想也不想的反驳,隔了一会又道:“真是受不了女人,连这种东西也能吃得下去!”   余乐英知道他的脾气,忍不住笑了笑。   两人在外头没站上一会儿,何老大便出来了。   余乐英一愣,何老大怎么抛下他妻主就出来了?他会舍得?适才余乐英见何老大这般小心地侍候他妻主,心知他是死心塌地地对那人好,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为她延医请药了。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白九低声道。   余乐英明白过来,何老大的妻主怕是又睡了过去。   何老大脸色不太好,却是勉强笑了笑:“时候不早了,两位想必也饿了,酒席已经备下,何嫂会带两位过去用饭,何某……何某就不过去了,我已经叫老三过来陪坐,两位就请恕何某待客不周了。”   余乐英知道何老大定是放心不下他的妻主,连道无妨,与白九一道随何嫂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天涯的武侠文,已完结,江湖、美人尽在其中, 半夜扣扣不停地在床上翻滚着,睡得极不踏实,弄得我也没睡好,早上连眼睛也睁不开。 今天是扣扣的生日呢,给他买了个小蛋糕,由于小混蛋不肯自己走,我不得不抱着他,蛋糕摔了两次,又被扣扣翻滚了一次,完全走形了。 去年这个时候还正疼着呢,今年小混蛋已经捣蛋得很了。 ☆、第六章   收礼   厅里摆着一张八仙桌,一侧椅上坐了一人,余乐英见了微微一愣,这人正是杨绵绵。不过她换了一身打扮,上身是浅粉色绣了兰草的上衣,□是月白色百褶长裙,腰上系了湖绿色丝绦,杨绵绵肤色白,这一身衣服映衬下看上去更是粉嫩。余乐英见这衣料光滑柔软,不似寻常,心想这衣服多半是凤凰山那伙人打劫来的。果然一问之下杨绵绵回答是因为帮任二娘接生身上的衣服弄脏了,任二娘就叫人找了这一身衣裳给她,说是自己也用不上。   “对了,二当家怎样了?”余乐英问。   “母子平安,她精神很好。”杨绵绵一出任二娘的房间就被一群男人围观,她心里瘆得慌便过来找余乐英,跟着他,杨绵绵觉得自己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这是什么?”   杨绵绵打开自己手上的木盒:“是二当家的……”杨绵绵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个男人,只得含糊略过。“他们送的,说是谢礼。”杨绵绵看着木盒里沉甸甸黄灿灿的两只金镯子犯难:“我还从没收过这样贵重的谢礼……”   余乐英见她苦恼的模样笑道:“这是你应得的,你若是不收,二当家只怕会生气。”余乐英心想凤凰山上金银财宝也不知有多少,任二娘身为二当家身家还能少了去?给的这两只金镯子虽然贵重但对任二娘来说的确是九牛一毛。况且这是喜事,杨绵绵于情于理也该收下。   “真是没见识,不过两只镯子……”白九嗤笑着,话还未说完,就见杨绵绵又从脚下奇怪的包裹里拿出几个盒子来。   “这也是二当家的那几位给的,他们一人给了一个。”杨绵绵看着这些盒子心跳就有些快了:“都很贵重的!”其余的四只盒子有凤凰金钗、镶了红宝石的碧玉钗、珍珠项链、一对水润润的玉石耳坠。有了这幅身家,杨绵绵算是个小富婆了。接生,有这么赚钱吗?杨绵绵深深地疑惑了。   其实一般人家给稳婆也多是金银布帛,但任二娘在凤凰山身份够高,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大家自然是更加看重,给金银呢任二娘的几位夫郎认为太平常了,而且担心金锭银锭上做了记号还怕给杨绵绵惹出祸来,干脆便选了珠宝首饰。   余乐英看着那五个盒子神色有了几分怪异,白九脸上已显出轻蔑的神情来。   “既然大家都给了,你收下就是,大家也是为了讨个好彩头……”余乐英慢慢地道。   “讨个好彩头?”杨绵绵不解。   余乐英脸稍稍侧了侧:“嗯啊,大家都希望自己是孩子的爹……这是心意,你应该收下。”   杨绵绵想到任二娘竟然有六个男人,的确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她脸红了红,也就没有接着问下去,只是听话地将收到的谢礼收了起来。   余乐英见状,稍稍松了口气,如果杨绵绵接着问,他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了,背后议论任二娘的房中事实在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事风格,可杨绵绵睁圆了眼睛一脸期盼地看着他余乐英又无法拒绝回答。哎,二当家,你这女人也做得太失败了,怎么会连自己孩子的爹是那个都不知道呢?   世上男子多女子少,女子因能生育后嗣而身份贵重,生不生孩子,生谁的孩子,都在女子的一念之间。男子若是不希望自己百年之后香火零落无人祭祀,就得侍奉得妻主合心意让她愿意为自己生下一女半男的,女子若是不愿意,会在行房后服用由自在花制成的药丸,这样便不会有孕了。自在花并不是花,而是一种树,树叶似花因而得花名,此树什么时候被发现的已无从可考,但每户人家都会在家里种上一株,要得到最容易不过了。若是家里生了女孩,便会在大门外挂上自在花的树枝,这样周围邻居都会知道这家得了女娃。   一般注重规矩的人家妻主都会先生下正君的孩子,侧夫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就要看他是否获得妻主宠爱了,也有少数人家宠侍灭夫的正君没有子嗣,但这样的人家多半会被别人背后笑话。但若有了孩子那这孩子的爹是谁女子大多心里有数,像任二娘这般完全两眼一抹黑任由几位夫郎打赏稳婆的实在是少之又少。这打赏也是有讲究的,家里通常会意思意思地打赏一份,而孩子的父亲则会重重地打赏稳婆,这可是他的大喜事!   不管如何,余乐英也还是觉得任二娘这事做得离谱了些,妻纲不振啊!这样如何能在夫郎中立威呢?不过这毕竟是凤凰山,在这里任二娘不仅是女子更是凤凰山的二当家,谁敢在背后说三道四议论纷纷的。若是他那妻主……余乐英心里微微叹了一声。      “五哥!”有人走了进来。   余乐英站了起来,满脸喜色:“王凯,这些日子,你还好吧?”   杨绵绵好奇地看着这个快步进来的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怎么就是余乐英说的妹夫呢?也太早婚了啊!   “五哥,我没事,就是我好不容易给琼英从越国带来的刺果被他们抢走了。”那厢王凯气愤地道。   “那刺果,”余乐英咳了一声:“还是,算了。”   “怎么能算了,”王凯睁大眼:“要不是为了刺果我何须被困在山上这些天,我走镖前答应了琼英要给她带刺果的。”他们这一趟镖原本走得极为顺利,便是遇到了凤凰山的人,但因平时素有交情,给点好处也就放过去了。这次却是何老大亲自下了山,不知怎的就看中了刺果,王凯死活不给,何老大坚决要抢,双方动起手来,王凯自然不是何老大对手,连同刺果还有一批货一道被带上山去。何老大还算给长风镖局面子,放其他人走了。正在附近办事的余乐英遇到了长风镖局的人,得知事发经过后便让长风镖局的人先去交镖,自己将事情揽了下来。长风镖局众人都知道余乐英与少镖头的关系,对余乐英的本事也是相信的,也就放心离去了。   “琼英哪有这么爱生气?”余乐英摇摇头:“你先回去,你爹都快急病了,难道你还想留在山上过中秋吗?”   “我爹?”王凯吓了一跳:“我爹还好吧?”他爹虽然是正君,但只有他这个儿子,对他看得极重。   “你爹的身体你还不知道?”余乐英没好气地道。   王凯有些沮丧。他爹因为受伤身体一直不大好,他这趟出来走镖临行前他爹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冲动要小心行事,他还是犯了老毛病。      “三当家。”余乐英招呼道。   进门的正是三当家赵广礼,与他一道来的还有任二娘家的老大,还有另外一位男子。   “余少侠,老大说了等会用过饭就送王少镖头下山。”   余乐英大喜:“如此多谢了。”   王凯小声道:“五哥,我和你一道下山。”   “我留在这里有事,你先下山,早点回去才是。”   王凯眼珠转了转,看到正好奇看着他们的杨绵绵,心想难道五哥终于要有所作为了?早就说五哥该找另外的人家……王凯看着杨绵绵正笑得诡异,突然与白九清冷的视线碰上,笑容就僵在了王凯的脸上。该死的,他刚才怎么就没看见这个就坐在杨绵绵一旁的家伙啊!王凯其实与白九并不太熟,但余乐英与白九是好友,王凯又时常去余家,连带着认识了白九。   王凯当即低眉顺眼地走了过去,笑道:“白九哥,你也在啊。”   白九挑了挑眉,淡淡地道:“这一切,都是托你的福。”   王凯浑身一僵,不多时想通了其中关节,简直欲哭无泪,他有种直接冲下山去的冲动。呜呜,他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了。   白九与王凯说话的时候余乐英与赵广礼还有那两位也在寒暄。赵广礼一番介绍之后,余乐英知道任二娘家的老大叫任希,与任二娘青梅竹马的长大,没什么稀奇,而另一位是任二娘家的老六,却是出自名门,徐州有名的剑客夫妇吴彩秀、吴善梅之子吴含晴。余乐英与吴含晴都是少年成名,互相之间也都听说过对方,没想到在这里碰了面,两人大感意外,没说上几句都觉得对方很对自己胃口,很快便热络起来。   “来来,我们边喝边聊。”赵广礼招呼大伙上桌。      杨绵绵因是女子,得到了特别待遇,单独坐了一席。白九并余乐英,王凯与吴含晴,赵广礼和任希分占了三面。   吴含晴从怀里摸出一个盒子,递到杨绵绵面前。杨绵绵一愣,任希解释道:“这位是我家老六,之前他下山去替二娘请稳婆了,刚回山没一会儿。”   “这次真是亏了有杨小姐在,我一路上快马加鞭也才刚赶了回来,那稳婆一下马就晕了,就算二娘等到她来也成不了事。”吴含晴道。   稳婆一下马就晕了?杨绵绵很快便明白过来,定是赶路赶得太急稳婆被马颠晕了,她心里不由得这未曾谋面的稳婆很是同情。   “刚才我去看了孩子,哈哈,和我小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啊。”吴含晴得意地笑着:“杨小姐,这是我的谢礼,你可别嫌礼薄,快收下吧。”   又要收礼?杨绵绵今日不仅是收礼收到手软更是有些心惊胆颤的,这些礼物太过贵重,她就一普通的小市民真的受不起啊受不起。   “谢谢啊。”杨绵绵将礼物收了与那五份一道塞入了自己背包内。做梦吧?一定是做了个美梦,明天一觉醒来不知这些美丽贵重的饰物还是否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扣扣一岁了,突然就像开窍了一般,喊“爸爸、妈妈”喊得字正腔圆的......^_^ ☆、第七章  就医   余乐英与吴含晴聊得十分投机,两人都是使剑的,说到兴起处也顾不上吃饭便要比试一翻。赵广礼一直想摸清余乐英的底细,也不阻拦,王凯少年心性,更是赞同余乐英给凤凰山的人一个教训,于是这两人便拔剑动起手来。他二人身形灵活,厅里剩余的地方不小也不大,对他们来说已是足够。   杨绵绵筷子握在右手,定定地看着眼前腾挪闪移的两人,令人眼花缭乱的身法、寒光闪烁的剑影,杨绵绵觉得自己的眼睛跟不上他们的速度,整个人的脑袋也有些糊涂了。这是真的吧?真的功夫?真人版!现场版!这真的不是某个古装片的拍摄场地吗?杨绵绵慢慢地转着脑袋打量四周,然后与白九冷凝的目光对上,她条件反射地笑了笑,白九脸上又显出厌恶的神情来,杨绵绵转过脸,与白九截然相反的是笑容份外灿烂的赵广礼。   “杨小姐,试试这酒,是凤凰山的特产的果酒,别的地方喝不到的。”赵广礼热情地招呼着。   “我不喝酒的。”长这么大,杨绵绵可谓是滴酒不沾,便是与朋友同事们出去会餐,她向来只负责吃,啤酒都没喝过。   “不怕不怕,这酒醉不了人的,咱们凤凰山的女人都爱喝这个。”他在杨绵绵面前的杯中注满酒。   杨绵绵愣愣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很不错,果汁一般。   赵广礼见杨绵绵喝了,欢喜不尽,他一直想着怎样讨杨绵绵喜欢,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这下更是殷切地劝起酒来,添酒布菜十二分的周到。杨绵绵正不愿多想,也就放开地吃喝起来。   赵广礼一心招呼杨绵绵,杨绵绵埋头吃喝,王凯高声叫好,任希微笑的看着,白九皱着眉有几分不耐烦,而余乐英与吴含晴正打得火热。   喝了大半壶果酒,杨绵绵觉得脸上发热,整个人有些飘飘然了,刚才压在自己心口的大石头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她笑眯眯地看着场中的剑光闪闪,实际上以杨绵绵的眼神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是觉得这两人身形翩跹,又都相貌出彩,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   缠斗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了手,收剑入鞘,相视一笑,携手入桌,一副相见恨晚的架势。      “对了,吴兄,你家不是徐州么,怎么……到凤凰山来了?”余乐英很好奇吴含晴身为家境富裕教养良好的名门子弟怎会落草为寇。吴含晴长余乐英一岁,余乐英便称他为兄了。   “哈哈,当然是因为二娘了。当初我说要嫁到凤凰山来,我娘差点把我赶出家门了。”吴含晴也不脸红,笑着说道。   余乐英忍不住也笑了。吴家当然是舍不得自家的孩子嫁到这样偏远的地方来,但看吴含晴一身的衣饰一眼看去并不抢眼但却是千金难买的轻罗缎,吴家不愧为大族。   吴含晴初入江湖时四处游历,一次护送商队经过凤凰山,遇见了任二娘,原本商队交了银钱便可顺当过去,结果被任二娘看中了吴含晴,出言调笑,吴含晴气愤不过,和任二娘动起手来,两人最初不分上下,后来吴含晴卖了个破绽,刺伤了任二娘臂膀,任二娘却不顾自己受了伤死活拉住吴含晴手腕不放,吴含晴伤了任二娘后心中正自怔忪,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任二娘拉上了凤凰山。   余乐英讶异:“然后你就留了下来?”   吴含晴笑着:“二娘那不要脸的性子你是不知道,被她缠上甚过狗皮膏药……”一旁的任希听得他这样说自己妻主忙轻咳了两声,吴含晴冲余乐英眨眨眼,一副“你懂的”表情。   适才余乐英与吴含晴一场比武活跃了气氛,连王凯对凤凰山上众人也没那么排斥了,大家喝酒喝得尽兴,聊也聊得快活。只有白九仍是神情冷漠,他不喝酒赵广礼等人也不好相劝,就怕惹恼了这位神医。   待得众人吃饱喝足,又饮了香茗,那位伺侯何老大妻主的何嫂来请白九了。   余乐英心想何老大也算是能沉住气了,没让白九立时便替他妻主诊治,虽然白九对那毒很是意动,余乐英还是担心白九那脾气与何老大一言不合冲突起来,因此决定一同前去。杨绵绵也跟着他去了。   “杨小姐?”余乐英见杨绵绵原本白净的脸上红彤彤的,眼睛也似乎溢出水来,知道她有点喝多了。   杨绵绵点点头,脚步十分稳当,说话口齿也很是清晰。“我也去,我也想看看那种奇怪的病人,可不可以啊?”杨绵绵声音不大,她是凑在余乐英耳边说的,她知道白九脾气不好,也就只敢和余乐英商量了,因此有意跟在他身旁。   杨绵绵的气息吹拂在余乐英耳边,余乐英脸上一热,身形稍稍一错,躲了开来。   “可不可以啊?”杨绵绵仍是定定地看着他。   余乐英点头。   杨绵绵开心地笑了,跟在余乐英身旁亦步亦趋。   “对了,你别叫我杨小姐了,感觉好怪的,”杨绵绵抓了抓头发:“叫我绵绵就好了。”   “绵绵?”余乐英犹豫着。   “是啊,我朋友都这样叫我的,反正别叫我杨小姐就是了,我叫你余乐英,怎么样?难道要我叫你余公子余少侠?”杨绵绵眉头皱起,嘴巴微微嘟着:“真是不习惯。”   “无妨,”余乐英好脾气地道:“你直呼我名字就是了。”   “那你以后也要叫我名字啊。”杨绵绵笑着。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何老大妻主的卧房,白九已经先行进去了。      杨绵绵进屋时就看见白九正在木盆里净手,他洗净手又用一块新的布巾擦干了手,这才慢条斯理地挽了衣袖,在床旁的一张圆凳上坐下,隔着一方帕子替何老大妻主诊起脉来。   杨绵绵则与余乐英坐在一旁,安心地喝起茶来。何老大站在白九身旁,一双眼急切地盯着白九,不放过他脸上一丝神情变化。白九低眉顺眼仿佛入定了一般,好半天才道:“换手。”   何老大连忙将自己妻主的手放入被中,将另一只手伸了出来。   白九继续入定。   杨绵绵鼻头耸动,转动着脑袋,不知在寻找什么。   “怎么了?”余乐英问。   “我好像闻到了榴莲的味道。”   “榴莲?”   杨绵绵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就是这种臭臭的味道啊。”   余乐英恍然大悟:“你说的是刺果。”   “刺果?”轮到杨绵绵不明白了。   余乐英比划了一下:“这么大,黄黄的,上面有硬刺,隔老远就会闻到臭味,我妹妹琼英很爱吃。”   杨绵绵笑了:“这可是好东西呢,大补之物。”   “大补?”   “是呢,据说东南亚那里女人生产后都要吃榴莲补养身子的,唔,现在任二娘吃这个正合适。”   杨绵绵和余乐英说着,没留意到边上的白九脸色微微一变。   “有这么好么?”余乐英怀疑地问。   “当然了,”杨绵绵笑着:“一只榴莲三只鸡呢!我以前有个朋友特爱吃榴莲,结果吃得牙龈肿痛虚火上升,流了不少鼻血,后来又猛灌清火的凉茶才好一些……”杨绵绵正说着,间白九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的目光森然,杨绵绵冲白九灿烂一笑,露出满嘴白牙。白九脸色铁青,神情颇像吞下了一只苍蝇。   “原来如此,”余乐英却是笑了:“难怪琼英每次吃完一只刺果后都叫牙痛,原来是吃得太多了。”   白九垂了眼,脸色肃然。   “神医?”何老大终于忍不住出声相询。   白九收回手,慢慢地道:“我要净手。”   何老大憋了一肚子的话却也只能耐心地等着,等白九再次净了手,他这才问道:“神医,我妻主的病……”   白九不慌不忙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袖,看也不看何老大一眼,只是问道:“何老大,你妻主的病,你当真打定了注意要治?”   这话问得何老大一愣,他这半年四处绑了名医上山,这次又费尽心思请了白九来,不就是为了给妻主治病吗?他知道白九不会白说这样一句话,当下也直接问道:“神医,此言何意?”   白九眯了眼,淡淡地道:“凤凰山上凤凰寨,便是凤凰也难过。你这凤凰寨居然还真留下了凤凰啊!”   何老大脸色陡变。    作者有话要说:那天扣扣爸感叹道:“不经意间扣扣就这么大了,皱纹也爬上了我的脸......” 我讶异地道:“你居然文艺了,扣扣爸,你成了文艺二逼青年啊!”说着大笑。 扣扣爸满头黑线:“你怎么总是从打击我中得到快乐。” 想想也是,扣扣爸真可怜。 天涯的女尊文,心理医生在女尊世界的故事,已完结 ☆、第八章  原委   “你妻主的身份,难道你就没思量过吗?”白九慢悠悠地道。   何老大一言不发。   “看来你心里也是有数的。”白九笑了,他本就生得极美,此刻嘴角微扬笑意淡淡更是添了不少容光,只是这笑容在何老大看来实在有些刺眼。   “你妻主这病原因最是简单不过,中毒。只不过这毒不简单,是越国大内秘药——大梦未醒。我随师父学医多年,也只是听说罢了,据闻只有越国大巫师手上才有此药。何老大,能中此毒的人可不是普通人啊!况且你妻主中毒之后却未即刻毒发,反而拖延了几年,想来她手上本也是有拖延毒性的药物,这药自然也不是凡品。我听说几年前越国四皇女登了皇位,原本的皇太女却是退位让贤,近几年更是甚少露面……何老大,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原由呢?”   余乐英听得这等皇室秘事,心下已是骇然,好在他在江湖上行走的时间不短,脸上也未显出什么来,他看向何老大,见他一脸的灰白之色,同情之余也忍不住感叹,何老大一世英雄,嫁了这样一位了不得的妻主,情路自然坎坷了。他身旁的杨绵绵“哦”了一声,托着下巴皱眉思索起来。   “何老大,你妻主的病还要治吗?”白九又问。   “治,当然治!”何老大握了拳咬牙道。   “当真?她蛰伏于凤凰寨就是因为身中奇毒,若是毒解了,这凤凰只怕便要展翅高飞了。我听说越国如今民怨甚重,新皇很不得民心啊!”白九笑吟吟地道,何老大脸色越是难看他越是笑得开心。“越国大好河山,岂是区区一个凤凰山能比拟的?”   何老大猛地抬起头来。“神医这般问我可是有把握治好阿青?只要神医能治好阿青,神医要什么我都甘愿……”这铮铮男儿已是语含哽咽。   白九沉下脸来:“便是能治,我也不愿治。”   “神医!”何老大又惊又喜,喜的是妻主的病能治,惊的是这三不医果然脾气古怪,不知为何又翻脸了。“神医,有何为难处你尽管说,只要是何某做得到的……”何老大急得不行了。   白九此时却又摆起谱来,完全不搭理何老大。   余乐英一直留意着两人的动静,见何老大一筹莫展便劝道:“白九,你怎的又为难起何老大来?”   白九哼了一声:“不是我为难他,是他为难我!”   “怎么是何老大为难你了?”余乐英奇道。   白九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毒本就难解,她中毒太久,服药过多,药性累积,要解毒更是不易。现在她身体羸弱,用药需十二分的小心,而且毒发期间药根本服不下去,想要解毒,就不能用寻常的方法。”   “那用什么方法?”   “熏蒸、药浴、针灸……”   “这些……”余乐英疑惑:“怎么让你为难了?”   白九恼怒地瞪了余乐英一眼:“我可没兴趣伺侯女人!”   “谁敢要你伺侯,你可是大名鼎鼎的三不医,”余乐英笑着:“你只需下令,该如何去做到时自然会有人的。”   何老大连连点头:“断不敢使神医辛劳,我即刻挑几个伶俐的人来伺侯神医,听候神医吩咐。”   白九冷笑:“听我的吩咐便有用吗?他们懂得多少医道药理,能帮得上我分毫?”   何老大一噎,正想说要不然我去山下绑几个大夫上山,便见余乐英将白九拉到了一旁两人低声说起话来。何老大知道此刻自己多说无益,只得压抑住满心满肺的焦急耐心等着,转头一看却发现有个人坐在自己妻主床旁,他心下一惊,看清是杨绵绵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两步走了过来,问道:“杨小姐,怎么了?”      杨绵绵停下手上的动作,笑着道:“我刚才听白神医说得稀奇,对这种毒很是好奇,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从来没见过呢。何老大,你夫人就一直这样睡着吗?”   碍于杨绵绵是女子,何老大只得强忍不耐,说道:“是的,刚开始只睡大半日,后来睡的时间越来越多了,连进食的时间都不够。”   杨绵绵点点头,正要说话,就听见白九冷笑道:“怎么,杨小姐对白某所言有异议,不如你来医治如何?”   杨绵绵摇头:“我不行,这病我不知道该怎么治。我只是觉得这病有点像我朋友说的发作性睡病,好奇看一看。”   “发作性睡病?”白九听见这词不由得一愣,他浸淫医道十多年,还从未听说过这种病。于是冷笑道:“却不知还有这种病,看来白某还真是学艺不精了。杨小姐既然提出这病,不知这病到底是如何发作,又如何医治?”   杨绵绵费力地想了想:“我是听朋友说的,她说过她们科有一种病,病人会突然入睡,不管他之前在做什么,可能在吃饭,可能在走路,可能在工作,要是病发得不是时候很容易发生意外,说不定走在马路上倒下去就会被车给撞了,总之是很危险。”   “那该如何医治?”   “这个我真是一窍不通了,大概是用一些中枢兴奋剂,让人不要入睡。”   “何谓中枢、兴奋剂?”这名字实在拗口,白九顿了顿才问了出来。   “我不知道,”杨绵绵愁眉苦脸:“这实在不是我的专业,我也只是听寝室里精神科的同学说的。”   “道听途说,就不要妄言!”白九冷哼道。   “我是不知道,我同学一定知道的。”杨绵绵有几分不服气地道。   “不知杨小姐同学在何处,若是请来能替何老大妻主医病也是功德一件。”白九阴森森地道。   杨绵绵脸上忽然显出哀伤来:“我也想知道她们在哪儿。”   白九见她神色哀凄,眼睛里隐隐有水光浮现,满嘴的讥笑嘲讽顿时咽了下去,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专心喝起茶来,私下里却不时地偷瞄上杨绵绵一眼,心想难不成是我把她弄哭了?还好没别的人知道……白九暗自庆幸,若是让家里的那帮人知道了,他耳根只怕难得清净了。哎,可真是不想回去啊……唔,在这凤凰山上躲一段日子也不错……      适才杨绵绵同白九说话,余乐英将何老大拉到一旁细细说了一阵。何老大听完咬了咬牙,走到白九面前,说道:“神医,只要你能医好阿青,我……我便同阿青说,让她娶你,正君之位,自然是你的。”   白九先是一愣,尔后暴跳如雷,怒道:“呸!这个女人本公子会稀罕么?正君之位,何老大你自个儿留着吧!”   他拂袖便走。   何老大忙拦住他,急道:“神医,是我说错了话,会错了意,神医你大人有大量,就当何某说过的话是放屁。”   白九嗤笑一声:“何老大,这话可真是不得了,你何老大可是凤凰山上一言九鼎的大英雄大人物,你说的话,白某岂能不放在心上?这世上我白九最讨厌的就是女人了,原本看在姓余那家伙的面子上我破例了一回,果真是破例不得!”   余乐英叹道:“白九,何老大是误会了,他说的是寻常男人心思,哪里明白你的难处。你便不计较这一回吧。”   白九冷笑:“这世上讨人厌的女人多的是,仗着自己是女人就觉得天下男子都要嫁给她,我没这心思,谁又能保证那些女人没别的念头!”   白九这话说出了他的切身体会,开始时他也并未立下这“三不医”的规矩,但因为生的貌美,学的又是济世活人的医术,在救治病人时不免会有肌肤相接,不少女子就以此为借口向白九求亲,说要保全他的清白,弄得白九不胜其烦,他学成出师,干脆就定下规矩不医女子。   因男多女少,这世上对男子清白多有要求。官府会统一在出生不久的男婴肩上点上“守贞砂”,出嫁之前需得保持完璧之身。平日里对男子的言行也多有要求,不可轻浮孟浪,若是传出不好的话来,日后嫁人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而白九之所以会对医治何老大的妻主阿青多有顾忌,便是因为医治起来很是不便。熏蒸、药浴,病人自然会衣衫湿透,负责熬煮汤药的医师更是如此,中间更得把握火候,还要添加药物,根本不能离开!这衣衫都湿淋淋地贴在了身上……就算是病人昏睡不醒见不到自己的狼狈模样,白九也不愿意!而针灸更是,这女人已是形销骨立,想要扎准穴位少不得要脱去衣衫,这样和一个女人亲密接触,以后若是有什么不好的话传了出去,这让他颜面何存?况且白九虽然年纪不小了,却一直排斥女人,骨子里也还是纯得很,压根不想和女人有太多的接触。   何老大听余乐英一番解释,自然而然为白九的终生考虑,他说出这样的话本是情理之中,阿青身份尊崇,如何配不上白九,况且许以正君之位,委屈的是他自己,他都同意了谁知道白九却不买账。   这三不医,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何老大恨不得能将白九脑袋打开了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白九,你骄傲了! 啥时候能让评论砸晕我呢?期待中...... ☆、第九章  合作   白九愤然要走,何老大与余乐英正苦苦劝慰之际,忽然听到一人道:“因为你讨厌女人所以不替女人医病吗?你怎么能这样呢?太没有医德了。”   说这话的人正是杨绵绵。   白九气得不轻,冷笑着问:“你说什么?啊,你说什么?”   杨绵绵对白九的怒气视而不见,仍是道:“我说你这样做不对,对病人应一视同仁。我们一进医学院就宣过誓的。”杨绵绵表情庄重缓缓地念出了希波克拉底誓言:“无论至于何处,遇男或女,贵人及奴婢,我之唯一目的,为病家谋幸福,并检点吾身,不作各种害人及恶劣行为,尤不作诱、奸之事。”   “为病家谋幸福,学医不就是干这个吗?不然学医做什么?”杨绵绵振振有词。   “哈哈!杨小姐一片仁心,菩萨下凡,你来救她不就得了!”白九怒极,脸上满是绯红。   余乐英忙过去拉了拉杨绵绵,想让她少说几句,她心下奇怪,自他见到杨绵绵便觉得杨绵绵是个颇为谨慎胆小的人,怎的这会儿偏偏和白九呛起声来。他见杨绵绵此刻脸蛋红扑扑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白九,少了些灵动,心下一动,难道是……   杨绵绵自然没有理会余乐英,老实地说出来自己心里的想法:“我要是能救她自然就救她了,我没有这个本事,你有,所以你要救她。”   “凭什么?老子偏偏就不医女人!”白九气得说起粗话。   “你是医生啊!”杨绵绵皱眉:“你虽然医术比别人高一些,这也不能成为你要挟别人的凭据。要是还有别的人和你一样有这样的本事,定然没有患者来找你。你应该珍惜你的每一个病人,这也是缘分!”   “狗屁缘分!”白九破口大骂,冲到杨绵绵面前,怒道:“你这个矮矬子,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老子、老子……”他气得浑身发抖,余乐英生怕白九怒极之下真做出什么事来,忙架住白九,劝道:“你别生气,杨小姐只是、只是……”余乐英顿了顿也说不什么话来,苦笑道:“她只怕是喝醉酒了,这会儿正说醉话呢!”   “喝醉酒?”白九一愣。   “喝醉了?”这厢杨绵绵歪着头,眨了眨眼:“我喝醉了吗?”她有些迷茫,想了想又点了点头,笑嘻嘻地道:“难怪我觉得有点不一样了,说话似乎不受大脑控制,脑袋里刚出现什么嘴巴就已经说了出来,原来是喝醉了啊!”她笑了起来,似乎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白九恼怒更甚:“酒后吐真言,她说的可是心里话呢!”   余乐英头疼不已!这两人,怎么小孩子似的!何老大看着盛怒的白九,又看了看笑容满面的杨绵绵,大概是觉得妻主救治无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坐在床旁看着他的阿青动也不动了。      杨绵绵皱起眉来:“白九,我听见余乐英叫你白九的,我也叫你白九吧。”   “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你也能这样唤我……”白九还没说完杨绵绵已自顾自地说道:“你为什么不愿意替女人治病啊,是不是女人曾经带给你阴影,还是小时候被女人欺负过,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和女人计较呢?”杨绵绵大摇其头:“就算你长得好看,但这样的性格,小心找不到老婆。”   白九一张俊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余乐英嘴角抽了抽,心想这杨绵绵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竟然都说到了点子上!   “你刚才说熏蒸、药浴、针灸,这些又怎么了?药浴,我那个医院有个药浴中心,每天都弥漫着一股子药味,听说用来调理、治皮肤病效果都不错,不就是拿药水洗澡吗,只是这洗澡水要加了药进去煮。针灸,我也同我同学学过一点,也不觉得怎么麻烦啊。就是熏蒸我没见过,听上去是用蒸汽做治疗,也是外用吗?”   白九冷笑:“我还真是走了眼,杨小姐不仅会接生,更是见多识广,也还会针灸,我竟不知华国何时出了杨小姐这等人物!”   杨绵绵有几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腼腆地笑着:“我没这么厉害啦,针灸我是因为想减肥,本来是找我学中医的同学让她替我扎针的,结果她懒得厉害,教我认穴和针法,就要我替自己扎,后来我们那一群女生都找我免费扎针,减肥呀、牙痛啊、胃痛啊、肌肉拉伤啊……”   杨绵绵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白九脸色铁青,胸口起伏不定,双拳紧握,余乐英见势不妙,忙搭上了白九的肩膀,安抚道:“都是醉话、醉话,白九,别往心里去,别往心里去。”   白九深吸了两口气,拉开了余乐英的手,出乎所有人意料,他笑了。   白九笑容淡淡的,眼睛里闪动着光,声音轻轻柔柔:“既然杨小姐医者仁心,又会针灸,那正好解了我的难题。杨小姐,这个病人,不如你我一同医治如何?”   “一同、医治?”杨绵绵问,她迷迷瞪瞪地看着面前的白九,心里想着:这人真是好看,那些美少年往往长大就变残了,这人居然没变残,是了,这就是妖孽呀!杨绵绵点着头,低声嘟哝着:“妖孽呢,会迷人的妖孽。”   白九没听清,又问道:“杨小姐意下如何?”   “什么?”杨绵绵全然没在状态。   白九皱眉,仍然压抑了怒火,好声好气地道:“白某的意思是由白某与杨小姐一道来替何老大妻主医病,白某开下药方,杨小姐配药煎汤,至于针灸,白某也会在一旁告诉杨小姐该针何处,杨小姐动手就行,这样就解了白某的难处,不会再有人说三道四,也全了杨小姐的救人之心。杨小姐,这样可好?”   “白九……”余乐英喊道。   白九瞪了他一眼,看向杨绵绵,继续柔声问道:“杨小姐,可好?”   “好啊。”杨绵绵笑着应了,余乐英在一旁摇头不已,见白九诡计得逞满脸窃喜,不由得低声道:“你可别太过火了。”   “放心,不会出人命。”白九轻飘飘地道。      事情发展至此,最高兴地莫过于何老大了,原本他激怒了白九以为妻主救治无望,谁知如今峰回路转……何老大满嘴的胡须也藏不住笑意:“神医,那何某该预备些什么?咱凤凰山上寻常的药材倒是备了不少……”   “带我去瞧瞧。”白九抬了抬眼。   何老大亲自带着白九去了放药材的房间。余乐英和杨绵绵自然也跟上了。   房间里放着数十个大大的纸包,上面写着药材名,白九不停地打开纸包翻检着药材,有时将药材拿起放在鼻旁嗅着味道,有时掰下一小块送到嘴里尝味……他抬头见到一旁地杨绵绵困倦地站在一旁时不时地打上几个呵欠,计上心来,说道:“杨小姐,这些药材放置得不妥当,都受潮了,要晒晒才行。”   “哦?”杨绵绵茫然地看着他。   “所以,”白九笑着:“药材的准备是杨小姐的事情,等会就要麻烦杨小姐将这些药材拿出去晒晒。”   “啊?”杨绵绵一个呵欠打到一半,张大了嘴看着白九。   白九心里暗暗为这女人的粗俗不雅皱眉,却还是笑道:“怎么,杨小姐刚答应的事就要反悔吗?”   杨绵绵想了想:“我现在很困,等我睡一会在晒行不行啊?”   “不行,”白九板起脸:“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好日头还能有一个时辰,等你睡醒了谁知道是什么时候,还怎么晒药材。”   杨绵绵揉着眼睛,一脸倦意,何老大忙道:“哪里要劳动杨小姐,凤凰寨……”   白九面带微笑地看向何老大,何老大乖觉地住了口。   “白九,今天大家才上山,都辛苦一天了……”余乐英劝道。   “不行!”白九硬邦邦地道。   余乐英看着一旁懵懂无知地杨绵绵,有几分后悔自己将她留了下来,心想若是白九胡乱差遣人,自己定要帮忙才是,也要寻个机会劝劝白九才行。不过还没等余乐英有所行动,白九已经将他叫开了,只留下杨绵绵一人在那里和那些药材作伴。      白九摆了杨绵绵一道,心情愉悦,连带着对何老大也客气起来。他向何老大要来纸笔,笔走龙蛇,不多时写了几大张。   他一面写一面道:“何老大,你去将王凯找来,我有事让他去做。”   何老大原就准备将王凯放了,听到这话也答应得爽快,让人将王凯叫来。   王凯来得很快,只是见到他时何老大几乎认不出来了。   “五哥。”王凯哭丧着脸叫道:“我快痒死了。”   余乐英也是吃了一惊:“王凯,你怎么……”话未说完便知道定是白九搞的鬼,他无奈地道:“白九,你捉弄他做什么?”   王凯满脸的大红疙瘩,整张脸看上去就像胖了一圈似的。   “我这可不是捉弄,是报复。”白九依旧在写着什么,头也不抬地回道:“要不是这浑小子我现在不知多逍遥快活呢!”   “你也报复了,把解药给他吧。”   白九停下笔,拿起纸来吹干上面的墨迹,好整以暇地道:“我可没解药。”   “啊?”王凯几乎要哭了,他从宴席上和他们分手后回房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脸上麻麻痒痒的,没挠几下便摸到一个大疙瘩,一照镜子倒把自己吓了一跳。现在白九又说他没解药,痒得难受不说,他这幅样子怎地出去见人啊?要是让琼英见到了……   “白九,你就别吓他了,解药在哪里?”   这就是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坏处。白九心想。他将那厚厚的一叠纸折了放入信封,对王凯道:“我有件事让你去做,做得好,便有解药。”   王凯喜出望外,忙不迭地应了。   “我有个药童,名唤白术,现下正在在山下悦来客栈,你找到他把这封信给他,让他去把上面的药材准备好。倒时会有人来取,另外,将我的药箱也一道送来。”   “那我的解药呢?”王凯着急地问。   “白术会给你配解药的。”白九眯了眯眼。   王凯蒙了眼下了凤凰山,快马加鞭地去悦来客栈找到了白九的药童白术。他将白九的信取出,白术看了信十分痛快,当下就将解药给了王凯,却是一大盒药膏。   “这个涂在脸上,一个晚上就好了。”   王凯忙涂抹在脸上,果然没多大会功夫便觉得麻痒减轻了许多。王凯大喜,对白术道:“这么一大盒药膏我可用不完,你收起来吧。”   “相信我,用得完的。”白术一脸严肃。   第二天王凯便明白了白术的意思,他一觉醒来脸上的疙瘩是消了,胸口却又冒出许多来,待胸口消了后,便轮到胳膊了……疙瘩如雨后春笋般,此起彼伏,回家的路上王凯就没舒坦过,好在白九总算手下留情,在他快要见到余琼英时他身上的疙瘩总算是消停了,这才没在心上人面前失了颜面。    作者有话要说:点击惨淡啊,求安慰 病弱纨绔的奋斗史,已完结,典型女尊文。  ☆、第十章  打赌   何老大心情很好,黄御医之前就说过若要治阿青的病,华国能有这本事的只有鬼难缠了,现在有了三不医的亲口应允,三不医又是鬼难缠的嫡传弟子,这病十有□是能治好了。所以即便何老大大半张脸都被胡须遮住了,人人却都能看出喜色来。   何老大心情一好,便在凤凰山上大摆酒席,兼之任二娘才产下孩子,凤凰山上众人俱是喜气洋洋。在这人人欢笑的时候,宴席上的两人就份外打眼了。这两人不是旁人,正是白九与杨绵绵。   白九原本以为自己刁难了杨绵绵,她定得辛劳许久,谁知他一转头便看见那些药材全都晾晒好了。以杨绵绵一人之力自然做不到,这些药材都是赵广礼带着凤凰山上一群兄弟帮忙的,之前黄御医来的时候就吩咐他们晒过药材,这些事他们做的也很熟练了。白九虽然心里不快,可怎么也挡不住凤凰山上这群男子讨好杨绵绵,总不能让何老大下令这些人不准帮杨绵绵吧,坏人姻缘可是要遭抱应的。   余乐英坐在杨绵绵与白九中间,白九平常就爱拉着一张脸,余乐英也不在意,见到杨绵绵一脸的愁苦他倒是有几分奇怪了,之前不是一直笑呵呵的么?   杨绵绵无精打采,她另一旁坐的是以权谋私好不容易抢得这一座位的赵广礼。   “杨小姐,这果酒我见你中午爱喝,特意叫人备了一大坛,今晚我们不醉不归。”赵广礼兴致高昂,说着要替杨绵绵斟酒。   杨绵绵连连摆手:“不喝,不喝,不能喝。”   “怎么了?杨小姐不喜欢这味道?”赵广礼忙询问。   “不是,我中午喝了这果酒就管不住自己……”杨绵绵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以前从来不喝酒,一直好端端地什么事都没有,悔不该呀!酒真是害人不浅……”杨绵绵脑袋磕着桌子。她醉得快,但因为果酒浓度并不高,她醒得也挺快,等到脑袋终于听自己使唤了,想到下午发生的那些事她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当时她会那么有勇气去指责白九呢?结果给自己摊上了这样难搞的差事,而且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杨绵绵看向白九,白九视线冷冷地看了过来,杨绵绵更加沮丧了,又在桌面上磕起脑袋来。“后悔呀,后悔呀,世界上为什么没有后悔药啊!”她呻吟着。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情,她一定继续宅下去,打死她也不搞什么毕业旅游了。   余乐英忍住笑,按住杨绵绵肩膀,不让她继续自残。“小心些,不然头都磕青了。”   “余乐英,你是好人。”杨绵绵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以后,万一、要是有什么事,你可不可以帮我呀?”   “杨小姐放心,只要是能力之内,余某定不会推辞。”余乐英爽快的应了。   “你真是大好人。”杨绵绵几乎要热泪盈眶了。为什么余乐英这样的好人会和白九这样阴阳怪气的人做好朋友啊?   赵广礼在一旁忙插嘴道:“杨小姐,只要你一声吩咐,上刀山下油锅,我赵广礼决不皱一下眉头。”   “呵呵。”杨绵绵干笑:“没这样夸张啦,三当家,也谢谢你。”赵广礼这人很是热情,但热情得过了头,让杨绵绵这个宅女很是不适应。      “杨小姐,出来散步呀,今天月色不错,不如一起走走?”杨绵绵才出门赵广礼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杨绵绵晚宴上吃的不少,出来走走一是消食,二来在这个地方她总是觉得奇怪,一心想弄清这个凤凰山和她旅游的凤凰山到底有什么差别,因此沐浴后便出了门。   见是赵广礼,杨绵绵犹豫后点了点头。赵广礼对凤凰山十分熟悉,跟他一起走至少安全。   就在杨绵绵熟悉凤凰山时,余乐英去白九的房里找他聊天了。   沐浴后的白九散着发,雌雄莫辨的容颜更添了几分阴柔妩媚。   “白九,我看那位杨绵绵不是那些浅薄的女子,你就别欺负她了。”   白九眼也不抬:“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萍水相逢。”   “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就今天一天的功夫,你就替她说起话来。”白九玩味地笑了:“小鱼呀,你这打什么注意呢?”   “别喊我小鱼。”余乐英一头黑线。   “怎么,叶萌萌喊得,我就喊不得?”白九挑眉。   “叶萌萌还喊你小白呢。”余乐英没好气地道。   白九默然,余乐英也不说话。两人想到叶萌萌那个可怕的女人均有些后背发凉的感觉。白九与余乐英除了自幼相识,两人的交情主要是因为学艺同在一处,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余乐英学武,白九学医,两人各有师承,但这两人的师傅嫁给了同一位女子,那就是叶萌萌的母亲。叶萌萌身兼两家之长,又是女子,一同学艺时白九和余乐英都没少被她折腾。可以说,白九如此讨厌女人叶萌萌功不可没。      “万一叶萌萌听说何老大妻主的病症,说不定一时好奇会跑过来插上一脚……”余乐英想到这种可能顿时有些发愁。   “她来有什么用,她害人倒是有一套,医人的本事可就差远了。”   余乐英耸耸肩:“她真想要插手,你拦得住她?”   白九不由得细细思考这种可能性。   “和叶萌萌一比,我觉得杨绵绵就像仙女似的。”余乐英叹道。   “小心这话传到叶萌萌的耳朵里,到时看谁能救你。”   “这里不是就只有你么?”余乐英笑笑:“杨小姐性情温顺,全不似一般女人那样刁蛮,看她出手相助任二娘,就知道她心地颇善,而且她对医术也颇有研究,你若是放下成见,应该能和她谈得来。”   “我何须和她谈得来?”白九不屑地道。   “杨小姐还未成亲,房里也没人。”   白九稍感诧异,随即道:“那又如何?”   “这说明杨小姐十分洁身自好,你不是想找这样的人吗?”   “胡说八道!”白九双眉竖起:“我宁愿一辈子不嫁,也不、不……”不什么,白九还是没有说出来。   “要是真能一辈子不嫁……”余乐英声音低了下去,他想到未来的妻主,心中泛出几许苦涩。   白九喝了口茶:“你早就定亲了,怎么,也想不嫁呀?”   余乐英定了定神,说道:“白九,你也知道我们不可能不嫁人的,官府有律法,若是年满二十五还未婚娶,便由官府做媒,一年内婚配。”因女少男多,生育率一直不高,前些年又有大战,华国人口较之前减少了许多,原本的规定是年满二十五未婚娶便要罚银两,后来则是强行婚配了。   “我才二十三。再说了,宁水城里满了二十五未婚配的也不是没有。”白九老家便是宁水城的。   “你说的是韩八。”韩八的大名家不在宁水城的余乐英也听说过。“咱们谁像韩八一样家财万贯,送礼送得官府上下都没话说?”   “就算这样,我也不怕。”白九气定神闲。   余乐英看了他一眼:“你的护身符是赵师叔?别忘了,赵师叔可是嫁给了师娘的,你若不嫁人,他定不赞同。”   “就算这样,也足够我拖上几年了。”   “既然迟早要嫁,还不如早早为自己选个合心意的。”   白九神色微动,随即冷笑道:“难道那杨绵绵就是个好的,都这个时候了,她和那个姓赵的一同出门,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她不是那种人。”   “这你又知道?”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余乐英提议。   “打赌?”   “若是杨绵绵和三当家清清白白的,你就答应为别为难她。”   “你还真替她着想。”   余乐英只是笑着:“如何,要不要和我打赌?”   白九想了想:“既然你这样在意她,打赌又何妨。不过若是我赢了,这杨绵绵可就任我处置了,你别再想替她说话。”   “这是自然。是了,你怎么将白术留在山下,白英呢?”   “这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将白术带来做什么,万一有事我可没你的本事从这群山贼中把人救出去,而且药材准备也要费一大番功夫,将他留在山下正好。白英我让他先回家报信去了,这次只怕赶不上回家过中秋了。”白术和白英都是白九的药童,跟着白九有些年头了。   两人说着别的事,大半个时辰后,余乐英微微一笑:“回来了。”   白九不禁凝神静气,侧耳倾听。    作者有话要说:强悍女配叶萌萌初次露脸,虽然是小露一下。此女拳打余乐英,调戏白九......在余乐英和白九的少年市光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身影。 女人都像叶萌萌这样,男人就不要活了。余乐英的心声。 讨厌女人,尤其讨厌叶萌萌这样好色可怕的女人。白九的心声。 ☆、第十一章  噩梦   杨绵绵享受的待遇不错,同为贵客,被安排在和余乐英、白九同一个院子。于今虽有男女之妨,只多是苛求男子,对女子并无多作要求。何老大见杨绵绵与余乐英一同上山,以为他们原本相熟,况且凤凰山比不得别处,男子原就比他处大胆豪放一些,何老大也就并未多加考虑将他们安排在了一处,杨绵绵住东厢房,白九、余乐英在西厢房。院子并不太大,但一应物件俱全,杨绵绵挺满意的。   白九听到院门前少年咋呼呼的声音。   “绵绵姐,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还有个龙凤胎的弟弟?”   “是呀,不过我们两个长得不像。”   “绵绵姐,那你以后会不会也生龙凤胎啊?”李小六兴奋得两眼放光。   “从理论上来说,这种概率会比一般人大一些。”杨绵绵实事求是地回答。   “绵绵姐,你给我生一对龙凤胎,好不好?”李小六冲上前去拉住杨绵绵的手。   杨绵绵看着头顶才至自己胸口的李小六,相当无语。   赵广礼见李小六握住了杨绵绵的手,眼放绿光,怎的他就没这艳福呢?李小六这小子仗着自己年纪小,一路上没个眼色地痴缠上来,弄得他根本没机会和杨绵绵说上几句体己的话。赵广礼喝道:“李小六,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疯疯癫癫哪里有男子的矜持样,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我才不怕,绵绵姐会娶我的。是吧,绵绵姐?”李小六冲杨绵绵眨巴着眼。   杨绵绵无法回答,只能道:“我要去休息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她进了院子,关上院门,把赵广礼和李小六热切的视线挡在身后。      这到底是个怎么诡异的世界呀,这么年纪小小的孩子就在说嫁人的事情了,而且他不是男孩子吗,为什么男子是出嫁?刚开始杨绵绵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是别人口误说错了,但多次之后她知道这里真是如此,貌似女子地位很高,怎么会这样?古代不是男尊女卑吗?而且,自己到底是怎么到这个地方来的呀?下山的时候自己一直很认真地低头走路,根本没发生什么异常事件啊!在山上转了一圈,杨绵绵基本断定这凤凰山和自己所去的凤凰山除了同名,地势则差了十万八千里,并不是同一个所在。   就在杨绵绵纠结的时候,一侧的房门打开,余乐英的身影出现在灯光中。   “回来了。”他微笑着。   杨绵绵见到他的笑容心情莫名轻松了许多,她也笑着:“嗯,回来了。”看到余乐英身后那人,杨绵绵脸上笑容一滞,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好,那个……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介意。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听说了王凯的惨状对自己以后的日子胆战心惊起来。   白九脸沉如水,并不出声。   “别担心,白九没有生气。”余乐英道。   “真的?”杨绵绵大喜。   “相信我。”余乐英冲她眨眨眼。   杨绵绵知道定是他替自己求了情,低声道:“谢谢你。”   “对了,杨小姐,和三当家出去玩得开心吗?”余乐英笑着。   “没有玩啊,出去走了走,遇上一大群凤凰山的人。”   “一直有人跟着你们?”   “是呀。”   余乐英笑了:“很好。”      晚上杨绵绵做了个梦。   她的怀里抱着一对双胞胎,看脸型是一男一女。孩子们正咧嘴嘴冲杨绵绵笑着,十分可爱,杨绵绵满心欢喜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李小六突然冒了出来:“绵绵姐,你果然替我生了对龙凤胎。”   什么,孩子的父亲是李小六?杨绵绵大惊失色。   白九长发如瀑,身着警服,俊美无俦,完全的制服诱惑。他面无表情地站在杨绵绵面前,冷声道:“杨绵绵,女,二十五岁,因猥亵男童被判处无期徒刑。”说着亮出手里的明晃晃亮锃锃的手铐就要来逮捕杨绵绵。   杨绵绵大喊:“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的,救命啊!”她四处奔逃,孩子也不知去了哪里。   “别怕,我来了。”   杨绵绵听到了“得得”的马蹄声,转头一看,只见余乐英骑着白马飞奔而来,天神一般,威风凛凛。   “拉住我。”余乐英伸出手将杨绵绵拉上马来。   杨绵绵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白九在自己耳边阴恻恻地道:“你以为你逃得掉吗?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   杨绵绵大惊,从马上摔了下来,身下却是悬崖,云海翻腾,冷风呼啸,怎么也见不到底。   “啊……”杨绵绵大叫着从梦中惊醒过来,惊魂未定。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拍拍胸口,下床准备喝杯水压惊,黑灯瞎火地一个不留神又踢着了小凳。   “嗷!” 脚趾疼得厉害,杨绵绵几乎要抱着脚跳了起来。   一点都不好,没有电灯。杨绵绵沮丧地想,蹲在床边半天不动。等眼睛习惯了黑暗,杨绵绵勉强看清了屋里的摆设,才小心地走到桌边倒了杯水。   杨绵绵喝着凉水不由得回忆起刚才的梦来。   “哼,长得那么好看,却那样小心眼。”想起之前看到的白九模样,他站在微黄的灯火中,灯光为一身白衣的他镀上淡淡的黄色,没半分烟火气,恍如仙人。   这应该就是美人有毒,杨绵绵思付着。      有人轻轻在门扉上叩了两下,继而道:“杨小姐,可是有事?”   杨绵绵听出是余乐英的声音,忙道:“没事。”   “那之前……”余乐英甚是机警,半夜大家睡的好好的突然听到杨绵绵的惨叫声,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忙起身查看。   “我做了个恶梦。”   余乐英颇为无语,顿了顿道:“我就在对面,有事叫我。”   “嗯,谢谢你。”   余乐英转身要走,又听见杨绵绵叫道:“余乐英……”   “杨小姐,何事?”隔了好一会儿,余乐英才听见杨绵绵低声道:“你叫我的名字吧,就像我以前的朋友一样。”   这个话题杨绵绵提了不少次,但这次余乐英听出了杨绵绵份外的认真……还有些许的悲伤,虽然不明白,余乐英还是应了。   “那你叫一次我听听。”   余乐英犹豫了一下,开口叫道:“杨绵绵。”又是半天没听见回音,余乐英奇怪,又喊道:“杨绵绵,绵绵?”   房门另一侧的杨绵绵突然流下泪来,眼泪来得如此莫名,让她毫无防备。她擦着眼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异样:“谢谢你。”   余乐英又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确认无事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余乐英离开后,杨绵绵眼泪流得更凶了。泪眼朦胧里,她看见月光透过窗牖照进了房里。同样的月光,却是不同的时空。爸爸妈妈,还有弟弟,此时此刻,你们在做什么呢?      白九的心情不太好。   一大早他就被何老大叫来,因为他妻主发热了。   床上女人瘦削的脸颊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脉相虚浮,脉快无力,不过一个晚上,怎的就变成这个样子?   白九突然想到之前杨绵绵说的话,她说刺果是大补之物。若是她所言不虚,倒是解释了何老大妻主缘何出现这些情状。只是这刺果的功效,他从未听说过,这杨绵绵又是从何知晓?   她,究竟是什么人?   白九心头疑惑大盛。      余乐英正在小院里练武,杨棉棉一起床就看见青年矫健的身姿,心想真是积极向上啊。   “起来啦。”余乐英收了架势。“何嫂送了早点过来,还热着,快吃吧。”   “你呢?”   “我吃过了。”   “白九呢?”   “白九也吃了,他被何老大叫去了。”   就自己起得最晚,杨绵绵脸上有些发热。“我睡过头了。”   “你昨天也累坏了,多睡会应该的。”余乐英笑着,他注意到杨绵绵眼睛有些红肿,虽然好奇还是压抑住了心里的疑问,并未多言。   白九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杨绵绵正在喝稀饭,抬头看见白九,一口稀饭就呛了出来,咳得惊天动地。这实在不能怪她,一见到白九她就忍不住想到昨晚的恶梦,心有余悸啊!   白九躲得快,身上虽然没有沾到什么,眉头却皱得老高,他怒道:“杨绵绵!”   “喝杯水。”余乐英倒了杯水过来。   杨绵绵喝了水总算止住咳,她小心地瞅着白九,“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白九哼了一声,走向自己的房间,他走了几步,却又折了回来。   杨绵绵愁眉苦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难道白九因为这要报复自己?   白九在杨绵绵面前站定,杨绵绵心下忐忑,过了好一会,才听到白九问道:“刺果的事,你怎么知道?”   “咦?”原来不是找我算账,杨绵绵松了口气。刺果,不就是榴莲吗?“刺果怎么了?”   “你说刺果大补,你如何得知?”   杨绵绵眨眨眼:“这个,应该很多人都知道吧。”   白九定定地看着杨绵绵,看得杨绵绵遍体生寒。   “你这是在说我孤陋寡闻吗?”白九冷冷地道。   “没有,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杨绵绵连连摇头。   “刺果,在此之前我从未听说,也未见过,更不用谈其药效了。”白九语声更冷。   “余乐英就知道啊。”杨绵绵小声辩解。   白九看向余乐英。   “我知道也是近几年的事。”余乐英解释道:“王凯有次走镖去越国,带了几个刺果回来,大家见了都觉得新奇。据王凯说这东西在越国也是少见。因为琼英觉得美味,王凯每次去越国都会尽量带回来,总共……”余乐英想了想:“不过五六次的事。”   白九想了想,在越国也少见,那在华国更少见了,这也解释了他那位身份尊贵的师傅为什么也不知道这稀罕的果子,而且这东西味道太过熏人,他师傅就算碰到了也只怕会避而远之,其他华国人能见到刺果的机会就更是微乎其微了。   “那你怎么知道?”白九又看向杨绵绵。   “其实,这个东西,”杨绵绵搔搔头:“在我们那里还挺多的。”   “挺多?”   “你要想买就绝对买得到,比一般的水果贵上一点。”   白九上下打量了一番杨绵绵:“你们那里,是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节快到了,祝大家节日快乐。 天涯要带着我家的小扣子回老家,因为要给他“抓周”。呵呵,不知道扣子会抓个啥。 ☆、第十二章 交代   你们那里,是哪里?   杨绵绵浑身一僵。是哪里呢?   白九在等着她的回答,余乐英也在一旁看着。   “我们那里,很远很远。”   说了等于没说,白九正要出言讥讽,就听见余乐英道:“是刺果出产之地吗?我听王凯说过越国的刺果也是从外地运来的,那里很是炎热,崇山峻岭,毒物甚多,来往很不便利。虽说与越国互市,交易也并不多。”余乐英虽然这样说心里也还是奇怪,王凯说过因为太热那里的人多皮肤黝黑,杨绵绵看着实在不像。   杨绵绵没有否认。   白九想了想,问道:“那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杨绵绵苦笑,我也想知道啊。   “我就是出来玩……我以前,一直懒得出门,因为……”好不容易八年制的医学专业毕业了,想着以后上班会很辛苦,没多少时间休息,这次趁着还没去单位报到就好好玩一回……“后来就到这里了。”   杨绵绵虽然语焉不详,白九和余乐英也听明了大概。平日没出过远门的娇小姐一个人离家游玩,然后迷了路,结果就迷到凤凰山来了。也真是傻人有傻福,这一路上没遇上个什么意外,不然,山高路远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那你回家怎么办?”余乐英问。   “现在大概是回不去了,不过我不会放弃的,我总会找到回家的路。”杨绵绵坚定地道。   “我让王凯帮你打听打听,也许有商队会去你们那儿。”余乐英热心地建议。   杨绵绵笑了:“谢谢。”虽然不会有用,但能遇上余乐英这样的好心人真正是她的运气,不然她在这里真是举步维艰了。      “若是你们那里,碰上何老大妻主的情况,会作何处理?”白九问。   “是说吃了、吃了刺果以后虚火上升吗?要是刺果吃多了,吃点山竹便可解了。”   “山竹?”白九皱眉。   余乐英好奇:“也是像刺果这样长得怪怪的?”   “才不是呢,圆圆的果子,一般这么大,”杨绵绵用手比划着:“果皮比较厚,用手可以掰开,里面的果肉是一瓣一瓣的,像桔子一样,不过是雪白的,洁白晶莹,好看得很。果肉嫩嫩软软的、清甜得不得了。”杨绵绵说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榴莲虽然她也能吃一点,山竹才是她的最爱啊!   “果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余乐英赞道。   “她要是能吃下东西还有什么好说的?”白九有几分不耐。原以为杨绵绵有什么好法子,结果是白搭。   杨绵绵叹了口气:“其实像何老大……何老大妻主……”杨绵绵好半天才说出妻主这个字眼,感觉真是怪异啊。“她这种情况在我们那儿并不难处理。”   白九目光如电,看了过来。   “插根胃管就是了。就算她自己没有意识,照样可以让她进食一天所需要的营养物质,保证身体的基本代谢。”   有些词白九是第一次听说,但他明白了杨绵绵的意思。   “胃管?”   “一根管子,可以从鼻子或者嘴巴□去,通到胃里,然后将吃的东西做成流质,从胃管里灌进去。”   余乐英听得直皱眉头:“竟然有这种事?这样插根管子不是很难受吗?”   “是不好受,可是要救命啊。”   白九半天没出声,突然道:“这胃管要如何做?”   “我们那里是用橡胶做的,橡胶柔软,有弹性,可以做许多东西。”   “橡胶?”   “橡胶,对了,是从树上割下来的。”   “树上?”白九快要变成鹦鹉了。   “橡胶树,把树皮割开,就有乳白色的汁液流出来,用容器接了,加工处理做成橡胶。”   白九看向余乐英:“你听说过吗?”   余乐英摇头:“闻所未闻。”   “杨小姐,你说的胃管是不成了,看来只有用我的法子了。”白九微微一笑:“杨小姐,想必你还记得昨天答应我的事情吧?”   “记得。”杨绵绵垂头丧气地回答。      小院里来了客人,正是凤凰山的三当家赵广礼。   “杨小姐好,神医好,余少侠好。”赵广礼今天穿了一件鲜绿色的袍子,发髻旁戴了一朵开得正好的石榴花,颇有风流气息。   杨绵绵从未见过男人戴花,忍不住盯着他看了几眼。   赵广礼注意到杨绵绵的视线,心里了开了花,心想自己一个大男人岂会让李小六那个毛孩子比下去。   “神医,我们巡山的弟兄半路上遇到了你的药童,现在他们正在路上,您看,是把人给你带来还是您……”   “把人带来。”白九冷淡地打断他。   “没问题。”赵广礼爽快地答应了,他转向杨绵绵:“杨小姐,二姐刚才对我念叨着你呢,不如你去看看她?”   “任二娘没事吧?发烧了吗?”   “二姐没事,精神好着呢,就是想见你。”来这里问话完全是顺带的,赵广礼只是想约杨绵绵一同出去。   杨绵绵还未答话,白九已是凉凉地道:“三当家怕是要失望了,杨小姐还要整理药材,要给你家老大的妻主熬汤煎药。三当家自然分得出轻重。”   赵广礼脸上笑容一滞,随即笑道:“无妨,杨小姐,我来帮你整理药材。”   白九瞟了赵广礼一眼,却没有说话。他已经答应余乐英不去为难杨绵绵了,赵广礼要帮忙,他又有什么好说的?      白术来得很快。陪他来的还有凤凰山的两位弟兄,每人手里牵了匹马,马背上一左一右地放着两个大藤箱。   “少爷,余公子。”白术过来恭敬地行了礼。他是位年岁不足十七的少年,相貌普通,虽然年纪轻轻,但行事老成,白九平日里也很倚重他。   “少爷,这是按您的吩咐准备的药材,不过有些药材镇里份量不足,我已经让药店去邻镇采买了,需等上几日。还有您要的那个桶,太大了,我一个人拿不过来,需使人去镇上取才行。”   “唔,知道了。”白九点了点头:“抓紧时间便是。”又道:“药箱给我。”   白术将背在身上的药箱取了下来,说道:“少爷,您让白术留下来吧,您身边每个侍候的人怎么行呢,老爷和大小姐都一再地吩咐了……”   白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还不能照顾自己?”   “那少爷,这收拾药箱、整理药材、煎熬汤药……这些琐事,也得要有人做啊。”   “你放心,自然有人做。”白九喝道:“杨绵绵,去,把这些药材收拾了。”   杨绵绵一愣:“怎么收拾啊?”   白九眼角一跳:“放进屋子里不会吗?”   “那放我房里?”   “你隔壁的那件房不是空着吗?就放那里!把之前凤凰寨的药材也归拢起来,放到一处。”白九心道这人怎么这么笨啊,什么事都得我交代得一清二楚才行。   杨绵绵应了,不过力气活自然不用她动手,赵广礼抢着便做了。   白术看见杨绵绵,简直晃了神。这是太阳打西边去来了,自家少爷居然和除大小姐、叶小姐之外的女子说话了,而且也不是叫那女子滚开之类难听的话,这是不是……哎呀,要赶紧写信回白家,向大小姐报告这一好消息。少爷终于能够嫁人了!   白术内心激动不已,面上却还是淡淡。他寻了个空隙,对杨绵绵道:“杨小姐,我家少爷爱耍些小性子,其实是嘴硬心软,人最好不过了。”   “哦。”   “少爷平时爱穿白衣……”   这个一看就知道,杨绵绵心想。   “少爷喝茶喜欢喝碧螺春,觉得香气正好,不需太浓。”   碧螺春,我也挺喜欢的。杨绵绵继续想。   “少爷平日口味清淡,但喜欢辛辣,只是隔些日子才能吃一次,不然便会嘴角生疮。”   杨绵绵心想这个要对凤凰山的厨师讲。   白术絮絮地交代了不少,杨绵绵虽然心下奇怪但还是老老实实听了,白术见状心下便又有了几分满意。   他道:“杨小姐,少爷这人最爱面子了,平时如是有得罪的地方您别往心里去。不过要抱得美人归,总是要付出些许的。您放心,我一定会帮您的。”   闻言杨绵绵很是疑惑:“他会帮我什么啊?不管是什么,有人帮忙总是好的。”杨绵绵乐观地想。她还未来得及向白术道谢,白九板着脸过来了:“你同她有什么好说的?”   白术低头垂首,恭敬地喊道:“少爷”。   白九见赵广礼又凑了过来,心里很是不喜,他一向厌恶女子,也厌恶为了讨好女子费尽心思的男子,因此赵广礼这凤凰寨的三当家他很不看在眼里。   “三当家,帮我做一件事可好?”   “神医但请吩咐无妨。”赵广礼忙道。眼下凤凰寨最大的不是何老大,而是这位阴阳怪气的神医。   “麻烦三当家送我这药童下山,他若是有个万一,许多药材就没了着落,届时,你家老大的那位……”   送个人下山何须用到三当家这样的人物,只是白九这样说了赵广礼如何拒绝?真要是有个万一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赵广礼只得悻悻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节快乐。 天涯犯了个错误,原以为端午节放假时初五、初六、初七,还对爸妈讲初七才回来,结果是初六,原定于初七举行的扣扣抓周也只得取消了...... ☆、第十三章  撮合   白九唤过杨绵绵,递给她一张写满字的纸。   “按方子把药备好。”白九没什么好脸色地道。   杨绵绵接了过来,看了看,眨了眨眼睁大眼睛又看了看,叫住转身要走的白九。   “等等,上面的字我不认识。”   白九身形一个趔趄:“你不识字?”   “我识字的,只是这上面的字……”杨绵绵自认为不是文盲,就算是繁体字她也认得七七八八的,可白九写的字……   “你是说我的字难看?”白九语气冷了下来。   “不是难看,只是这种字体我认得的没几个。”白九的字也许不错,但是草书对杨绵绵而言完全是两眼一抹黑了,她一直认识的是正楷啊!果然身为大夫,不论古今,都有神鬼难辨的字迹。   白九瞪了杨绵绵半晌,杨绵绵站在原地神色平静地看着他。   “你们两两相望在做什么呢?”余乐英过来就看见这两人大眼瞪小眼忍不住问道,刚才他也在帮忙整理药材,这才得了空出来。   白九气愤地将药方塞给余乐英:“我写的字很难认吗?”   “呃,还好吧。”余乐英将药方展开,念道:“金银花五两,白菊花五两,生地三两……白九,这里是什么?”   “夏枯草五两。”白九没好气地道。以前他的方子都是白术、白英来负责抓药,这两人跟着他久了,辨认他的字根本不在话下。   “哦。”余乐英继续念了下去,遇到不认识的字便问白九,方子上不过十余味药,不多会儿便念完了。   “金银花五两,白菊花五两,生地三两,夏枯草五两……”杨绵绵道。   余乐英惊讶地看着方子,发现竟一字不差,忍不住问:“你听了一遍就都记住了?”   “你念得慢,所以才记得住,不然可能要两三遍。”杨绵绵解释说。   “那你岂不是传说中的过目不忘?”   “没那样厉害。”杨绵绵摇头:“熟悉的东西才记得快些,而且一段时间不用就会忘得差不多了。因为我有朋友是学、学医的,平时也听她背方子,对这些药材名不算陌生,所以才记住了。好了,我去把药配好。”杨绵绵正要去按方子配药,突然想起一事:“这几两几两的怎么办啊,我不会用称啊。”而且古代是一斤十六两,也不知这里是怎样。   白九气结:“你还能不能更笨一点,连称也不会用!”称量药品用的自然不是市场上卖菜的大称,而是更精细的戥称,也就是戥子。一般家境好一些的人家都备有戥子来称银两,用起来不会含糊,白九因为抓药的缘故更是用得不能再熟了。   “不会用不是很正常吗?平时我又用不到这东西,自然不会了。这并不能说明我笨。”杨绵绵认真地反驳道,作为一个能够顺利读完八年制医学专业拿到博士学位的人怎么会笨呢?当初她的智力测验可是很高的。   还敢顶嘴!白九眼里要冒出火来。   “好了,好了。”余乐英忙打圆场:“不会学一学就是了,绵绵这么聪明,一定一学就会了。”   还绵绵,白九恼怒地看着余乐英,什么时候你和这女人关系这样亲密了!   “你既然想要人帮你,也要先教一教。就算是白术他们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帮得上忙的。”余乐英又道。   白九深吸了数口气,想起自己在凤凰山这段时间身旁必须要有帮手,杨绵绵无疑是最合适的。就算是白术,也不会针灸。   “你随我来。”白九压下心头不满对杨绵绵道。      白九修长的手指在乌黑的秤杆上移动,指点着上面金色的标志:“这里是一斤,这里就是一两,一斤十六两,你可以数一下”   “一斤当真是十六两啊,”杨绵绵赞道:“果然是半斤八两。”   “一斤不是十六两还能是多少?”白九冷冷地道。他又拿过一个长短粗细比刚才所用称小巧了许多的戥子来。“我们平日抓药用这个也就够了。”因为阿青昏睡着不能服药,要用熏蒸或药浴的法子要达到口服的效果必须加大药量,平时几钱几钱的药也就要用到好几两甚至上斤了。白九心思细密,让何老大也备下了称。   杨绵绵好奇地接了过来:“这个刻度又是多少?”   “这里是五分……”   “五分?”杨绵绵在脑袋里进行着换算,发现五分也不过1克多,不禁为这戥子的精确而咂舌。   “记住了吗?”   “记住了。”杨绵绵点头。   “那好。”白九双手背在身后:“你将当归称一斤五两八钱三分。”   “啊?”   白九瞪了过来。   “知道了。”还有临堂考啊。杨绵绵先用大称称了一斤五两,又用戥子来称剩下的份量,她用手指点着秤杆上的刻度计算着,十二分的认真。   “好了。”杨绵绵高兴地笑着,将当归拢到一处。“白老师,请检查。”   白老师?白九眉心一跳,我很老吗?   一般师徒关系都是喊“师父”或“先生”,而“老师”则是指年老资深的学者,当得起“老师”这称呼的长辈多会开馆授徒,杨绵绵这样一喊,白九一是认为杨绵绵说他老了,二来也多少明白了其中的一些意思。     “你可别乱喊,我和你没什么关系。”白九冷冷地道。他自己才出师没多久,不想这么快就收徒弟,而且即便他收徒弟无论如何也不会收女弟子。   “哦。”杨绵绵并不生气,只是耐心等在一旁。   白九将当归重新称过了一遍,也不予评价,只是道:“按方子把药配好,配上三副。”   “好的。”杨绵绵爽快地应了。学会新的东西她心情正好,做点事没关系。   白九出去后余乐英正等着他。   “你笑什么?”白九看见余乐英脸上的笑容便觉得碍眼。   “白老师?”   “你竟然偷听!”   “我哪用得着偷听,我是正大光明地听。”   “你越来越无耻了。”白九怒叱道。   余乐英“嘿嘿”一笑,也不以为意。“像刚才你那样说话能有几个女人不生气?杨绵绵不仅不生气反而挺尊师重道的,你还不好好珍惜?”   “珍惜?”白九冷哼着:“珍惜什么?”   “难道还用我点明?”   “那样笨的女人我白九才看不上眼。”白九不屑地道。   “哪里笨了,过目不忘的人还能叫笨?”   “那又怎样,我说她笨就是笨。”白九拂袖进屋。   脾气越发大了。余乐英摸了摸鼻子,心想要撮合白九和杨绵绵还真不是易事。      余乐英又去找杨绵绵,杨绵绵正嘴里哼着小曲笑眯眯地称量着药材,看上去心情不错。   余乐英咳了一声,走了过来。   “余乐英。”杨绵绵见了他手下不停招呼道。   “刚才没生气吧?”   “生气?”   “就是白九说你笨。”余乐英注意着杨绵绵神情变化。   “这个啊,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杨绵绵笑着:“其实白九说的也没错,我虽然记忆力好,不过在有些方面也还是挺笨的。”   “哪些方面?”余乐英感兴趣地问。   “比如说和人吵架啊。”杨绵绵想了想:“还有做家务事,我只会吃,根本不会做饭,也不会收拾,我妈经常批评我。运动我也不在行,近乎白痴了。”   华国大凡女子都如同杨绵绵一般少做家务,余乐英不觉得奇怪,只是……   “吵架、吵架?你为何要吵架?”余乐英不明白。   “你不要觉得吵架怎么了,我觉得会吵架的人很厉害啊,最起码心理素质和反应能力都是一流的。”   “这个怎么说?”   “我遇到好多次吵架的情况,结果不是脸红发热就是说不出话来,别人骂我的话等我想好了说辞准备反驳她时,结果还没等我说出来她就跳到别的地方去了,我一点都跟不上她的速度。以前我的同事朋友们也都会说我笨,连吵架都不会。”   “还会有人同你吵架?”余乐英奇怪,连白九这样刻薄的遇上杨绵绵也威力大打折扣,还有人能同杨绵绵这样好脾性的人吵起架来,按杨绵绵的说法,这架吵得还挺厉害的。   “会有啊,不少呢。每次都要同事们帮我。”杨绵绵有些惭愧地道。有时候遇上刁钻无理取闹的病人,杨绵绵这个笨嘴笨舌的家伙就会被泼辣的同事们推到一旁成为旁观者,默默地羡慕着场上唾沫横飞情绪激昂吵得正欢的女人们。   这样正好,这样她和白九无论如何都吵不起来了,岂不是天生一对?余乐英窃笑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扣扣留在外婆家断奶了,小屁股一点都不想我们,在那里吃好喝好玩好睡好的......不知是该难过还是该高兴了。 有没有好的回奶法子啊,喝了煮炒麦芽,还不太管用...... ☆、第十四章  熏蒸   “带上一包药,随我来。”在杨绵绵和余乐英聊得正开心时白九突然出现了。   “哦。”杨绵绵乖乖地应了,心想这是要去看病人了,不然带药做什么。谁知跟着白九左转右转地进到一个院子。   “白九,这里不是厨房吗,来这里做什么?”随他们一道来的余乐英先发问了,白九绝对不是个会下厨的主,也难怪他会由此一问。   “神医,已经准备妥当了。”何老大从一间小厨房里走了出来。这个院子都是用作厨房的,只是房子有大有小,垒的灶台也就有多有少。何老大准备的那间屋子只有一个灶台,平时用来做些精细的吃食。   白九带着两人进去,走了一圈,点了点头。   “灶台怎么变成这样了?”余乐英见到几乎贴在地面上的灶台奇怪地问。这灶台离地面只有几寸,相应的地面上更是挖了大洞,好让灶膛中能够添加更多的柴火。不仅如此,外围又用土砖砌了长方形的围墙,灶台正好处于一条边线上,这围墙比灶台高出了许多,将其围得死死的,不知有什么用处。   “白神医吩咐的。”何老大解释道,他也不知道白九让人把原有的灶台铲掉到底是要做什么,而且烟囱也重新砌了。   “我让你寻的大陶罐呢?”白九问。   何老大让人拿了进来,问道:“神医,这个大小是否合用?”   那陶罐可用来做小水缸了,约有两尺来高,腰圆肚大,憨态可掬。   “放上来试试。”   陶罐被放上了灶台,很是稳当。陶罐口与灶台外的围墙齐平,白九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竹席呢?”   竹席就是普通的竹席,竹子所制,一根根竹条编缀而成,共有五床。   “杨绵绵。”白九唤道。   “啊?”   “该你了。”   “我?我做什么?”   “熬药!”   杨绵绵看了看手上拎着的药包:“用这个?”   “把药放进陶罐,加水熬药!”白九愈发觉得杨绵绵笨了。   杨绵绵将药材倒进陶罐里,加水时又犯了难,站在厨房的水缸旁犹豫半晌。   白九不耐烦地问:“又怎么了?”   “要加多少水啊?”   “离罐口一寸即可!”   杨绵绵有些发愁地看了手里的葫芦瓢,再看看那个超大型陶罐,这得要多少瓢水才能装上那么多水啊,要是这样来来回回地她头都昏了。   余乐英将陶罐单手拎了过来,微笑着:“我来。”他将陶罐放在地上,施了巧劲让水缸倾斜,水流入陶罐很快便要满了,余乐英放回水缸,陶罐中的水离罐口正好一寸。余乐英运气双臂,将陶罐轻轻巧巧地托起,再放回灶台上。   杨绵绵瞧得目瞪口呆,这简直是杂技啊!   “发什么呆,快做事!”白九喝道。   “做什么事?”杨绵绵呆呆地问。   “点火熬药!”   “点火啊?”杨绵绵看着灶台一角放着的打火石,这个就是传说中的打火石吗,只是该怎么用啊?杨绵绵将打火石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着。      为难时刻还是余乐英解了难。   “绵绵想必以前没做过这些粗活,还是我来。”他行走江湖也少不得风餐露宿,生火这种事自然不在话下。   不大会功夫,余乐英便生好了火,抬头一看,只见杨绵绵蹲在身旁认真地看着自己,许是火光映入她眼中的关系,衬得她眼睛十二分的明亮,她眼中的自己也格外清晰。余乐英心下忽然一跳,随即镇定下来,笑道:“好了。”   “给我试试。”杨绵绵兴致勃勃地伸过手,余乐英将打火石递与她。   火石撞击飞溅出火星,落于火绒上,很快就有火焰燃烧起来,再用易燃烧的茅草等引火,放入灶中点燃枯枝等,还可用些粗壮些的树干,这样才经烧。杨绵绵点燃了火,不由得嘴角翘起,嘿嘿傻笑起来。   余乐英见她这副摸样也忍不住好笑,真没见过谁生个火就这样高兴的。   “做正事了。”白九在一旁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杨绵绵将药材倒进陶罐里,五层竹席全铺在围墙上,又在上面放上了厚厚一层柔软的艾草叶,白九又叫何老大拿了一件物事来。杨绵绵一看,说的难听些,这东西就像棺材盖子,不过是薄薄的一层木料,宽的一侧开了圆弧形的洞,长的两侧木板上都开了几个洞,只是这几个洞洞口均有细绳悬挂着相应大小的木块,可以用这些木块堵住洞口。这看着……杨绵绵猛地想起魔术大变活人的箱子来,那个圆弧形的洞正好可以供演员露出头来,旁边的洞不就可以露出手脚什么的……   自然白九不会上演大变活人,他静静地站在陶罐旁观察着灶里的火候,不停地要杨绵绵添加柴火,自己时不时地伸手到箱子里去。   不多时,蒸汽从陶罐里溢了出来,透过竹帘进入箱子里,白九将两侧的盖子都堵上,自己从前端的圆弧形洞口里试探温度。   “何老大,你可以将人带来了。”白九突然道。   何老大闻言飞奔出去,不多时便抱着卷成圆筒状的被褥过来,他妻主阿青便裹在其中。余乐英上去帮忙拿掉箱子,何老大小心翼翼地将阿青放在艾草叶上。盖子一放好,白九便开始赶人了:“你们可以走了。”   “这……”何老大犹豫着。   “我做事时不喜欢有旁人在。”白九冷冷地道。   “何老大,咱们还是先出去吧,你若不放心,便在外头守着。”余乐英劝道。   何老大犹豫了一会,终于一咬牙出去了,他也实在担心若是惹得白九一个不如意又生出什么事端来。   熏蒸最难掌握的便是火候,若是一个不小心,这蒸汽也有将人烫伤的可能,更何况,这阿青瘦弱体虚,比不得常人。白九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难治的病人,不得不打起百倍的精神,全神贯注,自己不断试探温度。若是觉得热了便让杨绵绵将柴火抽出,自己打开两侧的洞口放气,冷了就将洞口封上,让杨绵绵添把火来。   这蒸汽溢出,白九上半身被蒸汽润湿,长发也缠紧了身体,脸上湿乎乎的,一双眸子愈发显得漆黑发亮。杨绵绵烧火间隙看到蒸汽弥漫中的白九,只觉得他如同水妖一般,凡人一不小心便会被他迷了心智,她也的确被迷住了,直到白九连唤了她几声才醒转过来。   见杨绵绵看着自己发呆,白九虽然恼怒却也并未有太过激的言行,一是这种事实在太多了,旁人的视线他虽然不喜但多少已经习惯;二是此刻乃是医治的关键时期,也容不得他分心。   白九一面注意阿青的脸色与呼吸,又去摸了她的脉搏,终于对杨绵绵道:“可以了,把火撤掉。”   杨绵绵应了。   白九扬声道:“何老大,你可以进来了。   话音刚落,何老大已闪身进屋,身后跟着余乐英。   “你怎么也在?”白九眉头一皱。   余乐英笑着:“左右我无事,也就陪大当家在外头等了。”   白九哼了一声,对何老大道:“你先把人弄回去,好好安置,下午施针。”何老大忙不迭地应了。   “绵绵,你还呆厨房里做什么,出来凉快会。”余乐英见杨绵绵仍是蹲着不动,说道。   “动不了。”杨绵绵艰难地道:“我腿麻了。”她何尝不想动,只是一动这两条腿就像千万根钢针扎着一般,又似许多只蚂蚁在肌肉中啃噬,酸痛难当。   杨绵绵双手撑地,一张脸皱成了一团。她小心翼翼地伸出右腿,才动了一下,忍不住尖叫了一声,不敢动了。   “你就这样蹲了快一个时辰?”余乐英问。   杨绵绵可怜兮兮地点头,做事那时因为太过专注倒没怎么觉得,现在一下子放松下来只恨不得这两条腿是别人的才好。待到腿部的不适稍稍缓解了一些,杨绵绵再小心地将右腿伸出半寸,又难受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余乐英见状也蹲了下来。   “你别动,我帮你按按。”余乐英说着在杨绵绵腿上的几个穴位推拿了一番。余乐英气力不小,杨绵绵忍不住又惨叫了几声,但这推拿确实有效,不过片刻,杨绵绵便能扶着余乐英站起来了。   杨绵绵活动着双腿,感叹道:“终于得救了。”   “下次别这样蹲着了,弄个小凳来坐坐。白九,你也是的,就不知道提醒一下?”   “关我何事?”白九擦干了脸,皱眉摸了摸自己衣袖。他正要出门,又回过头来道:“杨绵绵,把厨房收拾好。”   “啊?”   “你不收拾,下次怎么用?”白九不耐烦地道,说完径自回房沐浴更衣去了。   收拾厨房,那就是将艾叶收拾了,席子卷起来,陶罐也要清理干净,这些活对于杨绵绵而言自然是大工程,不过有余乐英这个武林高手在,一切不在话下。杨绵绵只是意思意思地动了动,余乐英便快手快脚地将活计都忙完了。   “你也回去梳洗一番,在火旁呆了那么久,也出了一身汗。”余乐英与杨绵绵一同回去。   杨绵绵呆呆地看着天空的太阳,突然问道:“余乐英,昨天我们见面是不是也是这个时候?”   “差不多。”余乐英也抬头看了看太阳。   杨绵绵拔腿便跑,余乐英很快跟了上来:“绵绵,你去哪里?”   “下山。”   凤凰山自然不是能随便上与随便下的,好在杨绵绵遇上了赵广礼。赵广礼见杨绵绵一脸急切,说要去昨日他们相遇的地方,虽然他与余乐英一样摸不着头脑,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也就带着杨绵绵去了。   杨绵绵在与余乐英相遇的地方来回走了数十趟,直到腿脚有些发软,她无力地蹲了下来,头埋在膝上。   “绵绵,有什么不对吗?”余乐英拍拍她的肩膀。   杨绵绵摇摇头,仍是低头不语。   “杨小姐,有什么为难事,尽管说便是。”赵广礼忙道:“就算我赵广礼一人能力有限,咱凤凰山还有八百兄弟呢。再扎手的点子,一个兄弟打不过,咱八百兄弟齐上,不说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他,也要车轮战把他累死。”   虽然赵广礼说的和杨绵绵想的完全是两回事,但被二人这样安慰,杨绵绵心情还是好了一些。她站起身来:“没事,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时候杨绵绵忍不住又回头看向身后的那条山路,山路依旧是那条山路,绵延不知去向何处,望不到尽头,仿佛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只是若是如此,我又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杨绵绵心中无尽迷茫,却又能与谁人说?       作者有话要说:点点吧,来天涯的小屋看看  如今时有暴雨,很多地方都遭了水患,大伙还潜水做什么,出来透透气呗......按抓按抓 晕,这是jj又抽了吗?明明发了的章节怎么总是显示不出来 ☆、第十五章   赞美   等杨绵绵回到小院,白九已经沐浴更衣完毕,一身松快地坐在院子的树下饮茶看书。   何嫂在白九面前摆上茶水点心,对杨绵绵道:“杨小姐,水已经在房里备下了,还有换洗的衣服,妇人自作主张去二当家那里寻了几套,不知是否合杨小姐的心意。若是不满意,我家主人也有一些衣裙,只是她身量较小姐高了一些,只怕要明日才能改得合身。”何嫂的主人便是何老大的妻主阿青。   “不用麻烦,有换的就行。”杨绵绵忙道。七月天她在灶火旁呆了许久,又山上山下的来回折腾,的确要洗个澡舒服一下才行。   杨绵绵沐浴完毕,何嫂又让人将水撤下,又将杨绵绵换下的衣服收拾了说拿去洗好了送来,弄得杨绵绵面红耳赤:“这怎么好意思呢?”她虽然不做家务,但长期住校,衣服都是自己洗的,只不过学校是有洗衣机的,付钱就是了。   “妇人原是照顾主人的,现在主人病倒,杨小姐为医治我家主人尽心尽力,这些小事自然是妇人该做的。”何嫂不由分说地拿走了衣服。这何嫂原是阿青身边贴身侍奉的,身份不一般,就算来了凤凰山依旧只是伺候自己的主子一人,她深知杨绵绵白九几人的重要性,又怕凤凰山这群莽人一个不小心惹得白九生气又生出许多事端了,因此主动请缨来打理小院的琐事。何嫂做事细心周到自然不在话下,便是挑剔的白九也满意得很。   吃饭时有一大盘鸡,杨绵绵夹了鸡腿放在余乐英碗中。余乐英一愣,在他印象中似乎除了很小的时候爹娘给自己夹过菜,外出学艺以来就没人这样关照自己了。   杨绵绵笑眯眯地道:“今天多亏你了,费力的活全是你做的,辛苦啦!”   余乐英忍不住笑了,将另一条腿夹到杨绵绵碗中。“你被火烤了那么久也很辛苦,吃鸡腿补补。”   “谢谢。”杨绵绵高兴地正要开吃,就听见白九冷哼了一声。白九虽然脾气不好,但今日他也在炉火便熏了许久,也是很辛苦的,想到这杨绵绵忙夹了鸡翅膀到白九碗中。   “白老师,你也辛苦了,吃鸡翅膀。”   白九真正觉得杨绵绵脸上的笑容十分的碍眼。      用过午饭小憩片刻,杨绵绵便又被白九召唤了,这次是去给阿青施针。   “拿着。”   “这是什么?”杨绵绵听话地接过白九递来的木盒子。   “药箱。”白九惜字如金。   “余乐英,你不去么?”杨绵绵见余乐英站在房门口并未出来,不由得问,她现在可是把余乐英当救星了。   余乐英微微一笑:“我去不太方便。”   不太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杨绵绵抱着白九的药箱去到何老大的住所,等见到阿青时才明白了余乐英的意思。   薄被下的阿青不着寸缕。何老大也被白九赶了出去。   白九坐在一旁,并不直视阿青,只是吩咐道:“打开我的药箱,将针盒取出。”   杨绵绵依言打开药箱,看见一个漆黑的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是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布片,她打开来,忍不住“哇”了一声。   “这有多少根针啊?”布条打开来长约四尺,宽一尺,上面密密麻麻地扎满了不同规格型号的银针。   “一共一百零八根。”   “品种真多,还有这样的。”杨绵绵忍不住拨了一根针放在掌中细看。   “你以前没用过?”白九眼角一跳。   “我一般用的就是这种,这种也用过。”杨绵绵指出自己用过的银针来。她学针灸用的就是最普通不过的针具,也就是不锈钢的毫针,就图个实用,哪像白九这样正规,九针俱备。   九针自然是九种不同的针具。有形如箭头长一寸六分的鑱针;针体如圆筒状针尖呈卵圆形长一寸六分的圆针;针身粗大尖圆如黍粟长三寸半的鍉针;针身呈三棱状锐利无比长一寸六分的锋针;形如宝剑两面有刃宽二分半长四寸的铍针;圆而且锐针末微大针身较小长一寸六分的圆利针;针尖锋利针身较细长三寸六分的毫针;针身较大针锋锐利长七寸的长针;针身粗而挺长其锋微圆长四寸的大针。每种针都有其相应的用途。   白九沉吟片刻:“也罢,现如今还用不到这些,今天回去后我再教你。”   白九当下指点杨绵绵用何种银针,扎那处穴道,扎多深,用何种手法,杨绵绵只需依言而行便是。杨绵绵认穴极准,白九不禁暗暗点头,心想这笨女人总还有靠谱的时候。   一轮针施过,杨绵绵额头满是冷汗。替这样瘦弱的人施针她小心又小心,耗费了不少心力。   拔针后杨绵绵将阿青用薄被盖好,用将她手腕露在被外,白九这才坐了过来,取脉枕垫于她腕下,细细地诊起脉来。他诊脉完毕,又命杨绵绵收好药箱,这才唤何老大进来。      “你随我来。”杨绵绵正准备回自己房间白九轻飘飘地道。   “坐。”随白九进了房间,杨绵绵有几分不安地站着又听见白九道。   杨绵绵忙寻了个座位坐下。   白九打开药箱取出针盒来。   “你今日所用之针,是最常用的毫针,用于治寒热痹痛在经络者,能扶正祛邪。这是铍针,用于排脓放血,治疗痈肿。”   听白九这样一说,杨绵绵心想这铍针就相当于手术刀啊。   “这是锋针,用于刺络放血……”白九娓娓而谈,杨绵绵听得不时点头。   “你们回来啦!”余乐英手握宝剑神彩飞扬地同二人道,他刚才出去又和吴含晴酣畅淋漓地比了一场,正觉得痛快。“可还顺利?”余乐英问。   “有什么不顺利的。”白九皱眉,见余乐英看向杨绵绵,这才明白他是问杨绵绵,心中暗道好你个余乐英,对才认识一天的人就护得这样紧了,白九深觉这个竹马太不够意思。   “小鱼,你来得正好,”白九微笑着:“适才我正同杨绵绵讲这些针具,也该实用一下才行,不如就让杨绵绵在你身上试试?”   余乐英见到白九那样笑就知道没好事,现在果然。他看向那长短粗细不一密密麻麻的银针就觉得身上一阵刺痛。   “我没病没痛的,好端端地扎针做什么。凤凰山上这许多人,够给绵绵扎了。”   “凤凰山上人是多,你能保证哪个没有别的心思,到时候以这为借口缠上了她,可就不好了。”   扎针时少不得肌肤接触,认穴时还需在身上触摸,这凤凰山的男人又都恨嫁得很,万一闹出个什么事情来……余乐英犹豫着,忽然灵机一动:“找个女人来不就行了。”   “要是个女人脱了衣服坐这里,我还能在这里教她吗?怎么知道她手法是否正确?”   这也是,依白九的性子,他是宁愿杨绵绵沾染麻烦也绝不自己染上麻烦的。余乐英心想,只是……   白九叹了口气:“要不去找三当家来,想来他一定是乐意的。”   想到赵广礼余乐英皱了皱眉,叹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行,来吧。”他脱去上衣,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杨绵绵也不是没见过男人赤膊的,这次不知怎地竟移不开视线了,只因余乐英身材的确太好!青年并不是那种肌肉虬结的壮汉,他一身肌肉紧致结实,不夸张却透出无穷的力量,仿佛是最符合力学与美学的雕塑一般,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上隐隐可见一些不太明显的伤疤,更增添了男子汉的味道。   许是杨绵绵的视线太过于火热,余乐英觉得身上有些发热,不自在地别过头去。   白九见余乐英困窘的神情,心下哼了一声,随手抽出一根针扎了杨绵绵一下。   “还愣着干什么,快些施针!”   杨绵绵吃痛清醒,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我都看呆了,余乐英,你身材实在太好啦!”   余乐英还未言语,白九已是怒道:“恁地如此轻浮,不像话!”      杨绵绵神情疑惑:“这是轻浮吗?我说的是心里话,是真实的赞美啊,就像我觉得你长得非常漂亮,比女人还漂亮,”杨绵绵侧头想了想:“真的,你应该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你……你……”白九气得浑身打颤,眼都红了,说话也不利索。   “你这个……该死的……”白九拳头握得紧紧的,他只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要上前动手去打这个该死的女人!这个笨女人,事事都踩他痛处!上次说他不给女人医病,这次又妄议他的容貌……   余乐英按住白九,苦笑道:“你别生气,你也知道她不是那种人,说这话并非有心。”   杨绵绵见白九表情凶狠,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不解地问:“你不喜欢别人说你漂亮?”   白九恶狠狠地看了过来。   “为什么啊,你长得这样好看是好事啊,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要是我有这样一张脸,我肯定高兴死了。”杨绵绵摸着自己的脸,有几分遗憾,她圆圆的脸蛋向来只是“可爱”,从没有人赞过她好看呢。   白九继续脸红脖子粗地看着她。   余乐英叹道:“绵绵,白九不喜欢别人议论他的相貌,如果可以选择,他一定不愿意长成这样。”   “为什么?”杨绵绵下意识地反问。   “为什么为什么?”白九怒气冲冲地喊道:“老子一个大男人,干嘛要长了一张女人脸?”   屋里寂静下来,只听到白九还有几分急促的呼吸声。   杨绵绵低头沉思片刻,抬头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她从未想到这个问题,在自己的社会里多少男明星就是凭了阴柔的长相而走红,别人求都求不来了。   “我不知道你在意什么,是觉得你长成这样会让别人笑话吗?就算你长成这样,性格也不太好,不过我相信别人说到你首先想到的会是你高明的医术而不是其他。而且即便你长了张女人脸,你做事又没有女人气,谁也不会认为你是个女人。你完全没必要这样在意你的容貌啊!真正喜欢你的人不会因为你这张脸才喜欢你,讨厌你的人也不会因为你有这张脸就不讨厌你。”如果给杨绵绵时间思考,她还是很口齿伶俐的,只是真吵起架来谁也不会等着她,与机关枪一般的语速和高亢的大嗓门相比,杨绵绵这慢吞吞的个性与软软的嗓音就完全没有优势了。   杨绵绵说完这番话,见白九依旧瞪着自己,不由得小声地道:“你要是真的这么讨厌别人说你的长相,以后我不说就是了。”啊啊,我都保证了,你还这样盯着我干什么,难道在想怎么报复我?杨绵绵想到王凯的惨状登时不寒而栗。   “我错了。”杨绵绵很没骨气地认错:“白老师,以后我再也不说你长得好看这种话了,真的不会再说了。”你就放过我吧,杨绵绵在内心哀求着。   “白九?”余乐英有些担心地问。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做正事?”白九一挥衣袖:“我可没那么多空闲时间教你。”   “好的!”杨绵绵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西班牙与葡萄牙点球比赛,我疑惑地问扣扣爸:“怎么西班牙没让梅西出来啊?”因为C罗在葡萄牙,而梅西又总在和C罗相提并论,所以下意识地认为梅西在西班牙了。扣扣爸看着我,感叹道:“原来那个神人就是你啊。”扣扣爸所说的神人是编出这个微博的神人,内容大抵如下:我最喜欢看足球赛了,尤其是有湖人对的比赛,因为里面有姚明,他跑得真快,过弯流畅,下落时一点水花都没有...... 记不全了......梅西是阿根廷的啊!真丢脸! ☆、第十六章 好日子   既然白九不计前嫌,放过自己,杨绵绵自然认真地学起来。在白九的指导下,杨绵绵拿着银针在余乐英身上试验起来。   杨绵绵手很软,动作也很轻,虽然针扎下来有些痛,但余乐英几乎感觉不到。靠得近时余乐英甚至能清晰看见杨绵绵脸颊上细细的绒毛,感觉她的气息触着自己的肌肤,那片肌肤就滚烫起来,胸膛里的心脏也不听指挥地乱跳起来,呼吸不自觉地急促了。他很想离开,让自己镇静下来,可偏偏动弹不得。余乐英从没觉得日子这般难熬,只希望这时间快点过去,可心底里似乎又有个极小极小的声音在说:“慢点,慢点,就这样一直呆着。”   待杨绵绵把几种未见过的针具一一试验了一遍,余乐英身上也多出了不少红点。   “痛不痛?”杨绵绵担心地问。   “没事。”余乐英触及她担忧的目光又是一阵心跳,忙移开视线,装作忙着穿衣服。      用过晚饭后赵广礼又来了,随行的还有两个兄弟,他们抬着一个大浴桶。这个浴桶与寻常浴桶的不同之处就是上面包了一层铁皮,这样可以直接用火来加热,浴桶里面还有台阶,专供人坐着。   “白神医,这是你家药童让兄弟们送来的。”赵广礼陪着笑脸:“这个放在何处?”   “厨房。”   “厨房?”赵广礼一愣。   “另外再让人砌好灶台,把这个浴桶放上去。”   赵广礼忙让手下去做了,再笑着对杨绵绵道:“杨小姐,用过饭了?”   杨绵绵点头。   “不如出去走走也好消食?”   杨绵绵摇头:“今天累了,不想出去。”   赵广礼脸上现出失望之色,又道:“那我们去看看二姐,她那孩子长得可好,真是逗人疼。”   杨绵绵有了些兴趣,她也很想去看看小宝宝,而且今日何嫂又从任二娘那里给她拿了些衣服,也该去道谢,想想于是应了。   赵广礼大喜过望,得意地和杨绵绵一道出门了。   “你不去吗?”白九突然问。   “我去做什么?”余乐英反问。   “这赵广礼天天在她眼前凑,指不定日久生情。”   “那不是好事么?”余乐英淡淡地道。   “当真?”白九双眼一眯:“可惜你自己瞧不见自己的脸色,刚才她替你施针你脸红成什么样了?你敢说你没心动?”   余乐英沉默了一会,说道:“绵绵是个好姑娘,我当她是朋友。”   “你就骗你自己吧。”白九嗤了一声。      药浴比起熏蒸或是针灸要轻松多了。先加少量的水将药煎好,然后兑冷水进去,这样温度便不会太高,又因为中间隔了厚厚的木料,整个的药浴过程中温度也不会高得厉害。唯一的问题就是阿青有可能坐不稳。   杨绵绵的任务除了看火还要看护阿青,以免她滑下水中。   白九十分轻松,他甚至可以悠闲地坐在一旁喝喝茶看看书。   第四天白九替阿青把脉后又开了方子,剂量不似熏蒸或药浴那样大,反而比寻常人用的剂量更小些。他的字杨绵绵照例认不得,白九压抑心头怒火念了一遍。方子上有三十来味药,杨绵绵接过方子对着上面的字迹连猜带蒙加上记忆念了一遍,错了两味药,白九冷嘲热讽地又骂了她一通笨,这才指出了她的错误。   杨绵绵对着方子心想自己还是有进步,上次顶多认出一两个,今天倒认得一二成了,果然是习惯就好。奇怪,配二十副做什么?用得着这么多吗?   杨绵绵配好药交给白九,白九眼睛也不抬地说道:“去找何嫂来。”   何嫂来了后白九把药交给她,让她用小炉把药熬着,两个小炉轮流熬,无论如何都要保证有一碗药候着。   何嫂激动不已:“我家主人要醒了?”   “许是这一两日。”白九淡淡地道。   何嫂千恩万谢地拎着药回去了。杨绵绵觉得很神奇,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就要醒了?”   白九哼了一声,不屑于回答。      白九医术的确不错,在他们替阿青医治的第五日傍晚,她醒了过来,只是一醒过来便被灌下了一大碗药,然后才是吃食。   白九和杨绵绵闻讯赶来了。   何老大欢喜不禁:“神医果然医术高超,我家妻主这下有救了……”   白之色九面上并无任何欢喜之色,他冷静地替阿青诊脉,察看舌苔,问了问话,没过多久,阿青便又睡着了。   之后仍是第五日阿青醒来,尔后又是五日……   杨绵绵觉得白九脾气不知为何越来越大,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可被他来抓着骂自己一顿,杨绵绵虽然心里觉得有几分委屈,但往往争辩不过来,也就只能算了。   每天不是熏蒸就是药浴,针灸隔天一次,杨绵绵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熏蒸时余乐英会陪着过去,帮她解决力气活,平常的时间里见到他的机会反而少了。凤凰山很大,够她转悠了,基本上她每天都会下山一趟,回到当初她遇上余乐英的地方,就想试试还能不能再次穿越回去。闲下来的时间赵广礼、李小六等人都会来寻她磕牙聊天,或者去看看任二娘的宝宝,一切都很好。      “你就别转悠了,坐下来不行么?”余乐英看着白九在房里踱来又踱去,让他自己也不禁又几分心浮气躁。“何老大妻主不是好一些了吗,睡得没哪样多了,醒的时间也长了一些。”   “那又什么用?”白九眉心深锁:“醒来的时间不过小半个时辰,而且仍是要五日才醒。”虽然这五日的时间比之前是稍稍短了一点,可这在白九看来根本不够。“要是能够把药都吃下去就好了。”白九喃喃自语:“这样毒性才会散得快些。”白九也知道这根本不可能,他不禁想起杨绵绵之前所说的胃管,要真是又这个东西倒是什么都解决了,但做胃管所用的“橡胶”闻所未闻,想来是不可能了。   白九冥思苦想,突然大喊道:“杨绵绵!杨绵绵!”   杨绵绵正在对面配药,听白九叫得甚急忙跑了出来:“白老师,怎么啦?”   “上次你说你们哪是怎么处理这种病症的?”   杨绵绵一愣:“什么怎么处理?”   “你说你们会给这种病人吃什么药……”   杨绵绵想了想:“哦,我知道了,是中枢兴奋剂。”   “对,就是这东西。”白九双掌一拍:“为什么要吃这兴奋剂?”   “啊?”杨绵绵有些糊涂,见白九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理了理思路说道:“我们那里认为睡眠是由大脑控制的。”   白九点头:“脑为腑之首。”   “想睡觉与大脑疲倦了也有关系,若是大脑兴奋起来自然就不想睡觉了,就好像有人瞌睡了喝上一杯浓茶便睡不着了。”   “不错不错,”白九连连点头:“并不一定要解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用能够让人兴奋的药物,只要她能醒,之后的解毒就好办了。不错不错。”白九含笑地看向杨绵绵:“你总算有点用处,也不是那样笨嘛!”   我应该觉得高兴吗?杨绵绵无力地想。      白九兴致高昂,哗啦啦又开出一大叠的药单,让人送给山下的白术。没两天,这些药便被白术送上山了。   “杨绵绵!”   “我知道我知道,这就把药收拾了。”杨绵绵听见白九喊便知道是什么事。   明明杨绵绵这样听话的做事,事情也做得很好,不嫌苦不嫌累,甚至连他开出的方子这些日子杨绵绵也能认得七七八八了,每次骂她杨绵绵也不生气偶尔争辩几句常常是一副任凭打骂的傻乎乎模样,这样好脾气的女子天下难寻,可不知为何白九总觉得不满意。甚至隐隐有火气越发变大的趋势,仿佛一日不为难她心里便不痛快了。   杨绵绵把药收拾好,去向白九回话时,发现白九正看着窗外发呆。   “白老师?”杨绵绵喊道。杨绵绵一直不太习惯喊白九“白神医”,也就沿袭着以前的习惯喊他老师了,起初白九说过几次,后来也就由她了。   白九回过神来皱眉道:“怎么了?”   “药收拾好了,你没有开药方吗?”通常这种情况白九都会开好了药方让她配药的。   白九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因为胡思乱想忘记写下药方,一时间恼羞成怒。   “我做事还要你教吗?谁说我现在要开药方了!”   白九莫名的发火让杨绵绵有些反应不过来,呆了呆说道:“那好,等会你开好药方喊我。”   杨绵绵出门后叹了口气。   “怎么,又挨骂了?”余乐英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杨绵绵精神一振,看向余乐英。“你回来了。”   余乐英点头,安慰道:“这些日子因为医治不太顺利,白九脾气大了一些,你别往心里去。”   “没有,我不会生白老师的气。”杨绵绵犹豫了一下,问道:“余乐英,这些日子你很忙吗?”   余乐英微愣,含糊道:“还好。”   “有时候一天都见不到你……”杨绵绵抱怨道。   余乐英觉得一颗心有些揪紧,仍是笑着:“治病救人的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就寻大伙比武去了。”   “那就好。”杨绵绵松了一口气:“这些天我一直想问你呢,我怕是你觉得我没用,嫌我烦了。”   “怎么会呢?”余乐英轻声道。   “你不烦我就好,”杨绵绵高兴地笑着:“你不在我觉得很没安全感,总担心有个什么事情我应付不来。”   余乐英心里有几分喜悦,很快便被压抑下来。“你现在不是做得很好么?不用担心的,有什么事大伙都会帮你。”   杨绵绵点头,突然皱起眉来,随即脸色一变,瞪大了眼神情慌张。   “怎么了,绵绵?”余乐英忙问。   “我没事。”杨绵绵说着便往房间里跑。   “绵绵,你没事吧,你怎么了?”余乐英在外敲着房门,他瞧得一清二楚,定是有事。虽然他怕自己和杨绵绵越相处下去自己沦陷愈深,可一旦杨绵绵真有什么事情他希望自己能够帮得上忙。   “绵绵,你怎么了?说话啊!”见杨绵绵不回答余乐英越发急了。   白九闻声也才出来了。“怎么回事?”   “不知道,绵绵把自己关房里了。”   过了好一会才听见杨绵绵有几分虚弱的声音。“余乐英,麻烦你替我请何嫂过来。”   “请何嫂过来做什么?”   杨绵绵顿了顿:“你去请何嫂来就是了,麻烦你快一点。”   “好,我这就去。”余乐英闻言也顾不得其他,施展轻功请来了何嫂。   “棉棉,何嫂来了,你开门啊。”余乐英喊道。   何嫂也在门外道:“杨小姐,妇人来了,杨小姐有何吩咐?”   房门被打开了一道缝隙,杨绵绵脸色有些苍白,她看到何嫂眼睛一亮,将何嫂拉进房里,把余乐英和白九拒之门外。      何嫂进去好一会儿还没动静,余乐英不禁有些急了,问身旁的白九:“你说绵绵这是怎么了?”   “我如何知道。”白九脸色也不太好。   余乐英凝神听了片刻,有几分奇怪。“那个?那个是什么?是什么麻烦?”余乐英只听到杨绵绵与何嫂低声说了“那个”、“麻烦”、“女人”等等字眼,皆是语焉不详,也难怪余乐英急了,还以为杨绵绵染上了什么大麻烦。   又过了一阵,何嫂出来了,她一抬头见余乐英与白九两个门神似的立在门前,有几分吃惊,却是顺手将门掩上了。   “何嫂,绵绵没事吧?”余乐英忍不住问。   何嫂神情有几分古怪:“杨小姐没事,只是身子有些不爽利,不打紧的。”   “身子不爽利?”白九双眉一轩:“如何身子不爽利?”说着便要推门进去,心里很有几分不痛快。他一向对自己的医术颇为自负,这杨绵绵身子不舒服不找他医治反而找何嫂是什么道理?难道何嫂医术能强过他吗?白九一时间也忘了自己“三不医”的规矩了。   何嫂却拦住了他:“神医,眼下你不方便进去。”   “如何不方便?”   何嫂犹豫了一下,终于说出了实情。“杨小姐实在没有大碍,只是女人家的事情。”   “女人家的事情?”   何嫂见余乐英和白九仍是一脸疑惑干脆点明了:“就是好日子来了。”何嫂笑得暧昧,说完利落离开了。   “好日子”也就是女子来葵水的那几日。女子来葵水可是大事,初次来葵水时家人都会好生庆贺一番,葵水来了才表示这女子有了生育能力,能传宗接代延绵子嗣了!因此每月女子来葵水的那几日便被隐讳地称为“好日子”,平日里家里娇养着的女子更是被倍加呵护,宝贝得不像话了。   只是这“好日子”虽然是好事,毕竟是女子私密,若是家人倒还好说,旁人就……   白九和余乐英彼此看见对方脸上均是满满的尴尬与不自在,两人在杨绵绵门前立了一会,各自无言地回房了。   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呢?真正是丢脸了。还好没什么人知道。余乐英与白九均是一般的心思。   一时情急,关心则乱。那对方也是如此?   余乐英叹了口气,拿了剑出门找吴含晴比武去了。   白九呆呆地立在窗边,透过窗户他可以看见杨绵绵的房间。他不知站了多久,直到看见何嫂又进了杨绵绵的房间他下意识地转过身,有几分慌张,私心里不想让人发现自己在看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说实在,每月那几天挺让人烦躁的,可若是亲戚不来那更让人烦躁,谁叫咱是女人呢! 啊啊,五万字了居然收藏未过百,何等悲摧! 倒地求收藏,求花花!翻滚中...... ☆、第十七章 礼物   今日是杨绵绵穿越以来最沮丧的一日了。   别的事情都可以将就,这种事……想到每月还都会有那么几天,杨绵绵心情更差了!   看着枕畔的洁白事物,杨绵绵无奈叹气,低声道:“要是我不能回去,我就把你当做我家的传家宝,一代代传下去。”   杨绵绵枕畔的东西,不是什么稀罕物,是现代社会女子每月都会用到的小物件。不错,正是——卫生巾。   杨绵绵做事还是很细致的,平日出门时包包里都会放上一片卫生巾,以防万一。今天她与余乐英说着话突然感觉身体有些异样,想到某种可能一时间慌了神,这才脸色难看起来。之后回房查看,果然是大姨妈来了,杨绵绵不由得叫苦不迭。她从自己的背包里找出这片卫生巾,要用时又犹豫了,这可是她手上唯一一片啊,用了就不会再有了!可若是不用,又该怎么办呢?   杨绵绵想来想去,只有求教于本土人士才行。何嫂最近与她打交道颇多,又是上了年岁的,杨绵绵自然首先想到她了。   何嫂听杨绵绵羞羞答答地问出那个问题后,不免有几分好笑。待知道杨绵绵没有准备相应的物件时,何嫂道:“这做起来也不费事,不如妇人先给杨小姐做一个急用,换洗的等会再做来。”毕竟这是私密物件,别人用过的给杨绵绵使不太好,还不如新做几个。   “太谢谢了。”杨绵绵抓住何嫂的手,要没有何嫂她可怎么办啊!   何嫂心里还奇怪呢,这位杨小姐看着也不是小姑娘了,怎的还这样迷糊,出远门连女人家最重要的物件也不备上。还好杨绵绵不知道何嫂心里的想法,不然她定然又要难受上一阵了。这样不明不白的穿越,谁乐意啊?其实杨绵绵还应该庆幸她穿越的地方不错,毕竟女子地位高,什么好的东西都紧着女子,女子好日子来了,但凡家境还过得去的都会给女子买来柔软吸水的草纸,虽然不能与现代的卫生纸相提并论,但至少比草木灰要好得多了。   因此,杨绵绵用的也是草纸。      杨绵绵一来心情沮丧,二来因为这事让白九和余乐英两人知道了,她多少有些害臊,就躲在房里不肯出门了。直到晚饭的时候,杨绵绵肚子饿了,何嫂敲门问要不要给她把饭菜送进房里来时,杨绵绵终于振作起来。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丢脸的事情又不是没遇到过,不就是来个月经吗,最正常不过的生理现象,用得着藏着掖着吗?最主要杨绵绵是想这又不是一下子能解决的事,还有好几天的功夫,她总不能一直躲在房里不见人吧。   话虽如此,杨绵绵虽然做足了心理功夫,见到余乐英与白九时忍不住脸上一阵发热,眼神也有些躲闪,干脆埋头吃饭算了。   “吃鸡腿。”   “吃鸡腿。”   杨绵绵看着碗里多出来的两只鸡腿愣了一下。   白九与余乐英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两个啊,我怕吃不完。”这只鸡颇肥,鸡腿够大。杨绵绵虽然好吃,但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胖乎乎的所以注意节食,平时也不会一顿吃得很多,只是经常管不住嘴巴又去吃些水果零食,原本想让同学替自己针灸减肥结果变成了自己学针灸替别人减肥自然没减成,再加上平时也不爱运动有了空闲不是宅在宿舍看书就是上网,所以这圆润的体型也就没怎么变过。   “你们帮我吃一个吧。”杨绵绵夹起一只鸡腿。   白九眼尖地发现这只鸡腿是自己夹给杨绵绵的。他轻咳一声,说道:“这鸡用红枣、花胶炖了,不仅益气补血,于补容养颜是也大有好处的,你如今……你要多吃些。”   “我吃了不少啦,再吃下去又要长胖了。”杨绵绵摸着自己的脸有些担忧地道。   “绵绵,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你如今较我最初见你时已是清减了。”余乐英这话倒也不假。杨绵绵现在每天都被白九使唤着,少不得与炭火打交道,大热天里出汗多,再加上她念念不忘想找机会穿回去,总是跑下山,每天的运动量也不少了,人是瘦了一些,只是天生一张圆脸依旧是肉乎乎的,让人看着就想捏几把。   “不过你再长胖些也无妨。”余乐英笑道:“可爱得紧。”   “我才不要。”杨绵绵皱皱鼻子,话虽这样说,她还是把两只鸡腿都吃了,吃完之后揉着肚子哼道:“吃撑了,吃撑了。”   余乐英见她那样子忍不住好笑,替她倒出一杯茶来:“这是何嫂送来的山楂水,消食解渴正好。”   杨绵绵眼睛一亮,端起茶杯痛快地一饮而尽,感叹道:“要是冰镇的就好了。”   “你现在可不能吃冰。”白九闻言皱眉。   “我知道我知道,”杨绵绵笑着:“我就是说一说。”说着又喝了一杯。还好凤凰山上的夏天不是那样炎热,不然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杨绵绵去倒第三杯山楂水,却被白九拦住:“不准再喝了,便是爱喝也要等会再喝,喝多了伤胃。”   “好吧。”杨绵绵眼热地瞅着山楂水,但不敢违背白九的意思,乖乖应了。心想白九以前冷冰冰的话也懒得多说几句,今天怎么变得有点像管家婆了。   余乐英看着白九如此说话,知道白九是对杨绵绵上了心,不然一向讨厌女人的白九才不管人家的死活,何必连喝杯山楂水也要说教?他心里很是欣慰——好友的终身终于有了着落。欣慰之余,余乐英心里却隐隐有些忧伤,至于为何忧伤,他有些明了却又有些糊涂。      “白老师?”杨绵绵喊住要正出门的白九。   白九微微皱眉,以前杨绵绵喊他“白老师”他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却无端觉得有些生疏。   “白老师,你这是去给人治病吧,怎么不叫我?”杨绵绵说着去拿白九手中的大药包。   白九缩回手:“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就是了。”   “不是吧?”杨绵绵惊讶地睁大眼:“就算是……也没必要这样啊,我又不是保护动物。而且今天不是药浴吗,你一个人怎么办?”   “我会叫何嫂帮忙的。”白九淡淡地道。   “还是我去啦,我怎么都是熟练工了,万一何嫂弄错了,把人给烫伤什么的不就麻烦了。”   白九犹豫了一下,仍是道:“你回房休息。”   “白老师,”杨绵绵不死心地跟着白九:“别这样啦,这么一个有挑战性的疑难病例我都弄了一半你换别人接手我会很没成就感的,还是我来啦,我身体很好,以前……也照样上台做手术,不会有影响的,绝对不会影响你的治疗效果。”像阿青这样稀奇古怪的病例可是难得一见,而且昨天白九叫她去问话明显是有了新思路,杨绵绵可不想错过这样增长见识的好机会。再说在房里休息有什么意思,没书看没网上,余乐英也不知跑哪里去了,去找别人吧那些人过分的热情她总是有些不习惯,还不如跟着白九去的好。   白九走得有些快,他身高腿长,杨绵绵只得迈着小短腿一路小跑,不停地劝说着白九,她跟在白九身后,自然瞧不见白九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这一路跟到了厨房,何嫂还有何老大早就候着了。杨绵绵眼睁睁地看着白九关上门把自己拒之门外,叹了口气,她蹲了下来百无聊赖。她可不敢和何老大聊天,看见何老大那张脸她心里就有几分发憷。      “绵绵姐,绵绵姐。”不用看来人杨绵绵就知道一定是李小六了,整个凤凰山也就只有李小六这样叫他。   李小六跑得气喘吁吁地:“绵绵姐,我、我去你们院子、找你,你不在,我一直追过来的。”说着又向留在外头的何老大见礼。何老大哪有心思理李小六,只是点了点头。   杨绵绵站了起来:“小六啊,找我有事?”   李小六脸上红了红,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来:“这是我做的,你试试合不合适?”   “你做的,是什么啊?”杨绵绵好奇地打开外面包着的包袱皮,还未来得及看,身后的木门便打开了,白九一张脸在大热天里散发着冷气:“既然你这么空闲,还不进来帮手?”   杨绵绵大喜,忙将包袱有塞回李小六手中:“你先拿着,我一会再看。”   “绵绵姐。”李小六只得无奈地看着杨绵绵进去,又见这脾气莫测的白神医冷冷瞥了自己一眼,心下无端生了几分寒意。   杨绵绵来了,何嫂便道自己去外头等着,若用得着她的地方喊一声便是,白九点了点头,何嫂便出去了。她年纪大了,如今看见这些年轻人你来我往地只是觉得好笑,尤其这位白神医心口不一的,只怕于情路上还有得苦头吃。    作者有话要说:亲,看了文给个意见呗,让天涯知道你的想法。话说晋江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交流平台了。 顺便也点点《肥羊历险记》下方的【收藏此文章】吧,这样有更新就不会遗漏了...... ☆、第十八章  女尊   杨绵绵如往常一样试了水温,让阿青坐好。   “白老师,你换药了?”   白九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如何得知?”这药是他自己配的,杨绵绵并未经手。   “味道闻着有变化。白老师,你昨天那样问我,是想以毒攻毒吗?”   白九闻言一震,微微失神,随后目光落回手中的书上,说道:“你倒聪明。”   杨绵绵忍不住笑了:“白老师,这是我们认识以来你第一次夸我聪明。”   “是吗?”白九漫不经心地反问。   “是啊!你说你哪天不骂我几次笨的?我长这么大,除了我妈经常说我笨,你算是第二个了。”   白九看她笑得毫无芥蒂,略微有些别扭地解释:“我有时候说话……你别在意。”   这算是变相的道歉吗?这大概是杨绵绵认识白九以来他第一次说软话,不由得又笑了,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白术说过你是刀子嘴豆腐心。”   手上的书本几乎掉在地上,白九神色怪异:“白术和你说了这个?”   “是呀。”   白九吸了口气,问道:“他还和你说了什么?”   杨绵绵想了想:“没什么,就是你喜欢吃什么喝什么这之类的。”   若是昨天之前白九听说了这事,一定会把白术好好收拾一番,主子的事情气是你可以胡乱置喙的?可今日听杨绵绵这样一说他恼怒之余心底竟对白术的多此一举生出了几分诡异的赞同。   他低低咳了一声,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装作心无旁骛地看起书来,脑袋里却是思绪纷纭,怎地也静不下心来。他似是在看书,两只眼睛已浑不觉地从书页后偷偷地看向杨绵绵。      杨绵绵正向灶中添加柴火。她神情认真,眼睛乌黑发亮,在火光的映照下脸蛋也是红扑扑的,短发别在耳后,露出小巧的耳朵,耳垂圆润饱满……   杨绵绵突然站了起来,白九吓了一跳,忙凝神垂眼,不敢去看。杨绵绵却是去试水的温度了,她向灶膛里加了柴火,怕水烧得过热,便将手伸在水中一面看着火势一面试探温度。   在女性中而言,杨绵绵个子中等,不高不矮,身材丰满稍稍偏胖,称得上是“前、凸、后、翘”。   屁股大,好生养。白九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的话来。等他意识到时脑袋里“嗡”了一声有什么炸了开来,脸上也热得厉害,忙将书移在眼前遮挡一二。   就像余乐英说的一样,杨绵绵性情好,房里也没人,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自己的脾气自己知道,说不上好,每每恼怒发火都是杨绵绵一力受了,也不见有什么怨气。杨绵绵的确算是女人中少有了,与她相处这么久,也还未让他觉得讨厌,若是继续相处……这样想来便是挑剔的白九也觉得若是到了二十五岁还寻不着良人而嫁与杨绵绵……此人的确算得上良配。   白九觉得自己胡思乱想的不害臊,但心底的轻松喜悦却是怎么都抑制不住地冒了出来。   “哇,白老师!”杨绵绵惊呼道。   白九心里一慌,书掉在地上。   “你在笑,你在笑!”杨绵绵惊讶地睁大眼。   白九这才意识到自己适才笑了,他板起脸,冷声道:“怎么,我笑都笑不得?”   “不是不是。”杨绵绵连连摇头:“你当然能笑,你笑得非常好看,你应该多笑的。”杨绵绵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夸了白九的相貌,正担心他生气,只见白九哼了一声,捡起掉在地上的书,掸了掸灰尘,继续淡定地坐下看书了。   也难怪杨绵绵大惊小怪,除了那日白九诱她入局时对喝醉了有几分迷糊的她笑了笑,其他时候不是板着脸就是冷笑,哪像刚才那样笑得……白九本来就相貌极美,刚才他脸上笑容不大,但见到的人都能够会心里体会出他的快乐。他的笑容有着几分甜蜜,又有几分温柔与羞涩,轻轻浅浅,如同山涧的小溪,清澈见底。   不知道刚才白九想到了什么,竟能够露出这样的表情?杨绵绵心底奇怪。不过不管怎样,若是白九能够多笑就好了,相当养眼啊!      药浴完毕,何老大与何嫂带来阿青离去,杨绵绵将厨房收拾了一番,出了门,却见白九站在门前。   “白老师,你还没走啊?”以往白九常常是先行离去,今日不知为何还留在这里。   白九看了她一眼,并未回答。   “绵绵姐。”李小六弱弱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杨绵绵一看:“小六,你一直等着啊,怎么脸色这么不好啊,不是病了吧?”杨绵绵说着走过去抬手抚上李小六额头:“还好,没发烧。小六,没有不舒服吧?”   李小六已经笑得咧了嘴:“没有,没有,绵绵姐,我身子好着呢。”他顺势抓住了杨绵绵的手,把手中的东西塞了过来。“绵绵姐,你看看我给你做的鞋。”   “鞋?你做的?”杨绵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打开包袱皮一看,里面是一双绿缎软底的绣花鞋,鞋面上是两朵莲花。实际上是并蒂莲,但杨绵绵哪能理会其中的深层次含义,只顾得惊叹了。   “不是吧,小六,这是你做的?”   “是呀。”李小六伸出双手:“绵绵姐,你看,我手指都被扎伤了呢。”   “啊,没事吧?”杨绵绵见李小六手上果然有红色的针眼,说道:“这几日别碰水了,小心感染。小六,这花很漂亮,谁绣的?”   “我呀。”   杨绵绵脸上的表情已无法用震惊来形容了。“你居然还会绣花?”   “我绣得还不好,以后我会绣得更好的。绵绵姐,你喜欢什么花样?下次我绣了送你。”李小六神色有些羞涩,偷偷地打量着杨绵绵。阿爹说的果然没错,一些小心意更能打动女人。今天送鞋子,明日可以送荷包,以后就可以送些自己亲手做的贴身衣物了……李小六满脸通红,少年的脑海里已是无尽遐想了。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她知道自己不会做家务,但这里也太离谱了吧,男人这么能干干嘛?居然还会绣花!杨绵绵风中凌乱了,暗暗下定决心:我一定要回去,不然在这里我怎么做女人啊!   白九冷眼旁观,见李小六年纪虽小却用心颇深,而杨绵绵很是受用的模样……白九面色沉了下来,大步离去。      “余乐英,你看,你看!”杨绵绵兴冲冲地跑到余乐英面前。   “看什么?”余乐英奇怪,见杨绵绵提起裙子,把脚伸了过来。“好精致的绣花鞋,哪来的?”   杨绵绵这些日子一直穿着自己的跑鞋,虽然行动方便夏天穿还是热了一些,李小六送鞋子来杨绵绵高兴地就换了,鞋子很是合脚,让杨绵绵对李小六的心灵手巧不由得又赞叹了一番。   “你知道吗,这鞋子是李小六做的,花也是他绣的!”距收到鞋子有段时间了杨绵绵依然是满脸惊叹。   “不错。”余乐英点点头。   “你的反应也太冷淡了吧?李小六做的啊,男孩子呢!男孩子会做鞋子,还会绣花,多少见!”杨绵绵印象里会绣花的男人就只有东方不败。哦,不对,东方不败那时已不能成为男人了。   “男人做鞋绣花有什么稀罕!现在哪个女人愿意做这样费眼力的活计?”白九不知何时出了房间。   杨绵绵转过身看见白九,有几分疑惑。“白老师,你的意思是……绣花做针线活的都是男人吗?”   白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懒得回答。   “余乐英?”杨绵绵转向余乐英,期待着他的回答。   余乐英笑笑:“李小六年纪不大,针线活做成这样,也算不易。”   “真的是男人绣花吗?”杨绵绵追问道。   “是啊,绣花太伤眼睛了,很少会有女人去学的。”余乐英点头。   “男人绣花?”杨绵绵依然不敢相信:“那女人干什么?”   “女子是一家之主,这些琐碎的活计自然不需要女子亲自动手。”余乐英想了想:“便是家境十分贫寒的人家,女子也很少辛苦做活的。”   “为什么?”杨绵绵呆呆地问。   余乐英虽然奇怪杨绵绵的刨根问底,还是耐心答道:“女子繁衍子嗣,责任重大,因此女子为尊,家中之人自然不会让女子过多辛苦了。”   “那女人什么都不用做了?天天等吃等喝就完了?”有这样的好事?但细细一想,这样的生活,杨绵绵也不怎样期待。   “也不尽然。”余乐英笑了:“当家作主本也不是易事,若是无法掌控顾虑周全,便会家宅不宁。而且现今不论文韬武略,也都有女子做出一番事业的,便是行军打仗,也有娘子军。女子要做什么,全看你如何想如何做了,只是相较男子而言在外打拼辛苦的女子要少一些罢了。”   原来是这样,居然是女子为尊,还真是奇怪了。不过这样杨绵绵不禁觉得有些庆幸,这样的世界对自己这个家务一窍不通的人而言还是适合一些。只是,为什么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启程去看扣扣了,哇......半个月没见了,很想他呢,不知时不时一样肉乎乎的。小胖子过夏天应该有些辛苦吧...... 亲,给点鼓励呗!留下您的足迹,让天涯看见。 莫不是JJ又抽了,发上去的章节显示找不到啊! 前、凸、后、翘  也要被和谐啊! ☆、第十九章 点明   “长得真快。”杨绵绵抱着宝宝忍不住感慨。   “快满月了。”任二娘盘坐于床笑得开心:“老娘终于可以出门了。”按任二娘的脾性,这“坐月子”可真是折磨死她了,只是她六位夫郎齐齐地不准她出门,任二娘双拳难敌四手,只能恨恨地呆在房里修身养性了。“对了,妹子,满月宴的时候一定要来喝酒啊,就是三天后。”见杨绵绵张了张嘴,任二娘抢着道:“可别说你有事来不了,能有什么鸟事?咱家小子还是你接的生,这酒你最有资格喝了,不醉不归!还有,不许送礼啊!”   杨绵绵有些发愁:“我不能喝酒的。”   “酒都不能喝算什么女人!”任二娘瞪眼道:“你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杨绵绵讪讪地道:“喝酒和做女人没有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任二娘拍着床板,激动地道:“你以为我家老三怎么来了,就是我喝酒赢回来的!”   杨绵绵傻眼,这、这、这……   “再说,酒多好的东西,能壮胆呢!”任二娘挤眉弄眼,神情猥琐。“所以呀,女人一定要能喝酒。”任二娘总结道。   杨绵绵弱弱地道:“我也没打算通过喝酒来找男人……”   “是了,说到男人……”任二娘精神一振,上身前倾:“妹子,咱凤凰山这么多汉子,天天在你眼前来来往往的,就没看得上眼的?”   杨绵绵脸上发热,没有回答。这段时间的确是她见到男人密度最高的时期了,但若说……   任二娘眼珠一转:“你天天同余乐英和三不医处在一处,可别是眼光高了看上他们了吧?”   杨绵绵慌忙摇头。   “就是呢。这余乐英人品长相都不错,可惜已经定亲了,动了不地道。三不医嘛……”任二娘遥想白九的相貌:“哎,长得实在是好,可惜可惜!”   “二娘是可惜什么?”却是任希回来了。杨绵绵后来才知道任希虽然姓任,与任二娘却是没什么血缘关系的。他是孤儿,当年任家当家见他长得还不错就捡回来养着,后来便被任二娘收进房里。   任二娘被抓了个现行,也不害怕,笑嘻嘻地道:“可惜不能给咱家添个老七。”   “就会胡说八道,这话要是传了出去,便是神医不收拾你,老大也饶不了你。”   “不就是说说、说说!”任二娘低下头,小声地道:“罗嗦!”   任希回来只是拿些东西,又再次对杨绵绵说了满月酒的事情,满脸疼爱地看了看孩子,依依不舍地出去了。      任希一走,任二娘立即压低了嗓门对杨绵绵道:“妹子,姐对你说句实话,三不医这种性情的,就算长得再好,也只能看着,这带刺的花咱可没必要自讨苦吃去摘它。”   杨绵绵应了一声,等会又问:“为什么呀?”   “这你还不明白,这世上多少男人紧着咱们挑的,咱又何必做这种冷脸贴热屁股的事情,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呢?这男的架子大,咱不要不就行了,不找你,另找几个好的呗。”   杨绵绵懵懵懂懂地点头,想想问道:“二娘,你家里都有六个……你还想找啊?”   “当然想了。”任二娘干脆地道:“这世道女人少男人多,注定就是要女人多娶几个的,看见喜欢的就娶进门呗。”   “你还真是……”杨绵绵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又问:“都是女人少男人多吗?不是只是凤凰山上?”杨绵绵在凤凰山见到女人的机会的确不多,她一直以为很正常,毕竟像任二娘这样彪悍的女人少之又少,又有多少女人愿意当山贼呢?   “当然了,女少男女,女子为尊,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原来这世界是因为女人少而身份尊贵啊,才会享有种种特权的。没有女人生孩子,人口逐渐减少,国家也会渐渐走向灭亡。但这样的话,女人不是一辈子都要为生育所苦?那这样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妹子啊,咱凤凰山这么多男人你就真没看上眼的?老三人也很不错啊!是了,老三是怎么对你表白的啊?”任二娘满脸好奇。   “表白?”杨绵绵皱眉:“表白什么?”   任二娘奇怪地看着她:“还能表白什么?郎情妾意啊!”   “三当家?”杨绵绵认真地想了想。任二娘的意思是赵广礼看上了她,呀——看上了自己?杨绵绵觉得有几分惊悚了!“不会吧,三当家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你弄错了吧?”   “我还能弄错?”任二娘很无奈,这不是坠了她情场老手的威名吗?难怪老三这些天都没进展,原来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啊,杨绵绵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老三天天去你们哪儿,你就没想过是什么原因?”   “不是因为有事吗?”赵广礼是常去他们那里,不过通常都是有缘故的。哦,晚上赵广礼常约她散步,难道就是这个?不过散步基本上没有两人单独呆过,常常是呼啦啦一大群人的……   “那都是借口、借口!”任二娘真好奇杨绵绵这脑袋怎么长的啊,怎么就对这男女之事这么不开窍呢?      杨绵绵一直是个乖宝宝。   从小到大学习没让父母操过心的,也从不和同学朋友发生口角争执,学习以外的时间也不会出门乱跑,都是安静地呆在家里。读书时候父母老师耳提面命的“早恋”更是没有发生过,进了大学,父母也问过有没有男孩子追求,杨绵绵都是摇头,父母也就没再多说了。   寝室里的同学有的有男友,也有没有的,所以杨绵绵也不觉得没男朋友有什么大不了的。她的日子一直过得很充实,自己对现状很满意。   当然并不是没人追求杨绵绵,有,只是无一不在杨绵绵的迟钝与宅属性面前无功而返。   比如想借集体活动拉近距离的:   “杨绵绵,周六晚上大家去唱歌,你也去吧?”   杨绵绵摇头:“我不会唱歌,不去。”   “杨绵绵,周末去爬山,你去吗?”   “爬山?”杨绵绵纠结半晌还是拒绝了:“不想动,不去了。”   也有单独邀约的:   “杨同学,今天晚上有部电影很不错,一起去看吧,我请客。”   “去电影院?”杨绵绵虽然对这部电影很动心,但想起去电影院还得出门坐车就觉得麻烦,最后决定还是等等吧,等网络版上映看不也是一样?在寝室里吃着零食看着电影可以完全不顾及形象,多惬意啊!   如果约杨绵绵通常会成功的一个手段就是请吃饭,对于好吃的杨绵绵通常可以排除许多困难优先考虑,因此也有能够与杨绵绵近距离接触的男生。只是时间一长,若是发现自己的追求对方还是没有什么回应时,往往就会有些灰心了,渐渐追求的心思也就冷了下来。而且杨绵绵是医学专业八年制的学生,功课原本就重,上了临床更是繁忙,能够花在谈情说爱方面的时间原本就不多,再加上她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因此到了毕业的时候正正经经的恋爱也没有谈过一次。   像三当家赵广礼所做的种种,杨绵绵也没有觉得什么特别的,从未谈过恋爱的她自然也不会往那方面去想,只是于今被任二娘点明后,很是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追求了!   自己被人追求了,怎么办呀?   杨绵绵有点心慌、心动,还有点小小的得意与高兴。   说起来她与赵广礼相处的时间还算长的了,因为没得其他消遣,晚上赵广礼约她散步杨绵绵通常都会答应,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换成是在现代,怎样杨绵绵都不可能答应的,我呆在宿舍多舒服啊,出去喂蚊子干什么呢?而且杨绵绵一直想找机会穿回去,只能在山路上来回折腾了。   三当家啊……   杨绵绵眼前浮现出赵广礼折扇轻摇穿红戴绿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寒战。   “你在想什么呢?表情怪怪的。”余乐英老远就看见杨绵绵坐在院门前发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见到是他杨绵绵轻吁了一口气,她双手托腮有几分苦恼地道:“我刚才在和二娘聊天,然后……”   “然后怎么了?”余乐英干脆在一旁也坐了下来,他很好奇能让好性子的杨绵绵出现那样表情的到底是什么事?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到娘家看扣扣,结果脸上都是伤,摔的。现在他跑得快了,一岁的小屁孩居然伸着脖子跑到一群大男人中去抢篮球,真是无知者无畏,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郁闷的是他只喊“爸爸”,我让他喊“妈妈”,纠正许多遍依然无果。扣扣爸说扣扣弄反了,对着他喊“妈妈”,对着我就喊“爸爸”。 看在天涯回娘家还不忘更新的份上,鼓励鼓励呗 怎么新章发都发不上去? ☆、第二十章  避开   杨绵绵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地道:“我只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啊!”   “好!”余乐英一口应了下来。   “二娘告诉我,三当家……”杨绵绵脸上微微发红,有几分扭捏。   “三当家怎么了?”   “二娘说三当家在追求我。”杨绵绵说完脸立即红成了大苹果,很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过了好半天身旁悄无生息的,杨绵绵忍不住侧头看了看,只见余乐英神色平静地坐着,似乎还在等她说什么。   “余乐英?”   “嗯?”   “我说完了,你给点反应啊!”   “嗯。”余乐英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就这样?杨绵绵有些失望,你的好消息拿来跟朋友分享以为他也会幸福激动一下,谁知比风吹过还不着痕迹。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太夸张了,没有女孩子的矜持呢?这样一想,杨绵绵硬着头皮解释道:“我才知道,心里有些高兴,因为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追求……呵呵……”杨绵绵干笑连连,见余乐英仍是淡淡的,越发尴尬,只得沉默下来。   “那你是准备娶三当家进门吗?”   余乐英好一会没说话,一张嘴就是这样爆炸性的问话,杨绵绵唬得身形一晃身子就要往前栽倒,还好余乐英伸手扶住了她。   “你怎么、怎么会想到这个啊?”杨绵绵坐定后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三当家追求你,你不是很高兴吗?”   “这完全是两码事!我只是有些高兴被人追求,我也是女生嘛,因为不喜欢玩,还一直被人当成书呆子,和男生接触得不多,现在知道有男生喜欢我,心里当然高兴了。”这可是自己女性魅力的体现啊!   “那你和三当家……”   “我和三当家,现在的状态只是他对我有好感,我对他……”杨绵绵想到赵广礼,表情又是一阵扭曲。“还说不上……总之这种事情是要慢慢来的。”      “三当家追求你你很高兴,那李小六呢?”余乐英突然问。   “这关李小六什么事?”杨绵绵奇怪地看向他。   “李小六亲手给你做鞋,自然对你也是有意思的。”   杨绵绵张大嘴:“李小六?不……不可能吧……他才多大?你想太多啦!”   “李小六十三了,就算你觉得他年纪小,先定亲也可以,等过几年再娶进门就是。”   “开……开玩笑吧?”   余乐英表情平淡。   “你说的是真的?李小六,真的……”   “你若不信,去问白九,问李小六本人也可以。”   杨绵绵连忙摇头,她才不要做这么丢脸的事情,贸贸然去问一个小男生是不是喜欢自己。   “除了李小六,还有胡海、纪安……”余乐英嘴里蹦出一串人名来。   “停、停!”杨绵绵吓得大叫:“不会是……不可能吧……”   “他们与三当家、李小六一般,所作所为也是因为你。”   杨绵绵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愣愣地问余乐英:“你说真的?没开玩笑吧?”   “我何必骗你?”   “可是……可是……”杨绵绵“可是”了好半天,终于理清了思路:“我又不是大美女,以前都没有男生对我表白过,怎么一下子就人见人爱了?”   “你很好。”余乐英说完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不妥之处,侧身看向远方,耳根稍稍发红。      杨绵绵苦思冥想,突然双掌一合:“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余乐英见她神色轻松起来忍不住问。   “明白……不告诉你。”杨绵绵终于想到这里的特殊情况——女人少啊,因此只要有陌生女人出现这些还未寻得另一半的男人自然会来碰碰运气找找机会的,并不是说这些男人是在追求她,换做是其他女人,他们一样也会蜂拥而至。他们追求的是女人,并不是杨绵绵。   “果然还是没什么魅力啊!”杨绵绵神色蔫了下来,白高兴了一场。不过这样也好,不用头痛该怎么处理这些感情问题了,而且,她还是要回家的。决定了,回去后就接受别人的介绍,好好地谈次恋爱!以前也有不少人给杨绵绵介绍男朋友,但都被这个懒虫拒绝了。   “哎,这样的话以后散步怎么办啊?”   “散步?”   “以后不能和三当家他们一块散步了。”没有三当家的面子,下山的那条路就不是那么容易走的了,会减少穿越回去的机会啊!   “为什么?”   杨绵绵奇怪地看了余乐英一眼:“这不是明摆着吗,我不能让三当家他们误会了,所以要拉开距离。”既然不能回报对方的感情,就不要给对方错觉,让他们觉得自己有机会。杨绵绵可不希望自己回去后这里还有人怨恨着自己。   余乐英沉默了一会,说道:“三当家虽然是山贼,不过人还不错……”   杨绵绵摇摇头:“不可能的。”   她虽然说的平淡但语气十分断然,余乐英也就不多加劝说了,他想了想笑着道:“若是你想找个人陪你散步,我倒有个人选推荐。”   “谁?”   “白九!”   “不可能啦,”杨绵绵直觉摇摇头:“白老师才不会理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   杨绵绵的确很心动,白九面子绝对够大,现今凤凰山连何老大都要看白九脸色行事。只是……白九平时对她不假辞色的……可说不定哪天走着走着就能穿回去了。杨绵绵是个做事情非常认真的人,只要有机会她就不会放弃,更何况是关系到回家这样的大事,下山路上来回一趟已成了每天的必修课,散步时间也成了凤凰山男人们对杨绵绵围追堵截的时间,只是以往有赵广礼在谁也不好太过分。若是自己一个人去散步,遇上那些异样热情的人……这对于自己绝对是个麻烦。   可是如果让白九和自己一块散步,难度真的很大……杨绵绵愁眉苦脸。      用过晚饭杨绵绵对余乐英的眼神视而不见,躲回房了,并留下话说谁找她都不见,就说她已经睡了。   白九皱了皱眉。   之后赵广礼等人纷纷来邀,余乐英只推说杨绵绵已经睡了,众人失望而返。   “她怎么了?”白九问。   “她是谁?”余乐英揣着明白装糊涂。   白九瞪了他一眼。   “也不是什么大事,”余乐英想到今天杨绵绵吃惊的模样不禁笑了:“大概是她家里管教太严,平日里少和男子接触,竟不知三当家他们对她的心意。”   “那又如何?”白九不解。   “如今知道了。”余乐英笑着。   “知道了?”白九神情有些疑惑,既然知道了何必躲着呢?   “她说不能让三当家他们误会,所以要避开点。”过了一阵余乐英又补充道:“今天下午她还很苦恼呢,这样她就不能每天轻松地下山了。”   “是吗?”白九轻声道,他好半天没说话,突然问道:“为什么她每天一定要在那条路上走一趟,是急着下山吗?”   余乐英想了想:“我也不明白,她若是要下山直接下山便是了,每天却只是走到那里便返回来。但是这事应该对她很重要,我见她上山的第二日来来回回走了许多遍……”余乐英回忆起杨绵绵那时茫然的神情,心底兀的一沉。   两人静了一会,余乐英笑道:“我本来让她邀你一道散步的,她担心你不愿意,不敢邀你。”   白九哼了一声:“你如何不去陪她?”见到好友沉默不语,白九自知失言,轻咳了一声:“你若是无事,我们三人倒可一块走走。”      能够照样去下山的路上走上一遍杨绵绵觉得很满意,但身边有白九的存在,她不自觉地便提心吊胆起来。平时多时因为医治阿青两人才有一些交流,吃饭的时候有余乐英这个调节气氛的“老好人”存在也不觉得怎样,这样无所事事地闲逛还真是头一遭,偏偏余乐英出来不一会就说有事要办,也不知去了哪里。   赵广礼等人更是跟在后面,想上前又怕惹得白九不高兴,而且凭白九这样讨厌女人的名头,却陪着杨绵绵在这条山路上闲逛,只怕是……若是白九与杨绵绵之间互生情愫,依白九的性子,杨绵绵还想亲近他们是绝对不行的,这样一想,赵广礼就觉得心都痛了起来。难道他想寻个良人就这么难么?   白九见杨绵绵在那里来回打转,他冷眼旁观,虽然心下好奇,但依他的性子绝不会主动开口去问。   杨绵绵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来到这个世界马上就要一个月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了。到底当初怎么就来到这里的,又该怎样才能回去?   杨绵绵抬头看了看天空,月明星稀,这样完美的夜空在自己的世界里是很少见的。杨绵绵傻乎乎地仰着头看着天空,直到脖子僵硬眼睛发酸。   白九静静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杨绵绵终于低下了头,当她抬头看向白九时,只见山风吹动他的长发与衣衫,遗世而独立,恍若仙去。   她想,若是我回去了告诉大家我见到了这样的一个美人,她们一定不会相信,一定会嫉妒死我了。这样一想,杨绵绵心情便好了一些。   “白老师,我们见面的那天,有什么异常吗?”   白九微微皱眉。   “比如什么天象或是地动,什么九星连珠,五星耀月啦?”也许穿越需要一个契机,也许是天象……还是什么的……   “笨蛋!”    作者有话要说:妈妈说了一件扣扣的趣事。 张奶奶逗扣扣玩,让扣扣把手里的饼干给她吃,扣扣放在她手里后张奶奶开玩笑说我真吃了看他会怎么样,于是把饼干吃了,结果扣扣把饼干都藏在了身后,以后遇到张奶奶都绕着走!这个护食的家伙! ☆、第二十一章  中秋   满月宴的那天,白九和杨绵绵去得迟了,同样迟到的还有何老大,因为他妻主阿青醒了。这样算来距换药不过四日,显然这换药是奏效了。只是这样一来阿青体内毒物更多,还得小心把握药物剂量,不然适得其反弄得她兴奋过度,以她现在的体力状态,可是折腾不得的。   白九早就备好了汤药让阿青喝下,余下她清醒的时间则是要抓紧时间进食了,所幸这次阿青醒来的时间也长了一些,饮了参汤,吃了燕窝,又喝了煮的绵绵的米粥……快要昏睡前又被白九灌了汤药。这是阿青这几个月里进食最多的一次了,何老大欣喜若狂。   白九认真地把了脉,嘴角不禁勾起,心知这步险棋是走对了,走这一步,也还要感谢……白九抬眼看了站在自己一旁的杨绵绵,她正专注地看着自己给阿青把脉,自个儿也把右手搭在自己左腕上,架势倒是学的十足,只是看她皱眉苦恼的神情,就知道她定然是不得其门而入。   真是个笨蛋,白九心下暗道。      “妹子,”杨绵绵一到宴席上就被任二娘拉到一旁去了:“你怎么没把老姐的劝告听进去呀?”   “什么?”杨绵绵眨着眼莫名其妙。   任二娘轻推了杨绵绵一把,杨绵绵差点摔倒。“你还装糊涂,就是你和三不医的事啊!”   “我和白老师,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任二娘急道:“这几日你和三不医一同进进出出,寨子里都传开了,说你和三不医已经把事情定下了。”   “定下了?”杨绵绵皱了皱眉,然后摇头:“没有这回事。”   “没有这回事?”   “嗯。”   任二娘松了一口气,笑咧了嘴:“我就说嘛,我都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你也不会还去做那傻事。三不医美是美,但扎手啊,咱还是不要的好。对了,妹子,你咋地不理老三了,这几日老三可伤心了,见天的借酒浇愁,可怜得很啊!”   “我和三当家不可能的。”   “不可能,怎么不可能?”任二娘忙问。   “我是要回家的,三当家是这边的人……”   “实在不行让老三随你回去,反正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话都说要这份上了杨绵绵仍是摇头。   “不可能的,我们那儿和这儿不一样。”杨绵绵顿了顿,还是道:“真的不行。”   任二娘看了杨绵绵半晌,叹了口气。“打从第一天见到你就知道你和咱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算了,也是老三高攀了,等会我就去劝他死心另外找个人嫁了。”   “二娘,谢谢你。”   任二娘苦笑着摆了摆手,叹道:“是老三没福。”   满月宴上杨绵绵心情不大好,她也没看见赵广礼,虽然理智上知道自己这样处理是对的,可内心深处总是觉得有点对不住人家,早点回去吧,她想,回去一切都好了。      阿青的治疗越来越顺利,她昏睡的时间越来越少了,现在已经缩短到两日了。不过白九往那边跑得就更勤了一些,他一面用解药想逐渐地解掉“大梦未醒”的毒性,一面又用药物刺激阿青醒来,两种药物用起来都得十二分谨慎,且阿青身体未恢复,服药的剂量与常人又有差别,别人服了没事她很有可能便受不了,因此用药都是再三斟酌。大半的时间白九都是好在了阿青的闺房里。   杨绵绵身为白九的代理药童,自然是跟着忙前忙后,而且熏蒸、药浴、针灸也未停,这样算来杨绵绵的工作了比之前还增多了一些,忙碌起来倒是把心里的那点小烦恼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等到某天何嫂送来月饼说是中秋时杨绵绵都有些愣住了。原来这里也有中秋啊。中秋月圆,月圆、月圆啊!杨绵绵眼睛一亮,月圆的时候素来有些奇异的传说,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回去了?她激动起来,换了来时的衣裳,背了背包,兴冲冲地跑去找白九。   “白老师,我们走走吧!”这些日子杨绵绵与白九天天散步,也不会如第一次一般无话可谈了,多是杨绵绵挑起话题,白九简单答上两句,不过若是谈到医学有关的,白九便会多问几句。杨绵绵提到的一些医学知识让白九十分感兴趣,有时遇到自己难解的问题反而会问问杨绵绵的意见。虽然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是赞同师父曾经说过“民间多有奇人异事,切不可妄自尊大”。   白九见到杨绵绵这般打扮有些发愣,他记得这是她第一天穿的衣服,怎么今天突然换上了。   “白老师,去吧,拜托了!”杨绵绵双掌合什,祈求道。   白九见杨绵绵一脸的企盼,也没多问,两人便将下山的那条路又走了一遍。到了老地方,白九见杨绵绵疯了似的团团乱转,嘴里嘟哝着:“怎么没动静啊?怎么会没动静啊?”   白九抬头看着天空的那轮圆月,心想这凤凰山倒是个赏月的好地方。   杨绵绵急得不行了。   “芝麻开门!阿里巴巴!”   白九被突兀的喊声打断了赏月的兴致,不由得蹙眉看了过来,只见杨绵绵右手直指半空中的月亮,刚才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便是她喊的。   “代表月亮消灭你!”   白九眉头越发皱得厉害了。   “月亮代表我的心!”   莫不是疯魔了?白九暗暗思付。   …… ……   杨绵绵折腾得自己筋疲力尽也还是没有半分穿越的征兆,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动也不想动了。中秋月圆也不行,那她还有什么指望啊?      “你们回来啦!”余乐英在院中摆下酒菜,扬了扬手里的酒壶,笑着问白九:“喝点吧?”   白九点点头。   “这是怎么了?”余乐英与白九互饮了一杯酒,见杨绵绵有气无力地趴在桌面上,对眼前的月饼瓜果视若无物动也不动,不由得好奇地问。   “谁知道,许是魔怔了。”   “魔怔了?”余乐英一愣。“绵绵,吃块月饼吧,中秋还是要吃月饼。”   “不想吃。”杨绵绵闷闷地道。   “莫不是想家了?”余乐英试探着问。   杨绵绵当即红了眼眶。   余乐英吓了一跳:“你别哭啊。”他想了想问白九:“这个月底我们有没有可能下山?两个月未下山,我也有些担心镖局是不是有事。”   白九想了想:“大概还需半个月,之后我可以留下方子,让他们照着方子抓药便是了。”   余乐英点了点头,见杨绵绵注意力被吸引过来,问道:“绵绵,到时要不要随我们一道下山?”   “要的。”杨绵绵忙道。没有余乐英和白九这两尊大佛在,她可不敢一人留在凤凰山,这两个月了她天天下山,那条路她闭着眼睛都能走到了,还是没能穿越。她到底,还能不能回去?心底每每泛起这个念头就被杨绵绵迅速打压了下去,她当然要回去,她留在这里干什么?没电视没网络没卫生巾,除了男人多以外一无是处!可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自己还是没能回去,杨绵绵真的失望了,也害怕了。   “下山后去哪里,回家吗?”余乐英不得不多问几句,以杨绵绵的迷糊劲居然会自己跑到凤凰山上来,她一个人走谁知又会跑到哪儿去?   杨绵绵脸上现出犹豫的神色。下山后她该去哪儿?   “你要是没有想去的地方,不如随我们一道走走。”余乐英建议道:“我和白九是顺路,先到我家,在奉城,白九家在宁水。”   无论是奉城还是宁水杨绵绵都没听说过,不过这里对自己来说是全然陌生的地方,万一治安不好可就麻烦了,还是靠着余乐英安全一些。于是她道:“我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我跟你们一起走。”      阿青体内的毒终于解得七七八八了,白九这日替阿青诊治后提出离去之意。   “神医你要走?”何老大显得有些惊慌,虽然阿青不会这样突然昏睡不醒,但他总是有些担心。   “现在的情况也用不着我了,我留在这里并无益处,以后照着方子服药,连续服一个月即可。”   何老大还要挽留,阿青开口了:“阿大,你先出去,我有话想和神医说。”   何老大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出去了。杨绵绵左右看了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要回避,不过见阿青看也未看向她,也就站在白九身后不动了。   自白九开始医治阿青已过了两个多月了,这段时间虽然她已与常人一般进食,但依然瘦得吓人,只是脸上总算有了些活人气。   阿青沉吟了半天,说道:“神医,你是医者,我也就直言相问了。我这身体,是否还有可能受孕?”   白九神色不变,淡淡地道:“现在不行。若是阁下想要受孕,”他想了想:“我开一张固本培元的药方,半个月后即可开始服用,连服三个月。阁下需先调理好身体,万不可强行受孕,否则伤及根本,得不偿失。”   阿青眼睛一亮:“神医的意思是我还可以受孕?”   “若是半年之内……半年之内阁下月信来临,则是无碍。”   阿青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低声道:“我想给阿大生个孩子,这样我也可以对得起他一些。”   三年之后越国大变,原皇太女在一群老臣的拥戴下登基,旧皇自感“无功于社稷,反伤及百姓”而退位。新皇施政严明,百姓欣慰,但令人奇怪的是后宫中后位一直空悬,便是群臣上书陛下也不改其意。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搁下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没收藏,没评论的,大热天,此处如此冷清,大家还不过来避暑么?承德山庄也比不上这里逍遥自在啊 俺家扣、扣居然也被和谐了,真是无语了...... ☆、第二十二章  下山   “三当家,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已经到山下了,不如就此别过?”余乐英站定看着身后的那一群男人再次说道。   赵广礼神色颓唐,全然不似初次见面时的风流模样;李小六红了眼眶,泪水在眼睛里直打转;还有一众凤凰山的壮士,个个神色悲戚,都眼巴巴地看着余乐英身旁的杨绵绵。若是不知情的定会以为这是凤凰山精壮出动下山打劫来了,只是怎的一个个如丧考妣的垂头丧气模样?   “绵绵。”   “啊?”杨绵绵看向赵广礼。   “何老大答应你可以在凤凰山自由来去,你以后一定要记得常来啊!”赵广礼勉强笑道。   “会的。”杨绵绵点头。   “绵绵。”赵广礼向前迈出几步,走到杨绵绵面前,低声道:“我可不可以抱抱你?”杨绵绵一愣,赵广礼已是将他拥入怀中,在她耳畔道:“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三当家,你还是忘记吧。”   赵广礼松开杨绵绵时听得她这样说道。他看向杨绵绵,只见她神色认真,虽然说出了这样残忍的话,可他心里却恨不起来。他苦笑道:“即便我配不上你,难道连点念想都不能有么?”   “不是的。”杨绵绵摇头:“忘记我,去找一个你喜欢的,这样你才会幸福。”她顿了顿说道:“我希望你幸福。”她抬眼看向李小六等人:“大家都要幸福。”   “绵绵姐。”李小六已经忍不住冲了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不凄惨。“绵绵姐,你把这鞋……收下,你要……收下。”   杨绵绵接过一看,是一双绣花鞋,鞋面上绣的是蝶恋花。杨绵绵伸手摸了摸李小六的脑袋,笑着:“小六,谢谢你,以后少绣点花,别把眼睛弄坏了。”   李小六抱住杨绵绵哇哇大哭起来。   白九早就不耐烦,见此情状更是心下不快,冷声道:“你若不走就干脆留下来!”   赵广礼过来一把拎过李小六,余乐英见状向众人拱手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大伙后会有期!”      好不容易摆脱凤凰山众人,余乐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牵着自己的白马,问走在身旁的杨绵绵:“绵绵,我弄不明白,你让何老大同意你可以自由上凤凰山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你以后真打算与凤凰山常来常往?”余乐英道出心中疑惑。   杨绵绵叹了口气:“我是宁愿不来的。”杨绵绵想来想去,是不是一定要那天才行呢?如果我一年后同一个时间出现在同一个地点,是否就可以穿越回去了呢?因此她谢绝了何老大的谢银,向何老大提出了这个要求。   何老大闻言想了好半天才同意下来,但申明仅限于杨绵绵,若是她身旁带了别的人,一切还是按凤凰山的规矩办事。   绕过一段山路,入眼便是宽阔整齐的官道了。白术早已等在路口,看见这三人忙跑了过来。   “少爷,小的接了信就一直等着呢。”他说着从杨绵绵手中借过白九的药箱:“马车就在前面。”   “咦,这不是赵师叔的马车么?”余乐英奇怪地打量着眼前比普通马车看上去格外宽敞的马车。   “不是的,这是老爷子送给少爷的出师礼,完全是按他那马车规格打造的。”白术答道。   余乐英啧啧有声:“赵师叔就是大方,我出师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收到。”   白九懒得理睬余乐英的打趣,一撩衣襟上了马车。   白术正色道:“余少爷武功高强,些许路上奔波不在话下。我家少爷却是不通武艺的,老爷子是担心少爷以后漂泊江湖路上辛苦,才让人打造了马车。”   “知道啦,还是赵师叔心疼徒弟啊。”余乐英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裹,递给白术:“拿着,这是你家少爷的诊金。”   白术接过木盒入手便是一沉,不由得道:“这群山贼出手阔绰得很啊。”   “是你家少爷面子大啊!”余乐英笑道。白九这次可是赚大发了,他作为介绍白九上山的引路人也有一笔谢礼,但与白九就不能比了。杨绵绵那封谢礼倒是丰厚,却被她拒绝了,并交换了以后能自由上山的条件,最后只是象征性地拿了少许银两。   白术将银两收好,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余少爷,有你的信。”   “我的信?”余乐英奇怪,他家的信怎会到了白术手上,见了信封上的字迹随即明白这是白家现今当家白如珠的字迹,他拆开了信很快看完,又看了看杨绵绵,笑道:“绵绵,去镇上还有二十里地,不如你随白九一道坐马车好了。”   “可以吗?”杨绵绵犹豫着问。   “白九不是这样小气的人。”只是有时候小气起来不是人,余乐英深以为然,他撩开车帘道:“白九,让绵绵和你一道坐车吧,路还远着呢。”   白九手上正拿着信,脸色阴晴不定,见到余乐英探头进来,没有出声反对也没摇头,算是应了。余乐英眼尖,瞟见信纸上依稀是白如珠的字迹,心道不知白如珠给白九的信上写了什么,是不是和自己的信上一样?      杨绵绵在马车里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余乐英骑着马走在一旁,白术正在驾车。   其实白术的驾车技术很是不错,他已经练过好几年了,怎奈这路也就这质量,整体上看上去还是齐整,但一些小的坑坑洼洼还是免不了的,马车虽然不是十分颠簸,坐垫也是厚实的,但杨绵绵还是觉得屁股受不了!屁股好痛啊,腰好酸啊!而且无聊死了!   打从杨绵绵进来白九就一直在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见他这样杨绵绵也不敢出声打扰,安静地装作自己不存在。   白九想的事情很简单。他妹妹,如今白家的当家已经知道了他在凤凰山的事情,也知道杨绵绵帮了他的大忙,于是提出让他邀杨绵绵到白家小住数日,以让白家一表谢意。信上也说了,今年父亲四十九岁,按老规矩“做零不做整”,家里准备给父亲过五十大寿。如此一来,白九就必须要回家了。以往白九以学艺为由,在家里呆的时间极少,常常来去匆匆,便是在余乐英家里呆的时间也更长一些。但如今他已出师了,学艺的借口已是行不通了,若说要云游四方也不行,今年父亲要做大寿,自己不回去岂不是不孝?   回家么?白九沉吟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车壁。   白术停了马车:“少爷,可是有何吩咐?”   白九回过神来:“无事。”   “是了,小的都忘记了。”白术猫腰进了马车,他不知如何动作,便在马车里便出一张茶几来,还拿出一套茶具来。   白术倒了茶水。“少爷,请用茶。杨小姐,请用茶。”他又问外头的余乐英:“余少爷,可要用茶?”   “好啊!”余乐英爽快地应了。   白术又在车壁上一番摸索,拿出了点心来,一并摆在茶几上。杨绵绵这次张大了眼细看总算发现了端倪,原来这车厢里另有玄机,车壁上还有许多的小格子,只是油漆是青黑色,并不起眼,若不细看很难发现。还有很多精巧的设计,比如这张从车壁上放下的茶几。   白术又变出一张棋盘与两罐棋子出来。“杨小姐若是觉得无聊,不如与我家少爷手谈一局。”见杨绵绵愣愣地看着他,白术解释道:“这棋盘与棋子均是玄铁所致,不会因为颠簸而移位,杨小姐大可放心。”   “不是,不是。”杨绵绵羞赧地解释道:“我不会下围棋。”   这倒是出乎白术的意料,毕竟女孩子养得精贵,闲来便会学学琴棋书画打发时间,他有心要撮合自家少爷与杨绵绵,当下机灵地道:“不会可以学呀,杨小姐,你可以让我家少爷教你。”白术说着不忘拉上余乐英,问道:“余少爷,你说是不是?”   “是极是极,绵绵,你就陪白九下下棋吧,他在凤凰山憋了两个多月,想必憋得紧了。”余乐英笑着。   “胡说八道。”白九终于出声了。      几人饮了茶吃了点心继续上路,杨绵绵忍不住伸手捶了捶腰,见白九看了过来,忙不敢动弹。   白九打开一个罐子,取出一枚白子,放了下来,然后看向杨绵绵。   这是……杨绵绵靠近棋盘坐下,取出一枚黑子,她对围棋虽然一窍不通,不过总算知道棋子是要放在交叉点上,没有闹出将棋子填在空白处的笑话。杨绵绵四下看了看,将黑子放在离白子最远的角落。   白九立刻判断出杨绵绵说不会下棋的确是真话。他脸上神色不变,放下了第二枚白子,却是挨着杨绵绵的那粒黑子放的。杨绵绵照样躲得远远地放了另一枚。   白九心下好笑,你这样如何吃子呢?   果然,当白九将黑子围住提子时杨绵绵“啊”了一声,茫然地看向她。   “吃掉了。”白九简洁地道。   “哦。”杨绵绵疑惑着:“这样就是吃了么?”   杨绵绵对围棋一窍不通,白九却是陪着师傅下了十余年棋了,再加上他并不对杨绵绵解释规则,场面自然是一边倒。看着杨绵绵越发茫然的神情白九心下极其痛快,将那封家书带来的不愉快也暂且忘记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地方做生日便做零头,不做整的,就是提前一年过整的生日,听说是为了避什么。 天气真热,长江的水也大了,有点担心,今年会不会发水呢?说到发水有个笑话说个大家听,是扣扣爸的。在他小时候有一年下大雨,早上他打开门发现门前都积满了水,扯开嗓子喊道:“发大海啦!”一直被笑话至今。 本周有榜单任务,一周要更新一万五,会比平时多更一些。 ☆、第二十三章  送礼   马车停了下来,白术说了声:“少爷,到了。”说着打起帘子。车厢里杨绵绵与白九正在下棋,杨绵绵一张脸皱成一团,白九却是神情惬意,手起子落,将一个眼堵上,吃掉了杨绵绵的一大片棋子,然后扫了一眼棋面。   “你输了。”   白术趁机道:“少爷,客栈到了,下来歇会吧。”   杨绵绵闻言立即起身结果碰到了车顶,痛得“啊”了一声。   “笨。”白九丢下一个字踩着板凳下车了,杨绵绵揉着头顶跟着下车。   “怎么,撞到头了?”余乐英自然是听到了杨绵绵的呼痛声:“我看看。”杨绵绵松开手,余乐英查看了一番,说道:“还好,只是红了,并无大碍,我这里有药酒,要用吗?”   “不用了,也不怎么痛。”杨绵绵扭腰摆臀活动着身体,哼道:“就是坐了半天的马车难受死了,腰痛背痛……”   余乐英看了看左右,确认白九已经先他们一步进了客栈没有听到杨绵绵的话,小声道:“你这话可别让白九听到了,他这马车已是天下难得了,别家的马车你一定更坐不惯。”   “我们路上要走多久啊?”杨绵绵摸着很受伤的屁股问。之前和白九专心下棋时倒不觉得,现在下了车恨不得来个全身按摩才好,没有减震措施的古代马车就算设计再精巧也让坐惯了现代交通工具并且平日里多是宅在家里身娇肉嫩的杨绵绵伤不起啊。   余乐英算了算:“二十天总是要的。”   “这么久?”杨绵绵大惊失色。   “习惯了就好。”余乐英安慰了这么一句。      不过就如余乐英所言,习惯了就好,震啊震啊也就不觉得了,只是晚上躺在床上身上的酸痛提醒着杨绵绵一天的不适。   白术不愧是跟了白九这许多年的,一路上打点得十分妥帖。马车里点心茶水从没断过,赶路的时候杨绵绵就在车里陪白九下棋,喝喝茶吃吃点心。   白九嘴上不说心里不得不承认杨绵绵还是有几分聪明的。刚开始下棋时杨绵绵完全是任其欺凌的,到了下午杨绵绵就掌握了其中一些诀窍,一盘棋能够下得久了一些,当然还是没有还手之力,每一天杨绵绵棋力都在增长,虽然她对于设局显得很是生疏,但也能好好地与白九对敌一番了。若是经过专人指点,再对棋局有更深的了解,白九想杨绵绵棋力应是不弱。   虽然白天赶路有些辛苦,但他们下榻的客栈均还不错,而且大部分时候不必下榻客栈,自然有长风镖局的人安排好一切。   这边的地界长风镖局有不少分号,余乐英才帮了他们的大忙,又是少镖头的姻亲,本人又是萧老盟主的高徒,自然当得起他们的礼遇。这群江湖汉子十分豪爽,恨不得把最好的都拿出来招待他们,只是白九一副冷脸像谁欠了他几万两银子似的,余乐英引介的时候自然也不忘把白九“三不医”的名头说出来,众人均是一副理解的表情。六皇女的面子都可以不给,咱们这些小人物算什么?   还有不少人连夜来请白九看病,白九大多懒得搭理,若是有兴趣就会去看一看,这是便要杨绵绵拿上药箱相随。白术心情很复杂,这种自家少爷终于开窍但又面临自己地位不保了的微妙心情是怎么回事?   再走几天就有威武镖局的分号出现了,这就是余乐英家的镖局了。长风镖局与威武镖局一南一北,各有势力,如今这两家结为姻亲,就是为避免以后抢地盘起摩擦而结盟的一种方式。自家少爷来了,威武镖局自然也是伺候得仔细,杨绵绵因是女子更是饱受优待。      “绵绵,今天会到奉城。”余乐英难掩兴奋。   “是你家吗?”杨绵绵记得余乐英说过。   余乐英点头:“我们快一点,应该能够赶得上进城。”   夕阳西下,城墙上的青砖也被染成了红色。   “五哥,这里这里。”   余乐英已大笑着赶马上前,迎住来人。   “琼英,你怎么来了?王凯,你也在啊。”   余琼英欢喜地挽住自家哥哥的胳膊,叽叽喳喳地道:“两天前你到了谭城,我算着你要是赶得及今天就能回家,专程来接你的,要不是我,今天你就要被拦在城门外了。”她说着对守城门的几位军士笑道:“今天可真是多谢各位,一点小意思,喝杯茶吧。”余琼英往老军士的手里塞了锭银子,老军士笑着:“余小姐客气了,好说好说。”   王凯笑着:“五哥,琼英一大早就盼着你来了,我们可是等了你一整天呢。”   正说着话白术赶着马车也到了,王凯认出白术脸上一僵,心里暗暗叫苦,怎么白九这尊大神也来啦!   余琼英是认得白术的,知道定是白九在,当下欢喜地撩开车帘,甜甜地笑道:“白九哥。”   白九点了点头不置可否。余琼英知道他的性子也不以为意,而且白九生得这般美貌也正是她喜欢的。余琼英早就聘了王凯为正夫,白九这样的性子自然不会做侧夫的,虽然两人之间并无可能,但这不妨碍余琼英时常往白九面前凑。余琼英性格爽朗大方,看在余乐英面子上,白九对她也还算是照顾。   “绵绵,我们进城了,你要不要下来走走?”余乐英问。   “好啊。”杨绵绵说着下了车,见白九依然坐在车厢里一动不动,不由得问:“白老师,你不下来吗?”   白九放下了车帘,没有理她。   余琼英在一旁道:“白九哥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白九因为自己相貌的关系不喜欢在人前露脸,与逛街这种事是绝缘的。   “你是绵绵姐吧,我听王凯说过的。”余琼英说着手已经伸了上去,摸了摸杨绵绵的脸,赞叹道:“脸真滑呢!摸起来好舒服!绵绵姐,你要是男人我一定娶了你!”   呃……杨绵绵不知该如何反应。   “绵绵,这是我家六妹,余琼英。琼英,绵绵可不像你疯疯癫癫的,别吓着人家了。”   余琼英也不生气,冲余乐英做了个鬼脸,拉着杨绵绵的手说道:“绵绵姐,我们走,别理他们!”      余琼英今年不过十六岁,正是天真浪漫的年纪。她头上挽了个简单的坠仙髻,斜插了支雕花碧玉簪,耳上坠着珍珠耳坠,穿着粉红短裙,脚踩鹿皮小靴,腰间挂了柄短刀,笑容甜美,神彩飞扬,青春的气息让人侧目。   余乐英牵了马和王凯一面走一面说着些什么,白术驾着马车慢慢跟在后面。   这些日子赶路杨绵绵也没有时间逛过集市,每次下了马车不是客栈就是镖局,这样在街道上走她也觉得很是新鲜,两只眼睛四下乱看。果然男人多女人少,女子大多打扮精致,街道铺子里做生意的多是男子。看来来往往的行人穿着打扮与店铺的繁盛程度,这里的经济水平应是不差的,这点应该值得庆幸,杨绵绵不无乐观地想。   “绵绵姐,这里这里。”余琼英拉着杨绵绵进了一家店铺。余乐英与王凯也不得跟了进去,自有上来招呼的人接了余乐英的马过去。白术低声对白九说了情况,过了一会白九终于下了车也进了店里。   这是奉城一家颇有名头的首饰店。   “五哥,我十六岁的生日你都错过了,要补份大的寿礼给我。”   余乐英大方地应了:“是五哥的不是,你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余琼英也是店里的熟客了,掌柜的也出来了,见到余乐英招呼道:“余少镖头回来啦,真是稀客、稀客。还不上茶!”   余乐英、王凯、白九三人一一落坐,喝茶等着余琼英挑挑拣拣。杨绵绵不由得感叹古代的服务,现代哪能比啊,若是现代每个店铺均能招呼陪同女士逛街的男士们喝茶吃点心,估计男士们也不会对陪女士逛街畏之如虎了。      “绵绵姐,你说哪个好看一些?”余琼英对掌柜推荐的两件首饰犯难了。一件是点翠的蝴蝶金簪,做工细致,蝴蝶翅膀上的点翠更是难得,随着角度变化呈现不同色泽,蝶翼与触须不时微微颤动如同活着一般;一件是是白玉的并蒂莲玉簪,两朵白玉莲花相偎,雕刻精细,花蕊与嫩莲都未遗漏,难得的是花瓣上还带有淡淡的粉色,更显娇嫩。   “都好看。”杨绵绵实话实说,她觉得都好看,这店里摆出的物件她也都觉得好看,以前她是从不关注这些东西的,让她来点评实在是难了些。   余琼英犹豫了一会,将两只钗子一左一右地插在发髻上,转身问一旁的男人们。   “哪个好看?”   王凯自然是没口子地赞好看,白九抬了下眼皮没有说话,余乐英道:“你若是喜欢都买了便是。”   余琼英眼珠一转:“都买了。”   掌柜的自然高兴,取了配套的盒子将两只簪子一一装好。   余琼英自己拿了那蝴蝶金簪,却将并蒂莲白玉簪递给杨绵绵。   “绵绵姐,你皮肤又白又嫩,戴上这个一定好看。”   杨绵绵连连摇头:“我用不上,我头发这么短。”   “用得上的,”余琼英不由分说将木盒塞进杨绵绵手里:“我房里的平安手巧得很,等会回去就让他给你梳头,把簪子戴上。”平安自幼侍候余琼英,余琼英满十五岁就由她母亲作主将平安收了房。   杨绵绵头摇得更厉害了,想挣脱余琼英的手不去拿那个木盒。余琼英力气却大得很,她握紧了杨绵绵的手,大声道:“绵绵姐,这个并蒂莲白玉簪可是我五哥送给你的,你要谢就要谢我五哥!”   “并蒂莲?”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并蒂莲,杨绵绵想。   白九眸色一沉,并蒂莲?   王凯想说些什么,却被余琼英用眼神止住。   余乐英微微出神,只是笑笑:“选好了么?”说着起身结账。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哦,加更哦! 下雨了,终于凉快了一些。 ☆、第二十四章  争吵   威武镖局很威武!   门前张牙舞爪的两座大石狮子不用说了,隔得老远便听见男人们有力的呼喝声,一进门便是演武场上光着膀子的汉子各拿兵器练得热火朝天的场景。   “爹,”余琼英蹦蹦跳跳地进了门:“还没练完啊?”   刚刚立秋,天气依然热得很,威武镖局操练的时间便有意放在较为凉爽的下午,见自家儿子终于回来了还带了客人来,威武镖局大镖头杜宇东便挥了挥手,让众人散去。   杜宇东是现今威武镖局当家余海花的正君,两人也是师兄妹,生了三个子女。大儿子早已出嫁,余乐英、余琼英是一父同胞,两人年岁相近,感情极好。   “五哥、五哥。”一个少年飞奔过来。   “小七啊,让五哥看看,长高了不少啊。”余乐英笑眯眯地道。   小七余家英今年不过十岁,余海花生他时已是四十多了,他父亲原是个普通小侍,后因为有了余家英便被提了侧夫。余海花自己也没想到这个年纪还能有孕,因此对小七也是疼爱得紧。余家英平日里最崇拜的就是这个武艺高强的五哥,只可惜五哥呆在家里的时间太少,因此余乐英每次一回家他都粘得紧。   “五哥,你这次在家里呆多久?上次你教我的功夫我可都练会了,等会我们比划比划。”余家英急着道。   “好的。”余乐英牵了余家英的手,走到杜宇东面前,喊道:“爹,我回来了。”   杜宇东眉眼与余乐英颇有几分相似,只是神情严肃多了,他年近六十,但因练武身体还很健壮,头上也只是稍有白发,颌下长须,很是气派。   余乐英又道:“爹,白九也来啦,这位是杨绵绵,我朋友。”   杨绵绵忙道:“伯父好,我是杨绵绵,打扰你啦。”   杜宇东脸上绽出一丝笑容,微微颔首。   余琼英拉了杨绵绵的手:“不打扰,绵绵姐,你就在我们家多住一些日子,最好就不走了。”   “杜伯父,又来打扰了。”白九从白术手上拿过一只木盒:“这是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伯父收下。”   这就是见面礼啊!杨绵绵发现自己大大的失策,第一次去人家里也没带点礼物去,还要白吃白喝白住,长辈会怎么看自己呢?   杜宇东笑了:“你三不医的名头早就传遍大江南北,如今在老头子面前这般客气我可受不起啊。”说着将木盒接了过来,他早已闻道浓浓的药味,忍不住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株须首俱全的人参。杜宇东是个识货的,看这人参粗细长短怕是近两百年了,知道是个宝贝,不由得道: “这可太贵重了。”   白九道:“先前机缘巧合得了几株,放在我这里也用不上,不如借花献佛。”   得了几株?杨绵绵想到凤凰山上何老大为了救他妻主弄来了许多老山参,这些药材之后白九全权支配,杨绵绵却是记得没有用完的,原来……   “如此就多谢贤侄了。”多余的客套话杜宇东也不多说,收下就是了。开镖局走江湖是在刀口上讨生活,若是伤得重了能得好人参续命有时还有活命的机会又或者能让家人见最后一面,只是这好参是可遇不可求的,有时即使你有钱也未必买得到。   江湖人家规矩也没那么多,当下众人便一起去见威武镖局当家余海花了。威武镖局是个三进的院落,前面做镖局与接待客户用,后面便是余家的住处了。余乐英上面的兄弟都已出嫁,因此好多房间都空置着,只是逢年过节他们回娘家住上几日。      余海花歪坐在罗汉榻上,一只脚放在榻上只着了罗袜,另一只脚也未规规矩矩地将鞋穿好,胡乱地踩在了鞋面上。她身旁站了两个少年,一个为她打扇,一个捶背敲腿,榻上小桌上放了个剖开的西瓜,余海花正拿了银勺挖红瓤吃,好不惬意。她身形微微发福,精神却是极好,眼睛明亮,脸上皱纹也不多,看上去并不似五十多岁的老太太。   “哟,小九儿也来啦。”余海花看见白九眼睛一亮,满脸笑容,招手道:“过来,过来,让伯母好好瞧瞧。”   白九自然没动。   余海花也不生气,笑着:“小七,来娘旁边坐。”余家英乐呵呵地跑过去挨着余海花坐了。   杜宇东将她面前的西瓜移开,狠狠剜了她一眼,坐在榻上的另一侧。明明大夫叮嘱过不得进食寒凉之物,还贪凉吃西瓜,昨天是谁蹲在马桶上直哼哼的,也不想想自己的年岁!   余海花仍是笑嘻嘻的:“坐吧、坐吧,都站着做什么。”   杨绵绵想了想跟着白九坐了下来,他们都算客人吧。   “老五,你这次出门时间可不短啊。”   “伯母,都是我的错,”王凯忙道:“要不是我,也不会连累五哥……”   余海花挥挥手:“他帮你是应该的,都是一家人嘛。老五,这次回来就在家里好好呆着吧,别再乱跑了……”   “娘,我知道了。”余乐英笑道:“这位是我朋友,这次出门认识的,叫杨绵绵。”   “伯母好。”杨绵绵忙站起来紧张地道:“伯母叫我绵绵就好了。”心里再一次为自己没有准备见面礼而后悔不已。   余海花上下打量了杨绵绵几遍,视线在她头发上停留了一会,笑道:“好,好。杨绵绵,嘿嘿,这名字真有意思,杨绵绵,绵绵羊,不就是绵羊吗?我看你长得也挺像的,白白胖胖……”   余家英也跟着他娘一同笑了起来。   …… ……   “娘!”余乐英喊道。   杜宇东咳了一声。   “绵绵啊,”余海花正色道:“伯母我是真喜欢你才和你开个玩笑的,哈哈,你可别往心里去。”   “不会的。”杨绵绵弱弱地回答。   “对了,绵绵啊,你一个姑娘家,怎的一个人就出门了,你家里人也放心啊?”余海花问。   吓!杨绵绵正在头疼该如何回答,白九说话了:“绵绵也是医者,她正在四处游历增长见识。”   “原来绵绵也是医者,难得难得!”余海花笑着:“小九儿,莫不是和你师出同门啊?”   白九对余海花的昵称似乎没有听见,答道:“绵绵并非我同门,不过她医术不错,这一路上我们时常切磋,白某也自觉获益良多。”   ……白九这是在夸自己,夸自己吧!杨绵绵睁大眼,不过也是在骗人吧?他们一路上切磋的可不是医术,是棋艺,而且自己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啊!不过白九的回答总算解了围,杨绵绵感激地冲白九一笑。   白九目不斜视。   余海花是个话多的,看来几个子女都遗传了她的这点,都很热情开朗。   “是了,昨天洪夫人不是送了的螃蟹来吗,正好让厨房做了给大家吃。”余海花道。      晚饭时果然有螃蟹。   “螃蟹性寒,你可不能吃。”杜宇东挡住余海花伸向螃蟹的筷子。。   “吃一只总没事吧,我可以多喝点菊花酒啊!”余海花眼巴巴地看着红彤彤大螃蟹垂涎道。   “不行!”杜宇东板着脸。   “厨房里还养着呢。昨天洪夫人送来了两大筐,她家女儿大着肚子不能吃,看着他们吃又馋得慌,洪夫人知道你爱吃就全送过来了。你若是忌了两天口,身子好了,有得你吃。”说这话的是余海花的侧夫秦析,他也是威武镖局的账房总管,一身青衫,一派文人打扮。   “是啊,妻主你就辛苦两天吧。”余家英的亲爹余添福也劝道。   余海花一脸的不高兴。   余家兄妹视若无睹,王凯、白九也是镇静自若地吃饭。   余海花喜欢热闹,吃饭也常常是一大家子人围了一大桌,白九与杨绵绵来了,不过是多加两副碗筷的事。   杨绵绵一面吃饭视线一面不由自主看向余海花他们。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一妻多夫家庭的日常生活。以前在凤凰山上任二娘就有六个男人,但杨绵绵并未见到他们同桌吃饭这样的场景,便是他们一同出现也少,并不觉得什么异常。这会儿见到余海花身边的三位男士或严厉或温柔的,相处亲密,提醒着她这是一家人——有些怪异,但也觉得不坏。   杨绵绵不了解的是其实余海花还有两位侧夫,一位已经病故,另一位出去走镖了,她房里没排得上名号的大有人在,这也是常有的事。   一顿饭热热闹闹地吃完,大家喝喝茶再聊聊天,时候不早了,自然有人领了白九、杨绵绵下去休息。      秦析将账本拿了过来:“这是镖局本月的收支情况,琼英,你过来看看。”   余琼英日后是要掌管威武镖局的,就算她不精于计算,对于镖局的经营状况也要了解一二,她一一过目后然后递给余海花。余海花看了,点了点头:“这个月比上个月还好了一些,老二,做得不错。”   秦析笑了笑:“乐英也回来了,有他在,镖局的生意会更好一些。”   余海花点了点头,对杜宇东道:“老五毕竟快要嫁人了,别让他走长镖,免得有事赶不回来。”   杜宇东点了点头。   余琼英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杜宇东见了,问道:“可是有话要说?”   “娘,”余琼英蹭到余海花身边:“你真要让五哥嫁给那个姓卫的?”   “没大没小!”余海花拍了她一下:“什么姓卫的,她可是你五嫂!”   “我可不要她做我五嫂!”余琼英气呼呼地道。   “说哪门子的胡话!”杜宇东怒道:“这亲事早就定下来了,有你说话的地儿吗?”   “我就是不喜欢她!”余琼英也火了:“她那人假惺惺的,根本就瞧不上咱们家,也看不起五哥,五哥要真嫁了过去,才没有好日子过!”   “人家是读书人,能和你一样吗?”   “读书人了不起了?那个姓卫的就仗着自己是读书人,眼睛都望到天上去了!他们家的下人哪次送节礼给咱们好脸色看过,做下人的都嚣张成这样……”余琼英冷笑:“也好意思每年伸手从咱们家拿那么多银两?”   “闭嘴!”杜宇东拍着桌子喝道。   余琼英扭腰坐下,小脸板得紧紧的。   秦析咳了一声,示意余海花打打圆场。   “老六啊,”余海花说话了:“老五的这么亲事是他还在我肚子里就订下的,早说好的事,就算你不喜欢……咱们可是走江湖的,最讲究江湖义气,若是这事都反悔,别人会怎么看咱们威武镖局?咱们镖局还拿什么脸面接活?大伙还要不要吃饭了?卫家瞧不起咱不也正常么,咱们是大老粗,人家是读书人,家里还出过状元的,这亲事,本就是咱高攀了,咱还有什么好说的?”   “人无信不立。”秦析也道:“这婚事好端端的,若不是三年前亲家母病去了,乐英已经嫁人了,如今算着孝期已满,只怕马上就来求期了。再说,你五哥也不小了,今年都二十多了,如今反悔,到哪里去找这样一户好人家去?人家听说悔婚的,定会以为是闹出什么事来,到时对乐英的名声反而不利。”   “怎么没有好人家?”余琼英道:“杨绵绵不就很好么?听王凯说哥哥在凤凰山上护她护得紧呢。”   “胡说八道!”杜宇东更怒了:“那杨绵绵是什么人你就这样清楚了?有什么好的?你少打你那点小算盘,别以为你今天做的事没人知道!你哥都是订了亲的人,你还嚷着他送杨绵绵并蒂莲玉簪是什么意思?这话要是传到卫家的耳朵里……”   “传就传了,我还巴不得传过去!”余琼英不屑地道:“那卫如兰是什么好人?守孝的日子里房里还添了两个人呢!”   “你……”杜宇东气得举起巴掌。   “打啊打啊!”余琼英扬起脸:“死要面子,五哥真嫁过去过得不好我看你怎么办!”   秦析忙拉开余琼英,劝道:“琼英,你就少说两句,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好不容易把余琼英劝退,秦析不由得叹了口气,见杜宇东仍是恼怒得很,少不得又劝了半天,才回房歇着去了。   余海花低声道:“我也不喜欢那卫如兰。”   “你……”杜宇东不由得吹胡子瞪眼。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站在你这一边吗?哎,亲家母人倒是挺好的,怎的生了个这样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末章评论有了十个,啊啊......,终于不是个位数了,我爱你们...... 顺便再多来点收藏、评论吧,嘿嘿 ☆、第二十五章  当年   余海花说与卫家结亲是高攀了,并非虚言。余家的其他几个儿子嫁的也都是江湖人家,余琼英定亲的王凯家里也是开镖局的,与余家称得上是门当户对,而卫家并非如此。   卫家是数百年的书香门第,每一代都有人中举做官,甚至有人做到过一品大员,当朝阁老。虽然近些年卫家没有出过成大气候的人物,但百年的积淀毕竟在那里,谁家提到卫家不都是挺尊敬钦佩的?像这样的人家结亲自然也会寻读书人家官宦之家,怎的就和江湖大佬余家结亲了呢?   余家与卫家当年结亲是有故事的。   余海花当年与杜宇东外出游玩时遇到了因大意露财而被拦路打劫的卫如兰父母,杜宇东轻松地二人救下,四人便结伴游玩,相谈甚欢,也成为莫逆好友。当时余海花与卫如兰母亲都怀有身孕,于是指腹为婚,约好若是一男一女便结为夫妻。几人回家后一直有书信来往,后来余海花生下余乐英,卫母则生下卫如兰,两家便订了亲。   余家在奉城,卫家在宁水,相隔并不远,若是骑马一天便到了。定亲后两家也经常带着孩子互相来往,不过自卫如兰八岁后她便未来过余家了。   卫家向来注重读书,卫如兰生而聪慧,比她两个个哥哥强了许多,卫家对她也是寄予厚望,希望她能于科举拿个好名次。余家的孩子虽然也读书,不过就是粗粗的识得几个字,不至于做睁眼瞎子,哪里能和卫家相提并论?   卫如兰性子有些高傲,原本就不太能和余乐英他们玩到一块去,启蒙后不就便说怕耽误学业不再去余家了。后来余乐英外出学艺,卫家与余家的走动也就少了一些。卫家除了送四时节礼外,其余多半是余家常去卫家走动了。若是威武镖局接了镖要经过宁水的,多半会派人去卫家送上礼物。   卫如兰也是个有出息的,她十二岁时中了秀才,十五岁时在州试里拿个好名次成了举人,少年成名。原本十八岁那年打算进京赶考好光宗耀祖,谁知母亲病逝。本朝规矩,为生母守孝需三年,实际上是二十七个月,若是父亲,则守孝一年,实际上是九个月。   余乐英与卫如兰同岁,十八岁那年余家就派人私底下问了卫家的意思,什么时候娶亲合适。卫家当时答复是待卫如兰赶考回来便选了好日子成亲,后来卫母病逝,这亲自然也成不了,需等卫如兰守孝期满。如今卫如兰守孝期已满,对于婚事还是没有说法,余海花想再让人去问,又担心自己显得太急了跌了余乐英的份,又想明年的春闱只怕卫如兰是要参加的,是不是还想等赶考回来才成亲?只是这样也要派人来通个气啊!不过自从卫母去了后,卫如兰的父亲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家里没个老成持重的人管这些事难免会如此。这样一想余海花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不过余琼英对卫如兰,则是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她还记得小时候几个哥哥还没有出嫁,带着他们一块练武玩耍,卫如兰则是一脸嫌弃地站在一旁看着,有个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还都得让着她,这也罢了,让余琼英下定决心不让余乐英嫁去卫家是在她十三岁卫如兰母亲病逝时发生的事情。   余海花杜宇东收到卫母病逝的消息,十分惊讶,因为卫母比他们要年轻多了,不到四十岁,虽然身体一直不好,但这样突然去了,也太急了。余海花与杜宇东一同去吊丧,同时也带上了余琼英,她将来是威武镖局当家,也要多经历一些事。   卫父因为妻主离去十分悲痛病倒在床,几名侧夫多是不通庶务,下面的人各有盘算并不齐心协力只想着自己捞点好处,将个丧礼办得乱七八糟,连吊丧的宾客都不能一一接待,热茶也喝不上一口,卫如兰带着三个弟弟跪在灵堂,只是痛哭。   卫海花与杜宇东见此场景,当下拿了银钱出来请人将诸多庶务一一办好,夫妻俩都是热心的,为了卫家这丧事忙得昏天黑地,杜宇东还时不时去照看生病的卫父。等丧事终于办完,夫妻俩也累得够呛,决定休息几日再走,卫家当时已经够乱了,夫妻俩干脆就带着余琼英去客栈住下。   余琼英在客栈里憋的慌,就一个人四处闲逛,中午逛得累了,便去了宁水城最好的酒楼水云天吃饭。   水云天临水而建,在楼上能看到湖水、白云、长天近乎一色,“水云天共色”,因而得名。   余琼英十分大方,要了水云天最好的位置靠窗而坐一面赏景一面用餐。她是练武之人,耳聪目明,旁边一桌人说的话就这样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看来如兰师妹不能和我们一同进京赶考了,真是可惜!”一个男声道。   余琼英不由得回过头看了那一桌人,两男两女,看穿着打扮应是和卫如兰一样是那个什么白鹿书院的人。说话的应是那个年纪稍大的男子。   “有什么可惜的,子清今年不过十八岁,好好准备三年,到时独占鳌头也未可知。”说这话是那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余琼英见他生得不错,不由得多瞟了他几眼。子清是卫如兰的字,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会这样称呼,看来这个人和卫如兰关系不错,余琼英心想。   “师弟说的是。”先前说话的男子笑着。   “独占鳌头也就罢了,只是这样一来,子清也不能娶亲了。”当中一位女子笑道。   少年皱了皱眉头。   “是了,”另一女子也笑了起来:“子清那未婚夫倒是好人才,和她也配得上,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年纪大的男子问道。   “可惜是个跑江湖的,如何配得上卫家百年声誉。”少年怒道。   余琼英不由得握紧了拳。   “跑江湖的?”年纪大的男子惊讶起来:“如兰师妹的未婚夫竟是跑江湖的?我只是听说她早早定了亲,还以为定是世家子弟,怎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关师兄你是后来到我们书院读书的,不知道子清的苦啊!”女子叹道。   于是女子绘声绘色地将当年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两家情投意合定亲变成了余家自恃救命之恩要求定亲,言辞中又多将余家贬低。   余琼英气得火冒三丈,就想上去揍人,又听见那男的道:“的确是委屈如兰师妹了,以师妹的文才,将来定是入阁拜相的,夫家若只是跑江湖的,对如兰师妹可是没半分助力。”   “此言甚是。”另一女子道:“我听子清说她想将这门亲事给退了,只是她父母定要报这救命之恩,不同意退亲啊。”   姓关的男子感叹道:“言而有信,不愧是卫家。”   “伯父伯母就是糊涂了,”少年道:“当初若要道谢许个侧夫之位便是,如今教那人占了正夫的位置……子清日后也只怕找不到好夫婿了。”   姓关的男子闻言点了点头。正君是如此出身,你若是寻个家世好的男子做侧夫就难了,谁愿意打自己的脸去屈居人下?   一女子感叹道:“如今卫伯母去了,子清素来孝顺,将来定会迎娶那人,只怕这辈子就要和那粗人绑在一起了,真正是可怜!”   少年咬着嘴唇不语。      几人又说起别的事来,余琼英听到他们说那少年父亲是学政,另几位都是有了功名的,挣扎了半天还是打消了将几人痛揍一顿的念头。民不与官斗,他们开镖局为了与官府搞好关系常要上下打点就是为了攀个交情,气愤归气愤,余琼英平时便被教导要以镖局为重,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气昏了头为镖局惹上麻烦。   不过余琼英一回到客栈立即将自己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地说给了父母听。   余海花与杜宇东虽然脸色不太好,但到底不像余琼英那样气恼,只是第二日便启程回去了。后来余家考虑到余乐英要嫁进卫家,特意在宁水城设了镖局分号,好让余乐英日后有个营生。这也是因为这次在卫家见到了卫家经济拮据之故。   卫家的几位主子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每月朝廷也有一些俸禄,只是没有出仕的油水少了许多,但家里还有两个店铺,生意尚可,若是能省俭一些,日子也能过得不错。只是卫家的名望在这里,家里的规矩还是原来的老规矩,吃穿用度比着从前,祖宅又大,要打理都需不少人手,主子们还时不时有些文人雅士的毛病,看见喜欢的字画古玩往往不加考虑就买下了,还有每月的亲戚朋友往来开销就是一大笔……卫家账面上渐渐入不敷出了。   余家原本送礼一向大方,后来常常借给探望卫父之际名义补上一些银两,让他好生地用药调理身体,自卫母去后卫父就常年卧病在床。   余琼英则多留了个心眼,让留在宁水镖局的人多多关注卫如兰的动静,时时回报。每每有卫如兰的消息传来,余琼英就更讨厌她一分,越发觉得她配不上自己五哥,五哥若是嫁了过去……哼!一定不能让五哥嫁过去。      杨绵绵在余琼英、王凯的陪同下将奉城逛了遍,很好地体会了一回大女人的感觉,日子过得十分舒坦,杨绵绵觉得在这里做女人挺好的!这里没有什么男女大妨,民风自由开放,因为女人尊贵男人又要在外打拼,虽然对男人清白有所要求但也不可能设立那种“男女不能同席”之类的规矩。男人努力赚钱或者博个功名,为自己身价加码,这样找妻主时便可以找个更合心意的。女子也不是能一味当米虫,你若想找到好男人也要有吸引男人的资本才行。当然任何时代都不乏“拼爹拼娘”的人,有个好背景也许你大字不识一个照样可以娶了满腹文采的男人。   杨绵绵唯一介意的就是余乐英他爹杜宇东,因为她感觉对方并不太喜欢她。杨绵绵有时候直觉还是很灵的,便如她在凤凰山上直觉余乐英是可以依靠的,后来果然如此!有时杨绵绵感觉杜老镖头在看她,等她看过去人家没事一般,早就看向别处了,但那种严厉的、传递出隔阂的视线杨绵绵还是有几分感觉的。这样几次之后,于是杨绵绵忍不住问了余琼英。   余琼英吃了一惊:“绵绵姐你怎么这样说?我爹、我爹怎会不喜欢你,哈哈……定是你多心了。”   “因为有时候感觉他在一旁瞪着我。”杨绵绵有几分忧愁地道:“是不是因为我在你们家白吃白住了?”   “绵绵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你眼里我们余家是这样小气的人吗?”余琼英有些生气。   “不是不是,我们来的第一天,白九就送了见面礼,我什么都没送,第一次见面……我觉得这样很失礼,哪怕是买点水果也好过空着手吧。嗯,琼英,今天我们就去买礼物好了,几位长辈喜欢什么啊?”   “你的意思是要给我娘他们买礼物?”余琼英瞪大眼。   “是呀!”杨绵绵点点头,笑着:“我手上还是有一点钱的,恩,还有几件首饰我也用不上,换成钱也可以,你喜欢送你好了。”   余琼英笑嘻嘻地道:“首饰当然是自己留着啦,咱们女人首饰是越多越好。走,现在就去买礼物,放心,给我爹娘他们送礼花不了多少钱的。”   余琼英一向是个说到做到的,当下便带着杨绵绵给家里的几位长辈去买礼物,顺道叫上王凯帮忙拿东西。   给余海花买了几盒闻香楼的点心;给杜宇东买了一双黑色软底靴,一坛十年的烧刀子;给秦析买了一块徽墨,两支狼豪笔;给余添福的是一身新衣裳;还有一个未回来的侧夫只是一把折扇……加起来竟不到五两银子。   “这是不是太不讲究了?”杨绵绵当心自己的礼物会被扫地出门。   “放心啦,有我这个军师你还担心什么,他们一定喜欢得不得了。”余琼英拍着胸脯打包票。   路上经过茶叶店,杨绵绵想了想让店家称了五两碧螺春。   “买茶叶做什么?我家里人都不爱喝茶的。”余琼英奇怪。   “白老师喜欢和碧螺春。”杨绵绵解释道。   “是给白九哥买的啊,你既然给白九哥买了礼物,那给我五哥也买礼物呗。”   说的也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真是多亏了余乐英的照顾,不然现在不知道在哪个旮旯自生自灭了。杨绵绵当下点头:“你五哥喜欢什么?”   “五哥啊……”余琼英笑着:“绵绵姐送的他一定都喜欢,是了,五哥的剑上还没有剑穗,你送个剑穗吧。”   “那也太便宜了。”   “没关系,没关系,心意啊,心意最重要。”剑穗虽然不贵重,但却是随身带着的,可谓礼轻情意重啊!余琼英觉得自己真是聪明不过了。      余琼英这个军师果然靠谱!   余海花拿到点心双眼射出精光:“哎呀,闻香楼又出了新品种了。来、来,绵绵,咱们一块尝尝。”   杜宇东接到礼物脸上神色缓和了几分,杨绵绵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秦析笑着:“正好账房的墨用完了,杨小姐真是有心了。这笔我也很喜欢。”   “您用得上就好。”杨绵绵很满意。   余添福接到衣服兴奋地拿到身上比了比,随后有几分羞赧地道:“我一直想添件这个颜色的,可又觉得年纪大了……”   “不大,真的不大,您穿这个很合适。”杨绵绵说的是真话,余添福不过三十出头,他长相俊俏,放在现代完全可以做花花公子,穿得艳丽一点怕什么。   白术泡好茶,给杨绵绵与白九各自倒上一杯,看着杨绵绵苦恼地扒拉着头发与白九对弈,心想杨小姐这头发可真该拾掇拾掇了,让余小姐房里的平安帮她梳头自然是不行的,自己也不擅长,白英也不会……这可麻烦了。不过她还是把自己说的话记住了,见余家没什么好茶就给少爷买来了今春的碧螺春……希望好日子不远了。   余乐英拿到剑穗微微一愣。   “不喜欢吗?”杨绵绵忙问。   “不是。”   “嗯,挂得上吗?”   余乐英不由得笑了:“当然挂得上。”   他将剑穗挂好,随手舞了几个剑花,微笑着:“正好,很合适。”   “你喜欢就好。”杨绵绵心里有些小小的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天涯看到大家的鼓励了,很感动,拥抱...... 有亲说文太瘦了,其实本文已经有8万字了啊,不瘦了,正适合下口,不用客气哟^_^天涯也会努力更新的......一定让大家看得满意吃得舒心 本章很肥呢 ☆、第二十六章  难产   一二三四五六七……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   杨绵绵有些不明白,白九怎么有家也不回反而一直在余家住着呢,不过她无处可去,既然白九赖在这里,她也就一样赖着好了。   这天中午大伙正在吃饭,余海花叹道:“听说洪夫人她女儿这胎不顺利,都生了两天了还没动静……”   “洪妹妹要生了?”余琼英有些惊讶。   “已经两天了。”余海花唏嘘着:“也不知会怎么样?”   “没请稳婆吗?”   “当然请了,洪家又不缺钱,还请了两个呢……”   “等会我去看看洪妹妹。”余琼英闷闷地道。女人地位尊贵,绵延子嗣自然重要,这中间的风险也是原因。朝廷要求稳婆必须是要老人带新人,新人至少三年之后才能单独接生,稳婆都会登记造册,这样提高了稳婆的业务素质,但仍然时不时有女人因为生产而发生意外。这是一个家里最不愿意看到的,若是女人去了,这个家也就毁了。   “我也去。”杨绵绵道。   余琼英点了点头,加紧吃饭。   一顿饭还没吃完,饭厅里跌跌撞撞地闯进一个人来。      “洪夫人!”余海花惊讶地道。   洪夫人身材矮胖,穿红着绿的,胳膊上金镯子叮咚作响,粗壮的手指上也都挂满各式宝石戒指。她双眼通红,一把揪住余海花,急切地道:“海花,听说你们家来了个神医……”   余海花有些为难地看向白九。她自然知道白九的规矩,但洪夫人是她多年的好友,她也不希望她女儿发生意外。   洪夫人顺着余海花的视线看了过去,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白九的面前。   众人都是一惊,且不说洪夫人这把年纪,便说她是个女人,这样跪在一个男人面前,已是少见了。   “神医,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只要你能救我女儿,你要多少钱都行……”洪夫人说道。   白九蹙眉不语。   洪夫人见状连连磕头:“神医,求求你了……”   余海花连忙去扶她:“老洪,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就是。”   洪夫人泪流满面:“我就这样一个女儿,我三十五岁才生了她,于今她还不满十六呀……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有什么活头啊……”   “白九哥,你去看看红妹妹吧。”余琼英劝道。   “小九儿啊……”余海花刚要说话白九已转身离去。   “白老师。”杨绵绵见状立即跟了上去。   “白九哥……五哥,你拉住我做什么?”余琼英急道,想挣开余乐英的手。   “让绵绵去劝劝,也许有用,你就别去添乱了。”余乐英又转向洪夫人:“洪伯母,您别急,先回去陪着洪妹妹吧,等会我就把人带去您府上。”   洪夫人犹豫着。   余海花也劝道:“老洪,你放心,等会小九儿不去我绑也要把他绑去,你先回家,现在家里只剩男人们怎么行?这生孩子是女人的事啊!”   “海花,我就指望你了。”洪夫人用力地握了握余海花的手,咬着牙回去了。      “白老师,白老师。”。   白九走得很急,杨绵绵只得一路小跑跟上。   “啊哟!”杨绵绵捂着鼻子呼痛。   “笨死了,走路也不看着点!”   谁想到你会突然停下啊!杨绵绵一个没留神就撞在了白九背上,撞得鼻子一阵发酸,难受得紧。此时杨绵绵也顾不得解释这些,忙道:“白老师,刚才那个洪夫人……”   “不去!”白九冷然道。   “为什么?”杨绵绵有些惊讶。   “看不顺眼的人不医,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医,女人不医,这是我三不医的规矩。”   “可是,这是两条人命啊。”   “那又如何?”白九丝毫不近人情地道:“你不是擅长接生吗,你自己去不就是了?”   “我是要去,只是……既然已经有两个稳婆在了还生了两天,问题一定很棘手,如果是胎位不正……”杨绵绵叹了口气,如果在现代当然不成问题,手术吧!可在这里她能怎么办?已经生了两天了,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胎位还有没有法子转正呢……万一有个意外……真的,杨绵绵很没底……在没有现代的医疗器械、现代的药物护航情况下,杨绵绵觉得自己能做的和普通稳婆并没有差别。   “白老师,你就当陪我去吧,我真的很怕,万一我处理不来怎么办,大出血的话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药,宫缩乏力的话怎么办?感染发热的话怎么办?我都不知道……”杨绵绵低下头来,她觉得自己很没用,真的很没用。   “那就别去了。”白九的声音很冷。   “怎么能不去呢,是两条人命呢,”杨绵绵声音很轻:“还有一个小生命,寄托着一家人期望的、很可爱的小生命。”杨绵绵眼里不知什么时候有了泪水:“白老师,你陪我去吧。”   白九看着眼前泪水越流越凶的杨绵绵,心想这关她什么事,为这也值得哭吗?可看她哭得这样厉害,两只眼睛仍是充满期望的看着自己,心里不知怎的就是不想让她再难过了。   “我不会接生。”   杨绵绵擦眼泪的手一顿。   “不过妇科我略通一二,如你所言,若是出血、发热之类,我或许有些法子。接生要靠你自己。”“略通一二”是谦虚之言,女子为尊,学习医术时焉能不专研妇科,便是白九不乐意,他师父也不会同意的。   杨绵绵连连点头,有白九在,她原本的两三成把握便成了七八成!   “去拿药箱。”   白九的声音恍如天籁,杨绵绵大喜,眼泪也顾不得擦干便飞跑去拿药箱了,白九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神医,你可来了。”洪夫人见到白九,喜出望外,她的夫郎也都拥了过来,还有洪妹妹的正君。   白九皱了皱眉,退了两步。   余乐英低声向洪夫人说了白九的规矩,洪夫人脸上显出惶恐,不由得望向白九。   “他今日前来已是破例了,现在心里不痛快,咱们还是离远一点好。”   洪夫人与她家的一众男人只得在一旁眼巴巴地瞅着白九,视线热情胜火,便是一向冷淡的白九也觉得有些受不了,侧了侧身,等在产房外。   因为产妇怕风,产房的门是掩上的,杨绵绵早就进去了,按白九的吩咐让人抬了个屏风过来,放好座椅,之后白九才进了房间,洪夫人随同家人也急急地跟了进去。   产妇的上半身露在屏风外,白九见她脸色苍白,满脸是豆大的汗珠,嘴唇上是深深的牙印正渗出血迹,头发纠结也已湿透,正细细地呻吟着。   白九替她把脉,洪夫人忙问:“神医,我女儿……”   “你进来做什么?”白九冷冷地道:“出去!稳婆留下,闲杂人等一律出去!”   洪夫人想起余乐英之前的话,拉着自家女婿还有夫郎出去了。   接生这种事白九的确不在行,毕竟这是稳婆的事,不过白九适才替洪妹妹把脉,脉相却还不错,白九放下心来,至少现在还不是那样凶险,只是这小孩生了两天……   杨绵绵已经替产妇做完了基本检查,发现胎位不正,不由得皱起眉来,这是她最担心的情况,没想到就遇上了!又问了那两个稳婆产妇的生产情况,看了看出血的血迹,心底大概有了个数,自发动到现在两天了,但宫口只是开了大半,并未开全,虽然破了水,所幸出血量并不大。杨绵绵想了想,从桌上拿了个干的茶杯倒置在洪妹妹腹部,仔细地听了听胎心音,放下心来,现在胎心音听着还不错,也很有力,孩子并没有缺氧。只是折腾了两天,两个稳婆都有些精疲力竭,更不用提产妇了。   “这孩子太大了,胎位又有些不正,怕是……”一个稳婆小声地道。   孩子的确不小,估计是个巨大儿,杨绵绵刚才也判断了一下洪妹妹的体型,骨盆不小,应该可以一试,而且是不得不试,不生大人小孩都危险,又不能做剖腹产……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做?      床上的洪妹妹又发出细碎的呻吟声,杨绵绵伸手摸向她的肚子,不由得皱起眉来。   “用力,用力啊!”两个稳婆都在替她加油打气。   “白老师。”杨绵绵走了过来:“有什么药能让产妇睡一觉吗?”   “睡觉?”白九有些疑惑。   “嗯,她现在太累了,宫缩乏力,如果能够休息好,也许宫缩会好一点,是了,还要吃些高能量的食物。”   杨绵绵说着到门口让人送一些甜食还有糖水进来。   洪夫人忙道:“有参汤。”   “参汤不能用。”白九在背后道:“她现在脉相有力,并不必用参汤,而且用了参汤只怕会大出血,先备着。”   白九沉思了片刻,开了张方子让人去抓药。   洪妹妹被一位稳婆扶着喝了糖水吃了几块甜得发腻的点心,歇了一会,精神稍稍好转。   杨绵绵双手洗了好几遍,在烈酒中泡了好一阵,将双手举在半空中任期自然风干。   她对洪妹妹道:“洪妹妹,你现在胎位有些不正,我帮你调一下,可能有些难受,不要用力。”   一位稳婆脸上现出喜色:“姑娘竟会转胎?老身也只是听人说过,却从未见过,没想到真有其事。”   杨绵绵苦笑了一下,这转胎在现代用得极少,因为胎位稍有不正产妇家属就会要求做手术,没想到在这里自己遇到的第二位产妇就要用上。剖腹产在这里并不实用,暂不说手术器械还有消毒止血的那些,便说做了剖腹产后两年之内不得生育,而且以后生育大多需要做手术不能自然生产……若是依这里的国情推行剖腹产,是大大的不合适!但剖腹产还是必须的,万一无法自然生产,到时只有这条救命的路走,只是必须将剖腹产减少到最底限度。   转胎是技术活也是力气活,杨绵绵只觉得自己的手指头快要断掉了……   “真的转过来了!”稳婆喜道,看向杨绵绵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了。   杨绵绵洗了手,暗道万幸。   白九开的药也熬好了。洪妹妹喝了药,没多久便睡了过去,只是睡梦中仍不时呻吟着。   两位稳婆也趁机找了椅子坐下歇着。   杨绵绵一直站着,手放在洪妹妹的腹部,感受着宫缩的力度。   大约一个时辰后,洪妹妹醒了过来,她脸色好了一些,杨绵绵也感觉宫缩的力度强了许多,心下满意。她又让洪妹妹吃了些东西,见洪妹妹痛得厉害,便检查了一下,宫口几乎开全了。现在可以一试!   杨绵绵帮着洪妹妹按摩腹部,在宫缩时也用力推压,帮助胎儿娩出,两名稳婆也在一旁帮忙。   “用力,用力,看到头了!”稳婆叫道。   杨绵绵伸头看了一下,这样下去洪妹妹□极有可能撕裂。她看到备着准备剪脐带的剪刀,在烛火上烧了,看准时机下了剪刀。   “用力,吸气,用力,马上就要出来了。”稳婆叫着。   洪妹妹痛苦的叫喊声也夹杂在其中。“啊——啊——”   洪夫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她的夫郎们也是搓手顿足,焦急万分,洪妹妹的正君拳头握得紧紧的,表情狰狞恐怖,不知道地还以为他看见了仇人。   “五哥,都大半天了……”余琼英不敢往坏的方面去想。   余乐英握住她的手,发觉她手心冰冷,全是冷汗,安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说完余乐英也觉得这话太过无力,又道:“绵绵曾经在凤凰山上为二当家任二娘接生,一切都很顺利,她说过接生是她的专长……”   “不会有事的!”余乐英再次道。   在所有人忙乱的时候最悠闲的就是白九了,虽然悠闲但并不自在。白九垂着头,并不去看洪妹妹,但那痛苦的叫喊声却是怎么也躲避不开了,那声音像一把锯子,并不锋利,却在他胸口来回拉扯着,让他有几分喘不过气来,难受得很。   眼角的余光还能看见她手上的青筋勃、起,汗水早已润湿了她的衣裳……   每个女人生孩子时都是这样痛苦吗?   每个孩子出身时母亲都要经受这样的阵痛吗?甚至,还有可能是付出自己生命的代价!一个小生命的诞生,是那样危险的事情!   当初自己出生时,是否也是如此?   白九闭了眼,遮掩住眼中的湿意。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向所有伟大的母亲致敬! 天涯并不是产科医生,所以有错误的地方还请大家包涵指正 天涯会继续加油努力更新的,因为自身速度原因,而且天涯喜欢将一章写完后多看几次修改几遍,速度实在不是擅长的,两日一更,只要没有突发事故,天涯一定保证。 ☆、第二十七章  羡慕   “哇——哇——”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传到了众人耳里,   洪夫人一屁股坐到地上:“生了,生了!是不是生了?”   她夫郎们扶起她,个个喜笑颜开:“是生了,生了!”   余乐英心底终于松了一口气,余琼英更是高兴得蹦了起来。   洪妹妹的正君姓苏,这会儿已经忍不住冲了进去。   “公子,你怎么就进来了呀!”稳婆忍不住皱眉。   “我来看看妻主,还有孩子。”苏正君二十来岁,满脸兴奋与喜悦。他快步走到洪妹妹身旁,握住她的手,用衣袖擦拭着她汗津津的脸庞,柔声道:“妻主,你受苦了。”   洪妹妹摇了摇头,眼光看向稳婆手中的孩子。   稳婆手脚麻利,这会已将孩子囫囵洗了一遍,包上了红色喜庆的襁褓。   “恭喜两位,是个胖女娃呢,老身估摸着怕有六斤了。”   苏正君与洪妹妹相视一笑。   “我想看看孩子。”洪妹妹轻声道,她的嗓音已经嘶哑。   苏正君笨手笨脚地从稳婆手中报过孩子,弯腰让洪妹妹看得更清楚。   “看,孩子的眼睛像你呢。”他笑着。   夫妻俩人凝视着孩子,怎么看也看不完。      白九就坐在这一家三口身后,这一家三口此刻已忘乎所以,完全理会不了外界的动静,自然也没顾上白九探究的目光。   洪妹妹原本就不是美女,此刻更是狼狈,但苏正君看向她的目光温柔得要滴出水来,同样身为男人的白九意识到这个男人对眼前的女人是真心实意地疼爱。他一面觉得这男人没眼光,可同时却有些不可捉摸的羡慕甚至于嫉妒。能够有一个相爱的妻主,妻主还为自己生下孩子,这是何等的幸事啊!   自己能否也拥有这样的幸运呢?   白九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向在一旁忙乎着的杨绵绵。      稳婆走到苏正君身旁,笑道:“外头也都等着看孩子呢,苏公子,咱们这儿还有要收拾的,你也看过你家妻主了,不如先出去等着?”   孩子稳婆还要抱着出去领赏的,这是稳婆的大事!苏正君知道规矩,而且他还要打赏稳婆的!见到自家妻主安然无恙苏正君也放下心来,轻声地让洪妹妹好好歇着,随着稳婆一道出去了。   门外众人的说笑声传来,杨绵绵却没有哪样轻松。胎盘还未下来,洪妹妹之前宫缩乏力,现在极有可能会出血……   稳婆是极有经验的,不多时胎盘顺利下来了。杨绵绵也检查了胎盘,确认完好,放了心。既然胎盘下来了,那就要缝合伤口了。      杨绵绵取了大小合适的针在烛火上烧了弯成圆形,丝线早就泡在烈酒中消毒了,准备工作做好,只是这缝针没有麻药怎么办啊?她又去求教白九。   “白老师,有没有什么药能让伤口感觉不到疼痛的?”   白九看了她一会,从药箱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来。   “用水化开,涂在伤口处。”   杨绵绵先将洪妹妹的伤口用酒冲了一下,然后倒上药水,试着用针刺了刺,果然洪妹妹说不痛,只是麻麻的。   白九威武!杨绵绵不由得心下赞道,手脚麻利地替洪妹妹缝好伤口,一面庆幸自己刚才并未将切口剪得太长,   那个稳婆看得稀奇,不由得问:“姑娘,既然你要缝起来,之前何必剪开啊?”   “要是不剪会撕裂的,撕裂的伤口不规则,创面大,到时还不容易长好。”   稳婆点了点头,说道:“老身今日真是受教了。”   杨绵绵腼腆一笑,她不过是集中了前人智慧,论经验未必比得过人家。   稳婆低声道:“姑娘,别的倒还好,只是这出血……”   杨绵绵看了看洪妹妹身下的棉垫,是刚才稳婆换上的,现在又润湿了不少。这里对产妇的护理很是周到,在产妇的身下垫上一块块自己缝制的棉垫,柔软又吸水,方便更换。   出血的情况还算乐观,不是那种大出血,但量依旧不少。   杨绵绵向白九讲明了情况,白九替洪妹妹又把了把脉,开了方子出来。   “对了,白老师,方子里可以一并加上预防产褥热的药吗?”杨绵绵解释道:“因为折腾的时间太久,消毒也不到位,我担心产妇会发热。”   白九想了想,将方子改动了一下。   杨绵绵忙拿出叫人煎药,又要洪夫人送糖水盐水与吃食来,怎么也要补充一部分流失的血液才行。忙完后杨绵绵开始帮忙按摩子宫,希望能够帮忙子宫收缩减少出血。   “绵绵,不如试试针灸。”白九看杨绵绵忙得一塌糊涂突然道。   “针灸?”   杨绵绵按白九说的替洪妹妹扎了银针。白九又取出一根艾条来,说道:“药之不及,针之不到,必须灸之,这是艾条,常用来灸治。”   “烧艾吗?这个我倒是听说过。”   “既然现在情况比较急,不防将能用的法子都用上。”白九道。   杨绵绵点头,只要能减少出血,怎么样都行。实在不行只能填塞纱布,但消毒不过关的情况下那感染的机会也太大了,弄个败血症菌血症的得不偿失啊。   白九点燃艾条,交到杨绵绵手上。“按我说的做。”      折腾到了晚上,洪妹妹的情况才算稳定了一些。中间杨绵绵与白九只是吃了一些点心。两位稳婆倒是领了赏好好地吃了一顿,她们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了。两位稳婆都是本城人,因为这次接生在外头呆的时间也不短,家里人也该着急了,洪夫人便派人套了马车送她们回家去了。   余乐英与余琼英也回去了,既然洪妹妹无恙,他们也安心了。   当晚杨绵绵与白九并未回威武镖局,歇在了洪家,一来时间也晚了,二来洪妹妹并不能算完全脱险,也怕她还会有什么变故。   洪夫人让人好好地整治了一桌酒席,让她的正君还有苏公子作陪,打算好好地请白九还有杨绵绵吃一顿。   白术传出白九的话来说不用了,饭菜送到房间就好。洪夫人无奈,只得依言而行。   白九正在沐浴,产房的味道并不好闻,他又在里面呆了一天,生性喜洁的他早就受不了了,出来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吃饭,而是沐浴。   杨绵绵也在沐浴,她身上血迹羊水都沾了不少,忙了一天,汗水也把衣裳浸湿了,洗澡是必须的。   啊,好累了,全身都累,酸死了。放松下来杨绵绵觉得身上没有哪一处不在发酸发软,虽然饿得厉害但也不想动了,就这样睡了算了。   “杨小姐,杨小姐。”门外传来白术的声音。   杨绵绵激灵一下清醒过来。“什么事?”   “少爷请杨小姐一同过去用餐。”   饭菜都送到白九那里去了,要吃饭就得过去。   “知道了,我一会就过去。”杨绵绵振作精神。      白九穿着宽大的白袍,头发上还有水意,随意披散着。他靠坐在圈椅中,双眼微阖,不知在想着什么。   饶是杨绵绵见惯了白九的美貌,此刻灯下见美人,也不禁有些心神恍惚。   白九感觉到她的视线,缓缓睁开眼睛。他的面容此刻在烛光下有几分柔和,眼神迷蒙,整个人多了些温润的气质,更加吸引人了。   美人啊美人,为什么一个男人还能这么美呢,完全没有任何化妆啊!杨绵绵心里感叹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四目相对,只听见烛火蹦出的噼啪声,室内的空气似乎也温柔缱绻起来。   “少爷,这是洪夫人刚派人送来的人参鸡汤,说是今天你们都辛苦了……”白术话未说完,立即感觉到不对劲了。   白九与杨绵绵都有几分慌张的移开视线,两人都有些不自在,白术更是眼尖地发现自家少爷竟然红了脸。杨绵绵心里不由得惭愧,自己又看白九看得发呆了,他会不会又因为这个生气啊?   不过今日白九似乎心情不错,并未生气,只是轻咳了一声,说道:“吃饭吧。”   这样一说,原本被杨绵绵遗忘了的肠胃集体造起反来,杨绵绵摸着肚子,坐了下来。   满桌的菜肴极其丰盛,杨绵绵本就是个好吃的,这时更是双眼发亮,想着饱吃一顿。杨绵绵拿起乌木包银的筷子,手腕一顿,心想这筷子怎么这么重啊?   杨绵绵胳膊发软,险些将筷子跌了出去。她费力地稳住手臂。眼前的一盘菜就是极负盛名的银鱼炒蛋,杨绵绵在余家吃过,很是喜欢,这时也不客气。我夹,我夹,我夹……怎么搞的,筷子都不听指挥了,不是,是手不好使唤了……杨绵绵好不容易地夹起一筷子银鱼炒蛋,刚要放到自己碗里,“啪嗒”一声,银鱼炒蛋掉在了桌面上!   “啊!”好大一块银鱼炒蛋啊,居然被自己这样浪费了!杨绵绵瞪大眼看着掉在桌上的那一块,好不甘心!   杨绵绵的碗里出现了一块银鱼炒蛋,却是白九夹的。   他缩回筷子,淡淡地道:“好好吃饭。”   杨绵绵乖乖地吃饭,只是怎么这么不对劲啊,筷子用得很不顺手啊,就像还不会用筷子的稚童一样。   又是“啪嗒”一声。杨绵绵吓得浑身一激灵,犯了一次错还好说,连着两次犯错,怎么会怎样啊!她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就怕会将菜跌下,只是手就是忍不住发抖,感觉到胳膊上的肌肉也是在那里一颤一颤的……   “坐过来。”   杨绵绵一愣。白术已经将杨绵绵的碗筷移到白九一旁,示意杨绵绵坐到白九身旁。   白九夹了菜到杨绵绵碗里,说道:“你今日胳膊脱力了,只怕要好几日才能好,这些天别再费力了。”   “胳膊脱力?”杨绵绵恍然大悟,想来是今天她替洪妹妹转胎后来又按摩子宫等等折腾的,难怪自己这手抖得厉害。以前她在产科做事时从没这样辛苦过,平日里也从未做过重活,因此手抖得厉害一时间也没往这方面想去,只是害怕自己是不是突然患上了帕金森。   这顿饭白九不时地夹些菜给杨绵绵,杨绵绵埋头苦吃,吃了个大饱。   白术在一旁见了,心想回白府的日子应是快了。少爷原也可以叫他来替杨小姐布菜的,却愿意自己动手,看来杨小姐在少爷心里的份量真是不轻了。若是谈婚论嫁,自然是要有娘家人帮衬的……白术不由得开始展望美好的未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胳膊脱力,天涯有过这样的精力,筷子都拿不稳,像残了一样,当时可把天涯吓坏了...... 很快就要离开余家了,会有更多人物出场...... ☆、第二十八章  辞行   杨绵绵与白九在洪家呆了七八日,直到确认洪妹妹再无大的风险。杨绵绵替她拆了线,伤口恢复得不错。   这次洪妹妹生产如此危险,与胎儿过大不无关系。洪妹妹这是第一胎,大家十分谨慎就怕有个万一,平日里也不敢让洪妹妹过多活动,再加上洪家有的是钱,滋补过度,造成了今日的局面。于是杨绵绵建议洪妹妹以后怀孕切不可如此,一定是多活动,合理饮食,控制体重,洪妹妹连连点头。   余琼英笑着:“绵绵姐,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你一并说了吧,我也听听……是了,以后我生小孩的时候你也要来给我接生。”   王凯在一旁听余琼英这样说不由得高兴地咧开了嘴。   “只要我没回去,绝对没问题。”杨绵绵点头答应。   “那就说定了。”余琼英并未听出杨绵绵的意思,高兴地道。   陪妹妹前来的余乐英却是心里一沉,从杨绵绵以前的种种言行中他知道杨绵绵家里里华国很远,而且来往不便,杨绵绵若是回去了,只怕也就不会再来了。想到这种可能……余乐英只觉得呼吸一窒,他举步出了房间,去寻白九。      白九正要白术去向洪夫人辞行,见余乐英进来,招呼他坐了。   “脸色怎么这样难看,镖局有了为难的事情?”白九与余乐英相识已久,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妥。   余乐英摇了摇头,他坐了一阵,终于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绵绵会回去?”   “回去?”白九脸上先是奇怪,尔后神色郑重起来。他道:“我曾听师父说过海外另有一片大陆,那里一切风俗与我们这里大相径庭。”   “你是说,绵绵是海外大陆人士?”   “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别的可能。便是越国周边的一些小国,我写信问过师父了,并无绵绵所说的种种奇事。”当初白九听杨绵绵说“胃管”便好奇得不得了,写了信去问他曾经周游列国的师父,他师父回信道从未听说过此事,不过又道海外另有国度,那里是否如此也未可知。   余乐英思索片刻:“宁水跑海运的不少,韩家更是其中翘楚,绵绵一直想回家……”   白九冷笑一声:“只怕没那么容易。”   “怎么说?”余乐英愕然。   “她在凤凰山总是折腾来折腾去,嘴里也时常念叨着回家……”白九陪杨绵绵散步了近两个月在,自然将她的种种反常看在眼里。“最后她还不是没回去,反而和我们一块下山了。这些天也没听她说回去的事情……若是她找到出海的船就能回去,只怕早就走了。大海茫茫,一不小心就会迷失方向。依我推测,十有八、九是她自己迷了路才会到这里,如今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回去。”   余乐英听白九这样一说觉得很有道理,也和杨绵绵说曾经过的话对得上。他心里不希望杨绵绵离开,又觉得自己这样想对杨绵绵太不厚道,她离开家想回去不适理所当然吗?不管怎样,知道杨绵绵回家十分困难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洪夫人率同全家对杨绵绵与白九千恩万谢,又奉上了丰厚的谢礼。在洪府众人依依不舍的挽留中,杨绵绵与白九回了威武镖局。   “杨绵绵,你随我进来。”杨绵绵正准备回房休息,白九突然道。   杨绵绵不明所以,乖乖跟了进去。   “我明日启程回宁水,你有何打算?”白九问道。   “啊?”杨绵绵措手不及:“白老师,你要走?”   “这里是余家,我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   “你走了我怎么办呢?”杨绵绵发愁。有白九在倒还无所谓,白九一走了她肯定也不好继续住在这里,那她住哪儿?继续在威武镖局白吃白住肯定说不过去的!   “那天洪妹妹情况危急,你不是说自己很多情况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吗?”   白九话题一转突然说到这件事上,杨绵绵愣了一下才道:“是啊。”   “那你可愿意跟我学医?”   “学医?”   “你若是随我学医,以后遇到洪妹妹这般的便可自行处理,我若不在也无妨。我白家是开药堂的,你要是学医也很方便。”   的确是很诱人啊,学学中医也没什么不好,自己重上凤凰山还有大半年呢,这段时间也正不知该如何安排,便随白九学医吧!   杨绵绵点头,笑着道:“白老师,那我以后是喊你师父还是白老师啊,是了,我要不要拜师啊?是不是要磕头啊?”   白九嘴角微抽,说道:“不必,你我之间平辈论交即可。”他可不愿意平白地高了一辈去,惹人口舌。      晚饭时白九便说了明日要启程回宁水的事情。   “这么急?”余琼英不由得道,以往白九都是等白家派人来催了才回去,这次竟然主动回家了!   “今年家里要给父亲做寿,所以要早些回去。”   “这样的话,”杜宇东道:“海花,咱们也备一份寿礼。”   “伯父,您太客气了。”   “哪里的话,小九儿,你和咱家老五是好兄弟,老五在宁水也多得你家照顾,这份寿礼自然是要送的。”余海花大手一挥,止住白九的客套话。   “伯父伯母,明天我跟白老师一块走,这些天真是麻烦大家了。”杨绵绵说道。   “绵绵姐,你也要走?”余琼英劝道:“你又没什么急事,就留下来呗。”   “绵绵要随我回白家药堂。”白九插话道。   余琼英看向杨绵绵,杨绵绵点头道:“我要跟白老师学医,有很多东西我都不懂,要跟着白老师好好学才行。”   余琼英有些着急,这些天杨绵绵与白九一直呆在洪府,自己五哥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可不多,这样走了可怎么办?五哥心里有这个人她又不是没看出来!   “娘,不如让五哥和绵绵她们一道去宁水?”余琼英道:“一来是要送寿礼,二来咱们宁水的分号五哥也要去查看才是。”   杜宇东皱了皱眉,刚要说话,余海花开口了:“行啊,老五,你就和小九儿他们一道去宁水,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余乐英应了下来。   晚上余海花将余乐英叫到房里,给白家的寿礼已经准备好,还有另一份礼物,多是药材,却是送去卫家的。   “你去了宁水也跑一趟卫家,去看看亲家公身体怎样了。”余海花道:“这些药材都是亲家公现今用的方子上的,他这些年身体都不见好转,我和你爹商量了一下,你问问小九儿,看能不能请他去瞧瞧。”   余乐英想了想:“我会和白九说的。”   “还有,”杜宇东在一旁板着脸道:“如兰是你未来的妻主,你在卫家见了她,可不能失了礼数。”   “我知道了。”   “老五,”余海花犹豫了一下:“卫家是书香门第,和咱们家不一样……”   “娘,我知道的,我也不是第一次去了。”每一次去卫家都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余乐英是豁达的人,懒得去计较那些,也不想、不愿去计较。   余海花轻轻叹息:“你总是懂事的,比你妹妹听话多了。”      余乐英回了自己房间,余琼英早就在等着他了。   “五哥,是不是娘又叫你去卫家?”   “你怎么知道?”   “咱们家每隔三个月就会送些药材过去,我估摸着也就这个时候了。”   “就你机灵。”余乐英笑着弹了弹她的额头。   “五哥!”余琼英捂住额头不满地道:“我来找你可是有正事的。”   “好,说说你的正事。”余乐英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五哥,你喜欢绵绵姐,对吗?”余琼英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余乐英闻言猛地呛咳起来,他把茶杯放下,擦去自己嘴角的水渍,抖了抖衣襟。“胡说八道什么。”   “我哪有胡说八道?”余琼英哼了声:“我看得出来,王凯也这样说。”   余乐英去倒水的手顿了顿,又缩了回来。“王凯还不是听你的。”   “才不是。五哥,有件事一直没让你知道,怕你知道了不高兴……”   “什么事?你把小七的东西弄坏了又推到我头上?”余乐英笑着。   “是关于卫如兰的。”   余乐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嗯,她,怎么了?”   “这两年,她房里又添了两个人。”余琼英说着小心地观察着余乐英神情变化:“一个是她家里的家生子,还有一个……”   “是什么人?”   “是新买进来的下人。”   余乐英皱了皱眉。   “五哥,你也知道卫家的情况啦,家里没多少余钱的,这个新买进来的就是卫如兰本就看中了才买的,是个良家子,家境还不错……”   家境还不错的良家子,怎会好端端地去做下人,也许是卫如兰许诺了什么。花余乐英只觉得自己喉咙发涩,说起话来费力得紧:“这两年她不是要守孝吗?”   “是孝期里的事。”   余乐英想起两年前他得空回了家,知道卫家的事后他也去了一趟卫家,卫如兰对他不冷不热的……她房里的侍儿看自己的眼神不客气的很,其实那个时候他便有所察觉了,只是,又能怎么样呢?   “五哥,我觉得卫如兰这人不是良配,咱们不如退婚算了。”   余乐英勉强笑了笑:“胡说什么,便是退婚也不是咱们能说的。”   “怎么不能?退了婚你就嫁给绵绵姐呗。”   “越说越不靠谱了。”   “我说的真的。”余琼英凑近了一点:“五哥,你想啊,白九哥平时多冷清的一个人,现在都对绵绵姐用心得很,你还不抓紧些……”   “乱说什么,我和白九能比吗?”   “有什么不能比的,你只是订了亲,又没嫁人,而且绵绵姐也不会在意这个。”   余乐英看了过来。   余琼英急道:“我说真的,我问过绵绵姐的,她说两个人只要是互相喜欢,愿意在一起,别的都无所谓,吃苦她也不怕。”   如果他真的能嫁给她,自然不会让她吃苦。余乐英收敛心神,正色道:“琼英,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婚姻这种大事,不是咱们做小辈的能自作主张的。”   余琼英不满意地嘟起嘴:“五哥,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怎么就没听进去啊?卫如兰可不是个良人,你嫁过去要是不快活……”   “你就这么放心不下你五哥?”余乐英笑了笑,神情戏虐:“你五哥是会让人欺负的人吗?”   “可是……”凭余乐英的身手能欺负他的人自然不多,可夫妻之间相处并不是江湖人比武打斗,谁武功厉害谁就占优势。如果卫如兰一直给五哥冷眼,一直不给五哥生个孩子,那不是让五哥孤苦伶仃的一辈子?余琼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怎么舍得让自己五哥过这样的日子?   “好了,时候不早了,回去睡吧。”余乐英将余琼英推出房门:“别想太多了,五哥的事情自己会处理的。”      送走了余琼英,余乐英却怎么也睡不着了。陡然知道卫如兰房里又添了两个人的事情,他很难说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少年时对于卫如兰他一直是心存向往的,他知道这个人同他不一样。听到她一路高中的消息,他心里也是自豪得紧,这个人是他未来的妻主,是他将来的良人!少年时卫如兰的冷淡他也并未在意,他只以为是她性情的缘故,等他们成亲后她也会对他好的,就像他赵师叔那样高傲的一个人,但对师娘却也是份外温柔,他心里一直有着这样的期待。   等他见识多了,许多事情他也渐渐明白了,虽然有些失望,但对于这门婚事,也只能认命接受,有时他也会想等她多了解自己一些,也许就会喜欢自己了。只是妹妹从卫家奔丧回来说给他听的话却将他打进了冰窖里。   原来在她的心里自己根本就是配不上她的,自己的家人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个笑话。这门亲事,她完全不在意!她这样不在乎余家的看法往房里添人,不就是因为看不上余家吗,如果余家有人做高官,卫如兰还敢这样肆无忌惮?   可他又能如何?   他想过了,嫁过去,卫如兰心里没有他也无所谓,他照样白马仗剑行走江湖,如果卫家容不得他这样的女婿,便休了他算了。   只是上天又让他遇见了她,这样一位单纯温柔的女子,尊敬自己在意自己的女子。如果自己没有定亲,他一定不会客气,让白九专美于前。可一切都已经迟了。   还君明珠泪双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是自己喜欢的人,他希望能把最好的自己给她,而不是破败的自己,所以,不能退亲,他只会将这份心思藏起来。但还是希望成亲前能够和喜欢的人多一些时间相处,这样以后也能多一些快乐的回忆。   就这样陪着他们回宁水吧,也不负白如珠所托了。余乐英淡淡地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是余乐英的心路历程,白九把杨绵绵拐跑啦...... 希望收藏能突破400......^_^ 八与九也不能连用,不然会成框框,真是...... 新的这章今天显示不出来啊,又抽了 ☆、第二十九章 宁水   “白老师,这是……我赢了吗?”杨绵绵盯着棋面看了几眼,不敢相信地问。   白九放下手中的棋子,点了点头:“你赢了。”   “我竟然赢了。”杨绵绵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道:“是因为白老师有心事,在走神,我才能赢的。”   这么明显吗?白九闭了眼靠在车壁上不再言语。这些年他呆在家里的时间屈指可数,最长的时间大概是母亲去世的时候,他在家里呆了大半个月,之后便逃一般的走了。白如珠成亲的时候,他都借故没有回家。白九想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不知道白如珠会不会因此怨恨自己?   为什么白九回家都显得不太高兴呢?迟钝如杨绵绵也觉察出来了,她不敢当面问白九,下车休息时偷偷问了问余乐英。   “这个……”余乐英面有难色:“你到了宁水城就会知道了。”   “啊?”难道白九和家里相处得不愉快,连整个宁水城都知道?   “你可别当着白九的面说这个,”余乐英小声地道:“这大概是白九除了长相最在意的事了。”   “我知道我知道。”杨绵绵连连点头,幸好自己忍不住了没有去问白九,不然又要倒霉了。   “少爷,我们是赶路还是……”白术问白九的意思,赶路的话也许傍晚能到宁水,休息的话就明天了。   白九没有马上回答,隔了好一会才答道:“就在这里过夜,明早再赶路吧。”   少爷还是在意啊!白术心想。      “这里就是宁水了。”杨绵绵掀开车帘看了看:“这个城门好像比丰城还大一些。”   “杨小姐有所不知,宁水称得上是除了京城最大的城池了。”白术说道。   “真的?”杨绵绵又看了看越来越近的城门。   “宁水有海港,海运昌盛,物品繁多,很多京城没有的东西咱们宁水都有呢。”说到自己家乡白术有点兴奋,话也多了一些。“这几年往来宁水的做生意的还有许多外国人呢,听说是什么琉岛、璃岛的,那些人都稀奇古怪的……”   余乐英听见白术说起海运,不由得看了杨绵绵一眼,见她笑嘻嘻的,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进城门的队伍排了老长,队伍移动缓慢。   杨绵绵等得不耐烦,钻出马车坐在车辕上与余乐英聊起天来。   “进城还要检查吗?”   “要的,不过平时不会仔细检查,看看就算了。今天检查得这样详细,怕是出了什么事?”   “会出什么事啊?”   “可能城里发生了案子,官府要抓贼之类的,就会严查过往行人。”   “这样啊,那怎么查啊?”也要看身份证吗?古代的身份证是什么?杨绵绵好奇。   “多是查看路引。”   “路引是什么啊?”   余乐英一怔:“你没路引?”   杨绵绵摇头:“没有啊。”   余乐英想起杨绵绵的身份来,没路引的话要在宁水久居只怕有些麻烦。他翻身上了马车,向白九说明了情况。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等会带绵绵去办个路引、户籍好了。”   “只怕没这么容易。”余乐英不喜欢和官府打交道。   白九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来,在余乐英面前晃过。   余乐英眼睛一亮:“赵师叔给你的?”   白九点头。   “下次见了师父我一定也要几件出师礼才行。”余乐英不由得道,有了这块玉佩,华国大部分地方白九想要横着走都可以了,难怪他敢同六皇女叫板。      轮到马车检查时,一位与白术年纪差不多的少年蹦了出来。“差大哥,这就是我们白家的马车。”   “知道知道,白英你都说了不知多少遍了。”差人这样说着还是拉开了车帘。   “白少爷,得罪了。”   白九点了点头,任由差人检查了一番,杨绵绵不敢动弹,她才知道自己属于黑户人口,没有身份证的那种人,呜呜,她可一直是守法公民啊!   差人虽然讶异白九的马车内会出现一个女人,但并未刁难杨绵绵,很快就放行了。杨绵绵拍着胸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你怕什么?”白九看了她一眼。   “万一他要抓我怎么办?”杨绵绵哭丧着脸:“我没有路引啊。”   见杨绵绵可怜兮兮的模样白九颇觉得有趣,也就不告诉她办个路引于他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一路上看着杨绵绵惊弓之鸟般缩头缩脑的,白九满心都是恶劣的愉悦。   “城里出事了吗?”余乐英问白英。白九学医时白英与白术都陪着他,余乐英自然认得。   “听说是进了几个海盗。”海运利润高,相伴滋生的就是海盗,有些海盗抢不到商船,就会骚扰沿岸的居民。   “海盗?”余乐英不由得皱眉:“海盗怎么进城来了?”   “大概是半夜坐了小船偷偷溜上岸的,杀了两个巡逻的守卫,如今官府正抓人呢。”   “什么时候的事?”   “官府这样严查已经有三日了。”   三日了,时间不长不短,海盗若是还没跑便是潜伏下来,一旦他们换了装扮只怕不易发现。要是只为钱财还好,就怕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到时拼个鱼死网破的,余乐英不禁担心起来。   “少爷,小姐原是要来接你的,出了这样的事,老爷他们怕有个闪失,不敢让小姐出门。”白英怕白九心里不快解释道。   难怪街上几乎看不到女人,杨绵绵心想。女人本就少了,无缘无故地被海盗伤了可就是大事了。   白九并未出声,也不知听见没有。      白家在宁水也是有上百年历史了,祖上一直经营余庆堂,称得上是百年老字号了。又因为白家素来行善积德,声望很好,这些年余庆堂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   白家的宅子与药堂并不在一处。宅子也算是祖上的老宅了,生意做大后近些年又扩建翻新了一番。   马车才在白府门前停住,大门便打开了,一个穿着浅色衣裙的女子率先跑了出来。   “九哥,九哥。”   杨绵绵在马车内看得分明,白九起身弯腰的动作在听到那声音时顿了顿,然后下了车。   “九哥!”白如珠见到白九自马车内下来眼睛一亮,扑了过来,哽咽道:“九哥,你可算回来了。”   白九身子僵了僵,然后伸出手臂拍了拍怀里的白如珠,淡淡地道:“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让别人见了笑话。”   白如珠从白九怀里起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用手绢擦了擦眼角。她向余乐英福了福,笑道:“余少爷好,多谢余少爷送九哥回来。”   余乐英抱拳回礼:“白小姐不必客气,原是应该的。”   白如珠看向杨绵绵,一时间并未出声招呼,只是看着,越看脸上笑容越深。却是白九咳了一声,对杨绵绵道:“这是我十妹,白如珠,现在家里当家的也是她。”   杨绵绵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深感佩服,就当家了吗?很厉害啊。   杨绵绵还未说话,白如珠已经上前亲热的挽住了她的手:“杨姐姐好。”她笑着道:“杨姐姐,你初次来我们宁水,可能有些不习惯,有什么不满意地尽管对妹妹讲,就当自己家一样,不必拘礼。”   “呃,好,谢谢你。”杨绵绵看了看白九说道。   白如珠身后站着一位年轻男子,二十来岁,身着天青色长衫,头上戴着碧玉冠,一派风流写意,很是潇洒。他笑着提醒道:“妻主,现在天正热,不如请九哥还有贵客进来坐着说话,赶路也都辛苦了。”他是白如珠娶进门还没半年的正君宋怀玉。   “我都高兴糊涂了。”白如珠忙拉了白九的手往屋里走,一面招呼余乐英与杨绵绵进去。      白如珠和白九站在一起,明眼人一定会说这两人是兄妹。二人五官轮廓大致相似,但白如珠只是简约版,白九却是精工版。看白如珠你会觉得是美人,但若是和白九站在一块比就完全被盖了下去,当然能不被白九比下去的女人少之又少。   杨绵绵见了白如珠,总算有些明白白九为什么这样在意自己的相貌,也不愿回家了。若是家里有个和自己长得像的女人时时提醒你自己长了张女人脸,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若是他和白如珠掉换过来,只怕更是合适。   大伙进了厅堂坐下,很快有下人送来茶水。宋怀玉却从托盘上取了一杯茶,递给白九,恭敬地道:“九哥请用茶。”   白九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白如珠。白如珠站在自家正君身旁,说道:“九哥,我们成亲时你不在家,怀玉也没给你敬茶,今天就算补上。”   白九伸手接过茶杯,啜了一口。   宋怀玉松了一口气,白如珠十分看重白九这位哥哥,若是白九不接受他,只怕会让白如珠十分为难。   白如珠笑了,伸手握住了宋怀玉的手。   白九放下茶杯,说道:“你们成亲时我没赶得及,贺礼现在补上,也不知你们喜不喜欢。”  说着他身后的白术递上一方木盒,白九接过,送到宋怀玉手里。   宋怀玉打开一看,却是一对比目鱼玉佩,玉质温润细腻,一看便知道是上品。   白如珠满脸笑容:“谢谢九哥,我很喜欢。”   白九点了点头:“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你们两个好了,我白家才能兴旺昌盛。”   宋怀玉与白如珠齐齐道了声“是”。   敬了茶白如珠与宋怀玉这才落座。白如珠现在是白家当家人,自然是主位,宋怀玉坐在另一侧。   “父亲还有几位爹爹去药堂了,要等晚饭时才能回来。九哥,你饿不饿,要不现在让人摆饭吧?”   白九点了点头。   因为长辈不在,这顿饭吃得也还算轻松。白如珠不时地替自己身旁的白九布菜,有时对杨绵绵和余乐英笑笑,让他们多吃点,连一旁的夫君也顾不上了。   吃过饭,喝了茶,白如珠道:“九哥,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你们一路上舟车劳顿的,不如回房去梳洗休息一番 。”   白九放下茶杯:“等会我带绵绵去衙门,把路引和户籍办了。”   白如珠呆了呆,有几分惊讶:“杨姐姐要去办路引和户籍吗?我陪你们去吧。”   宋怀玉嘴巴动了动还未说话,白九道:“不是有海盗吗,你就别出门了。”   “可是……”   “余乐英会陪我们一道去。你让人拿你的帖子,先去招呼一声。”白九看向余乐英:“现在外头不安全,你也住在白家吧。”   余乐英笑笑,应了下来。   白如珠连声道谢,她知道余乐英的本事,这人在白家住下,白家的安全便多了一份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妈妈打电话来说扣扣发烧了,明天要去看他,如果有意外可能就赶不及更新了,到时会补上。 好吧,JJ你狠,又抽了,显示出连不上数据库,每天都有新抽法 ☆、第三十章 秘密   白如珠的正君宋怀玉出身大有来头,是京城翰林世家宋家的小公子。   宋家说是翰林世家一点都不为过,每一代几乎都有人进入翰林院,虽然宋家很少有人做到一品这样的高位,但三品、四品却不少,而且宋家的清誉一直不错,帝王对宋家也很放心。宋家于今的当家也就是宋怀玉的娘是从四品的礼部侍郎,他亲爹是从三品的户部侍郎,他还有一个小爹是刑部官员。宋怀玉的几位哥哥虽然出嫁了,但也考了科举,多少都有点小官,他二哥入了翰林院,任翰林院编修。宋怀玉本人也是准备要参加春闱的。   当初宋怀玉下嫁白家,不说京城里许多人吃惊,便是白如珠自己也想不到,毕竟两家家世相差得太远。宋怀玉外出游玩的时候不慎被蛇咬伤,正巧白如珠在附近收购药材,出手救了他。当时宋怀玉未带小厮,只是寻常少年打扮,白如珠也不知他身份,将他一路带回了宁水城。一进城宋怀玉便被急得火烧火燎的小厮拦住了。白如珠这才知道了他是外出游玩的京城官家子弟。   宋怀玉却是胆大的,向白如珠表明了心迹,要白如珠去他家提亲,白如珠并未应允。宋怀玉却发誓非她不嫁,而且说他会说服他家人。   白如珠犹豫了许久,才向家人说了此事。   白如珠的几位爹爹商量一下,去京城提亲便提亲,丢了脸也没什么,若是因为怕丢脸错失了这样一位女婿可是得不偿失,当下便收拾了东西送白如珠与宋怀玉去京城。   京城之旅自然不顺利,原本宋家人听说白如珠救了宋怀玉还笑容满面,后听说是要来提亲的,当场便冷了脸,客客气气地将人请了出去。宋怀玉也被家人软禁起来,他原是家中幺子,备受宠爱本以为亲事自己多求一求母亲就会应允,谁知母亲死活不应。宋怀玉对白如珠是真心实意,想着不能嫁与心爱的人还不如死了好,当下便闹着绝食自尽,便是宋家人请了白如珠去劝说也不管用。白如珠原本就很喜欢宋怀玉,眼见得他为自己这样受苦,当下八分的怜惜也化成了十二分的爱意,两人确确实实订了情。   也许是两人的情谊打动了宋家,又或者是宋家拗不过宋怀玉还是其他,宋家终于松了口,风风光光地将宋怀玉嫁进了白家。因为宋家的关系,大喜之日连宁水城的州府老爷莫如松也来道喜喝了喜酒。有了宋家这门亲事,谁也不敢当白九是寻常商贾之家了。   所以当莫晓松接到白如珠的帖子时认真地看了看,问接了帖子的下人是怎么回事,随后玩味的笑了。   “是白家那位长得天仙似的白九回来了吗?”   “是。”下人恭敬应了。   莫如松摸着颌下的短须:“唔,老爷我在宁水呆了几年,可还没见过白九的真容呢,不知是否真如传言一般。这样好了,等会白九来时便让他来见我一见。”   莫如松这好奇不打紧,却给杨绵绵惹出了祸事来。      莫如松笑容满面地看着白九,心想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般的美人,便是京里也少见的。他见了美人心情很好,口气也十分温和:“便是这位小姐要办路引和户籍吗?”   白九点头。   “哦,不知这位小姐是何方人士?”莫如松继续问,虽然是问杨绵绵眼睛却是看向白九。   “宁水。”答话的是白九。   “原来是我宁水人士。”莫如松点了点头,又觉得有些不对:“既然是我宁水人士,怎的路引、户籍俱无?”   “此中自有缘故,只是不足为外人道。”   莫如松眉头一跳,心想虽然你是美人可我毕竟是父母官,怎么也要对我客气一些!他正要发火,就看到白九从袖中取出了一块玉佩,摊在掌中。   莫如松大惊失色,忙起身站立,白九已将玉佩收好,淡淡地道:“大人,我等只需办路引、户籍即可,麻烦大人了。”   “不麻烦,不麻烦。”莫如松忙传唤了主簿进来替杨绵绵办理路引户籍。   当主簿询问杨绵绵是哪一年出生时,杨绵绵愣了愣,天干地支的年号她可不知道,于是她道:“我今年二十五。”她话音刚落,房间里几个人都看了过来,神情各异。   莫如松先开口了:“杨小姐今年有二十五了?”   杨绵绵点头,她瞧见余乐英在一旁同她使眼色,可不明白余乐英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当作没看见。   “可曾婚配?”莫如松继续问。   杨绵绵摇头。   “可有定亲?”   杨绵绵继续摇头。   “可有意中人?”   仍是摇头。   “好!好!”莫如松大笑起来。   杨绵绵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只见余乐英皱了眉头白九脸色更是不好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她到底错在哪儿了啊?      莫如松摸着短须说道:“杨小姐,按我朝律法,男女凡年满二十五,必须婚配。”   啊?还有这种法律?!杨绵绵瞪大眼。   “而且杨小姐既未定亲也无意中人,按我朝律法,就需由官府指定婚配了。”   什么?杨绵绵被这突然的消息砸得头昏脑胀。   莫如松见白九似有话要说,忙道:“不过杨小姐初来乍到,这事也急不来的,这样本府就给你个优待,宽限你半年的时间,若是半年之内杨小姐还未谈婚论嫁,本府就要做这月下老人了。”   “半年的时间,太短了,不能长点吗?”杨绵绵不由得道。   “半年已是破例了。”   真要谈恋爱找个人结婚半年的时间哪够,不过杨绵绵一想半年过去了自己应该踏上重返凤凰山的归途,说不定就顺利回家了,这种荒唐的法律还管他干啥!想到这些,杨绵绵心下大定,也就不再言语了。   “这半年每隔一月本府会安排人与杨小姐见面。”   “见面?”和谁见面?   “都是登记在册家世清白的男子,杨小姐去看看有没有和眼缘的。”因为要求二十五岁一定成亲,但女子太少,许多男子到了二十五可能还是没有婚配,官府便把年纪快到了的人登记造册,官媒也留意着为他们寻找合适的女子。若是有女子也年岁大了未成亲,官府就会安排男女相看,也就是相亲了,只是年岁大还未成亲的女子少之又少,多是有缺陷或是痴傻的,杨绵绵这样四肢健全不傻不呆的,那是从未有过。   莫如松心里已有了一个合适人选,当下笑得更开心了。   “不知杨小姐现在落脚何处?”莫如松问。   “她就在白家。”   “哦?”难道白九……这可有点难办了,莫如松心想。“杨小姐,到时会有人去通知你的,这人你是一定要见的,不然就要打入大牢。”莫如松微笑着说出警告:“若是半年后杨小姐仍为谈婚论嫁,也是要打入大牢的。”   送走了白九等人,莫如松唤来书童。   “去韩家送个信,告诉老八,就说我晚上去他那儿吃饭,顺带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他。”   书童走后,莫如松摸着短须得意洋洋:“老八啊老八,我就不信我这份大礼你不动心。”他又敛了笑容,沉思道:“白九怎会和那位祖宗扯上关系的,也难怪宋家会同意这门亲事,原来是这个缘故,不愧是老宋家,消息灵通得很啊。”      杨绵绵怀揣着那几张薄薄的纸,笑容满面。从今日起她就不是黑户了,不用再怕官府了,真好!   “你们怎么都板着脸啊?”杨绵绵看看左右,白九和余乐英都阴沉着脸。“事情不是很顺利吗?”   白九脸色更难看了,周身冷气四溢,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顺利?”   杨绵绵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停车!”   白九原本是不爱在外面抛头露面的,这次却是气得厉害,下了车怒气冲冲地往前走。   “怎么了啊?余乐英,到底是怎么了?”杨绵绵求助于好脾气的余乐英。   余乐英苦笑着:“绵绵啊,你二十五了怎么从未对我们说过?”说着忍不住叹气。   “年龄是女人的秘密。”杨绵绵嘟哝着,而且她知道白九、余乐英都比他小,自己还说出年纪干嘛,又不是什么好事,她也巴不得自己还是十八少女呢。   “你若是早说了,今日也不会如此。”余乐英又叹气了:“你随便说个年纪,二十、二十一都可,怎么就说了二十五了。”杨绵绵长了张圆脸,看上去要显小,顶多二十,他和白九也是被杨绵绵这张脸迷惑了,从未想过她会有了二十五岁。   “我也不想我二十五啊。”杨绵绵无奈:“我哪知道你们还有这种稀奇的法律,单身都是犯罪。”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是还有半年的时间吗?”   “半年的时间很快的。”顿了顿余乐英又道:“若是半年的时间你没找到喜欢的人,怎么办?”   杨绵绵低下头,若是她不能回家,那她怎么办?真的找个男人在这里成家吗?   余乐英见杨绵绵低沉的模样,转过来安慰她:“好了,别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有半年的时间呢。白九在前面,我们去找他吧。”   两人也下了车。   “白老师。”杨绵绵赶上白九:“你别不高兴了,上车吧。”   白九虽然板着一张脸,但一路上的回头率绝对是百分之百。   “白老师,我知道你是替我担心……”杨绵绵抓抓头:“我不会去坐大牢的,你放心,我还要跟你学医呢。”   白九脸色稍缓,仍是举步前行。   “白老师……”杨绵绵只得继续跟上。      “海盗,前面有海盗。”喧哗声传来。   白九停住脚步。   余乐英抓住一个从身旁跑过的中年男人,问道:“这位大哥,打听一下,前面出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前面有海盗,还抓了一个女人。”   “绵绵,上车。”白九厉声道。   “绵绵,你到车上去。”余乐英也道。   杨绵绵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乖乖上了车。   这条路是回白家的必经之路,驾车的白术问:“少爷,那我们怎么办?”   “继续走就是。”白九没有上车,与余乐英一同步行。   “我也想去会会那海盗。”余乐英笑道。   “你们当心点,”杨绵绵在马车里道,她探出头来:“白老师,你不上车吗,你也不会武功……”   “坐好!”白九喝道:“把头缩回去。”   杨绵绵只得坐了回去,想起白九曾经给王凯下毒,海盗要是惹了白九说不定会更惨呢。虽然这样想,她心里还是暗暗祈祷这两个人都不要出事。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扣扣睡得不安稳,不时地哼哼,哭上两声,有点咳嗽,早上量体温是38度,总算好了一些。早上爷爷带他出去玩了,才能有空更新。 上了图推,但是文章没有图,真惨啊! ☆、第三十一章  魔女   虽然不少人慑于海盗的杀伤力躲得不见踪影的,但同样有一部分爱看热闹的人隔了两三丈左右远远地围着那名海盗与被他劫持的女子。   海盗右手上拿着一把半长不短的短刀,短刀抵住一年轻女子的脖子,左臂勒住她的脖子。这海盗神情凶狠又有几分慌张,肤色黝黑,穿着青色短打,脚上一双普通的青口布鞋,细心的人会发现鞋是新的。   而被他劫持的女子……   余乐英远远地看着了那名女子,低头对白九道:“快转身,走。”   白九还未明白过来,但看清那名女子,脸色一变,两人正要转身离去,便听到了那女子的叫唤声。   “小九,小鱼,真是巧了,你们来了啊。”   白九与余乐英停住脚步,两人互递了个眼色,转过身来俱是一派平静。   “师姐。”两人说道。他们向前走了几步,离那海盗又近了一些。   这被劫持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白九与余乐英共同的师姐,叶萌萌。   余乐英看清是叶萌萌后,想也不想的就叫白九走。开玩笑,海盗能占得了叶萌萌的便宜,太阳只怕要打西边出来了!只是天不如人愿,叶萌萌也看见了他们,想走也走不了。   白术驾着马车缓缓驶近,他看清叶萌萌后不由得“咦”了一声,说道:“竟然是叶小姐。”   “是熟人吗?”杨绵绵忍不住将车帘偷偷掀开一线缝隙偷看。白术语气轻松:“那海盗还真是走了霉运,居然遇到了叶小姐。”   “叶小姐?她很厉害吗?”杨绵绵听白术这样说不由得问。   白术顿了顿,说道:“她是少爷和余少爷的师姐。”   杨绵绵明白了,这位叶小姐不是普通人。      海盗见白九与余乐英越走越近,拉着叶萌萌退了两步,用奇怪的腔调喊道:“停下、停下!”   白九与余乐英停住脚步,两人也不说话,静等着叶萌萌……吃完她手上的鸭腿。   是的,鸭腿。   叶萌萌右手捏了只鸭腿,一点也不顾忌脖子上的利刃,正津津有味地啃着,连骨头也嚼得咯嘣直响。她左手是还未吃完的半边鸭,用荷叶包着,正是宁水城钱记鸭铺最有名的“荷香鸭”,每天限量销售五十只。此刻她所处的地方也就是钱记鸭铺的街面上,看来是叶萌萌买完“荷香鸭”便与海盗碰上了。   杨绵绵不由得满头黑线,难怪白术说得这样轻松,叶萌萌这哪像人质啊,完全视身旁的海盗如无物。   那海盗大概也被叶萌萌的嚣张刺激到了,又或者余乐英白九两人给他平添了许多压力,他喊道:“不许吃!”说着拿刀的手挥舞了一下。   “吧唧”一声,叶萌萌看着掉在地上的“荷香鸭”发呆。余乐英和白九几乎可以预见那海盗的悲惨结局了。   “哈哈……哈哈!”清脆的笑声传来,有人说道:“叶萌萌,你真是丢死人了,居然被一个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家伙抓住了,亏你还有个做武林盟主的爹。”   叶萌萌挑挑眉,并不言语,只是伸出舌头来添了添右手上的油腻,动作看是随意却又有着几分诱惑,说话的那人红了脸,声音也小了一些:“你要是答应我的要求,我就救你。”      这人看上去不过是年纪十五六岁的少年,服饰与常人有很大不同,余乐英一眼认出这是苗寨的装扮,心里暗道:“叶萌萌这个惹祸精,居然跑去苗寨闹事,连师娘的禁令都不顾了。”   这少年上身是露出腰际的马甲,下、身是露着小腿的裤子,衣服虽是黑色,边缘都绣了艳丽的花朵,并不显得老气。他肌肤微黑,眼睛极大,左耳戴着一只大大的银环,头上的发髻也簪着银饰,却是做成宽大的树叶状,几片树叶连在一起,如同一只花冠。   白九见到少年左手手腕上有一色彩斑斓的手环,细看却是一条缠在他手腕上的毒蛇,腰间还挂了只不大不小的竹篓,不由得微微皱眉,心想这少年不知与叶萌萌是什么关系,是敌还是友,若是敌方,只怕是来者不善。   少年见叶萌萌还不说话,有些急了,顿脚道:“叶萌萌,你到底要怎样?”   叶萌萌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条手绢来擦手,每根手指头都擦得非常仔细。她头也不抬地道:“我已经成亲了,你的要求我可答应不了。”   余乐英与白九互看了一眼,心道这又是叶萌萌的桃花债了。   少年愣了愣,说道:“你娶了正君吗?那……”他本想说让叶萌萌把正君休了,又想这样只会让叶萌萌对自己印象更不好,于是道:“那我做侧君,只是你以后要纳人须得经过我的同意。”   “你做我的侧君?”叶萌萌似笑非笑地指了指白九与余乐英:“你比他们两个如何?”   少年见这两人一个美丽无双,一个英气勃发,不是自己所能比拟的,咬牙问道:“他们和你,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叶萌萌玩味地笑着:“我们是老情人啊!”   “叶萌萌!”白九和余乐英怒道,两人也顾不得喊她师姐了,若真的可以,他们绝不愿意和这魔女有半分关系。   少年看着叶萌萌眼里有些湿意,面上突然浮现狠厉之色:“那我杀了你的老情人!”说着便朝余乐英与白九扑了过来,余乐英抢在白九面前举剑迎敌。   “小心,他是五毒寨的人。”白九道。   少年被余乐英一招逼退,恶狠狠地看了白九一眼,冷笑道:“你倒有几分眼光。”   海盗完全被晾在一旁了,他不由得恼羞成怒,喝道:“八嘎牙鲁。”他挥刀向叶萌萌砍去。   “日本人?”杨绵绵在马车里听见这声音,不由得掀开车帘看了看。   叶萌萌头也未回,右手准确地握住了那海盗手腕,稍稍用力短刀落地,叶萌萌翻转手腕将那海盗压着跪倒,冷笑道:“赔我的荷香鸭来,一天才五十只你知不知道?本小姐排了半个时辰的队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一身海腥味的臭男人!”   那海盗被压制得无力翻身,叽里咕噜地喊了几句话。叶萌萌抬头看了看悠闲站在一旁的白九,问道:“小九,他说什么?”   白九看着余乐英与那少年比试,不怎么热切地道:“我怎么知道。”   “他说‘渡边,小淳君,快来救我’。”      “你下来做什么,还不上车?”白九脸色难看起来。   刚才说话的人正是杨绵绵,她听见那海盗说话,实在控制不住好奇心,而且这海盗也没什么杀伤力,于是下了马车。   “我……”杨绵绵还未回答,叶萌萌已经抢着问:“你听得懂他说话?”   杨绵绵点了点头。   叶萌萌个子高挑,不似平常女子一般穿着长裙,她身上是红色滚黑边的深衣,只是庄重的深衣穿在她身上也透出几分不羁来。她佩戴的饰物并不多,但不论是头上的红宝石金钗还是腕上的翡翠镯子都不是凡品,大气且贵重。   叶萌萌的长相也不似一般女孩子柳叶弯眉樱桃小嘴的温柔秀美,她是个美人,但美丽是那种带有野性与危险的美,尤其是她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挑,时不时地透出诱惑,迷惑了许多男子。   “你不如问问他其他海盗的情况。”叶萌萌建议道。   杨绵绵依言问了,那海盗脸上显出几分异色,叽哩哇啦地和杨绵绵交谈起来。   “他说什么?”叶萌萌很感兴趣地问。   “他说他才当海盗没多久,他家里田地被老爷给占去了,他想去找老爷讨个说法,失手杀了人,没了活路他才去当海盗的。”   “其他的海盗呢?”叶萌萌问。   “他不肯说。”   “不肯说?”叶萌萌脸色一变,手上用力,杨绵绵似乎听到了骨头裂开的声音,那海盗叫得更是凄惨,脸色全是冷汗,唇上完全没了血色。   杨绵绵劝了那海盗一句,那海盗倒是硬气,只是摇头。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叶萌萌冷笑着,她叫道:“蓝火儿,过来,给这个贼人一点颜色瞧瞧,我看他招还是不招!”   蓝火儿正是和余乐英比斗的那少年名字,此刻余乐英的剑尖直指着他的咽喉,他手腕上的小蛇扬起头来冲余乐英吐着鲜红的蛇信,余乐英手腕一抖,剑尖拍向了那小蛇,小蛇“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蓝火儿来不及有任何动作,剑尖又指向了自己,血色从肌肤的黑中透了出来,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   “你杀了我的小花?”蓝火儿怒视余乐英。   余乐英摇摇头:“我并未杀它。”他知道五毒寨的规矩,他们不仅喂养毒虫还会饲养毒宠,将这毒物视为自己心爱的宠物,若是这宠物被人杀了,梁子也就结大了。余乐英不想师门与五毒寨的仇恨越积越深,因此手下也留了情。   仿佛为了印证余乐英说的话,小蛇慢慢蠕动起来,适才余乐英用力并不大,小蛇只是被打晕了。这条小蛇极具灵性,它惧于余乐英的威力不敢进攻余乐英,只是攀上主人的脚踝伺机而动。   听见叶萌萌的叫唤,余乐英收了剑,蓝火儿狠狠瞪了他一眼,飞快地跑到叶萌萌身边。      “啊……”虽然众人听不懂那海盗说些什么,但听见他凄厉的叫声也都不禁心下恻然。   “他说什么?”叶萌萌问杨绵绵。此刻杨绵绵已躲在了白九的身后,不为别的,如果你看见这少年突然从竹篓里拿出一条小指头粗细一尺来长黑油油的蜈蚣你也会害怕。杨绵绵对于蟑螂老鼠并不害怕,但蜈蚣这样的……杨绵绵当时就大惊失色尖叫了一声,白九把她拉在身后,递给她一个香包,说是佩戴在身上可以避蛇虫。   “他说他招了,他都招了。”杨绵绵颤声答道,闭了眼不敢去看。   “这么容易就招了,真没意思。”蓝火儿不满地道:“我还有好多宝贝没拿出来呢。”   杨绵绵真心地觉得这海盗很可怜。她翻译了海盗说的话,原来这些海盗都是在国内因为各种原因犯了事才逃出来做海盗的,他们一共有十好几人,人数虽然不算多,但战斗力也有一些,若是加入其他海盗团伙就要将抢得的财务上缴一大半,这些人一商量觉得不划算,便单干起来。他们运气也算不错,不久便抢了一艘因为遇风与船队脱离的小商船,小赚了一笔,赚了钱自然不能窝在海岛上继续吹海风啊,于是便想靠岸来好好享受一番。这群海盗也的确是新手,半夜摸上岸时被巡逻的守卫发现,杀了两个守卫躲进了城里,他们服饰打扮与华国不一样,进城才换了衣服鞋子……   叶萌萌不耐烦地道:“谁听你说这些。”手上用力那海盗又是惨叫连连。   海盗继续道,他们这次上来了五个人,躲了几天见没人发现自己其他几个便去青楼找女人解闷去了,而他因为年纪最小资历最浅,便被安排购买衣物吃食这些。这海盗也算倒霉,他看到许多人在排队等着荷香鸭,有些好奇到底是何等的美味,便也排队等待,只是他运气不好,正好是五十开外,他等了这许久又没买到荷香鸭,偏偏前头的人都有,以为是店主故意欺负自己便与店主闹了起来。而叶萌萌正在一旁啃着荷香鸭说道:“一股子海腥味。”   那店主一愣,问道:“姑娘,你说什么?”   “这人身上一股子海腥味,你没闻到吗?”叶萌萌嘴里含着鸭肉含糊不清地道。   店主联想到这海盗怪异的发音,宁水城都知道自己店里的规矩他却不知道,还有海腥味,登时叫了出来:“海盗,他是海盗!”   这海盗见身份暴露,便抽出刀架在只顾吃鸭肉的叶萌萌脖子上,闹出了这桩事来。      “海盗在哪里?”   “官府办案,闲杂人等散开。”   呼喝声传来,却是官府的人来了。近些年宁水城时不时地闹出海盗的事来,但不少海盗也精明了,装扮成渔民和本地人的模样,还有的装扮成走海运的海客,大白天大摇大摆地上岸,上了岸也不与人发生冲突,只是花钱享受,就算有人认出了这人是海盗只要没闹事官府也不会怎样处理。而这次,只能说这伙海盗的确是新手,业务太不熟练了。   官府来的人除了捕快还有衙门专门负责海防安全的水军,人数不少,五十来人,将叶萌萌等人团团围住。   叶萌萌拍了拍手,将那瘫倒在地上的海盗扔了过去。“人在这里了,还有四个人,去青楼了。”   青楼?领头看了看叶萌萌,语气恭敬:“不知姑娘是……”   叶萌萌也不客气,冷笑道:“我的名号你还不配问,今天还好这海盗遇上的是我,若是遇上别的女子……宁水海运也有些年头了,怎么防护还如此疏忽?”   那领头的擦了擦汗,小声道:“今日多谢姑娘了,我们老爷想请姑娘过府一叙,也好多谢姑娘。”他说的委婉,实际上也是协助调查的意思。   叶萌萌如何听不出来。“你别拿你们老爷来压我,他份量还轻了一点。”她喝道:“你还站在这里磨磨蹭蹭做什么,已经说了人在青楼,你还不去抓人,莫不是想等风声传了过去让那伙人跑了?”   “不敢,不敢。”那人忙道,吩咐手下快去抓人。宁水青楼不少,但能为男客提供服务的不过两家,是官府开办的青楼,要抓人也好办。因为女人尊贵,平常青楼里是不会有女子出来接客的,多是被拐卖的或是因为生活所迫被卖掉的男子,他们服务的对象是女子。但官办的青楼里会有一些因为犯了事或是因为家族的缘故被连累的女子,这些按理不得翻身的女子便被没入青楼,失了生育能力,终生都是官奴。   那领头的还是不敢离开,叶萌萌看了他一眼,指了指白九:“这位是余庆堂的九公子,你上头若是有不明的,问他就是了。”白九当场就黑了脸,那领头的大喜,行礼匆匆离去。   “叶萌萌,你……”白九怒道。   叶萌萌掏了掏耳朵,似笑非笑:“师姐也不喊一声?”   白九噎了一下,只得道:“师姐。”他眼光扫过蓝火儿,说道:“既然师姐还有事要办,咱们就不打扰了。”说着拉了杨绵绵便走。   叶萌萌在他身后叫道:“回去对白如珠说一声,我晚上过去。”   白九咬了咬牙,脚步越发快了。杨绵绵不明所以,见余乐英与白九均是一脸严肃,也忐忑不安起来,气氛沉重中回了白家。    作者有话要说:封面啊,没有封面很惨啊! ☆、第三十二章  亲情   白九见到厅堂里坐着喝茶的人脚步顿了一下,尚未有任何动作,一人喝道:“回家了也不见过长辈,成何体统?”   说话的正是白九与白如珠的亲生父亲白及。他是孤儿,被白家收养,后来因为相貌出众被白老当家娶进门,更是好运地生下了白九与白如珠。   白九走了过来,一一行礼:“大爹爹,三爹爹,父亲。”   “你这是什么脸,家里人谁得罪你了?一回家就摆脸色给谁看?”白及怒道。   “七弟,你消消火,少说两句。”说话的是白老当家的正君严春,他年岁已经大了,须发几乎全白,精神还是不错。他转向白九:“你爹是担心你,听说外面闹海盗你还出了门,怕你出事,刚才急得差得自己出门去找了,还是如珠说有余贤侄陪着他才坐得下来。”   “谁担心这个孽子!”白及哼道。   “七弟总是这样口不对心,弄得你和小九一对父子像仇人似的。”白家三爹爹高明青说道:“都坐吧,别站着了,余贤侄在咱们家就当自己家一样,这位就是杨小姐吧?”高明青抚须微笑。   “伯伯好,我是杨绵绵,叫我绵绵就好了。”杨绵绵忙道。   “杨小姐是哪里人啊?”高明青和蔼地问。白及也竖起耳朵听这两人说话。   “她已经落户在宁水了,以后跟着我学习医术。”白九道。   高明青愣了愣,随即笑道:“那再好不过了。小九,那杨、绵绵学习医术,你有何打算?”   “我明日带她去余庆堂。”   “当真?”高明青喜出望外,严春脸上有了笑意,连白及神情也松动了不少。白九学了一身医术,而白家余庆堂本就是药堂,也有大夫坐诊,若是有了白九在,生意定会好上不少。   见白九点头,严春连道:“好、好!”他又道:“小九,这些年你在外的时日可不短了,这次就别往外跑了,一家人好好地团聚才是。”   白九嘴唇动了动,隔了一会问道:“如珠呢,怎么没见她?”   “她身体有些不适,回房歇着去了。”   白如珠原就是早产,自幼体弱,好在白家就是开药堂的,这些年一直注意调养也好了不少。白九听严春这样说,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去看看她。”   “好、好。你去也使得,如珠这毛病几年了,吃了许多药也没见好转……”严春说着叹了口气。   于是白九带着杨绵绵去看白如珠,留下余乐英陪长辈们说话。      白如珠并不是什么大病,只是痛经,但她这痛经却比常人厉害许多,有时甚至痛得晕厥过去。   “怎么以前从未听你说过?”白九见白如珠脸上冷汗涔涔,不由得责备道。   白如珠声音虚弱:“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过几年就没事了。”   痛经之事可大可小,若是因为宫寒所致,只怕会影响生育。白九替白如珠细细地把了脉,问道:“你以前吃的方子呢,拿来我瞧瞧。”   宋怀玉忙从桌上的木匣子取出一叠纸来,正是白如珠这些年用过的方子,已积了厚厚一沓。  白九接过粗略地看了一遍,说道:“方子我要好好想想,这几日你好生歇着。”他又道:“叶萌萌晚些时候会过来……”   “叶小姐要来?”白如珠一惊,想从床上坐起:“那我要让人安排好房间,东西也要添置才行。”   白九将她按回床上:“我告诉你就是让你别管她,养好自己身子才是。有些事吩咐下去就是了,何必亲力亲为。而且叶萌萌也不是第一次来咱们家了,她又不是会客气的人,想要什么自己会同你说的,你不必管她。”白九对宋怀玉道:“你看好她,别让她乱跑。”宋怀玉应了。   “绵绵,跟我走。”白九叫上老实呆在一旁的杨绵绵。   送走白九与杨绵绵,宋怀玉关上门,就见白如珠眼眶发红,他忙问:“又痛得厉害了,可要换个汤婆子?”   白如珠摇摇头,却笑了:“九哥这些年一直不愿回家,我担心他心里怨我,现在见他这样关心我,再疼我也甘之如饴了。”   宋怀玉叹了口气:“听你这样说我可要吃味了,如珠你心里就只想着九哥,就不想想我担惊受怕吗?”   白如珠拉住他的手:“你对我好,我自然是知道的。”   晚上叶萌萌果然依言而来,那蓝火儿并未跟来,也不知叶萌萌是如何将这少年哄走了。晚宴上虽然白如珠并未出席,但有叶萌萌在,总不会冷场。她插科打诨,说些白九学医时的糗事,众人都听得出神,只有白九面无表情地坐着,心里已将叶萌萌千刀万剐了许多遍,余乐英只能报以同情。      “又是白九?”莫如松听了下属禀告皱眉道。白九大有来头,他可吃罪不起。“海盗可都抓住了。”   “回大人,无一人走脱。”   “那就好。”莫如松满意地点头:“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也辛劳了好几日,本府会为你们请赏的。”   “多谢大人。”   属下告退后,莫如松坐了轿子,来到了韩府。   “老八,我专程来你这里吃饭,你就拿这招待我?”   桌上摆了四个冷盘,四个热菜,两个人吃自然是足够了,但莫如松是京城世家子弟,什么好吃的没见识过,若是拿这来招待他,就寒碜了。   韩八将酒杯倒满,说道:“京城运来的五十年女儿红,够不够?”   莫如松将酒一饮而尽:“酒是好酒,下酒菜却不够。”   说着有位老妇人端了个白玉盘上来。莫如松见了不由得问:“朱妈妈,怎么这螃蟹活着就给端上来了?”   “大人,您闻闻?”朱妈妈将盘子端到近前,莫如松闻到浓郁的酒香,问道:“朱妈妈,这是你家那口子做的新菜?”   朱妈妈含笑道:“莫大人好见识,这是我家那口子做的醉蟹。这螃蟹不蒸不煮,不炒不烫,肉质细腻,味道鲜美,而且香中带甜,大人不妨尝尝?”朱妈妈是韩家的老人了,一直伺候韩家的女主人。她正君是韩府的大管家,一位侧君厨艺了得,任韩府的大厨,莫如松时不时地过来韩府打秋风,解解嘴馋。   韩八见莫如松吃得痛快,慢悠悠地道:“今日还有一道极品佛跳墙。”   莫如松将嘴里的蟹膏咽下,瞪眼道:“你怎么不早说?有极品佛跳墙我还吃别的做什么?”   韩八只是笑笑。   极品佛跳墙用鱼唇、鱼翅、海参、鲍鱼、干贝、鱼高肚等三十种材料装入绍兴酒坛中微火耗时五六个时辰烹制而成,坛启时香味连修行多年的高僧也把持不住,是极富盛名的美味。   莫如松看了看剩下的醉蟹,摸了摸肚子,有些痛苦地移开视线,说道:“都这个时节了,你家的蟹还这样肥,真是难得。”   韩八饮了一口酒:“这样肥的蟹,今年是没有了,你要是喜欢,趁现在多吃一点。”   “我可要等着佛跳墙。”莫如松很有骨气地道,他咽了咽嘴里的唾液,看向韩八,皱眉道:  “老八啊,你怎么穿成这样,哪里像我们宁水的首富?”   韩八看了看自己身上:“这样有什么不好?”   韩八一身普通不过的青衫,身上也没什么配饰,头上连根玉簪也无,难怪莫如松看不过眼。   “这样可不行,等会我要朱妈妈替你好好拾掇拾掇,你四哥一直说要给你找个好人家,我来宁水上任,他可是反复交代了的。”韩八的四哥与莫如松嫁的是同一女子,莫如松是正君,韩四是侧君,两人交情不错。论相貌,韩八只是普通,若是服饰不起眼,很难让女子一眼注意到他,因此莫如松才挑剔韩八的穿着。   韩八淡淡一笑,并不言语。   “我今日来可不是专程来吃饭的,”莫如松正色道:“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你。”   “哦,那我可要洗耳恭听了。”   “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不谈婚论嫁不就是担心你出嫁了韩家没人操持、婷婷年纪还小吗?不过现在这些你都不用担心了。”莫如松拈着短须笑道:“我这里有一位合适的人选,你要是有本事,让她入赘都可,你也不用离开韩家了。”   “大人,此话当真?”问话的却是带着下人来上菜的朱妈妈,她神情激动,目光灼灼地看向莫如松。   莫如松此刻的注意力已完全被极品佛跳墙吸引过去了。“香,真香!不愧是极品佛跳墙啊!”   朱妈妈手脚麻利地给莫如松盛了汤,莫如松一面喝一面咂摸着嘴,叹道:“我府里的厨子怎么就做不出这个味呢?朱妈妈,不如你和你夫郎都去我府里好了。”   朱妈妈心急如焚,又不好催促莫如松,等着莫如松吃饱喝足连打了几个饱嗝才试探着问:“大人,您刚才说的那位女子……”      “今日可是巧了,有位女子来办路引,我正好遇见……”   韩八玩味地笑了笑:“想必那女子是位大美人?”莫如松好美人是出了名的。   莫如松摇头。   “那可奇了,区区一名百姓办路引须惊动咱们州府老爷吗?”   “少爷,您就先让大人把话说完吧。”朱妈妈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忍不住插话道。韩八与她感情深厚,并无主仆之分。   莫如松回了回神,说道:“这女子正好二十五,却未婚配,也未定亲,也无意中人,在宁水无亲无故,如今落户在宁水,也不知要花落谁家了!”   朱妈妈连连点头:“的确合适,合适!”没有家室之累无亲无故的,入赘只怕也是有可能的,若是不愿入赘,韩八嫁给她也行,反正家在宁水,最好还是住在韩府省事了。   朱妈妈激动半晌,问道:“大人,不知这女子人品如何?”二十五了还未娶亲,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这个你尽管放心,本府看她甚是温柔,也是明理的。”莫如松见韩八面上仍是淡淡地,说道:“你可别不放在心上,我见白家的白九对那女子很是不错,办路引也是陪着来的,只怕是有意了。”   “白家的白九?那可是位大美人啊!莫大人你说是不是?”   莫如松连连点头:“的确是美人。”他见韩八脸上捉狭的笑容,有几分恼怒:“本府可是一心替你着想,你这个韩八不领情就算了……”   “莫大哥别动怒,小弟失言,向您赔罪。”韩八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莫如松见好就收,也饮了酒。   “想不到当年的白如珠竟然重回了宁水。”韩八感叹道。   “嗯?当年的白如珠?你这话什么意思?”莫如松问。   “大人,这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你不知道也难怪。”朱妈妈道。   “你说你说。”与美人有关的事情莫如松总是很感兴趣,也忘记催着韩八去相看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天涯运道不好啊,好不容易有了个封面,居然上面的作者不是我,让人情何以堪..... 而且JJ抽得厉害,收藏评论没个动静啊 ☆、第三十三章   如珠   白家当年的往事在宁水几乎是人尽皆知。   白老当家一口气生了八个儿子,女儿还是不见踪影,她年纪也大了,身子也不如从前,不免着急起来。白家收养的一干孤儿里白及长大了,相貌越发出彩了,白老当家便娶了他做第七房夫侍,希望这个新人能为白家带来新气象。果然,第二年,白老当家便有了身孕,十月后一个婴儿呱呱坠地,取名叫白如珠。   莫如松听到这里,不由得问:“白如珠原是白九的名字?”   朱妈妈点了点头。   莫如松摸着短须:“这不是个女娃的名字吗?”   “大人英明!”朱妈妈笑道:“当年白九出生,对外宣称就是女娃。”   “咦?这是为何?”   朱妈妈叹了口气:“这也是白老当家夫郎们用心良苦。白老当家因为生育多年身子亏空,后来生白九更是不顺,孩子未出生人便晕了。好不容易孩子生了出来,却还是个男娃……白家的几位夫郎一商量,就对白老当家讲生的是个女娃,让她安心地调理身子。”   “原来是这样,只是男娃当女娃养,能不穿帮吗?”   韩八笑笑:“大人既然见过白九,便知道他的长相了,若是他穿上女装又如何?”   莫如松遥想白九作女装打扮,一时间心旌摇动。   “大人也知道,白九生得这幅模样,说是女娃也没谁不信。”朱妈妈继续道:“只要照顾的人当心些,不在人前露了破绽,便不会被发现。白老当家后几年身子不大好,照顾白九的事她一直未经手,自然也没发现。”   莫如松点点头,韩八却笑了:“莫大哥可知道白如珠这名字真正的含义?”   “如珠似宝?”莫如松猜测。   韩八摇头:“这名字是白老当家取的,说是她们家的女孩像眼珠似的宝贝。莫大哥,你舍得万贯家财,未必舍得你的眼珠啊!”   “眼珠?”不知为何莫如松打了个寒颤,心想这白老当家可真是爱女心切。“后来又如何了?”   “几年后白老当家又有了身孕,只是因为身子太弱,这孩子八个月便出生了。”朱妈妈道。   “这孩子就是如今的白如珠?”莫如松道。   “正是。白如珠因为是早产,一直体弱,白家怕养不活,一直未取大名,只是十丫头十丫头的叫着。到后来……”朱妈妈叹了口气。   “后来怎样了?”莫如松忙问。   “白如珠四岁时,白九已经九岁,他十分聪慧,医术一点就通,又生得这般好相貌,白老当家十分欣慰,觉得白家后继有人了,只是这时突然爆出白九不是女子的事来……”   “怎么突然就……”莫如松虽然心里清楚白九扮女孩的事不可能一直这样扮下去,但听朱妈妈这样讲心里不自觉地有几分惋惜。   “具体怎样老身也不清楚,只是这事传出后,白九就成了宁水城的笑话,白老当家很是生气,当即便下令十丫头改叫白如珠,白九只是按排行叫白九。”   “这样说白九便没有大名了?”贫穷百姓不通文墨的人家里可能不会给孩子取大名,只是按排行这样叫着,但白家这样的人家,白九连正式的名字也没有,可就说不过去了。   朱妈妈点头。   “可惜可惜。”莫如松不由得道。   “后来的事情大人您也知道了,没多久白九便拜了师父外出学医,几年也难得回来一次,每次都是来去匆匆,便是白老当家去了,他也不过呆了数日。现在他回来,老身也觉得意外呢。”   本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被家人寄予厚望,突然一遭从天下被打下地,连名字也无,这些事发生在一个年仅九岁的稚儿身上……莫如松感慨良多,不由得道:“真是命运多舛,红颜多不幸啊。”   “莫大哥你这话可别让白九听到了,不然……”韩八笑道。   “不然怎样?”   朱妈妈道:“当年白九回来奔丧,有个浪荡、女打趣他的相貌,出言调戏了几句,回去后可是生不如死啊。”   “怎的个生不如死?”   “听说全身奇痛无比,哀嚎数日,延医问诊都不见效,足足痛了一个月才好,等好的时候人都瘦脱了形,连自家亲娘都认不出了。”韩八压低了嗓门道。莫如松不自在地活动了□子,怎么觉得全是凉飕飕的?      余庆堂门面不小,走得近了便闻到一股药味,掌柜的与小伙计都在忙碌着,见白九领了杨绵绵进来,不由得都看了过来。掌柜的认出白九,忙丢下算盘走了过来,行礼道:“九公子。”   白九点点头,指着杨绵绵道:“从今天起,凡是上午她都在余庆堂呆着,从药童做起,不必徇私。”   掌柜的看向杨绵绵,不由得犯难,试探着问:“这位小姐是……”   “你不必管她是什么人。”白九看向杨绵绵,问道:“你要学医,可怕吃苦?”   杨绵绵摇头。   “凡我白家的学徒,首先从最基本的扫洒做起;若是老实本分,才能做药童,将药材分类炮制研磨等;做得好,才能上柜抓药;灵性足的,方能学着施药问诊。我如今要你从药童做起,已算是破例了。”   白九这话不假。来白家做学徒的都是一步步做上来的,这中间自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大夫,能够到余庆堂做个抓药的伙计对许多人来说已是不错了。不过从小学徒做起多是十一二岁的年纪,杨绵绵这样的完全是超龄了,好在杨绵绵完全不在乎这些,当下服从安排去跟着晾晒药材。   掌柜的是个有心人,这女子是九公子亲自带过来的,看衣饰也不是普通人家的,虽然说是做药童也不能让她心生不满,当下选了个老师傅带她。   这老师傅姓胡,五六十岁了,和颜悦色的,人很是不错。他经验丰富,白家收购的药材都要请他看过验货才行。胡师傅问道:“杨小姐,你可知为什么医者都要从药童起步?”   “为了熟悉药材。”杨绵绵道:“胡师傅,你叫我绵绵吧,不用这样客气的,我习惯大家叫我的名字。”   胡师傅笑着点点头,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有户人家的女儿得了重病,吃了许多药还不好,后来有位经验丰富的老医师路过,见到那户人家倒在窗外的药渣,便去敲门道那方子里少了一味药,那户人家依老医师所言加了药进去,果然没多久女儿的病便好了。后来凡有生病服药的人家都会把药渣倒在路上,就是为了让医师能够看见指出方子的不足。”   “原来是这样,我们那边说把药渣倒在路上是为了让别人把病气带走。”   “那不过是以讹传讹。”胡师傅正色道:“医师不仅要熟悉药材,而且要非常熟悉才行,看见药渣你就要辨别这是一味什么药,你看的病人很可能之前吃了别人开的药方,找不到方子就只能通过药渣来判断是什么药了。还有虽然方子没错,但药却是假药,那自然也没效。”   “假药?”这个时候就有假药了?   胡师傅神情严肃:“有些黑了良心的药贩以次充好,这也罢了,更可恶的是拿完全不相干的事物来做假药,比如拿晒干的萝卜当作人参,人参是补气的,而萝卜却是下气的,药性完全相反,病人吃了有害无益。你若是分辨不出,就贻误了时机,耽误了病人。而且同一药材,不同时间采摘,不同方法炮制,药性便有不同,这些都是做医师的基本功,马虎不得。”   “我知道了。”杨绵绵认真地回答。当下便与其他学徒一起晾晒起药材来。余庆堂前面是开店的门面,中间是个大院子,用来晾晒药材,后面与两侧的房子一是供学徒居住,二是用来放置药材,有些房间也用来加工药材。那些收进来的药材或者加工过的药材都不能受潮的,隔段时间便要拿出来晾晒,因为品种多,院子里每天都是晒得满满的。   胡师傅自己事情也多,看杨绵绵踏实地做事,便放心地离开了,院子里只剩下杨绵绵与其他学徒了。那些学徒年纪小的十一二岁,大的也有十五六了,做学徒十分辛苦,一般人家都不会让女儿来做这事,这些学徒不免心下好奇,偷偷拿眼打量杨绵绵,待见每每目光相遇杨绵绵都是礼貌的点点头或者笑笑,知道她是个性子温和的,都大着胆子和她说起话来。这些人怎么都比杨绵绵入门时间早,都能指点一二,杨绵绵不认得的药材就问,大伙都乐意回答。   待白九中午过来接杨绵绵时,就见好几位学徒围着杨绵绵说话,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这些人发现白九,知道是东家公子,立即安静下来。   “白老师,你来了。”杨绵绵笑着。   白九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问道:“事情做完了?”   “做完了,大家在教我认药材呢。”   “嗯。去洗手,回家吃饭。”   院子里有口水井,旁边有水桶装满了水,杨绵绵正想拿水瓢舀水洗手,白九已拿起水瓢,说道:“伸手”。   杨绵绵听话地伸出手,白九将水倒在她手上,杨绵绵搓了搓手,洗掉手上的灰尘,甩了甩手上的水渍,白九已拿出一方白帕子,将她手上的水渍擦净。杨绵绵何时享受过这种待遇,整个人僵在那里,看着白九动也不敢动。   白九生得好杨绵绵早就知道,这时见他低了头神情透出一丝不易见到的温柔,眼睛低垂,眼睫毛浓密纤长得让人嫉妒,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药香……   白九见杨绵绵看着自己发呆,不由得嘴角微翘。他收好帕子,顺势拉住她的手,强作镇定地道:“走吧。”他在前面走着,掌中是杨绵绵软乎乎的手,心中竟觉得异样的满足,仿佛这样走到天荒地老也可以。白九这样想着,脸上微红,容颜更甚。   杨绵绵被白九拉着走,这是白九第二次牵她的手。昨天因为躲避叶萌萌,白九拉着她就走,这是第一次,今天白九这样,是有急事还是嫌她走得慢?杨绵绵迷迷瞪瞪地被白九牵上马车,回到白家。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白九的故事,所以白九非常讨厌自己的相貌啊,可怜的娃! 谢谢大家的鼓励,天涯因为速度有限,不能保证日更,但两天一更会尽量的,也会尽量将文写得精彩一些,让大家看得满意。多谢^_^ ☆、第三十四章  幼时   下午杨绵绵并不用去余庆堂,而是跟着白九去看白如珠。   “药吃了吗?可有什么不适?”白九问。   白如珠摇头,微笑着:“九哥的方子总是好的。”   “这个方子你先吃着,有什么不妥早点说。”方子是白九费了一晚上的功夫才做的决断,自家人用的方子,白九总是觉得不甚满意。他转向杨绵绵:“绵绵,你先替如珠施针。”   杨绵绵打开药箱,取出针具来。   “我听说杨姐姐去了余庆堂,九哥你也真是的,怎么让杨姐姐和学徒一块做事呢?”白如珠埋怨道。   “没事,没事。我觉得挺好的。”杨绵绵抢先道:“很多东西我都不懂,需要从头学起。白老师安排得很好。”   “那不是太辛苦杨姐姐了。”白如珠常年在药堂奔走,自然知道学徒的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杨绵绵笑着,虽然是有些累,可和以前当医生的辛苦相比杨绵绵就不觉得了。   杨绵绵依着白九所言为白如珠施了针。白九见白如珠头上满是密密的汗珠,举袖替她轻轻地拭去。   白如珠看着白九,含笑道:“九哥,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生病了你也这样替我擦汗?”   白九神情微僵,问道:“怎不见怀玉?”   “今日书院有事,他原是不愿去的,我想着明年他要参加春闱,耽误不得,催着他去了。”白如珠解释道。   白九点了点头,说道:“我在外头等着。绵绵,时间到了起针便是。”   杨绵绵应了,白如珠见白九离去,低声叹息。她见杨绵绵坐在一旁,便道:“杨姐姐,你坐过来一些,陪我说会话吧。”   杨绵绵依言将圆凳移近:“还疼得很厉害吗?”   “老毛病了,已经习惯了。”白如珠眼珠转了转,问道:“杨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九哥很凶啊,总板着个脸的?”   “没有啊。不过刚开始认识的时候是觉得他脾气不太好,现在相处久了就知道他是个好人。”   “其实九哥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   白如珠点头:“我小时候总是生病,那时娘的身体也不太好,几位爹爹要忙着生意,又要照顾娘亲,倒是九哥陪我最多了。我不舒服,九哥便会背着我在院子里慢慢走着,我闻着九哥身上的药味就慢慢睡着了。”   “唔,白老师身上的药味是挺好闻的。”   白如珠先是讶异,尔后笑了。“杨姐姐也闻到了?”白九虽然常年与医药打交道,但因为他性喜洁净,每日都要沐浴,因此身上的药味并不浓烈,倒似一股冷香,若不是靠得近了决不易发觉。   杨绵绵点头,不知为何脸上有些发热。   “到后来……”白如珠忍不住叹息,她想了想说道:“杨姐姐,这些事迟早会传入你耳中,不如我现在告诉你。”   “啊?”杨绵绵见白如珠一脸的郑重心下有几分惴惴不安,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吗?   “其实小时候九哥一直是当女孩子养着的。”白如珠仔细查看着杨绵绵神色变化:“因为上面已经有了八位兄长,母亲一直想要女儿,后来生了九哥,爹爹们为了母亲能安心调养身子,就将九哥扮作女孩。九哥很聪明,也很温柔……”白如珠说起小时候的事情,脸上绽出笑容:“每一个见了九哥的人都喜欢他。”   “后来……”白如珠顿了顿,问道:“杨姐姐,你看叶小姐和我九哥关系如何?”   “好像不太好。”白九对叶萌萌避之不及,这点杨绵绵还是看得出来。   “她们两个大小就不合。”白如珠苦笑。   “白老师和叶萌萌很早就认识了?”   “那时九哥九岁,我四岁……”      余庆堂在宁水饱负盛名,平时也有不少走方的郎中在余庆堂坐诊一段时日。这一年也迎来了一位郎中。   这郎中姓赵,气度不凡,有小厮侍候,身边还跟了一位小女娃,说是他女儿。赵郎中在余庆堂坐诊数日,便声名鹊起,神医之名享誉宁水。   白老当家的正君严春原就是热情好客,也知这郎中不是普通人,当下便邀他去府上小住,赵郎中原是不愿,他女儿听说白府有和自己年纪相近的玩伴却是乐意的,于是去了。      “等等,那个赵郎中的女儿不会就是叶萌萌吧?”杨绵绵不由得问。   “杨姐姐真聪明,一下就猜到了,正是叶小姐。”      叶萌萌一见白九就很喜欢,整日里跟在白九身后转悠。白九虽然心下不喜,但因为是家里的贵客,只得耐心招待。   这日几位大人都在,叶萌萌走到白老当家面前指着白九说道:“等我长大了要娶白如珠做正君。”   白老当家闻言笑道:“我家如珠可是女娃,不能嫁你,你们做好姐妹吧。”   “怎么不行,他明明是男娃啊?”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白老当家呆了片刻,说道:“我家如珠怎会是男娃呢……”   “就是的。”叶萌萌大声说道:“我看见他尿尿了,他有小鸡鸡。”      “其实自打我出生起,几位爹爹就商量着对我娘说出实情,只是我身体一直不好,几位爹爹担心有个万一便一直拖了下来,后来九哥日益聪慧,母亲对他那么喜爱,几位爹爹又担心说出实情母亲受不了这个打击……”白如珠说着重重叹息,白九的身份几位爹爹穷思竭虑都不知该如何处置,谁知被叶萌萌那样说了出来……      杨绵绵听得满头黑线:“这……”叶萌萌也太彪悍了啊,那不是白九被她看光了,对了,叶萌萌说要娶白九当正君的……昨天叶萌萌说她已经娶了正君,是真是假啊?难道是为了骗那个蓝火儿?她是真的喜欢白九……   叶萌萌那样一个神采飞扬的人物,自己身为女人都觉得她很有魅力,那白九到底是怎么想的?   杨绵绵知道白九是极好面子的,也许他躲着叶萌萌只是因为一直面子拉不下?   杨绵绵苦思无果,不知怎的倒觉得心口闷闷的,似乎有点透不过气来。      “九哥是男儿身的事情被发觉了,母亲当场便被气得病倒了,她很是恼怒,下令将九哥的名字给了我。那段时间九哥的日子很不好过,连门也出不得,到哪里都被人笑话。”白如珠叹息着:“可惜我当时年纪小,什么忙都帮不上,反而害得九哥连名字都没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白九这么讨厌自己长得像女人,是因为小时候的这段经历啊,因为被扮作女子自己什么都好,但身份一旦被揭穿便一无是处,也难怪他对女人很是排斥,甚至“三不医”的规矩里单独将女人列了出来。   “唔,白九不是名字吗?”杨绵绵问。   “九哥在兄妹中排行第九,白九并非大名。母亲当时太过生气,九哥定名的事也就一直耽搁了。”   “我觉得白九挺好听的。”杨绵绵搔搔头:“反正我觉得不错。”   白如珠抿嘴一笑:“杨姐姐这样说,九哥一定很高兴。”白如珠继续道:“叶小姐的父亲,也就是那位赵郎中,他原本就极喜欢九哥的聪慧,后来见事发后九哥整日闭门不出,便提出让九哥随他学医。”赵郎中这样提议一方面是出于对白九的喜爱,一方面多少也是有些愧疚,祸毕竟是自己女儿闯出来的,而且人言可畏,白九当时不过九岁,陡然遭受这样的剧变,崩溃或是其他悲剧发生都是有可能的。   “九哥离开家后很少回来,倒是叶小姐有时过来捎上九哥的书信,也不过是寥寥数语。大爹爹他们都觉得亏待了九哥,只是想弥补也是有心无力,九哥连回都不回来。杨姐姐,”白如珠拉住杨绵绵的手,感激地道:“这次九哥能回来,多亏了你。”   是这样吗?杨绵绵思考着。      余乐英是与宋怀玉一道回来的。   “你们两个怎么一道回来了?”余乐英是去卫家拜访的,宋怀玉则是去了书院,白九正想问是不是门口遇到的,发觉这两人神色有些异样,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余乐英抢着道:“今日见了卫家叔叔,见他一直病得辛苦,有些不忍。白九,我想拜托你去替卫家叔叔医病,可好?”   宋怀玉皱了皱眉,抿唇不语。   “你要我去给卫如兰父亲医病?”白九挑眉。   “别的暂且不论,卫家叔叔对我很是不错,我也当他是长辈一样的敬重。这次出门前我爹娘也同我说了这事,想请你妙手回春。”余乐英神情恳切。   白九想了想,应了下来。   余乐英很是高兴,说道:“那我就让人去通知一声。今日我对卫家叔叔说了要请你的事,就是不知你什么时候能有空闲。”   “明日午后。”   余乐英得了准信,找人报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有一天天涯该更新却没有更新,那一定不是天涯偷懒,而是JJ太抽了。 今天为了更文光是登录后台我就刷了无数次,进了后台还总连不上数据库,差点被JJ憋死了...... 弱受啊! 第三十五章 诗会 白九转向宋怀玉“你不是有话要说吗?是什么事?”。 宋怀玉请白九进了自己的书房,亲自倒了茶,让小厮下去。他道:“今日书院里举行赏菊诗会,学政亲临,我去时,发现余兄弟也在。”学政是翰林院出身,京官外放,在京城里有不少关系,春闱若是能得他的信件举荐,拜入某人门下,也算得了一份助力。宋怀玉春闱虽然并不需仰仗学政,但到底也不好驳了学政的面子,还是去了。 “他怎么会在?”白九皱眉,吟诗作对这种事他都不擅长,更别提平日多是舞刀弄枪的余乐英了,文武双全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还能怎么回事?”宋怀玉冷笑:“还不是卫如兰叫他去的。”宋怀玉出生世家,本就有着常人没有的傲气,宁水卫家虽然也是大家,宋怀玉却还不放在眼里,因此说话也不客气。 “卫如兰让余兄弟去参加这赏菊诗会可没存什么好心思,不过是想看余兄弟笑话。若是她真不愿这门亲事,直截了当拒了便是,何苦给人难堪!” 宋怀玉去到白鹿书院时并不算早,他是嫁给白如珠后才进到书院的,与众人并不太相熟,见大家已经三五成群的推敲起诗文来,他自己寻了个清净地坐了,准备学政到了之后才出来。 “子清叫人传话,说等会带她未婚夫过来。”说话的是个女子。宋怀玉听出这是和卫子清交好的祝明月,想来她的另一位好友何溪应在一旁,果然就听见了何溪的声音。 “今日是诗会,子清带她未婚夫来做什么,那人不过是个粗人,哪懂得什么诗词?” 祝明月笑着:“你我都知道子清的心思,她一心想娶小师弟做正君,以好能得到学政大人的鼎力推荐。若是她娶了小师弟,于你我都大有好处。”上次她们春闱未中,两人均自负才学,认为是未拜得名师门下缘故,这次若是有了学政推荐,必能取个好名次。 宋怀玉知道这小师弟便是学政家的小公子苗温儒,平日极受父母宠爱,他平日见卫如兰与这小师弟走得极近,还以为两人有什么关系,谁知卫如兰却是定了亲的,他听得卫如兰存了毁亲的心思想攀个高枝,不由得心下不屑。 何溪问:“那这与今日诗会有何关系?” “你这就不懂了,子清是想叫那人知难而退。试想那人今日见大伙都赋诗咏菊,自己只能干瞪眼,自然意识到自己与子清的差距。这时子清再旁敲侧击,让那人退出正君之位,许他个侧君,不就成了!” “妙计!妙计!”何溪赞道。 这两人商定完毕便走了,宋怀玉冷笑连连,心想这卫如兰真是好盘算,也不知是哪家的儿郎竟这般倒霉,许给了她? 那般龌龊算计,宋怀玉听也就听了,原未放在心上,待见了卫如兰身旁之人才知道她的未婚夫竟然是余乐英。宋怀玉是个极护短的人,他知余乐英是白九的好友,白九是谁?可是自家妻主都要小心讨好的,怎么能让他的朋友被人欺负呢? 宋怀玉因为平日与书院同学无太多交情,他一旁并无他人,当下宋怀玉便邀余乐英与自己同座。 卫如兰有些惊讶,她知道宋怀玉身份不一般,也未阻拦,只是叮嘱余乐英不要失礼。余乐英一离开,小师弟苗温儒立即坐在了卫如兰一旁,对他爹学政大人警告的眼神置之不理。 学院的山长笑吟吟地道出了今日诗会的涵义,每人需在一炷香功夫内完成一篇咏菊大作,又请学政大人担任今日的评委,学政谦虚了几句,诗会也就开始了。 这次诗会是仿古人席地而坐,每两人一席,桌上设置文墨。众人围成一个大圆圈,中间摆着黄的、白的、紫的、红的各色菊花,每盆菊花均标注了主人家。这些菊花有些是白鹿书院花圃的,有些稀罕的品种如绿牡丹、墨荷、红衣绿裳、十丈垂帘等更是宁水富裕人家所有。今日诗会只是赏菊的头一遭,之后白鹿书院更是会开放几日,供普通百姓来游玩赏花,而诗会选出的精彩诗文也会粘贴起来供人欣赏,是极其露脸的事。因此当学政宣布开始后,众人都费力苦思起来。 有才思敏捷的很快便一挥而就;也有的写了一句停了停笔又换了一张宣纸再次挥毫;有的直愣愣地看着某盆菊花发怔;有的对着自己的大作摇头晃脑起来…… 不管如何,余乐英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从一朵菊花移至另一朵。 宋怀玉没多少功夫便写了一首,他又重新誊写了一份,也开始悠然地赏花起来。 一炷香功夫到了,笔墨撤下去后书童送上了茶水点心。学子们饮了茶小声地说起话来。 学政自家姓李,名成仁。他与山长拿了学子的诗文在手,一一过目。 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陶令篱边色,罗含宅里香。 几时禁重露,实是怯残阳。愿泛金鹦鹉,升君白玉堂。 这是宋怀玉的诗,李成仁看了心道老宋家果然名不虚传,这宋怀玉年纪虽轻,诗文上火候已是不差了,殿试上若是今上考校诗文只怕会占了风头去。只是宋家为何会把儿子嫁于白家,这也太不般配了,真正是奇怪。 山长又笑吟吟地将手上的诗文递与李成仁,纸上却是两首。 粲粲黄金裙,亭亭白玉肤。 极知时好异,似与岁寒俱。 堕地良不忍,抱技宁自枯 李成仁看过第一首,心想这篇也是不差的,他看了看后面的落款,发现是卫如兰,不由得抬头看了卫如兰一眼。此时苗温儒正与卫如兰说着话,卫如兰端坐着,淡淡笑了。李成仁又去看第二首。 零落黄金蕊,虽枯不改香。 深丛隐孤芳,犹得车清觞。 这卫如兰的确是有些真本事的,一炷香功夫能写上两首,且都不差,她又是女子,也许明年的春闱能拿个好名次。但就算这般…… 山长与李成仁敲定了诗文,并不宣布名次,只是将两人挑选的诗文一一分发下去,让人吟诵,一时间赞颂之声不绝于耳。 卫如兰的两首诗作很是打眼,祝明月等等齐齐夸赞卫如兰才学过人,卫如兰起身福了福,笑道:“各位同学夸赞,子清可担当不起。” 山长道:“你今日两首诗篇,的确难得。李大人,你看呢?” 李成仁点头道:“不错,今日卫如兰力占头名,的确是实至名归,至于第二名,本官以为非宋怀玉莫属。” 山长也抚须颔首。 宋怀玉挑挑眉,起身拱手道:“多谢学政大人,多谢山长。” “这第三名……” 李成仁笑道:“白鹿书院果然是人才济济,明年春闱必定能大放异彩啊!” 山长满面红光:“承大人吉言了。” 祝明月与何溪的座位挨着宋怀玉,她大声道:“这位余公子既是子清的未婚夫,想来也是才学不菲,不如选一盆心仪菊花吟咏一番如何?” 余乐英看了看祝明月,还未说话,祝明月身旁的何溪也道:“极是、极是,今日诗会上人人都赋诗一二,余公子不妨留下墨宝让我等瞻仰一番?” 祝明月与何溪这一番话,吸引了许多人注意,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在下不过一届武夫,做不了这等风雅之事。”余乐英淡淡地道。 “余公子何必自谦,卫家乃是宁水百年大族,多少人想结亲都不成,余公子既然占了子清的正君之位,必是有本事的,何必藏着呢?我等都是子清的好友,也不是旁人。”祝明月笑嘻嘻的。 余乐英看了卫如兰一眼,见她虽然看了过来,但显然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得道:“余某愚钝,不通诗文,惭愧了。” 何溪哼道:“既知惭愧又何必占着不属于自己的位置……” “我这位余兄弟武艺高强,人品端方,我邀他来诗会如何不行?”宋怀玉冷冷开口了:“昨日海盗闹事,余兄弟是出了力的,若不然,今日你们连门都出不得,更别提参加诗会了。”这诗会是早就定好了的,因为海盗之事一直拖延,山长得知海盗被擒后赶紧召开了诗会,人可以等着,这名贵菊花的花期可等不得,若是花都败了又赏什么去? 何溪恼怒了看了宋怀玉一眼,却不好说话,祝明月却道:“余公子既然武艺出众,不妨在大伙面前展示一番,也好让我等开开眼界?”她站了起来,提高声音道:“各位同窗,我等平日只知埋头苦读,从未见识过江湖高人,今日有此机会岂能错失良机?不如就请余公子一展武艺以飨我等?” 不少好事的附和起来。 余乐英看向卫如兰,只见她神情淡然,与自己目光一触即移,她身旁的少年一脸幸灾乐祸,只要眼没盲的都能看得出来。 余乐英微微一笑:“既然大家盛意拳拳,那在下献丑便是。”说着便要离座。 “余兄,且慢。”宋怀玉拦住了他:“我为余兄弹琴助兴。”他对一旁的小童道:“去取我的琴来。” 何溪正要说话,李成仁已经笑了:“听闻宋公子的琴音在京中可谓一绝,今日本官有耳福了。” 宋怀玉微微躬身道:“大人缪赞了。” 既然李成仁发话,何溪与祝明月也不好再说什么。 小童快步去取了琴来。 宋怀玉净了手,小童在一旁焚上香。余乐英左右看了看,伸手折了一支桂花。他四下里抱拳:“今日并未配剑,便以花代剑。” 琴音顿起,铿锵不绝,慷慨激昂。 “将军令,”李成仁微微一笑:“倒也合适。” 余乐英已随着琴音而动。因为今日是去卫家拜访,余乐英的服饰也是费心准备了。他身上是白色镶青边长衫,绣了竹枝竹叶,腰上挂了个碧色荷包,头上是青玉环,眉目英俊,气宇轩昂,让人忍不住喝一声彩: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身姿宛如游龙,身法灵动,行走如风,目光如剑,让人看花了眼。树枝在余乐英手中宛如长剑,便是轻描淡写的一刺,也让对面的人忍不住想要躲避。 琴声越发紧凑,余乐英动作更加迅猛,飞腾跳跃,凌厉如长风出谷,轻盈似燕子抄水,让人目不暇接。待到琴声渐歇,余乐英轻喝一声,手中桂花枝飞了出去,撞上一颗颇有年头的桂花树,登时黄色嫩蕊簌簌落下如雨,那树下坐着的人忍不住惊呼起来。 余乐英已飞身接了树枝在手,在那人面前拱手道:“吓着小姐了,是余某的不是,还请小姐恕罪。” 那人是位女子,适才桂花落下一时没了准备才惊叫起来,此刻见余乐英站在自己面前,长身玉立,不由得红了脸,起身回了个礼:“是我的不是,见这桂花落下,太过惊讶。此等美景,毕生难见,怎会怪罪公子?” 余乐英笑了笑,正欲回座,那女子叫着他:“余公子,可否将你手中这枝桂花赠于我?” 余乐英微微一愣,适才他将桂花当剑来舞,有不少花朵已经掉了下来,枝上并未剩多少花朵,但这女子想要……余乐英将桂花递了过去:“难得小姐不嫌弃,是这花枝的幸事。” 山长捻须笑道:“古人曾有诗云: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今日余公子虽不是舞剑,但也是剑意盎然,年纪轻轻,就有这般修为,果然是英雄少年啊!” “先生赞誉了,小子不过是匹夫之勇。先生桃李满天下,教育英才,才是利国利民的大英雄。”余乐英这话让山长老怀大乐。 李成仁笑道:“宋公子的琴好,诗也好,这般才学,实在是后生可畏啊!” 山长也连连点头,叹道:“后生可畏!” 何溪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祝明月拉住。“如今山长和学政大人都在兴头上,咱们不可太过打眼。”何溪悻悻地饮起茶来。 第三十六章 商定 诗会之后是自由活动时间,众人可以随意观赏菊花。 宋怀玉问:“我现下回去,余兄可要与我一道?” 余乐英点头。他今日去卫家拜访顺便送上药材,卫如兰也在,当着她父亲的面说邀他一道来赏菊,卫父乐得见二人亲近,自然赞成,余乐英也不好反对,只是没想到这赏菊只是其次,诗会才是目的,其实,卫如兰何须如此?余乐英心中叹息。 苗温儒突然走了过来:“听说剑术高手可以将剑舞得水泄不通,不知是真是假?” “却有此事。” “不知余公子可能做到?” 余乐英沉吟了一番,答道:“未曾试过。” 苗温儒拍手道:“不如今日一试?” 余乐英淡淡一笑,并不接话。 苗温儒挑眉道:“怎么,莫非余大英雄只是浪得虚名吗?” “公子不是武林中人,也就有所不知了。武林中最忌讳的就是偷师,轻则挖去双眼,重则……” 余乐英话未说完便被苗温儒打断:“我只是要见识厉害的剑舞,怎就是偷师了?” “师门绝学,怎能在外人面前轻易展示?家师曾道这剑法是本派不传之秘,若不是本派核心弟子是不能知晓的,若是在外人面前展示……”余乐英看了苗温儒一眼:“那就只有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 “必死之人。” “你!”苗温儒脸上一白,倒退了一步,随即怒道:“你竟敢咒我?” “不敢。余某怎会诅咒公子,只是道出实情罢了。若不是厉害的仇人,怎需使出我师门绝学?既然要出绝学,自然是你死我活。”余乐英轻描淡写地道。 “你……你……”苗温儒气得红了脸,怒道:“无礼!放肆!” 余乐英拱拱手:“告辞!” 上了马车,宋怀玉见余乐英神情平静忍不住问:“你不生气?” “宋兄指什么?” “今日卫如兰诳你来诗会,借机羞辱你之事。” 余乐英苦笑了一下:“宋兄还真是直接。”见宋怀玉正等着答案,他叹道:“自然生气,可又能如何?” “你喜欢卫如兰?” 余乐英摇头。 “那正好,她一心想娶苗温儒为正君,你不如退亲算了。” “退亲可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那又如何?你若是打死不从,难道你爹娘真能逼你至死?当初我与如珠,”宋怀玉提到白如珠语气温柔起来:“我爹娘本也是不同意,我以命相搏,她们还不是同意了。” 宋怀玉与白如珠的婚事,这其中真相余乐英是知情的,赵师叔那封信还是他送到宋家的。白九虽然很少回家,但对白如珠还是像小时候那样疼爱,白如珠与宋怀玉婚事他听闻后,在自家师父面前说了,央得师父提笔给宋家去了一封信,这才玉成了二人的好事。 余乐英自然不会多嘴,只是道:“我与卫如兰的婚事是当年两家父母亲口许下的,我爹娘不会同意退亲的。”说到这他忍不住叹气。 宋怀玉想你家不退亲卫如兰自然也不会退亲,她只不过要你让出正君之位罢了,若是卫如兰真娶了苗温儒做正君,那余乐英身为侧君难道会有好日子过?宋怀玉不由得摇头,这毕竟是别人的私事,他已言尽于此,也就不再说了。 宋怀玉再次对白九提及诗会的事情仍是忍不住气愤。 “我真不明白余兄弟何必这样忍气吞声,卫如兰这般羞辱他,他还要九哥你去替她父亲看病!他也太好人了!” 白九半天没有出声。当初若不是余乐英热心地护住了杨绵绵,他与她只怕错过了,不过余乐英虽然是好人,但绝不是烂好人。而且余乐英即便喜欢助人,做事一向很有分寸,江湖经验也较自己丰富,白九相信余乐英这样做应该有自己的理由。 “九哥,依我说明日你别去算了。” 白九摇了摇头。 “九哥,你真要去?”宋怀玉不解。 “既然答应了,自然要去。这是医者的本份。”白九虽然恼怒,但卫父是卫父,并不能一概而论。 这日杨绵绵上午去了余庆堂,下午则是和白九还有余乐英一道上了马车,说是去卫家,驾车的是白英。 “卫家?”杨绵绵想了想,看向余乐英:“是你……那一家吗?” “你也知道了?” “之前琼英告诉我的。” 余乐英无奈笑笑:“这个多嘴的丫头。” 杨绵绵心里很是好奇,余琼英对自己五哥的未婚妻很是不喜,那余乐英是怎么想的呢?两人是娃娃亲,都没怎么相处,就要成亲……这样会幸福吗?哎,如果不限制成亲就好了,杨绵绵想到半年后自己如果不能回家就要找个人结婚登时眉头皱得老高。如果真的不能回去,可不可以找个人先去官府报备一下顶上去,然后再慢慢找呢?那找谁先顶上去呢? 杨绵绵的视线不自主地看向身旁的两个男人,余乐英已经订亲了,不行的,白九呢?白九和叶萌萌……杨绵绵不由得沮丧起来,她只和这两位男性接触多一些,也相信他们的人品,这两人都不行,那怎么办呢?杨绵绵低低地问出声来。 “什么怎么办?”问话的是白九。 “我在想找人顶缸的事情。”杨绵绵随口答道。 “什么人,顶什么?” “就是半年后谈婚论嫁的人选啊!” “你选好了?” “没……”杨绵绵愁眉不展:“我本来想如果可以的话你们两个能不能帮忙顶一下,之后再取消,绝对不耽误你们的好事,可是……” “可是什么?”白九双眼微眯。 “可是你们都不行啊!”杨绵绵叹道:“我到哪里去找能信得过的人呢?白术和白英有没有定亲啊?” 在外驾车的白英听提到自己的名字,吓得手抖了一抖,手中的缰绳都险些坠地,心想杨小姐你这不是要我们的老命吗? 余乐英看了白九一眼,笑着道:“你白老师又未定亲,你若是找他帮忙,他一定乐意。” 杨绵绵闻言先是一喜:“当真?”随即又犹豫起来:“白老师不是和叶小姐……” 白九脸罩寒霜:“我和叶萌萌怎么了?” 杨绵绵嗫嚅着:“叶小姐不是说过要娶你做正君吗?” “叶萌萌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白九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杨绵绵缩缩肩膀:“你妹妹说的,叶小姐小时候就说过这话。” 白九恼怒地瞪着杨绵绵,余乐英笑出声来:“小时候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再说叶萌萌早就娶了正君了。” “真娶了?”杨绵绵问。 “自然是真的,我何须骗你。总之,你白老师和叶萌萌是不会有什么关系的。” 杨绵绵松了一口气,看向白九,试探着问:“白老师,你急不急着……嫁人啊?”呜,问一个男的要不要嫁人真是很别扭呢。 白九脸上飞起一阵红晕,手指弹向杨绵绵额头:“说什么浑话?” “别打别打!”杨绵绵捂住额头,急道:“白老师,我们商量一下啊。” “商量什么?” “对了,白老师,你多大了啊?” 白九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是二十五岁就要谈婚论嫁吗?我怕因为帮我耽误了白老师的好事。” “你嫌我老?”白九冷气森森地道。 “没有,绝对没有。”杨绵绵抱住头大叫。 还是余乐英劝了架。“好了,先说正事。绵绵你是怎么想的?” “半年就要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太难了,”杨绵绵抱怨道,更何况这半年她还不准备找,万一找了又回去了怎么办?“所以我就想半年后官府来问时可不可以就说我已经有了对象,找个人商定好,跟我口径一致,这样行不行啊?” 余乐英和白九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出声。 “不行吗?”杨绵绵有些失望。 “行,怎么不行?”余乐英笑着:“你找白九就行了。”这报备官府可是要登记造册的,届时杨绵绵与白九的名字就要写在一块了,也算是成全了好友的心事,没想到这事竟然能这样解决,余乐英心下忍不住感叹,这算是傻人有傻福吗? “真的可以吗?”杨绵绵大喜:“这两天我一想到这事就头痛,晚上还做噩梦,总梦见自己被抓住坐牢了,因为没有结婚就坐牢,真是冤枉。白老师,可不可以啊?你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白九见杨绵绵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意料之外的喜悦已将他的胸膛充溢得满满的,让他直接应承他竟无法启齿,只是转过脸去哼了一声。 “不行吗?” “傻瓜,你白老师这是答应了。”余乐英看白九那别扭的神情,不禁好笑。 杨绵绵高兴地道:“白老师,那你算我的救命恩人了,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我要你报答做什么?白九见到杨绵绵乐呵呵没了烦恼的模样,心里也抑制不住的高兴,嘴角含了笑,眉目间春、色怡人。 “少爷,到了。”白英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杨绵绵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眼前绵延的青砖围墙,忍不住叹道:“好大啊,卫家很有钱啊。” 白英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就见自家少爷抬手敲向杨绵绵的额头,说道:“少说话!” 杨绵绵应了乖乖地拎了药箱跟在后面。 也怨不得杨绵绵惊叹,威武镖局与白家均不小,但卫家更是大得惊人,几乎占去了一条街。 余乐英上前敲门,他昨日已让人送了信,门房知道是给自家老爷治病的神医来了,忙开了大门。 一路有人引领着过去。杨绵绵觉得今天才算见识了什么是深宅大院。 卫父由侍从扶着坐起,笑着道:“乐英来了,如兰出去访友了还未回来……” “叔叔,这位就是我对你说过的好友白九,他医术十分厉害,等会让他替您瞧瞧。”余乐英道。 “是白家的孩子?”卫父眯了眼看向白九:“白家都是好孩子啊!”他叹道:“我这病这些年了,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叔叔……” “乐英,你放心,叔叔还等着看如兰高中,你们成亲,为卫家开枝散叶呢。”卫父笑着。 余乐英低了头没作声,卫父只当他是不好意思,又笑了。 卫父形容枯槁,看上去像五六十的人了,两鬓斑白,眉宇间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他见余乐英来了极力想提起精神来说话,只是没多大会功夫就咳嗽起来,气息也有些急了。 白九见状让侍从侍候卫父躺好,上前把脉。 “卫先生原是身体有些虚弱,这几年因心气郁结,饮食不当才致病情缠绵。” 咦?杨绵绵听了好奇,这算是抑郁症吗? 卫父闻言轻声叹息。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以前身体虽然有些弱,但妻主对他是极细心的,调养得也不错,自从妻主急病离去,他就了无生意,若不是放不下女儿,早就随着妻主去了。 “先生的病情,服药是其次,放开心怀倒是首要,”白九看向一旁的侍从,说道:“平日里可以适当以药膳调养,胜过一味服药。” “主子胃口一直不好,一餐连小半碗粥都喝不下……”侍从有些为难地道。 “先生每日可有活动?”白九问。 卫父苦笑着:“我这身子不争气,平日里见不得风,这一年连房门也未出过了。” 白九想了想正要说话,就听见门外的侍从道:“老爷,小姐带她朋友来看望老爷了。” 第三十七章 购物 卫父听说女儿回来,正想开口让人进来,想到有白九在,问了一声:“白贤侄,可否……” “我不喜有外人在...” 卫父怔了怔,也未恼怒,说道:“让小姐带了朋友去花厅喝茶。” 那侍从应了。 白九神情严肃:“我会开一副益气养生的方子,先生每日需正常饮食,饭前可用些健脾开胃之物,也需每日有所活动,心情要舒畅,务必不能动怒。” 杨绵绵听得暗暗点头,心想白九这些在现代也是通用的。 “如此多谢贤侄了。” 白九开了药方,却递给了杨绵绵,说道:“记下来。” 杨绵绵不解其意,还是依言默记了下来。 白九将药方交给侍从:“这方子先服用半月,半月后我再来调整药方。” “麻烦白贤侄了。”卫父挣扎起身:“老夫身子不适,不能送白贤侄了,乐英,你就代叔叔送送白贤侄。” 余乐英点头称是。 虽然说是余乐英送客,不过是客气话,自然有人领着他们出来。 刚走出卫父的小院子,过道上迎面走来两位女子。 杨绵绵睁大眼打量着,到底哪一位才是余乐英的未婚妻呢? 一位女子身穿浅绿,脸色有几分苍白,双眉细细,容颜秀丽,显出几分清高孤傲之势来。另一位则身穿艳丽的紫色,衣裙上繁复的花朵中夹杂着金银线,闪闪发光,她身材微丰,满头珠翠,看上去极富贵,此刻这女子两只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看着白九,一脸的惊艳之色。 杨绵绵想,那个浅绿的女子应是卫如兰了,另一位是…… “白九公子?”卫如兰问。 “何事?”白九满脸不耐,余乐英拦在他身前替他挡住了那女子视线,那女子见了,呆呆地向一旁走了几步好看清白九,白九更是不快了。 “多谢公子今日替我父亲医病,不知家父病情如何?” “你问你父亲去。”白九抽身要走,却被另一位女子拦住,她讪笑着:“白九公子,咱们认识认识,我爹是李成仁,你不知道吧?就是学政老爷啊。我是苗……” 余乐英手上暗劲一使,已将这女子不着痕迹地推到一旁,说道:“叔叔要我送客,告辞了。”白九拉着杨绵绵疾走,脸色铁青。 “喂,别走啊!”那女子竟追了上来。余乐英脚下微微一动,已将一粒石子送到那女子脚底,她一个踉跄身形不稳摔在了路上。 杨绵绵听到身后“啊” 了一声正想回头看,就听见余乐英说:“别看了,快走。”好在余乐英对卫家也算熟悉,把领路地远远甩在身后也走了出来。 “今日是我连累你了。”上了马车余乐英愧疚地道。 白九目露凶光:“如果只是碰巧,也没什么好说,若是有意……” 余乐英没有接话,他心里大半认定是有意了。卫如兰一心想与学政家结亲,讨好学政家的女儿自然是理所当然。他让白九来给卫叔医病早就送了消息过去,卫如兰若真的孝顺就应该等在家里,怎么还会去访友?访友也罢了,还将朋友带了回去,居然是这种朋友! 余乐英所料不差,此刻苗温雅正在卫家大门前看着远去的马车跳脚,满脸的遗憾与失望。卫如兰劝道:“苗姐姐何必放不下,既然已入了眼明日再去寻他便是。” 苗温雅连连点头:“那是当然。”她笑着:“想不到宁水竟然有这样的大美人,京城里也没人比得上,我以前却不知。”苗温雅只是看望父亲每年到宁水住上一段时日,她大部分时间还是呆在京城的苗家。 “也是凑巧,这白九回宁水不过就这几日,看来是与苗姐姐有缘了。” 苗温雅高兴得大笑,拍了拍卫如兰的肩膀:“若是我能得了这样的美人,你与小弟的婚事我一定会在爹娘面前说合。” “如兰可全仰仗苗姐姐了。”卫如兰微笑着。 白九与余乐英均是一脸沉重,杨绵绵大气也不敢出,忽然间“呀”了一声。 白九扫了她一眼,杨绵绵忙摆手道:“无事、无事。” “方子!” 杨绵绵明白白九这是让她背方子,当下乖乖地将方子背了出来,方子很简单,不过是人参、白术、炙甘草、茯苓四味,每味两钱。 “这方子你有何体会?” 杨绵绵愣了愣:“没什么体会呀。” “笨!”白九随手就敲了过去:“你在余庆堂白呆了?” “我在余庆堂才呆了两天。”杨绵绵有几分委屈。 “还敢顶嘴?” 见白九横眉怒目的杨绵绵不说话,她在余庆堂时间短,不过也看到那些学徒根本是将师父当老爷伺候,打不换手骂不还口,哎,白九今天被人调戏了心里不痛快随他吧。 白九气顺了一些便对杨绵绵讲解起方子来,这几位药都是温补中气,也是后世有名的四君子汤,专治脾胃气虚。等讲完之后他状似随意地问:“刚才你呀什么?” “我突然发现鞋子破了。” “鞋子破了?” 杨绵绵将脚伸出来,翘起脚底,果然前脚掌处有了个小洞,鞋底也磨得很薄了。 “我从没想过我竟然能将鞋穿破。”杨绵绵感叹着。这是李小六送她的第一双鞋,穿得也是最多的,陪着她在凤凰山上奔走,今日竟然坏了!这鞋子这么不经穿,她还是一次多买几双的好,省得总是出门买鞋。 “白英,等会经过铺子的时候将我放下,我去买鞋。”杨绵绵掀起车帘对白英道,白英应了声,问道:“少爷?”他可不能擅作主张,这杨小姐可是少爷心尖上的人呢。 “一起去就是。”白九想着杨绵绵的衣服也都要添加了。白家针线上也有几个人,多是替主子们做外裳,杨绵绵来了后白如珠也叫人替杨绵绵赶制秋冬寒衣,但里衣可就顾不上了。因为主子的里衣多是贴身伺侯的人缝制的,杨绵绵无人伺候,自己又不会缝制,也没人替她缝制,也就只有买了。这样一想,要买的东西也还不少,作为女人而言杨绵绵的生活是非常不讲究的,看来还是要有人替她操持谋划才行。 到了鞋铺,余乐英却不下车,只是道:“我在车上等你们。” 杨绵绵动作很快,找了双样式最普通鞋的女鞋试了,大小正好,对鞋店掌柜道:“来四双。” “好咧!” 白九阻住她:“怎么要四双?” “算起来大概是两个月一双,先买四双好了,省得总要出门,麻烦。”杨绵绵的宅女本性又冒头了。 白九怔了怔:“那你不试试别的鞋样?”那些绣花的、缀了绒球的、镶了明珠的…… “能穿就行了。”杨绵绵对于穿着打扮一向不费心的,这是她一直的习惯,每年逛两次街,夏天一次,冬天一次,大型商场里什么没有,基本上买齐衣服鞋子,也就够了。而且大多时候罩着白大褂,你穿什么别人也看不见啊。 伙计包了四双鞋出来:“你要的鞋好了。” “不要。”白九断然道。 “白老师……”杨绵绵眨巴着眼:“那我穿什么啊?” “试试别的。” 伙计闻言高兴了,别的鞋子价钱更高啊! “不都一样吗?”虽然那些鞋子花俏可爱得很,但对于已经二十五高龄的杨绵绵来说觉得和自己很不相称,至于镶金嵌银的鞋子更没必要的,穿在脚上还战战兢兢的,她也就是个普通的小市民啊。而且她现在就是个小学徒,穿得那么华丽出众做什么。 “至少也要绣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苛刻你呢!”白九脱口道,说完脸上发热,耳根烧得厉害。替妻主打算是夫郎的本份,杨绵绵不在意,他也要将她收拾得妥帖才是。 买完鞋子又去成衣店挑了一些面料柔软透气吸汗的松江棉所制的亵衣亵裤。 “还有,你贴身的衣服……”白九红了脸,小声地道。 白九困窘的样子不同于他平日的冷清,好看之余更是说不出的可爱,杨绵绵一时未明白过来,看着白九发愣。 “贴身的小衣服……”白九脸红得要滴血了。 杨绵绵终于明白了,面上也有些讪讪的,让一位男士来提醒自己买内衣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里女人都穿肚兜,她现在身上穿的还是凤凰山任二娘友情赞助的几件,也是要添置了。 “很热吗?怎么买个东西还满头大汗的?”等杨绵绵和白九上了马车,余乐英见这两人都面脸红耳赤的忍不住问。 回了白家,几人下了马车,白英拎着包袱跟在后面,手上陡然一轻,包袱已被人抢走了。 “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来人正是神出鬼没的叶萌萌。白九和余乐英来不及阻止,叶萌萌已将包袱里的东西翻了个遍:“都是女人的东西,绵绵啊,是你的啊?”她将包袱还给了白英。 杨绵绵点头。 “你去买东西,小鱼也就算了,小九居然跟你一道?” “不是专程去买东西……” 杨绵绵话未说完,白九拉了她就走。“师姐,我们还要去给如珠看病,失陪了。” “小鱼啊,”叶萌萌拦住想要离去的余乐英,笑嘻嘻地问:“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师姐,什么事都没有。” “真的?”叶萌萌素手搭上余乐英的肩膀,笑得狡黠:“没骗师姐?” 见杨绵绵给白如珠扎好银针,白九便出去了。 “今天你们去卫家,还顺利吧?”白如珠问。 “还行,就是出来的路上遇到卫如兰还有一个姓苗的女人。” “姓苗的?” 杨绵绵回想那人说的话:“她说她爹是学政,学政官很大吗?” 白如珠脸色一变:“是苗温雅。”苗温雅虽不是宁水人,但在宁水也是极有名了。她父亲在宁水做官,她每年也有几个月来宁水玩耍,只是名声实在不好。平日里依仗着她老爹的名头当街调戏男子那是常事,强抢的事也不是没做,只是最终被压下去了没有闹大,标准的纨绔子弟。 白如珠暗暗发愁,这人瞧上了九哥,以后的麻烦可是大了! 第三十八章 青楼 “小姐,来了!小姐!” 苗温雅正坐在长凳上脑袋如小鸡啄米般的打瞌睡,被身旁的侍从推了好几下才醒了。..她听清侍从的话精神一震,连忙从长凳上跳了起来,伸长脖子看了过去:“来了?哪儿呢?” “小姐,马车里就是。” 苗温雅定睛一看,这马车果然是昨日大美人所乘坐的马车。她欢喜地迎了上去,站在道路上挥舞手臂,白英远远地看见了不由得叫苦,说道:“少爷,昨日那位在前面守着呢。” 白九闻言稍稍撩起车帘看了看,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说道:“不用管她,直接冲过去!” 马车越驶越近,苗温雅见这车并未停下反而有几分越发快了的架势,心下骇然,赶紧避开,马车从她面前驶过,她鼻尖似乎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香味,不由得用力地吸了一大口,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 “小姐,要追吗?”小厮问。 “追,怎么不追?”苗温雅立即道,她走了几步,突然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杨绵绵对车外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到了余庆堂,她如前两日一样照常做着自己该做的活计,白九在余庆堂的内室里翻看着以往的医案,而学政李成仁的府上已经闹翻了天。 苗温雅被小厮抬回了府里,李成仁赶紧命人请了大夫过来。 这大夫还没到,苗温雅就醒了,她这一醒不要紧,把学政府上闹得鸡飞狗跳。苗温雅抱着个花瓶大喊美人,亲个不停怎么也不肯松手。李成仁领了大夫进来见到这幅场景气得发昏,大夫见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苗温雅见了老大夫眼睛一亮,丢了花瓶就要去抱他,老大夫吓得魂飞魄散,逃跑时连腰都给闪了。 “大夫,你慢点,我女儿到底是怎么了?”李成仁急急地追了出去。 “失心疯,定是失心疯。”老大夫颤声道。 中午白九照样喊了杨绵绵回去,下午替白如珠施针,白如珠一脸担忧地问有没有人去骚扰白九,杨绵绵摇头,白如珠松了一口气。 杨绵绵和白如珠随意地聊了起来,说到女人的好日子,又说到好日子的必需品,杨绵绵忍不住叹息。 白如珠有些惊讶:“杨姐姐这是怎么了?” “这些东西我用着不习惯。”杨绵绵郁闷地道:“怎么也得用棉花吧。” “棉花?”白如珠道:“以往也有人用棉花的,但用起来……并不是太好,会弄脏衣裤,反是草木灰最保险了,所以棉花基本上没人用的,草纸倒还行。” “啊?”怎么会这样,杨绵绵奇怪了,白如珠的意思是棉花吸水性不强所以用的人少,棉花怎么会吸水性不强呢,卫生巾不就是棉花做的吗?有什么地方不对?“你等等,我拿个东西给你看。”杨绵绵跑回房间将自己珍藏的卫生巾拿了出来。 “你看看这个。/非常文学/” “这是什么?”白如珠好奇。 “我以前就是用这个,很方便的,里面是棉花,吸水性也好。” “这么小。” “这是白天用的,经常更换,所以不用太大,夜晚的有大的,不过我手上没有。” “在看什么好东西呢?”有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杨绵绵和白如珠都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却是叶萌萌。 叶萌萌因为昨天的事对杨绵绵不免好奇,这会她真巧闲着,见杨绵绵从白如珠的房间里跑进跑出的,就跟了过来。 “这个东西,叶小姐你也看看。”白如珠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 叶萌萌将东西拿在手上掂了掂:“这么轻,做什么用的?” 白如珠微笑着讲了。 叶萌萌听了稍一思索,手上便动了起来,将卫生巾已拆了开来。杨绵绵只能干瞪眼。 “原来里面是这样的。”叶萌萌将手上的东西翻过来覆过去的看了,伸手摸了摸背面的粘条,有些奇怪:“这是什么?” “这个有粘性,可以贴在内裤上。”杨绵绵无力地解释道,我的传家宝啊! “嗯。”叶萌萌点了点头,说道:“我要把它拆了,你没意见吧?” “我,我就只这一个了。”杨绵绵眼巴巴地看着叶萌萌的手指,很想抢救下那片稀罕物,但又没这个胆量。 “放心、放心,说不定我以后可以还你许多个。” 你也说“说不定”了,杨绵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萌萌将那拆了开来。 叶萌萌粗中有细,掏出块帕子将棉花都包了起来,把拆散了的卫生巾递到白如珠手上:“你也看看。” 白如珠每一样都细心地察看着,沉吟道:“就是不知这棉花有什么不同。”两人说着都看向杨绵绵。杨绵绵瞪大眼:“怎么了?” “快想快想!”叶萌萌把住杨绵绵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道:“快想想棉花有什么不同,说不定咱们能把这玩意弄出来!” “你说真的?”杨绵绵只觉得喜从天降。呜呜,她真是太容易满足了! 白如珠笑着道:“这些东西虽然找不到一样的,大概的东西却是有的,像这背面的粘条可以用呵胶来代替。” “呵胶是什么?” “杨姐姐没用过花钿所以不知道。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花钿用呵胶贴在脸上,很是牢固,轻易不会脱下。” “军中弓箭用来粘箭羽的也是它。”叶萌萌加了一句。“要做出来不难,只是要做得精巧可能不是一下子的事。当务之急,就是棉花!”叶萌萌目光灼灼地盯着杨绵绵:“棉花。” “棉花?”杨绵绵的印象里棉花一向是吸水性很强的啊,卫生巾里的棉花和一般的棉花有什么不一样呢,是经过什么特别加工处理了的吗? “我想到了,是脱脂棉。”医院止血用的也是脱脂棉,吸水性好啊! “何谓脱脂棉?”叶萌萌与白如珠齐声问。 “脱脂棉……”杨绵绵凭借着自身超强的记忆力和扎实的高中化学知识终于理清了脱脂棉的制作原理,又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解释清楚。 叶萌萌在房间里高兴地转了两圈,笑道:“如珠,我去找能工巧匠,咱们尽快把这玩意弄出来,哈哈,这下咱们要赚大了。你们家做药的,咱们还可以加点药用进去……” 杨绵绵不由得佩服叶萌萌头脑灵活,这会儿已经想到这方面去了。白如珠也很高兴,这的确是一笔大生意,东西虽小,但利润极大,哪个女人能不用它?只要有余庆堂的一份利,恐怕以后都不用愁了。 “我们去喝酒!”叶萌萌叫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我身子还未好,就不去了。”白如珠笑着:“你和杨姐姐去就行了,早些回来才是。” “放心、放心,咱们晚饭就不在家吃了,你们别等了。”叶萌萌不由分说拉着杨绵绵出了门。 “去哪里喝酒呢?”叶萌萌自言自语。 杨绵绵终于逮着了机会说话:“叶小姐,我不能喝酒的,一喝酒就会醉。” “不能喝酒?”叶萌萌看向杨绵绵。 杨绵绵点头。 叶萌萌笑了起来:“不能喝就不能喝,怕什么,今天这样高兴,怎么也要一醉方休。” 杨绵绵急了:“我真的不能喝酒,我喝一点酒都会醉的,醉了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控制不住自己?”叶萌萌笑眯眯地问:“那是会怎样啊?” 杨绵绵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失控了,上次喝醉了就乱说话。” “那怕什么?”叶萌萌满不在乎地道。 “真不能喝。”杨绵绵急红了脸。 “放心,放心,你不能喝就不喝,我喝好了。不过一个人喝酒真没劲,有了!” “这里好像不是酒店吧?”杨绵绵进了这个三层楼的建筑,打量着厅里的摆设,看着里面走来走去的人,不由得问。 叶萌萌噗哧一笑:“绵绵啊,小绵绵,你不会青楼都没来过吧?” “青楼?”杨绵绵只觉得心脏都停摆了一下,整个人呆在当场。 叶萌萌见状大笑起来,捏了捏杨绵绵的脸颊,说道:“小绵绵,今天姐姐就带你见识见识。” “不行不行。”杨绵绵涨红了脸,就要往回走。叶萌萌一把拉住她:“来都来了,还回去做什么呀?” “这种地方怎么能来。”杨绵绵死活不愿,她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怎么能去“嫖”呢?再者学医的她对这种地方总是有顾忌的,万一有个啥病怎么办啊? 不过叶萌萌的力气可不是杨绵绵挣得脱的。“姐姐是带你来开眼界的,又不是逼良为娼,你急什么啊?”叶萌萌好笑地道:“你是不是担心小九会知道啊?” 白九?杨绵绵想到白九更是心慌得厉害,白九知道了还不知会怎么收拾她呢! “别担心,你不说,我不说,小九不会知道的。” “是叶小姐呢。”迎面走来一位中年男子,肤色极白,身上是桃红的对襟长衫,男子一般少有穿艳色的,这人年纪也不轻了,但这样穿着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衬,反而别有一股子风情。 “柳爹爹别来无恙?”叶萌萌一面和男子打招呼,一面抓住杨绵绵手腕不放。 “托叶小姐的福。”柳爹爹诧异地看了杨绵绵一眼:“这是……” “我这位朋友脸皮薄,第一次来,不好意思呢。”叶萌萌笑着:“等会爹爹你叫两个清倌人过来侍候吧。是了,琛儿今日可有空闲,很久没喝他泡的茶了,一直想着呢。” 柳爹爹笑着:“可是巧了,琛儿一直念叨着小姐呢,小姐今日就来了。”说着喊过一名小厮:“送叶小姐和她朋友去琛儿那。” 柳爹爹目送着叶萌萌与杨绵绵离去,转身就见门口站了一人,忙迎了上去。 “八爷,可真是稀客,今日怎么会到我这楼子里来?” “我这个稀客今日可是给柳爹爹送贵客来了。”韩八笑着,他侧了侧身,身后站着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子,柳爹爹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这男子确实如韩八所言是位贵客。 “柳爹爹,这位是京城来的燕老板,是做大生意的,可不能怠慢。”韩八道。 “哪能呢?”柳爹爹说着亲自引路领了韩八燕老板去后头的院子。这青楼前面是接女客的,住的是男倌,后头才是接男客的,因女子少,她们的吃住对比男倌而言都要好上一些。 燕老板生意的确做得大,他妻主确实京城有名的母老虎,在京城他有钱也无法偷腥,这次来了宁水,韩八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了。燕老板见了几位如花似玉温柔可人的女子,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酥了。韩八给那几位女子一人赏了一锭金子,让她们好好招待,便知趣地离开了。 “柳爹爹。” “八爷?” 韩八随着柳爹爹走了几步,问道:“我前头进来的那两位女子,柳爹爹可识得?” “你是说叶小姐她们吗?” “叶小姐?” “叶小姐曾来过我楼里几次,这次倒是隔了好些日子了。另一位,”柳爹爹打量着韩八的神色,慢慢说道:“却是叶小姐强行带来的,听说从未进过青楼呢。”柳爹爹笑着:“倒不知是哪家能有这样乖巧的女儿,我听叶小姐唤她做绵绵。” “绵绵。”莫非她就是杨绵绵?朱妈妈每日念叨着杨绵绵不下数十次,韩八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没想到今日竟在这里碰上了,从未进过青楼年满二十五的乖巧女子,真有这种人吗? 第三十九章 故事 琛儿约莫二十出头,一袭白衣,青色腰带,打扮最是素雅不过,他气质温和,与叶萌萌见面后像老朋友一样的招呼坐下,向杨绵绵温柔的笑着。 不多时,柳爹爹派了两个清倌人过来,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相貌清秀。 “你们就服侍杨小姐吧。”叶萌萌指了指杨绵绵。 杨绵绵几乎要从座椅上跳起来了,躲到了墙根处,双手连摇:“不用,坚决不用。” 叶萌萌笑得直拍桌子,琛儿先是愕然,之后也不由得失笑,那两个少年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叶萌萌将杨绵绵从墙角处拉了起来:“你安心坐着喝茶就是,琛儿泡的茶可是一绝。” 叶萌萌此言不虚,茶虽还没喝到嘴里,但看琛儿泡茶也是一种享受,杨绵绵不觉放松下来,静等茶喝。 茶泡好了,杨绵绵喝了一口,只觉得和平常喝的茶味道是有不同,怎么不同她却说不上来。 “茶中有一股竹叶清香,这水莫不是用竹叶上的雪水?只是没有雪水的冷冽之气,我却猜不出了。”叶萌萌道。 琛儿微微一笑:“叶小姐好灵的舌头,的确是竹叶上的水,不过不适雪水,是清晨的露珠。” “那也太辛苦你了。”叶萌萌道。要收集这许多竹叶上的露水来泡茶可不是易事。 琛儿无所谓的一笑:“栖身此处,总得找些事情打法时光。” 叶萌萌轻叹一声。 琛儿笑道:“为了我的事让叶小姐心中不快,是琛儿的不是了,等会酒来了琛儿自罚三杯,算是赔罪。” “以你的酒量,三杯岂不是便宜你了?”叶萌萌笑着。 茶的味道好,杨绵绵无事可做,不免多喝了几杯。酒菜已送了上来,琛儿果然连干了三杯,叶萌萌大声叫好。那两个少年便替她们斟酒布菜,杨绵绵坐在一旁仍然只敢喝茶,菜的味道不错,杨绵绵也吃了一些。 “绵绵,琛儿泡的茶好喝吧?”叶萌萌饮酒的间隙抽空问道。 杨绵绵点头。 “那你可要多喝几杯。”叶萌萌笑着。 杨绵绵仍是点头,只是茶水喝多了不免内急,杨绵绵小声地问少年茅房所在。 “我领小姐过去吧。”少年殷勤地道。 “不用不用,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杨绵绵可不希望自己上厕所还有人跟着。 少年指明了方向,杨绵绵依言前行。 “我看杨小姐走路有几分不稳,只怕是醉了。”琛儿道。 “不过是茶水中加了几滴酒,居然就醉了。”叶萌萌啧啧称奇。 “咱们楼里的神仙醉可不是一般的酒能比的,”琛儿对一位少年道:“你远远跟着杨小姐,免得她走错了地方。” 少年去了。 杨绵绵一身轻松地出了茅房。话说这青楼的茅房档次真不错,可堪比五星级大酒店了,杨绵绵心想难怪许多人爱上青楼。她远远地看见一人站在湖边,低着头,身子前倾……不好! 韩八只觉得腰上一紧,有人搂住了自己的腰,那人带着自己后退了几步,才松了手,等转过身来一看,韩八惊讶地发现这唐突抱住自己的人不就是那个“绵绵”吗? “你千万别想不开,什么事都好商量,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就算你现在的工作不太好,可还这么年轻,人生还有无限可能,怎么能这样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眼前的女子一脸郑重地道,但配上她通红的脸颊和迷糊的眼神真是没几分说服力。 原来他以为自己要自尽。韩八见她身子有些摇晃,伸手扶住她:“小姐你喝醉了。” “我又没喝酒,怎么会醉?”杨绵绵眨巴着眼道。 韩八微微一笑:“小姐身上明明有神仙醉的味道,难道是我闻差了?” “神仙醉?那是什么?” “柳爹爹的手艺,楼里的珍藏。”韩八道。他未离开也是因为神仙醉,神仙醉从不外卖,想要喝只能在楼里喝,韩八心想既然已经来了不如喝了酒才走。因此叫柳爹爹送了一壶酒,自己坐在湖边的太湖石上看着明月就着竹林清风自斟自饮起来。今天月色极好,他喝了一会酒不禁看着湖中的月影发起呆来,这才让杨绵绵误以为他想投湖。 “我喝的明明是茶啊。”杨绵绵疑惑着,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只能摇了摇脑袋。她看了看前面的楼,又回头看了看韩八,迟疑着问:“你不会再想不开吧?” 韩八微微一怔,垂下头深深叹息,哽咽道:“小姐有所不知……小姐不用管我,去寻你的朋友吧。”他又向湖边走去。 “哎!”杨绵绵急了,拉住他的胳膊:“你别这样啊……你……你心里有什么不好受的,不如说出来,说出来就会舒坦一些。” 韩八举袖佯作拭泪,低声道:“小姐真愿意听我说么?” “嗯,你说吧,我听着呢。” “怎么杨绵绵还没回来?”叶萌萌不由得问。 少年不解:“我见杨小姐要回来了就赶紧先过来了,她是走的这条路,没错的。不如我再去看看。” 叶萌萌点了点头,万一杨绵绵有什么事她可不好向白九交代。 少年不多时回了房。 “杨小姐和一位哥哥坐在一块说话呢。”少年含笑道。 “啊?”叶萌萌摸了摸鼻子:“看不出她手脚倒挺快的啊。” “是哪位哥哥?”琛儿细心,问了一句。 “我没敢走近,也没认出来。” 韩八脑筋一转,已编就了一个悲伤的故事。 “当年我家里也是家财万贯……”他坐在湖边,耷拉着脑袋,十二分的颓唐。“可是家财万贯又怎么样呢?父母早丧,我没有多的兄弟,只有一个姐姐。可惜苍天不公,最疼我的姐姐也因为意外去了,我便成了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家中老仆建议我招赘一个妻主,以好继承香火……” 韩八幽幽叹息:“八年前,我十九岁,在老仆的引荐下识得了一位女子。我对她一见倾心……”韩八说着偷瞧了身旁的杨绵绵一眼,只见她听得一脸的认真,心下好笑,脸上却装出万千的悲愤来。“我将心和身子都给了她,哪想到却是引狼入室!她为了我的家财才假意温柔地迁就我,骗得我对她全无戒心,将铺子的印鉴都给了她,她将钱财都卷了去,还在外头欠了许多的债务,直到债主逼上门来我才知晓。” “可恨那借条上都是我的印鉴!而那女人也不见了踪影!” “债主们将我告了官,官府要我还债,那时我才知道我家仅剩下一个空壳了,祖屋变卖了也抵不了债款,我拿不出钱来,官府就判我进楼还债……哎,我真是命苦哇!” “想我当年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如今却落到这个田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韩八掩面道。 “怎么会有这样的法律?你还不了钱,在外面做事不且谎梢宰椿孤穑课裁椿挂憷凑庵值胤剑刻至耍 “官府的判决岂是我这种百姓可以妄议的?” “真是的,这里的法律简直是莫名其妙!”杨绵绵不满地道:“还规定到了年纪就要结婚,不结婚还要坐牢!哼,我爱做剩女你管得着吗?” “剩女?”韩八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真是不公平!是了,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韩八犹豫了一下:“我叫言昭韩。” “嗯,言昭韩,你好,我叫杨绵绵,很高兴认识你。”杨绵绵说着朝他伸出手去。韩八瞧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半晌,不知该如何应对。 杨绵绵把手缩了回去:“我忘了,这已经不是我那儿了。言昭韩,总之,我觉得你可以向官府提出申诉,换个方案来还钱。对了,你还欠多少钱啊?” 韩八本想说个大数,转念一想道:“我家祖屋变卖还了一些,我又在这里生不如死的过了几年,如今还欠一百两。” “一百两?”杨绵绵瞪大眼:“一百两你就要去寻死啊?” “我实在熬不下去了。”韩八扭头叹息:“这日子我是一天都不想过下去了。” “你等一会。” 韩八就见杨绵绵在自己身上左摸摸右摸摸,嘴里嘟哝着“在哪儿呢?没个口袋真不方便”,隔了好一会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片出来。杨绵绵认认真真地将纸片一层层打开,又拿到眼前细细地看了一回,递到韩八面前:“这是我上次替别人接生时赚的,正好是一百两,你拿去还债吧。” 韩八看了杨绵绵一会,将银票接了过来,扫了一眼,果然是一百两的银票。他一脸的感激,将银票收了,有几分羞涩地道:“这叫昭韩如何感谢小姐呢?小姐若不嫌弃昭韩容颜鄙陋,昭韩愿意扫榻相迎……” “不用谢,我身上正好有一百两,如果你欠得多我也帮不上忙,呵呵,这也算是缘分吧。你别再想不开,不管什么绝境都要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韩八扯住杨绵绵的衣袖,面容哀凄:“小姐是嫌弃昭韩吗?” 杨绵绵一脸莫名:“我嫌弃你干嘛?” “那小姐为何拒绝昭韩?” “拒绝?”杨绵绵歪着头想了半天:“拒绝你什么?” “小姐这般大恩,昭韩无以相报,惟以残贱之躯供小姐**欢娱。”韩八说着抛了个媚眼过去。他在楼里见得多了这媚眼抛得也像模像样。 杨绵绵打了个冷颤,愣了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她退开两步,慌张地道:“你误会了,我没这个意思……再见。”说着踉踉跄跄地跑开了。 韩八在她身后低低地笑出声来。 “怎么跑得这样急,后面莫不是又狼追你?”叶萌萌打趣道。 “比狼更可怕。”杨绵绵拍着胸口顺气,拿起茶杯将茶水饮尽,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我身上有神仙醉的味道吗?” 叶萌萌面上一僵,随即笑道:“怎么问这个?” “我刚才遇到一个人,他说我喝醉了,喝的是神仙醉,我明明没喝啊。” “呵呵,那一定是他弄错了。”叶萌萌才不会承认自己偷偷将酒加到了杨绵绵的茶杯里。“你不是和那个人说话吗,怎么就回来了?” “说完了就回来了啊。” 叶萌萌望着杨绵绵叹息,怎么还有这么不开窍的女人呢,这样哪叫女人呢?要不要……叶萌萌正打着鬼主意,柳爹爹进来了。 “爹爹怎么来了?”琛儿起身相迎。 “叶小姐,外头有人找你呢。”柳爹爹道。 “有人找我?什么人?”叶萌萌依旧坐着。 “没说。不过他说您回不回去都不打紧,但杨小姐是一定要回去的。” “凭什么?”叶萌萌哼着,心里知道定是白九他们,她对杨绵绵道:“绵绵,我们今天就不回去了,歇在这里,我给你寻个可人儿……” 她话还未说完,杨绵绵慌忙摇头道:“不行不行,我要回去。” “你怕什么,这样哪像个女人!” “我本来就是女人啊,像不像也是女人。” 叶萌萌一时竟无话可说。 第四十章 赴宴   余乐英站看着杨绵绵摇摇晃晃地从楼里出来,迎了上去,皱眉头:“怎么醉得这么厉害?” “我明明没喝酒,怎么都说我喝醉了?”杨绵绵不满意地嘟起嘴。 余乐英心里明白定是叶萌萌搞鬼,笑着道:“好,没喝酒,咱们回去吧。” 杨绵绵乖乖地点点头,说道:“余乐英你真是个大好人,我总给你添麻烦,你还对我这么好。”说着突然给了余乐英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你来接我,谢谢,非常感谢!” 余乐英僵在当场,一时间动弹不得,青楼的喧哗与明亮的烛火已经不在,周遭的一切都遥遥不觉,只有耳畔这温润的呼吸和柔软的身体才那样真实。 杨绵绵松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是好朋友哦,记得,一直都是好朋友!” 余乐英终于恢复过来。马车停在对面,他扶着杨绵绵过去,与几个盛装女子险些撞着。 “咦,这不是子清的……” 余乐英瞥了一眼,认出是白鹿书院的人,他不理不睬扶着杨绵绵走到马车旁。杨绵绵醉得厉害,一只脚踩在上车的矮凳上,另一只脚就不知该如何动了,余乐英看她乌龟似的趴在车辕上半天也上不了车,好笑之余干脆将她抱了上去。 “奇怪,今天马车怎么变高了?”杨绵绵摸着脑袋揉着眼睛问。 驾车的白术闻言嘴角抽了抽。 杨绵绵这一个晚上经历不可不谓丰富,又因为饮了神仙醉,酒劲上来,马车摇摇晃晃的,她晃着晃着眼睛便阖上来。 余乐英见杨绵绵身子渐渐矮了下去,喊了她几声不应,听见她呼吸逐渐规律,知道她睡着了,不  由得道:“你这就睡了,白九还在家等着呢。”他起身坐到杨绵绵身旁,让她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也好睡得舒坦一些。 余乐英感觉到杨绵绵的发丝摩擦着自己的脸颊,右手一伸捉住了杨绵绵的左手。马车摇晃着,车帘摇荡时月光透了过来。余乐英将杨绵绵的手举到近前,细细看着。与他的手相比,杨绵绵的手要小了许多,肌肤细腻,因为职业习惯指甲修剪得很是整齐,指甲不同于一般女子染了凤仙花娇嫩或艳丽的颜色,干干净净。余乐英将杨绵绵的左手放在自己右掌中,左手覆盖上去,两手相合,那小手就完全包在自己掌中,看着两人相握的双手,余乐英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 到了白府,余乐英抱着杨绵绵下来马车,刚进大门,就看见了白九。 白九的视线触及他怀里的那人,微微皱眉,轻声问:“睡了?” 余乐英点点头,低声道:“我送她回房。” 将杨绵绵放在床上,余乐英直起身子,见白九站在一旁视着杨绵绵的睡颜发呆,说道:“我回房去了。” 白九恍如未闻,余乐英快步出了房间,轻轻掩上门。 “你倒是睡得好,被人卖了都不知道。”白九见杨绵绵睡得极香想到她居然跟着叶萌萌去了青楼心头不禁有几分火起。 “真是个笨蛋!”白九忍不住伸手去捏了捏杨绵绵的脸颊,他手上用了些许力,杨绵绵吃痛地皱了皱眉,手胡乱地舞动了一下,白九赶紧松了手,躲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杨绵绵睡得又熟了。 白九看着她的脸,先是微笑,然后皱眉道:“长得又不好,人也笨笨的,我竟然看上了你,真是……今天还敢和叶萌萌去青楼!”说着又有几分生气,伸出手指头点了点杨绵绵的鼻尖,命令道:“以后不准和叶萌萌来往了,听到没有?” 回答他的是细细的呼吸声。 “笨蛋,大笨蛋,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白九正恶狠狠地说着,床上的杨绵绵翻了个身,哼了几声,眼皮掀动却没有睁开,嘴里不知嘟哝着什么,又睡熟了。 白九在一旁屏住呼吸,见杨绵绵睡得极熟放下心来,他拉开薄被替杨绵绵盖好,起身离去,走到门前犹豫了一下,又退了回来。 “绵绵,绵绵?”白九低低地喊了两声。 杨绵绵一动不动。 白九慢慢地俯下身,嘴唇触及杨绵绵肉乎乎的脸颊,他心跳如擂鼓,似乎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不行,不能这样…… 白九慌张地冲了出去,回到房里,一夜无眠,第二天关于如何收拾杨绵绵的事情也被他置之脑后了。 韩八心情极好的回了韩府,朱妈妈早就等得脖子都长了,见他回来才松了一口气。她埋怨道:“少爷,就算是谈生意,你一个未嫁的男子去那种地方总是不好,让个管事的陪着不就是了,这事要是传到别人的耳朵里,还不知会怎么编排您的不是呢!” 韩八接过小厮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打断了朱妈妈的唠叨。 “朱妈妈,明天给莫大哥送个消息,就说让他安排我和杨绵绵相看,对了,让他别告诉杨绵绵我是谁。” 朱妈妈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老脸上绽开了一朵菊花:“少爷,您终于想通了,我现在就叫人去送信……” 韩八拦住她,很是无奈:“您老高兴过头了,大半夜的去吵莫大哥作甚,明天再派人去。” “是、是。”朱妈妈举袖拭泪:“老奴都高兴糊涂了,明天天一亮就叫人去。是了,少爷,既然您要和那杨绵绵相看,是不是要早作准备啊?” “作什么准备?”韩八不解。 “叫人去打听打听这杨小姐爱喝什么爱吃什么,喜欢个什么颜色,爱戴什么首饰……好投其所好啊。” 韩八本想说做这些干什么,想了想却道:“还是朱妈妈想得周到,你去安排吧。” “少爷放心,都包在朱妈妈身上了。”朱妈妈拍着胸膛打包票,似乎已经看到韩八与杨绵绵成亲了。 韩八沐浴完毕,懒懒地靠在床榻上,看着杨绵绵给她的一百两银票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真是有趣。” 韩八想了想将那银票叠得整整齐齐,塞进荷包里,放在了枕旁。这夜的梦里也极是轻松愉悦,早晨用早膳时都多用了几分。 叶萌萌是第二天才回来的,回来后就问:“杨绵绵呢?” 余乐英收了剑,答道:“去余庆堂了。” “她去余庆堂做什么?” “跟着白九学习医术。” “那有什么好学的。小鱼啊,你觉不觉得杨绵绵不像一般女人?” 余乐英心中一跳:“怎么不像一般女人?” “不打扮自己,不逛青楼,酒也不会喝,身边没个男人,还好欺负……” 余乐英无语,心道要是个个女人都像你一样还有男人的活路吗? “这样可不行,我要把她改造成货真价实的女人才是!”叶萌萌以拳击掌,作了决定。 余乐英身子晃了一晃,心想叶萌萌你祸害男人不说现在连女人也不放过了吗? 叶萌萌是风风火火的个性,当下便不见踪影,也不知做什么去了。余乐英擦了擦额头冷汗,心道得给白九提个醒才是。他正要出门,白英拿了封帖子过来,说道:“余少爷,有人找你。” 余乐英接过帖子一看,却是卫如兰的,言明中午在水云天请他单独赴宴。 水云天余乐英自然知道,只是卫如兰单独请他……余乐英微一沉吟,时间还早,他换好了衣服先去了宁水的威武镖局分号一趟,眼看时候快到了才去赴宴。 卫如兰定下了楼上的一个雅间,余乐英在小二的带领下进到雅间时她正看着窗外的风景,听到动静卫如兰回头,微微一笑,说道:“乐英,坐吧。”又吩咐小二道:“将我点的酒菜送来,乐英,我点了红烧狮子头、蒜蓉蒸虾,还有新鲜的海鱼,都是你爱吃的,我没记错吧?” 余乐英迟疑着点了点头,今天的卫如兰就像换了一个人,对他温柔体贴,仿佛是他梦境中的那个人。 “坐吧,还站着做什么?”卫如兰笑着。 余乐英坐了下来,沉默不语。 “喝茶啊,这茶是我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大红袍呢,一般人喝不到的,你尝尝。” 余乐英对茶水没什么讲究,卫如兰极力推荐他也就喝了。 “如何?”卫如兰笑吟吟地看着他。 “我不懂茶。”余乐英道。 卫如兰眼中闪过失望之色,随即笑道:“以后喝得多就知道有什么不同了。琴棋书画、赋诗斗茶,这些……你到了我卫家,终还是要学一些的。” 余乐英抬头看了卫如兰一眼,没有说话。 “那日我带你去书院,或许你想岔了,觉得我是在为难你,实则并非如此。”卫如兰语气诚恳:“我卫家是百年大族,诗书传世,身为卫家未来的男主人,怎么能这点见识都没有?因此我才带你去书院。这些场面,以后你也要经历的。” “琴棋书画、赋诗斗茶,这些,我若是学不会……”余乐英看向卫如兰。 卫如兰脸上笑容微敛,端起茶杯来斯文地啜了一口茶,看着清亮的茶汤说道:“乐英,你若是学不会,届时,失的不仅是你自己的颜面,更是我卫家的声誉。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其位,自然就得当得起,不然,这个位置就不适合你了。乐英,你说呢?” 放在膝上的拳头微微握紧,余乐英凝视着卫如兰,心想难道这是你的目的,想要我主动提出退婚吗? 卫如兰见余乐英不语,笑了笑,语气缓和:“乐英你这么聪明,武艺学得这样好,那些你怎会学不会呢?” 小二在门外喊道:“客官,您的菜到了。” “进来。”卫如兰扬声道。 酒菜摆了满满的一桌。 余乐英伸手去拿酒壶,卫如兰止住了他,笑道:“今日我请你赴宴是为了感谢你请了名医来替我父亲医病,斟酒还是我来。”说着替余乐英斟上酒, “这原是应该的。” “话虽如此,我也要谢你。这几年父亲一直缠绵病榻,我见了心里也着急,却没什么法子。你请来的白九公子虽然年纪轻,不过医术的确不错,我见父亲吃了两天药,胃口比前些日子要好了一些。” “那就好。” 卫如兰举杯和余乐英相碰。“我知道你酒量好,这酒是特意让店家从酒窖里取出的老酒,烈得很,你试试如何?” 余乐英将杯中酒饮下,回味了一会,卫如兰追问道:“这酒怎样?” 余乐英点头道:“真是好酒。” 卫如兰很是高兴,又替他斟上酒:“喜欢你就多喝一些,我酒量不行,陪不了你。”她似乎不怎么在意地问:“你和白九公子交情很好么?” “我们在一处学艺,他学医,我学武,认识有十多年了。” 卫如兰给余乐英布了菜。“我曾听过传闻,这位白九公子似乎不太好相处?” “他的确有些脾性,不过并不是乖戾之人。” “这就好。有人说他手段毒辣,我还真有些害怕呢。” “白九不会不讲道理,也从不胡乱伤人。” 卫如兰点点头,说道:“那天那位苗小姐,你还记得吧?” 酒杯送到唇边,余乐英顿了顿,放了下来,说道:“记得。” “那天她对白九公子一见倾心,说要去找白九公子,后来不知怎的突然患了失心疯,乐英,你说这和白九公子有没有关系?” 余乐英饮了一杯酒,淡淡地道:“不知道,没听白九说过。” 卫如兰叹了口气:“也不知她这病什么时候能好,若是有个万一,学政大人……”她看了余乐英一眼,说道:“乐英,你知道我明年要上京应考吧?” 余乐英应了声。 “我若是金榜题名,回来就和你成亲。”卫如兰突然拉住余乐英的手:“你等着我! 余乐英缩回手,微不可闻地“嗯”了声。 卫如兰皱眉道:“原本我是胜眷在握,但如今……” “如今怎么了?” “学政大人家里出了这种事,也不知他还有没有心情为我写举荐信。”卫如兰叹息。 “举荐信,很重要吗?” “怎会不重要?”卫如兰笑道:“春闱考生如过江之鲫,有才华者比比皆是,若想出人头地,才学只是其一,再者就要有人脉了。若是能得天子重臣青眼,一切都容易不过了。只是如今我身在宁水,京中也无熟人,若没有学政引荐,想要露脸可就难了。是了,乐英你住在白家,可曾听宋怀玉说过什么?” 余乐英摇头。 卫如兰脸上显出失望来。“我听说宋家在京城也颇有名头,宋怀玉的父母在朝中均有要职,他要考中,可是比我们容易多了。当年宋怀玉嫁给白如珠,倒真是把我们吓了一跳,按理两家门不当户不对的……乐英,你可知宋家为何同意她们的婚事?” 余乐英仍是摇头。 卫如兰见余乐英一问三不知的,心里有些不快,面上仍是不显,催着余乐英喝酒吃菜。 余乐英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身体越来越热,是无法抑制的燥热,呼吸也急促起来,潜藏着的**在叫嚣着…… 第四十一章 梳头 作者有话要说:入V了,谢谢大家的支持。感谢包子铺、苏泡露露的留言补分,感谢小鱼、儒非鱼、子非鱼等亲不离不弃的支持,感谢所有给天涯留言打分的朋友,有时只是短短的几个字,对天涯而言都是莫大的鼓励。 好像还有亲不知到免费得晋江币的,就在文章标题下面,紫色的字体,“免费得晋江币”,不要漏掉啊 “乐英,乐英,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是身子不适吗?”卫如兰靠近余乐英,手搭上了余乐英的肩膀。 “你……”余乐英猛地伸手抓住卫如兰的手腕,他咬紧牙恨声问道:“你在酒里下药?” “乐英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看你脸红的,是不是发热了?”卫如兰说着另一只手就要抚上余乐英的脸颊。 余乐英用力一推,甩开了卫如兰。 卫如兰被他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不由得喊了一声,怒道:“你做什么?想杀了我吗?” 余乐英用力撑住桌面站了起来,双眼发红:“我倒想问问你要做什么,我们已经订亲,你何必做这种下作之事?” “我做了什么事?”卫如兰冷笑道:“我瞧你这样倒像是动情的,看在我们定亲的份上我好心好意想要帮你,你还这样待我?怎么,莫非你想找别的女人去?” “你……”余乐英深吸一口气,闭了眼想积攒些力量,这药实在厉害,若不是他习了一身武艺只怕此刻动弹不得了。 卫如兰平素爱的是娇俏的少年,余乐英这种俊朗英气的却不入她的眼,但此刻见他闭目咬唇苦苦支撑的脆弱摸样,不由得有几分心动。她低声笑道:“乐英,我们已经定亲了,你既然难受,作为妻主的我帮帮你有何不可?你莫不是害羞么?”说着伸手摸了过去。 卫如兰的手触到余乐英的脸颊,余乐英猛地睁开眼,抓住了她的手,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摩挲着卫如兰的肌肤。 “乐英……”卫如兰舌尖舔上余乐英的耳垂,余乐英禁不住浑身颤抖起来,见余乐英这般青涩,卫如兰暗自得意。 “乐英,松开我的手,我们不如做点别的?”卫如兰挑逗着。 余乐英神情恍惚,将卫如兰的手送到眼前,他呼吸急促,猛地用力推开了卫如兰。 再次被推开,卫如兰不由得大怒,:“余乐英,你发什么疯?” “你不是……”余乐英喃喃道,忽然间竟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卫如兰大惊,这里可是二楼,她赶到窗旁往下看,只见余乐英起身后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就听见有行人喊道:“有人跳河了!” “可恶!”卫如兰恼怒地击向窗棱,只是让自己的手疼得厉害。“竟然跳河也不愿与本小姐亲热,等成亲后我要你好看!” 水云天临河而建,这才方便余乐英跳了河,冰凉的河水包裹住他,余乐英才觉得稍稍清醒了些,他就这样倒在水里,眼泪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 杨绵绵吃过午饭后陪白九下棋,只是今日白九明显的不在状态,总是发愣,让杨绵绵轻松地赢了一局。 “白老师,我赢了!” 白九愣了愣,看了看棋面,把手上的棋子放回棋罐里。 “白老师有心事?”杨绵绵试探着问。 “胡说八道。”白九飞快地否认,不敢与杨绵绵视线相触,他佯装喝茶低下头去。 “那,”杨绵绵搔搔头:“白老师,我回去睡午觉了。” “嗯……等一下。” 杨绵绵停下脚步,看向白九 白九清了清嗓子,并不看她,板着脸道:“昨晚你去哪儿了?” “昨天?”杨绵绵“啊”了一声,忙解释道:“昨天我不是有意要去青楼的,叶萌萌说要找个地方喝酒,我也不知道那地方就是青楼啊,我从没去过……” “你说的是真的?”白九终于看了过来。 杨绵绵郑重地举起右手:“我对天发誓!” “那你以后也不去?” “以后?” 白九瞪眼看向她。 杨绵绵笑了起来:“白老师放心好了,我不会去那种地方啦。” 听她这样说白九心情轻松起来,哼道:“说得倒容易,要做得到才好。” “绝对做得到。” “这样才好,以后少和叶萌萌来往……” “哟,小九儿,你又在背后说师姐的不是呢?” 白九脸色沉了沉,没有说话。 叶萌萌闯了进来,拉住杨绵绵的胳膊,说道:“就知道你在这里,走,快跟我走。” “等等!”白九抓住杨绵绵的另一只胳膊:“你又要带她去哪里?” 叶萌萌朝白九做了个鬼脸:“你管得着吗?” “我怎么管不着?” “呵呵,小九儿你倒是说说你怎么管得着了?”叶萌萌轻佻地笑着:“你和绵绵是什么关系啊?若是你是她师父还真是管得着,不过绵绵管你叫师父吗?绵绵爱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去青楼你也管不着,你若是她夫郎才有几分说话的余地,你是吗?” 白九气得脸色发白,咬牙不松手,对杨绵绵道:“不许去!” “就要去!”叶萌萌道。 “不许去!” “就要去!” “那个,你们能不能先松手啊?”杨绵绵弱弱地提议,白九是男人手劲自然不小,叶萌萌虽然是个女人力气也大,杨绵绵知道自己不会被撕成两半但很担心胳膊被拉伤。 “不松手!”白九与叶萌萌齐声道,说着都气鼓鼓地看向对方。 你们两人吵架,倒霉的是我呀!杨绵绵欲哭无泪:“那个,叶小姐你是要我去哪里啊?先说说看,反正青楼我是不会去的。” “不去青楼,你要去大白天也没人让你进。” “那是去哪里啊?” “你让小九松开手我才说。”叶萌萌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白老师?”杨绵绵只得求助于白九。 白九与叶萌萌互瞪半响,终于松开手,只要不去青楼其他地方总还是可以商量。白九一松手,叶萌萌拉了杨绵绵就跑,白九什么都顾不得追了上去,白术与白英互看了一眼,既然公子都追了上去咱们还是也追吧,这两人也跟在后面。 不过…… “这里是……” “来,绵绵,这位是宁水城手艺最好的梳头师傅,我今日特意给你找来的。”叶萌萌热情地到。她并未带杨绵绵去别的地方,不过就是去了自己房里。 “叶萌萌,你到底要干什么?”白九赶了过来。 “与你无关。”叶萌萌将白九与白英、白术推了出去:“这是本小姐的房间,闲人免进!”说着还锁上了房门。 “梳头师傅?”杨绵绵好奇地看着那位四十多岁的大叔。“你找梳头师傅干什么呀?” “当然是给你梳头了。”叶萌萌将杨绵绵按在梳妆台前:“坐好、坐好,让师傅给你梳个漂亮的发式,咱们女人怎么能不好好打扮自己呢?” “给我梳头?”杨绵绵摸了摸自己自然垂下的头发:“才过肩,有什么好梳的?” “绵绵,千万不能这样想,女孩家一定要将自己看得尊贵,怎样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你看你现在总被白九欺负就是因为你不打扮,你要是打扮了白九一定不敢欺负你……” 白九在门外听得直咬牙。 白术与白英忧心忡忡,难道我们就要一直这样在门外听墙角吗?很难看啊,少爷这样冷清的人遇上杨小姐的事情就乱了方寸,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啊?这有必然的关系嘛?杨绵绵对叶萌萌的话表示怀疑,说道:“白老师也没有欺负我。” “绵绵,你就是性子太好了!你放心,以后我都会教给你的。” 你教给我什么?杨绵绵疑惑。 “师傅,麻烦你了。” 梳头师傅打开自己的随身带的木箱,取出各式各样的梳子,箱子里还有一些简单的珠花、发簪、发带、假发制成的发髻等。 师傅熟练地替杨绵绵梳着头发,一面道:“小姐头发浓密,日后留长了梳上发髻定然好看。小姐是喜欢简单的还是华丽的?” “简单的。”杨绵绵道。 “华丽的。”叶萌萌道。 梳头师傅左右看了看,不知该听谁的才好。 叶萌萌道:“师傅,既然请了你来当然要梳得不一般,华丽最好!” 杨绵绵跨下脸来:“我就这么点头发,要怎么华丽啊?” “这也容易,等会我替小姐戴上发髻就是了。” 发髻?杨绵绵看着木箱里那黑乎乎的一团,心里颤抖了一下,说道:“还是不要吧,等我头发长长了再请师傅梳个华丽的。” “你怕什么?师傅不用管她,随意就是。”叶萌萌一锤定音。 梳头师傅的技术很神奇。杨绵绵的短发全不见踪影,看上去头上的发髻仿佛一个整体。只是……头皮有点疼啊!这是为了将假发髻固定住的代价。师傅给杨绵绵梳的是扇形髙髻,发髻上戴了大朵的绢花,华贵大方。 “我看看,我看看。”叶萌萌兴致勃勃地挑着杨绵绵的下巴让她转过脸来,她眼睛一亮,赞道:“师傅好手艺!”说着她提高了嗓门对着门外喊道:“小九,现在绵绵可漂亮了,可惜你看不到,哈哈,气死你!” ………… 叶萌萌有时还真像小孩似的,杨绵绵心想。 “嗯,不错不错,就是差了点什么!对了,没有耳坠啊!” 因为头发都被梳起,杨绵绵的双耳就露了出来。发髻华丽,少了装饰就显得单调了。 叶萌萌找出自己的一副红宝石耳坠来。“要带上耳坠才好看,我这里有一双,你带上试试。” “我没有耳洞,不用试了。”杨绵绵顶着假发髻很不自在,脖子不敢随意动弹。 “没有耳洞?”叶萌萌凑前一看,果然杨绵绵的耳垂上完好如初。“你怎么连耳洞也没扎啊?不过这也容易,扎一下就是了。” 叶萌萌说着从身上摸出一根金针来,杨绵绵吓得捂住耳朵,惊问道:“你要做什么?” “给你扎耳洞啊!”叶萌萌回答得理所当然。 杨绵绵冷汗直流:“不用了,我不喜欢带耳坠,不用扎耳洞。” “那怎么行?一定要扎!”叶萌萌说着就去拉开杨绵绵的手。杨绵绵哪里是叶萌萌的对手,眼看着叶萌萌举了金针“磨刀霍霍向肥羊”,慌得大叫到:“救命!救命啊!” 白九闻声大惊,拍门道:“叶萌萌,你在做什么?快开门。” 叶萌萌哪顾得上理她,白九弄不开门,对白术白英道:“快去,看余少爷回来没有,叫他来帮忙。” 白九听得房里杨绵绵惨叫连连,叶萌萌低声不知说些什么,心急如焚。 “少爷,不好了,余少爷出事了。”白英急急地跑了过来:“你快去看看吧。” 第四十二章 亲吻白九一时间焦头烂额,余乐英不来,他也进不了房门…… 他快步去了余乐英的房间。 白术守在房外,见白九过来松了一口气。 “少爷,余少爷浑身都湿透了,不知是怎么回事。” 白九进了房,就见余乐英全无形象地坐在地上靠坐在旁,衣衫湿漉漉的,头发披散着正滴着水,有几绺贴在脸颊上,显得很是狼狈,他嘴唇发白,双目紧闭,动也不动。 白九心中一沉,快步走了过去,喊道:“乐英,你怎么了?”他正要伸手去触余乐英的脉相,余乐英睁开眼看了过来,眼神有些呆滞。 “乐英,你怎么弄成这样?” 余乐英似是清醒了一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我没事。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白九皱眉道:“叶萌萌把绵绵锁在她房里,现在不知在做什么,绵绵一直在惨叫……” 余乐英拿起配剑,说道:“我去看看。” “你现在这样……”白九拉住余乐英,余乐英挣开白九的手,头也不回地道:“我很好。” “草菅人命啊……”杨绵绵满是痛苦的声音传了出来,余乐英加快脚步,喊道:“叶萌萌,开门。” 叶萌萌不耐烦地道:“别烦我,我还没忙完呢!” 余乐英“唰”地抽出宝剑,用力劈开了门。 叶萌萌手持金针回头一看,吃了一惊:“小鱼啊,你这是刚洗澡啊还是去跳河了?” 余乐英定睛一看,只见杨绵绵泪流满面,两只耳垂血淋淋的,他不由得对叶萌萌怒目相向:“你做的好事!” “余乐英,救命啊!”杨绵绵抽泣着。 叶萌萌讪讪地收了金针,走到一旁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白九赶了过来,看到杨绵绵的惨状,倒吸一口凉气,他走近细看,发现杨绵绵的耳垂上全是针眼,有的还正在向外冒着血珠。 “你……你……”白九怒视叶萌萌,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了,我是好心好意想帮绵绵扎耳洞打扮得漂漂亮亮,我怎么知道扎耳洞有这么难啊!”叶萌萌辩驳道。 “你拿金针刺穴向来刺不准,还想帮绵绵扎耳洞,你……”白九真的不知说什么好了。金针比银针更软,要用来针灸难度更大,力道不好把握,便是白九也只敢用银针刺穴,但叶萌萌定要用金针,觉得金针才能配得上她。只是她还用不好金针,因此用金针来给绵绵扎耳洞根本就扎不过去。而且平常扎耳洞会细细地捻着耳垂,尽量把软肉捻薄以好扎针,叶萌萌哪里知道,她这里扎不进便就换一个地方继续扎,不把杨绵绵的耳垂扎成筛子不罢休。 “我记得扎耳洞很容易的,当初我扎耳洞一针就成了……”叶萌萌就是想当然地以为容易便自作主张地替杨绵绵扎耳洞,她又是不服输的,因此造成了杨绵绵如今的惨状。 “你的耳洞是你自己扎的吗?”白九气势汹汹。 白九这厢和杨绵绵理论着,余乐英心疼地看着杨绵绵,弯腰替她吹了吹伤口,问道:“疼吗?” 杨绵绵点头,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吓的。刚才的叶萌萌好比加州屠夫、电锯狂人,胆小的杨绵绵怕得厉害。“” “别担心,伤口很小,上药就没事了,长好了也看不出来。”余乐英安慰道。 杨绵绵含着眼泪点点头,身子仍是不动。 余乐英皱皱眉,问道:“叶萌萌点了你的穴位?” 杨绵绵连连点头,叶萌萌要扎她,她自然不会呆呆挨扎,因此要躲,哪想到叶萌萌顺手点了她的穴位让她动弹不得。 余乐英叹着气替杨绵绵解开穴位,杨绵绵惊吓过度早就浑身无力,站起来后双腿发软就要摔倒,好在余乐英站在她面前便扑进了余乐英的怀里。 女子柔软的身体入怀,余乐英的脑袋“轰”的一声炸了开来,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冷静理智消散到九霄云外,他扶住了杨绵绵。 杨绵绵在余乐英怀里抬起头来,正想问余乐英怎么了,怎么会全身都湿了,就被人狠狠吻住了。男子强壮的臂膀用力地搂着她,仿佛要把她压进自己身体里,他的舌尖凌虐着她口腔的每一寸地方,青年的气息让人避无可避,让人眩晕…… 杨绵绵也的确晕了。 “咚”的一声,余乐英倒在地上。叶萌萌甩甩手,奇怪地道:“小鱼今天这是发情了?”她眼见情势不对,一记手刀砍昏了余乐英。 白九接住了杨绵绵,他神色阴郁地看了叶萌萌一眼,掐了掐杨绵绵她人中,杨绵绵悠悠醒转。 “我……刚才,怎么了?”杨绵绵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绵绵啊,你也太没用了,居然被人亲个嘴就亲得昏了过去,”叶萌萌一脸的讥笑:“你不会从没亲过嘴吧?” 叶萌萌的话勾起了杨绵绵的回忆,脸登时红透了,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唇。她完全没有接吻经验,刚才余乐英突然亲了过来她太过惊讶也没反应过来,傻呆呆地连呼吸都忘了一时憋了过去。 叶萌萌笑得奸邪:“绵绵啊,要不要姐姐教你亲嘴啊,免得你以后还昏了?” “你闭嘴!”白九喝道,他蹲在余乐英身旁细细察看。 “我说得不对吗?绵绵是该学学,我不教难道你想教?” “你……”白九凶狠地瞪了一眼叶萌萌,恨不得能将这女人能立刻消失了才好。 “叶小姐……” 叶萌萌看了过去:“啊,是师傅啊,都忘记你了。” 说话的正是梳头师傅,叶萌萌行凶时他便躲在了一旁,一直没个机会出声,这会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 “师傅今天辛苦了,”叶萌萌笑眯眯地递了一大锭银子过去:“这个给你喝喝茶,压压惊。” 白术和白英看着梳头师傅离去时脚步虚浮踉跄不稳的背影,不约而同地想便是借这个师傅几个胆他也不敢再接叶萌萌的生意了。 “余乐英怎么了?”杨绵绵也顾不得耳朵痛了,蹲了下来,看着白九替余乐英检查。 “还能怎么样?”叶萌萌撇了撇嘴:“瞧他这副落汤鸡的模样,定是中了春、药。” “春、药?”杨绵绵舌头打结,还真有这种东西? “不过能让小余中招的春、药应该不是普通货色,他经过我这么多年的调、教,一般药物都能察觉才是。”叶萌萌摸着下巴道。 说调、教只是好听的,实际上是陷害折磨,叶萌萌每拿到一种毒药,都会找余乐英和白九来练手,白九自己是学医的,也擅用药,因此倒霉的多是余乐英。余乐英上当几次之后也就学得精明了,叶萌萌要给他下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江湖上常用的什么蒙汗药、普通□还有迷香迷烟等余乐英更是一尝便知,他行走江湖也从未发生意外,哪料到今日竟然阴沟里翻了船,险些被人得手。 “什么人这样大胆,竟然敢对小鱼下这种黑手,也不怕威武镖局和我爹报复?”叶萌萌思索着,她还真想不出哪个江湖中人有这样的胆量和这样的本事。不过,叶萌萌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余乐英,眼中闪过冷厉之色,她欺负余乐英那是最正常最自然不过的事情,但自家师弟被外人这样欺负……叶萌萌心道最好别让我抓到你,不然定让你生不如死! 白九唤来白英和白术将余乐英抬回房去,让他们伺候余乐英更衣梳洗一番。他看了杨绵绵一眼,说道:“跟我来。” 白九小心翼翼地给杨绵绵的两只耳朵上药,凑得近了,杨绵绵又闻到了白九身上幽幽的冷香。 “疼吗?” “现在没刚才那么疼了。” 白九轻叹一声:“以后离叶萌萌远点,你又没什么本事,跟她走近了只有被她折腾的命。” “我也不想啊……”这无妄之灾简直是躲也躲不到啊。杨绵绵总算理解了白九和余乐英为什么对叶萌萌避之不及了,实在是太可怕了,杀伤力巨大啊! 白九替杨绵绵上完药,就看着她一言不发。杨绵绵不自在地动了动,想到自己顶着一头假发髻,伸手摸了摸。 “是不是很怪?” 白九将她的手拉了下来。 “好看。”他顿了顿,说道:“以后我来替你梳头。” 杨绵绵觉得自己的耳朵一定是被叶萌萌扎出问题了,她愣愣地看向白九,白九走到她身旁,将她头上的发髻饰物一一拆了下来,又拿了一柄梳子在手。 杨绵绵跳了起来:“白老师,不用啦,我会自己梳头的,不用你动手。”白九这天仙似的人物,却替自己梳头,自己哪里有这样的福气?想想都会觉得胆战心惊! “坐下!”白九眼风扫了过来。 杨绵绵犹豫了一会,还是不敢反驳白九,慢慢坐下。 “你自己梳?你要真自己梳好了叶萌萌会请师傅过来?” 那是因为我们的标准不一样。杨绵绵不敢说,只得任由白九动作。杨绵绵从铜镜里看着白九站在自己身后替自己打理发丝,心底涌出了无言的感动,她觉得这场景很美,像一幅画,不由得一直看着铜镜里的白九,视线无法移开。 白九不知从何处取出一个陈旧的红木雕漆匣子,匣子不大不小,打开来里面都是女子的饰物。他取了一条发带在手,有些发怔。这曾经是他最喜欢的一条发带,天青色的布料,上面用银线绣了精致的牡丹花暗纹,美丽而不张扬,如今颜色有些淡了,绣纹却是依旧。 白九只是简单地挑起杨绵绵两侧的头发,在脑后用发带缚住,中间的头发用了一个白玉宽齿梳压住,两侧各戴了一朵小巧的珠花。梳完后,白九拿起另一面镜子让杨绵绵看到自己脑后绑成了蝴蝶结的发带。 杨绵绵赞叹道:“白老师,你真厉害,手真巧!我现在都觉得自己是个美女了!” 白九指了指木匣:“这些给你。” “给我?” “我以前用过的,”白九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现在这些东西没用处,扔了也可惜。” “可是……” “让你用你就用!”白九沉下脸来。 杨绵绵不好再说什么,终是有几分好奇,问道:“白老师,为什么你梳头的技术这么好啊?” 白九看了她一眼:“如珠小时候体弱,不喜欢跟别人亲近,都是我照料她,那时候我经常替她梳头。” 原来是这样。杨绵绵低头把玩发带,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有人站到了她面前,杨绵绵抬头一看,正是白九。 “白老师……” 白九弯下腰,准确无误的吻住了杨绵绵。杨绵绵瞪大眼,脑袋里一片空白,人也不敢动弹。 不同于余乐英近乎粗暴急切的亲吻,白九的亲吻可谓温柔,他的双唇轻轻地触着杨绵绵的唇,仿佛杨绵绵的双唇是稀世珍宝,他慢慢的辗转吸允着,细细描摹着杨绵绵的唇形,直到…… “绵绵,吸气。”白九焦急地喊道。 杨绵绵终于回过神来。 “你这个笨蛋!”白九气急败坏地道。他都这样压抑自己了她竟然还晕了! 杨绵绵定定地看了白九半晌,突然道:“白老师,你的脸好红!”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得不又抱怨JJ了,真的受不了啊,我刷了一个小时才更了一章,这要更三章岂非要刷三个小时?泪流满面...... 第四十三章 相看 余乐英睁开眼,就见白九坐在床旁,余乐英又闭上眼睛。 “醒了?”白九冷淡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余乐英无奈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你……” 白九话未说完,余乐英打断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很好,现在什么事都没有。” 白九看了他一眼,慢慢地道:“既然如此,你和卫如兰的婚事……” “你知道了?” “你中午赴卫如兰的约,这又不是什么秘密,白英告诉我了。” “不要告诉他人。” “怎么,你这是要护着她?”白九冷笑。 “不,这事我要自己处理。”余乐英一脸的疲惫。 白九沉吟半晌,说道:“你中的药不简单,我曾听师父提过一次,这般无色无味的,应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寻常人弄不到,也许卫如兰有帮手,你小心些。” “我知道,我不会再上第二次当了。”余乐英仰起头看着蚊帐顶部:“我只是想不到她会这样做,完全没这个必要。她要退亲直说就是了,何必使这种肮脏的手段。”余乐英双眼微微发红,他知道卫如兰不喜欢自己,但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陷害自己,退亲便退亲,若自己失了清白,这不是要断送自己的后半生吗? “你要知道原因自己去问她不就是了。”白九嘲讽道,他可不似余乐英的好脾气,对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也还能耐心应付,卫如兰既然做出这种事来就该受到应得的报应,既然余乐英说要自己来,他就先看着好了。 “这药无药可解,药性直至三天后才能清除完毕,你好好歇着吧。” “白九,”余乐英叫住起身要走的白九,犹豫着:“绵绵,她……” 白九转过身去,缓缓道:“绵绵很好,耳朵我已经替她上药,估计还要好几日才能好。” “我……”余乐英憋了半晌,终于道:“白九,对不住。” 白如珠见了杨绵绵的惨状大感惊讶,知道是叶萌萌做的好事只能唏嘘不已,杨绵绵替白如珠施了针就坐着发呆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她脑袋根本转不过来了。 “绵绵。”白如珠叫她了。 “啊?” “你这发式是九哥替你梳的吧?”白如珠问。 “你怎么知道?” “九哥的手艺我还记得的。”白如珠含笑道:“绵绵,我九哥对你可是没话说了。” 杨绵绵想到那个温柔的吻,脸上红得厉害。 白如珠一见有戏,忙问:“绵绵,你对我九哥是怎么想的?” “我、我也不知道……”本来今天之前一切都很好,但现在杨绵绵混乱了。余乐英亲她可以说是中了药所致,但白九呢?白九为什么要亲她?他可清醒得很啊。 “你看我九哥人长得好,医术好,也会照顾人,你娶了他吧!” 白如珠的话吓了杨绵绵一跳。“娶?” “你不愿意?”白如珠急了:“九哥对你可是一心一意的,他这样待你,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心动?九哥这样的人才,多少人求之不得,你就不珍惜?” “你的意思是白老师喜欢我?”杨绵绵向白如珠求证。 “这再清楚不过了,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九哥对哪个女人这样好过,我这个做妹妹的都有几分嫉妒你了。” “可是,可是……”杨绵绵可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白九喜欢自己?白九这样神仙似的人物竟然喜欢自己?白如珠不是弄错了吧?可白如珠若是没弄错……杨绵绵无法解释自己内心那不停翻腾着的喜悦。喜悦之余,杨绵绵心中更多的是无法名状的伤感,为什么是在这里呢?若是在现代,她能够与白九这样的人物相遇相恋,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她是要回家的,而白九属于这里。如果回不去……杨绵绵摇晃着脑袋禁止自己想下去,回不去,即使只是那样的设想,杨绵绵心中都是无法抑制的恐慌,回不去意味着自己在这世上就只是一个人了…… “还可是什么,依我说你就要早些向我爹爹提亲才是,不然九哥被被人抢走了看你怎么办。” 提亲?这完全超出杨绵绵的认知了,她昏昏然地安置好白如珠,回了自己房间。妈妈,女儿被一个优秀男人喜欢了,你要是在就好了,怎么也能提点意见。杨绵绵趴在床上,泪水浸湿了床榻。妈妈,我也喜欢他啊,可我不能喜欢他,我还想见你、爸爸还有弟弟…… 第二天杨绵绵红肿的双眼并未引起白九注意,因为被叶萌萌扎耳洞杨绵绵也哭了不少。他依约来替杨绵绵梳头。 “这样太麻烦了,”杨绵绵抓起发带胡乱地将头发束起:“以后我每天这样梳就可以了,白老师你不用天天替我梳头的。你可是神医啊。” 白九将发带解开,轻飘飘地道:“我不嫌麻烦,还是你愿意让叶萌萌请人过来?” 杨绵绵闻言蔫了。 白九对杨绵绵一如既往,该指使的照样指使,杨绵绵忙得团团转。在应付白九的吩咐同时,官府也找上门来了。 “相看?明天?”杨绵绵想起那位官老爷说的话来,这种相亲是一定要参加的,不然就会被打入大牢。 “我知道了,明天在哪里?” “清风茶楼。”差人道。 “她要相看的是什么人?”白九忽然问。 “这个却不知,要看大人的安排。”差人笑道:“就不知是谁好运能拔得头筹了。” 送走了差人,杨绵绵重重叹息,觉得前路迷茫,和白九的事情她还没想清楚呢,官府安排的人就来了。还要每月相亲一次,半年之内一定要搞定终身大事,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白九定定地看着杨绵绵,杨绵绵有几分心惊肉跳:“白老师,怎么啦?” 白九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他在生什么气啊?”杨绵绵自言自语。 杨绵绵如约到了清风茶楼,茶博士径直带她去了雅间,一位男子背对着她坐着。 “你好。”杨绵绵试探着打招呼。 那人回过头来,看着杨绵绵微笑道:“杨小姐,又见面了。” 杨绵绵愣了一下,记了起来。“是你?你不是……” 韩八示意杨绵绵坐下,替她斟了茶,解释道:“说起来全亏了杨小姐,要不是你的一百两我也还不清欠款,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从火坑里脱身。” “啊,你能出来就好。”杨绵绵觉得这也太巧了,难道她的相亲对象就是这个人吗?“那个,言昭韩,你今天在这里……” “官府通知我来相看啊。”韩八笑吟吟地看向杨绵绵:“似我这种脱罪了的都需去官府备案,官老爷问了我的情况,得知我现未婚配,便让我过来了,我也没想到相看的对象竟会是杨小姐呢。这真是老天爷注定的缘分啊!” “你也有二十五了?” 韩八哀怨地看了杨绵绵一眼:“我今年都二十八了,杨小姐莫不是嫌我老了?” “不是……”男人大一点会更成熟,可是…… “那杨小姐是嫌弃昭韩的过往了?”韩八垂着头幽幽说道:“昭韩自知比不上那些身子清白的,但心里总还是有个念想,希望能有个女子真心实意地对我好,不嫌弃我无财无貌,能与我相伴一生,若不然,昭韩孤苦一人还留在这世上做什么?” “你千万别这样想!”杨绵绵急道:“我在这里也是一个人,不也是活得好好的,还交到了不少朋友……” 韩八猛地抬起头来,双眼发亮:“杨小姐也是孤身一人?” 杨绵绵点头,伤感地道:“我现在一个亲人也没有……” “杨小姐,这就是缘分啊!”韩八感叹着:“这就是天意啊,是老天爷怜悯我们两个故而安排我们相遇,这是上天的安排,真是苍天有眼啊!”韩八唱作俱佳地道:“明日我一定要去佛前还愿,感谢上苍!对了,杨小姐你也去吧?” “我?” “是呢,我们一同去还愿,我听说大悲寺的菩萨很灵,月老庙也很不错。”韩八建议道。 这关月老什么事?杨绵绵有几分头痛了,缘分也不是人人都能消受啊。可是她和韩八相看又是官府安排的,是不是能够拒绝呢? “那个,我……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杨绵绵鼓足勇气道。 韩八脸上欢喜的表情霎时散得一干二净,他看着杨绵绵,视线是从所未有的锐利,但很快他便低了头,让杨绵绵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是余庆堂的白九公子吗?” “你怎么知道?”杨绵绵失声道,脸忍不住红了。虽然只是要用白九来拒绝言昭韩,可真说出这番话来她只觉得心跳得厉害。 “杨小姐这些日子和白九公子同进同出,宁水城谁人不知?自打白九公子回宁水,他的一举一动可是很多有心人都看着呢。” “是吗?是什么人?”杨绵绵不由得皱了眉头。 “白九公子生得那样好,白家在宁水也是大户人家了,白如珠更是娶了京中翰林世家的宋公子,如今多少人都想着和白家攀亲呢。” 杨绵绵有些发愣。她一直想着要回去,这些真没怎么在意。也许过不了多少时日白九就会嫁给别的女子,两人亲亲热热,白九也会温柔地替那女子梳头……杨绵绵低了头,眼眶发涩。 韩八见她不言不语,放缓了声音道:“昭韩自知难与白九公子匹及,只是心里放不下小姐,昭韩也不求正君之位,小姐若是愿意,给个名分就好,若是无意,昭韩只要入房服侍就行。” “我娶一个就行了,不会再找别人的。”杨绵绵说道。 韩八讶异地看着杨绵绵:“杨小姐难道不是我华国人氏?” 杨绵绵吓得缩了缩头,她什么地方露馅了吗? 好在韩八并未追问,而是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我国律法男女二十五岁都必须婚配,而女子更要在三十岁之前婚娶四夫。” “四、四夫?”杨绵绵颤巍巍地伸出四根手指头来,就见面前的男人点了点头,杨绵绵完全懵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章,希望能够顺利发上去! 满天神佛保佑! 第四十四章 筹划 二十五岁前婚配,三十岁前婚娶四夫,虽然列入律法,但这些年里真正触犯这律法的女子几乎没有。因为女子本来就少,便是傻子或是身有残疾也会有人求亲。原本二十五岁前婚配只是针对男子,后来华国曾有过因正君意外去了妻主用情至深不愿再娶的,官府便将这条律法也应用于女子。 三十岁前婚娶四夫,这四夫都是在官府有记录的,一般是一位正君三位侧君,也有一位正君一位平君两位侧君的,总之是只许多不许少,这四夫是最低配置。 这里女子十五岁及笄成年,多在成年后两三年内便成亲了。女子第一次成亲,迎娶的大半是正君,生育的第一个孩子也多是正君的孩子,若是乱了规矩偏宠小侍,极易家宅不宁。也有女子不愿过多生育,娶了正君后便只是在房里纳些侍儿玩弄,并不需为这些下人生育子女。官府做出如此规定就是为了保证女子在最佳生育年龄里至少生育三至四个孩子。而自在花制成的药丸则让女子有权决定为谁生育孩子,也让家里的男人们尽力对妻主邀宠好有子嗣。自在花对女子来说是必不可少之物,不然到时候孩子出生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在许多年的经验中,滴血认亲这一套早已被证明是不准确的,而靠看相貌辨认孩子更是不行,毕竟是同一个母亲,万一孩子长得都像娘那怎么办? 凡此种种,才会有了如此律法。 这律法对华国人而言是再平常不过,如同太阳从东边升起,谁也不会有事没事地挂在嘴边,只是苦了杨绵绵。 “杨小姐,杨小姐?绵绵?”韩八见杨绵绵神情恍惚出声相询,自顾自地喊起了绵绵。 “我、我要好好想想。”杨绵绵伸手按了按额角。四夫?她的整个人生都要被颠覆了!要是回不去,她该怎么办?她要好好规划一下自己以后的生活了。 韩八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见杨绵绵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再言语,只是体贴地替杨绵绵斟了茶,将桌上的一个油纸包打开,说道:“这是我做的点心,绵绵你尝尝吧,若是喜欢我每天都给你做。” 杨绵绵脑袋里一团乱,默默吃了一块点心,虽然她心乱如麻,也不得不承认点心很美味。看着如同普通米粉蒸成的米糕,吃起来却十分酥软,简直入口即化,里面还有一些脆脆的不知是什么,香得很。 “很好吃。”杨绵绵赞道:“这是你自己做的?完全可以拿去卖了!对了,你现在做什么营生?” “我现在……和以前的一个朋友合伙做点小生意。”韩八犹豫了一下答道。 “生意怎么样?” “还凑合,”韩八笑了笑:“我一定能攒够自己的嫁妆。” “嫁妆?” 韩八含情脉脉地看着杨绵绵:“我的嫁妆自然不能与白九公子相比,希望绵绵不要嫌弃才好。” 杨绵绵忍不住抖了抖,迟疑问道:“为什么要准备嫁妆?” “既然要出嫁当然要准备嫁妆了。”韩八解释道:“我没了长辈照拂,嫁妆便要自己准备了。” “出嫁要准备嫁妆,那……”杨绵绵想到白如珠说让自己提亲,忍不住问:“提亲需要准备什么?” 韩八哀怨地看了杨绵绵一眼:“若是绵绵向我提亲,只需有这番心意即可,不过若是向白家提亲……我想想……”韩八侧头想了想说道:“白如珠向宋家提亲听说花费至少是万两,当然宋家的嫁妆也十分丰厚,足足有一百二十八抬。白九公子虽然不能与白如珠相比,不过怎么这彩礼怎么也不能少于五千两吧?” 五千两?杨绵绵在心里换算了一下五千两大概想当于多少人民币,又有些晕了。给她多一点时间她自信能够做得到,但要半年之内,那就难了,她现在还只是余庆堂的一个小学徒啊!而且真要谈婚论嫁,杨绵绵想到了更严重的一个事情,那就是房子! 现代人要结婚首先说的也是房子,而在这里,女方娶男方嫁,房子则是要女方准备了。若是半年后自己真要和白九成亲,肯定不能再住在白家了,因为白九是出嫁啊,那首先便是要买房子了。买房子要花钱,彩礼也要花钱,杨绵绵觉得当务之急是赚钱第一! 耶?为什么自己会理所当然地想到半年后和白九结婚还要买房子这些……但不可否认,想到会和白九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杨绵绵心中难掩兴奋与甜蜜。凡是要做最坏的打算,若真的回不去……哎,还是赚钱吧! 可是该怎么赚钱呢? “绵绵,我有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韩八凝视着杨绵绵。 杨绵绵的思绪被打断,抬头看了看他,问道:“什么问题?” “你的耳朵,是怎么回事?”杨绵绵一进来韩八就注意到她两只耳垂都红肿着,坐得近了更是看得分明,韩八实在想不出什么原因可以让耳垂红肿成这样的,因此忍不住问了。 “耳朵啊,扎耳洞被扎成这样的,过几天就好了。” “扎耳洞?”韩八吓了一跳,怎么弄成这样?他记得小侄女韩玉婷扎耳洞时可是什么事也没有啊。“我从不知扎耳洞会如此。”韩八道。 “我运气比较差,给我扎耳洞的人没什么经验,扎了许多下也没扎好。” 韩八细细地盯着杨绵绵的耳垂看了看,心下已有了计较。“对了,绵绵,你回去之后若是白九公子问起我的事,你会如何回答?” 杨绵绵有些疑惑:“就这么回答啊,是怎样不就是怎样吗?” 韩八叹道:“我与白九公子相差甚远,又在那种地方呆过,绵绵,你可否代为隐瞒一二?” 当杨绵绵满腹心事地筹划着未来,白九去看望了余乐英。 “你现在感觉如何?” “别的还好,只是气力还差了一些。”余乐英摇了摇头,说道:“这药好生厉害,倒像散功散一般,虽是只有三日功效,但对付高手也是足用了,偏偏还要加上那种药性,真是……” 白九闻言脸色有些奇怪,当初师父提到这个药时便是含糊其辞,难道这个药真是为了对付高手才制出来的?未免也太小题大作了。当初又是为了对付谁呢……白九按下心头的疑问,烦心事又浮了上来。 “你是在担心绵绵相看的事情?”余乐英见他神色不对便知晓他的心事。 对于余乐英白九并未否认。 “你若真是担心怎不跟去看看,让白英白术跟着也行。” 隔了好一会白九才道:“她若是有心,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她若是无意,我便是去了又能怎样?”他忽然微微一笑:“反正我心意已定。”白九看向余乐英:“你呢,你要怎么做?” 余乐英出了一会神:“等我弄清原委,我会给家里写信。” “若是伯父伯母不同意呢?” “她们会同意的。”余乐英断然道。 杨绵绵回到白家,白九正等着她。 “白老师。”杨绵绵突然不敢直视白九了,看到他就不免会浮想联翩,想到以后两人的生活,她脸上一阵发热。 “回来了,拿药箱随我去看如珠。” 杨绵绵拿了药箱跟在白九后面。 “绵绵,我听说你相看去了?”白如珠一见杨绵绵就问:“你没看上那人吧?”白如珠与杨绵绵已经相熟了,称呼也就随意起来。 杨绵绵摇头。 “那就好。”白如珠松了一口气,白九看了杨绵绵一眼,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对了,官府安排的是什么人?”白如珠问。 “普通人,二十八岁,没什么特别的。” 二十八岁?白如珠心里一动,问道:“他不是姓韩吧?”如果是韩八那就有些麻烦了,别的不说,人家钱多啊,而且与州府大人交情深厚…… “不是,姓言。” “那就好,他都二十八了怎么还没成亲啊?” “以前他成过一次亲,不过后来家里出事就散了。” “原来是这样。”白如珠完全不在意了,这样的人怎么比得上九哥呢? “九哥,我已经好很多了,明天早晨和你们一道去余庆堂。” “那样就要改方子了。”白九思付着。 等白九走后,杨绵绵凑到白如珠身旁悄声问:“如珠啊,你知不知道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赚钱?”白如珠满脸诧异。 杨绵绵点头:“这半年我要多赚点钱才好,我只会接生……” “接生?”白如珠更吃惊了:“绵绵你会接生?你又没生过孩子……” “难道这里要生了小孩才能接生?”那自己不是什么都做不成了? “也不是,不过我平日见的稳婆可都不年轻了。而且稳婆官府都登记造册的,要做稳婆也需官府同意,需家世清白身强体健的,还要有资历的稳婆带上三年才行。” “这么麻烦!”真要等三年那可不行。 “绵绵,你为什么要急着赚钱啊?你很缺钱吗?” “很缺钱!”杨绵绵郑重地点头道。 白如珠想了想说道:“若是你需要钱急用,我这里倒有一些……” 杨绵绵摇头:“我现在包吃包住,不用花钱。” 白如珠更奇怪了,既然没地方花钱那急着赚钱做什么啊? 翌日杨绵绵等人一道去了余庆堂,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里的余乐英也出了门,去了卫家。这次他并未登门拜访,而是隐了行踪直奔卫如兰的书房。他知道这个时间卫如兰若未外出便是在书房。 卫如兰果然在书房读书,她身后立了位侍儿,眉目含情俊俏妖娆,余乐英认出这是卫如兰房里新进的人。他安安静静地伏在屋顶,耐心地等待着。宁水分号的镖头给他传来消息,说卫如兰这几日一直未外出,她若是有帮手,这次失手后他们应该联系才对。 “小姐,苗公子来了。” “快请。”卫如兰放下手中的书册忙道。那侍儿不乐意地嘟了嘟嘴,还是去了。 苗温儒走了进来,看了房里的侍儿一眼,不耐烦地道:“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出去?” 那侍儿委屈地看了卫如兰一眼,见她点头,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出去了。 “温儒,坐。”卫如兰拉着苗温儒坐了下来,又亲手递上茶,含笑道:“这几日一直未见你,我可想得紧。” 苗温儒脸上红了红,嘴里却道:“你会想我?你房里有那几个狐狸精又怎会想着我?”话语里一股子酸味。 卫如兰笑道:“不过是几个下人,等你进了门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苗温儒白了她一眼,问道:“那余乐英的事情解决了没有?若他占着正君之位我爹娘定是不会同意我们婚事的。依我说你何必弄得这么麻烦,直接退亲就是了,何苦定要留个侧君的位置给他。” 卫如兰摇了摇头:“这亲事是当年两家父母所定,我若是退了亲岂非不孝,难免日后招人口舌,让他做侧君,也算是对得起这些年两家的情分了。” “可他怎会甘愿做侧君?” 卫如兰叹了口气:“这次原本你姐姐送了秘药于我,言道不管是什么高手都手到擒来,没想到还是让他跑了。” 这药原来是苗温雅送的,余乐英心下有几分明白了。苗温雅是京里出了名的纨绔,未必弄不到宫中的这种秘药。 “什么药?”这事苗温儒却是不知。 “这等事还是不要污了温儒的耳朵才好。” 苗温儒明白过来,双眉倒竖:“好哇,你竟然用那种东西,你说,你是不是想和他……” “你想到哪里去了?”卫如兰握住苗温儒的双手,送到唇边亲了亲。“你是知道我的,若不是因为你,我何必去理他?原本是想用药让他失了清白,然后说他是因自身品行不端所致……” 苗温儒恍然大悟:“这样的人自然不能做卫家男主人,如此他就不得不让出正君之位了。” “我的温儒真是聪明。”卫如兰赞道。 “可是,不是没成吗?那可怎么办?” “别担心,为了你我会再想法子的。”卫如兰说着上去吻住了苗温儒的双唇,两人渐渐气息沉重起来。 屋里春意浓浓,屋顶上余乐英心中却是一片冰凉,头顶上明明是明晃晃的太阳,却比置身冰窖还要寒冷。 原来,她竟是这般图谋! 就为了让自己不再占着正君的位置,用那般下作的手段来陷害自己,置自己的死活于不顾,这样的人,想到将来自己要与她共处一室余乐英都觉得恶心! 余乐英冷笑一声,飘然落下,伸手在窗棱下叩了两声。 “谁?”卫如兰含糊地声音传了出来。 “卫如兰,我如你所愿!” “谁?是谁?”卫如兰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兴致全无。 作者有话要说:误点的朋友,不用担心,现在可以看了,而且多更了一千字哦^_^ 昨晚扣扣睡着总是咳嗽,听到明显的喉咙里呼呼声,担心他是卡了东西,差点就半夜带他去了医院,今天去儿科看了看,喉咙发炎,讲话声音都嘶了,抗生素他完全不吃,买了点川贝炖梨给他吃,不知道会不会有效。 话说JJ又抽了吗,发现收藏一下子增加了许多,不是抽的就好了,哇哈哈...... 对了,收到霸王票了,好开心,感谢candyyooa、!! 、思雨 第四十五章 退亲 “绵绵,听说你急着赚钱?”叶萌萌突然出现在杨绵绵身后,把杨绵绵吓了一跳。 见到叶萌萌,杨绵绵汗毛竖起,瞪大了双眼十二分的警惕小心。 “咳!”叶萌萌见她如此轻咳了一声:“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如此莽撞了。” 见叶萌萌脸上微红有些羞赧摸样,杨绵绵犹豫地点了点头。 “你跟我来。”叶萌萌拉了杨绵绵就走。 “又去哪里?”杨绵绵害怕的后退。 “你怕什么,难道我还会吃了你?”叶萌萌瞪了她一眼:“自然是去赚钱的地方!” 赚钱的地方?那会是什么地方? 叶萌萌拉着杨绵绵上了一辆马车,自言自语道:“其实若说赚钱快的法子,当属去赌场来得最易。” 杨绵绵吓了一跳,就要下车:“我可不去赌场。”她可不想成为一个“吃喝嫖赌”四毒俱全的人啊。 “坐下、坐下。”叶萌萌按住她,哼道:“就你这傻乎乎的样子还想去赌场赚钱么?别被人卖了才好。” 杨绵绵犹豫着坐下:“那是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马车驶出了宁水城,杨绵绵渐渐地闻到了风中吹来的咸腥味,她看了看马车外头,问道:“我们这是到了海边吗?” 叶萌萌点头,不多时马车停下,她利落地跳下马车,回头招呼杨绵绵:“快点。” 远远地似乎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杨绵绵奇怪地左右看了看,问道:“是什么声音?” “这里是船坞,你听到的是修船的声音。”叶萌萌带着杨绵绵往里头走。 “船坞?” “宁水最大的船坞,许多船都在这里靠岸整修。那边一大片都是韩家的地方,宁水韩家,你知道吧?整个华国都是能拍得上号的有钱!我带你来的这个地方是官府曾经用过的船坞,现在废弃了,我便把它拿过来用了。” 船坞场地不小,多是上面搭了篷子,里间用来停放船只,连墙壁也无,屋子更少。叶萌萌已让人对船坞做了整改,正在做隔间,匠人们忙得热火朝天的。有的房间堆了不少棉花,有的地方摆放着不同材质的纸张,还有的材料杨绵绵并不识得。 “官府用过?”官府用过的船坞怎么就被叶萌萌拿来用了?杨绵绵满心疑惑。 “绵绵,你过来见见谢老。”叶萌萌领了一位枯瘦的老者过来。 “谢老好。”杨绵绵忙招呼道。 “谢老曾在工部任职,精于奇巧,我想你平日也要跟着小九学习医术,未必有时间亲力亲为,这里的事情就交给谢老监管了。” 杨绵绵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事情啊? 谢老讲话极慢,嗓音有些嘶哑,他慢吞吞地对杨绵绵道:“杨小姐,这脱脂棉我试过几次,你来看看成效如何?” 脱脂棉?杨绵绵讶异地看向叶萌萌。 叶萌萌笑眯眯地看着她,说道:“你不是急着赚钱吗,若是把你说的卫生巾能做出来,银子定是少不了的。这里场地够大,也不用什么花费,现在工人的工钱由白如珠垫付,等做出来的由余庆堂销售,届时你就等着收银子吧。” 杨绵绵感动地看着叶萌萌:“叶萌萌你太好了!” 叶萌萌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我害得你受了伤,这就当赔罪好了。” 谢老不愧是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试验了几次脱脂棉也都作了详细记录,杨绵绵认真地看了,又听谢老讲了相关过程,再将以前的化学实验知识拿出来与谢老讨论。谢老每提出一个问题,杨绵绵都认真地听了,耐心地回答。不仅是脱脂棉,关于卫生巾的其他材料,该如何处理,整个制作过程中要注意什么,两人都细细地讨论着。叶萌萌在一碰无聊得直打呵欠。等到两人终于谈完,天色都黑了。 “看不出你和谢老还很投缘的。”回程的马车上叶萌萌懒懒地靠在车壁上说道。 “嗯,他很专业。” “这次算是运气好,没想到谢老竟然在宁水,我给他看了你的东西,他很感兴趣,愿意来试试。你别看他只是个糟老头,脾气大着呢,谁的面子都不给。当年要不是我爹救了他,他恐怕也不愿理我们这档子事。” “你爹救了他?” “他的嗓子……”叶萌萌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差点就没命了,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说话,好了后也只能慢慢地说。因为这个他在工部一直没人缘,职位也升不上去,不过总能做些奇怪的东西出来。我小时候最爱去他那里找宝贝了。”叶萌萌笑了起来。“所以谢老要是犟脾气来了同你发火,你也别计较。”叶萌萌建议道。 “我明白。”有这么一个专业人士帮自己,自己才不会得罪他呢。而且若是回不去,谢老能帮忙把卫生巾研发出来,那就是“救人于水火”,帮大忙了。 叶萌萌和杨绵绵回到白家,天已经全黑了,宁水不少街道的灯笼都点亮了起来。因为海运的关系,宁水来往商人多,宵禁也并不像其他地方那么严格,但来往巡逻的士卒更多了。 杨绵绵刚下马车,叶萌萌突然将她拉到一旁,说道:“小心。” 一匹骏马正朝她们疾驰而来,马背上的骑手见到她们用力勒住缰绳,骏马前蹄高高扬起嘶鸣着。马未立稳,骑手已着急忙慌地跳了下来:“绵绵姐。萌萌姐,你也在啊!” “琼英啊,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呢?”叶萌萌问,她也常去威武镖局,和余琼英也相熟。 “白九哥在不在?”余琼英急道:“五哥要退亲,我爹发了好大脾气,这会只怕已经到了,我来找白九哥帮忙。” “哦?”叶萌萌扬了扬眉:“竟有这种事?你别急,白九一定在。” “你去干什么?”白九板着脸看着挤进马车的叶萌萌。 “小鱼出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做师姐的当然要去了。”叶萌萌义正辞严。她对白九的马车很是熟悉,不知怎的就摸出了一包点心,拿了一块吃了,点头道:“味道不错,绵绵,你也吃一块,这么晚了还没吃饭,你一定也饿了。” 杨绵绵的确饿了,不过这时她真是没什么心情吃东西。 余乐英到底是怎么了? 以前余琼英就对她说过余乐英的婚事,虽然她不赞同,但这是两家父母定下来的,只有父母不发话,做小辈的就没有更改的余地。而余海花、杜宇东都认为信义第一,是不会同意退亲的,卫家那边,上次杨绵绵见到卫如兰的父亲,他对余乐英和善得很,对余乐英应是满意的。余乐英要退亲,便是担上了“不孝”与“不义”的罪名。因为这些,余琼英也只能抱怨,而做不了太多实质性的举动。 杨绵绵知道余乐英不是这样的人,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余乐英宁愿背负这些也要退亲呢? 威武镖局宁水分号此时灯火通明。杜宇东满脸怒容,他身旁的余海花正一脸倦色地喝着茶,毕竟年岁不饶人,这样快马赶了一天的路,身子有些吃不消了。 余乐英跪在大厅里,脊背挺直,神情平静,他知道自己的信送回去父母必定有这样的反应,他心里思量着自己暗地里送给琼英的信只要不落空琼英应是快到了。 余海花喝完茶,将茶杯放好,叹道:“老五,兄妹里你是最让我省心的,明年如兰就要进京赴考了,你这会却要退亲,你这是做什么?” 杜宇东怒道:“这有什么好说的,我不知道你怎么起了这不着调的心思,你赶快给我死心,等着卫家定期。” 余乐英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你这是做什么?”余海花责备地看了一眼杜宇东:“老五又不是胡来的孩子,他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就不能听听他说什么吗?” 杜宇东气哼哼地道:“听什么,我现在哪有心思听?我怎么对得住亲家?以后我杜宇东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脸都让你丢尽了。”杜宇东指着余乐英怒道:“我一人丢脸不要紧,只怕威武镖局也被人笑话!” “行了,行了,”余海花头痛地闭了闭眼,挥手道:“余东,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老五,你有什么苦衷,你说吧。” 杜宇东还要说话,余海花横了一眼过去,他终于不说了,脸色难看得很。 “是。”余乐英他理了理思路,说道:“母亲,若不是逼不得已我是不会退亲的,只是……”因为气恼余乐英脸上有了薄红。“卫如兰实在欺人太甚!”他咬牙道。 “如兰怎么欺人太甚了,她就是这个冷淡的性子,你当她和你走江湖时识得的女子一样?人家是读书人……”杜宇东又忍不住道。 “宇东,听老五说完。”余海花拿出家主的威严来。 杜宇东终于不说话了。 “父亲,”余乐英直视着杜宇东:“你是知道我的,如果仅仅只是这些,我是不会违背当年的约定、决意退亲的。” 余海花在圈椅里坐直了身子,沉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余乐英忍住心中的悲愤,将卫如兰给自己下药的事情说了出来。 “此事当真?”余海花一拍桌子,双目怒睁。余乐英因为学艺在外总是不在家里,她心里对这个懂事的儿子其实偏爱得很,这时听得卫如兰这等下作手段,不由得怒火中烧。 杜宇东半天没有说话,好一会才问:“她好端端地给你下药做什么?她这样不是……” “我原也想不通,直到我听到她和别人的商议。”余乐英冷冷一笑:“她想娶一个对她更有助益的人做正君。至于我?她并不想顶着不孝的名声退亲,却是要我因此声明受损不得不忍气吞声去做侧君。” “真是好计谋!”余海花气得直发抖!她虽然重信义,但这种为了让儿子退出正君之位就用这般手段的女子如何可信?在她心里眼里何曾有过余家?若是顾虑余家曾为卫家做的种种,也不会如此轻贱余乐英!若是余家一味退让真让余乐英嫁了过去,这般对他完全不存敬也不存爱的女子,该会如何的诋毁侮辱他?还有他那个身出名门的正君又如何容得下曾经占据了自己位置的余乐英? “你说的这些,还有谁可以证明?”杜宇东到底心细,问了一句。 “白九哥可以证明。”余琼英跑了进来,高声喊道。 白九、杨绵绵、叶萌萌还有宋怀玉随后一一进来。 白九向余海花与杜宇东行了礼,说道:“此事当真。事后乐英跳河才避开此劫,之后一直在我白家修养。当时还有绵绵、叶师姐也是亲眼所见。” 杨绵绵、叶萌萌纷纷点头。叶萌萌更是道:“小鱼何苦编造这些,他怎会拿自己的清白说事?” 宋怀玉原本是在白九那里与他谈论白如珠的病情,余琼英急急地去找白九,宋怀玉听说是这事也毛遂自荐地跟着来了。 他走了出来,施礼道:“在下宋怀玉,白如珠是我妻主。我与余兄相识不久,并无必要替余兄说谎。前不久卫如兰骗余兄参加了我白鹿书院的诗会,我在当时便听到了两人的商议……” 宋怀玉将当时听到的话说了出来,他道:“事后我只是建议余兄退亲,并未说明原委,哪曾想到余兄后来还遭遇了这等险事,若是我早些说出来,也不至如此了。” 宋怀玉并不似白九三人与余乐英早就认识,他说的话自然更有说服力,而且说明卫如兰早就有这种心思了。 余海花与杜宇东对视了一眼,余海花道:“老五,起来说话。” 余琼英兴奋地过去扶了余乐英起身,她知道,父母已经变相地同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得有些迟了,因为这几天扣扣生病,每天都照顾他熬到凌晨,白天还要上班,基本没时间写文......扣扣咽喉发炎,有痰咳不出,咳得厉害就把吃的东西都吐了,真是可怜,还好今天好了许多,小孩生病,一家人都辛苦......每个人能够平安长大都不是易事啊,其中父母都付出了许多的艰辛...... 昨天是七夕呢,有没有亲去浪漫了?扣扣爸说原本想送我花的,但是,这花并不是他自己买的,是他科室出去吃饭每人发了一朵,后来他们的被科室的几个小姑娘收走了......从谈恋爱到结婚,我还没收到这位同志送的花...... 第四十六章 邀约 余海花与杜宇东一同去了卫府,两人事先并无通传,也不是逢年过节的,她们的拜访让卫父在欣喜之余心里也有了一丝揣测,暗想莫不是女儿同那个苗家孩子走得近的事传到了亲家耳朵里,让她们误以为女儿有了别的心思。 小厮上了茶,三人都静静地喝茶,半晌无语。 卫父笑道:“亲家,你们来也没让人说一声,今日不巧如兰出去了,你们来了就在这里住下,等如兰一回来我就叫她去见你们。” 余海花摇摇头:“我们在镖局分号落脚,也是便利得很,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和我还讲什么客气!要不是你们掂记着我这把老骨头,让乐英请了白家的少爷来替我医病,我今日也没这精气神和你们说这许多话。” “这样就好。”余海花道,她看了杜宇东一眼,两人眼中均有难色,这事的确不好提,但既然来了,总是要提的。 卫父瞧见两人的神色,试探着问:“亲家母可是有话要说?” 余海花端着坐好,正色道:“的确是有话要说,只是这话不好说出口。” 卫父笑道:“我们多少年的交情了,我心里可是把你们当大哥嫂子一样的看待,和我就是一家人,还有什么话遮遮掩掩不能说么?” 杜宇东取出一个扁木匣子,递了过去。 卫父迟疑地打开一看,发现是定亲交换的庚帖与信物,不由得大吃一惊,颤声道:“亲家,你们这是……” 余海花咬牙道:“今日是我余家不讲信用了,当年我们两家的亲事,还是算了吧。” 卫父慌张地问:“为何突然如此?如兰就算和别家子弟走得近,也并无薄待乐英的意思啊!这两个孩子不是处得挺好么?不是说好了只等如兰春闱归来就成亲么?” 杜宇东粗声道:“我们一届武夫,怕是高攀不上。” “杜大哥,我们两家交往,何曾计较过这些?” 余海花苦笑道:“你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乐英在我这些孩子中是最有出息的,他学武天分高,早早就拜了名师外出学艺,许多年都不在家中,我心里总觉得亏欠了这孩子,一心希望他能嫁得好,以后与妻主恩恩爱爱的,我也就别无所求了。”余海花长叹一声:“如兰这孩子聪明,迟早是有大出息的,我们只会打打杀杀,也帮不上忙,不如让她娶个出身好的,对如兰的前程也有益处。” “是不是如兰做了什么错事?”卫父敏锐地问:“孩子还小,做错了事我这个做父亲的代她向你们赔罪。” 卫如兰犯的错岂是赔罪就可以了结的? 余海花摇头道:“我们已经商议定了,这门亲事还是罢了,乐英与卫侄女终是无缘,哎,以后他能找个什么样的妻主就是他自己的福分了。” “亲家!”卫父大惊,余海花说出这样的话显示已打定了主意,他看向杜宇东,杜宇东表情阴霾,眉头紧锁。“亲家,如兰和乐英到底怎么了,你们告诉我,让我心里也好有个数。” 余海花张了张嘴,难道直说你女儿给我儿子下药,想坏了他的清白让他让出正君之位?卫如兰有脸做这种事她还真没脸说! “你问你好女儿吧。”杜宇东沉声道。 “我会好好教训如兰的,她也许只是一时想岔了,乐英我很喜欢的,他嫁进来我一定好生待他,定容不得如兰对他有半分不好。”卫父应承道。 余海花重重叹了一声:“孩子们大了,都有自己的注意,不是你我能做主的。老弟啊,今日算我腆着老脸求你了,这亲事真的成不得,就当放我家乐英一条活路吧。” 卫父只觉得心如刀绞,好好的一桩婚事竟要被退亲!而且余海花说出这样的话来,势无回圜的余地!如兰到底做了什么?卫父只觉得手脚冰凉,一口气憋在胸中怎么也吐不出来。 余海花、杜宇东离去良久,卫父仍是呆呆地坐着,侍从担心不已,轻声问道:“主子,主子?” “赶紧给我把如兰那个逆女找回来,赶紧!”卫父拍着桌子道,他站起身,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主子……” 卫如兰此刻正在苗家。苗温雅自从失心疯后请了不少大夫来医治,药也吃了不少,她如今总算没那么闹腾了。卫如兰时不时地前去探望,表示关心,顺带宽慰学政李成仁,这些日子下来李成仁对卫如兰也算是另眼相看了。 卫如兰正与李成仁说话时突然有仆役进来道:“大人,卫家来人道卫老爷发了急病,请卫小姐赶紧回家一趟。” 卫如兰不由得愣住了。 李成仁看了她一眼,说道:“既然你父亲病了,就快些回去吧。” “是。”卫如兰恭敬地道:“待到家父病愈,如兰再来聆听大人教诲。” 卫如兰坐了马车回府,行至半道,马车停下了。卫如兰撩开车帘问道:“何事?” “小姐,你看。” 卫如兰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一队人马过来,约十来人,个个骑高头大马、衣裳光鲜。这些人横冲直撞的,呼喝声四起,路上行人小贩都纷纷躲避。卫家的车夫也将马车停在路旁等着这些人过去,免得被撞到。 “喂,我问你,前面可是李成仁的府邸?”领头的不过是位二八少女,一身艳红骑装,用手里的马鞭指着卫如兰问道。 虽然心下对这少女不满,可见那女子直呼学政大名,卫如兰知道这人必定大有来头,当下答道:“不错,前头那门前有两座大石狮子的便是。” 少女“驾”了一声,纵马而去。 卫如兰看着那群人去得远了,心底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也要成为这样的人上人,可以随心所欲! “爹。”卫如兰急急地进了房,问道:“张大夫,我爹是怎么啦?这些日子精神一直不错……” 张大夫是卫家常请的大夫。他将卫如兰带到一旁,说道:“令尊这是急气攻心,一时昏迷,等会大概就要醒了。” 卫如兰闻言松了一口气。 “只是……” “只是什么?” “令尊身子本来就弱,以后的日子可都要顺着他的意才行,万不可再如今日这般如此气恼,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张大夫正色道。 “我明白,多谢张大夫。”卫如兰让人送张大夫出去,看着父亲房里的侍从,沉下脸来:“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我爹好端端的怎么就……” 几名侍从慌忙跪倒,一人大着胆子道:“小姐恕罪,今日主子原本精神不错,只是后来……” “后来什么?” “后来余家的家主和她正君来了,主子和她们说了会话,之后就气昏了。” 卫如兰一惊,余家怎么来得这般快?她忙问:“说了些什么?” “主子让我们都出去了,我们也不知道。” “你问他们做什么,你做的好事自己还不清楚?”卫父虚弱的声音响起。 “爹,你醒了。”卫如兰说着便去扶他。 卫父推开她的手,在侍从的帮助下坐起,喝了茶,让下人都出去了。 “逆女,还不跪下?”卫父怒道。 卫如兰跪了,不服地道:“女儿到底犯了什么过错,让爹爹如此动怒?” “你还装糊涂!你若是没做错事,余家会来退亲吗?” “余家来退亲了?”卫如兰吃了一惊,余家竟然退亲了!退了亲,他们上哪里找像自己这样好的儿媳妇去? 卫如兰虽说要余乐英让出正君之位,但并不希望和余家退亲,毕竟这些年余家对卫家的帮助她是知道的。而且以后她进京应考、与同僚结交等等,哪一样少得了银钱去?以往有余家这个冤大头在她并不需为银钱费心,但退亲了就不一样了。就算苗温儒嫁进来陪嫁丰厚,她也不能动他的陪嫁,一来这会让苗温儒看轻了她,二来这事若是传到苗家人的耳朵里只会让李成仁不愉,这样会对自己的仕途并不利。 因此让余乐英做侧君,余家继续拿银两供奉自己是最好不过了!可如今余家退亲…… “你赶快去威武镖局宁水分号,向你余伯母伯父赔罪,表明心迹,说你一定会善待乐英,让他们收回退亲的主意。”卫父催促道:“去啊,快去!乐英这样好的正君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 “父亲!”卫如兰犹豫了一会说道:“我想让余乐英做我的侧君。” 卫父怔了怔,问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话已经说出口,卫如兰也就没什么好顾忌了。“我说让余乐英做侧君,正君之位,以余家的地位而言余乐英做不得。余家是江湖中人,而我卫家是诗书传世,本就没多少相干,以后我步入仕途余家于我也无甚帮助。不过我们两家既然定了亲,就让余乐英做侧君好了,也算对得起他了。” 卫父颌下胡须乱颤,身子发抖。“你再说一遍!你是怎么想的?” “让余乐英做侧君,正君之位女儿心中另有人选。” “你这个混帐东西!”卫父抓起身后的枕头扔了过去,瓷枕份量不轻,他手上无力瓷枕滚落于地磕坏了一角并未砸中卫如兰。卫父胸膛急剧起伏:“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难怪亲家要来退亲!妻主啊,你睁开眼看看吧,这就是我们的好女儿啊……”卫父捶胸道。 “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卫家,我只是希望能重振卫家昔日风采,又何错之有?母亲泉下有知也只会欣慰的。”卫如兰辩驳道。 “你、你竟然还不知错!”卫父伸手指着卫如兰。“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卫父喃喃道:“不该因为你读书有几分聪明就疏忽了对你的管教,竟把你养成了这等急功近利的性子,哪里还有读书人的澹泊风范?”卫父脸色灰败,垂泪道:“妻主啊,我对不住你,没有教好咱们的女儿……”说着他嘴角溢出血来,卫如兰大惊失色:“爹,爹,你怎么啦?” 有几日杨绵绵未见着余乐英了,这日她正在余庆堂清点药材,抬头就见余乐英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他。 “余乐英。”杨绵绵心下有几分喜悦。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余乐英便未回白家,也不知怎样了。她那日才知道给余乐英下药的人就是他那未婚妻,心想能做出这样事的人无论如何都是信不过的,她很支持余乐英退亲。不过她也听余琼英说过这里定亲都早,余乐英现在已经二十了再重新说亲就有些难了,若是仅仅为了嫁人而去嫁给与他不匹配的人,杨绵绵觉得这样太辜负了余乐英的人品和一身侠义之气。 “几天都没看到你,你没事吧?伯父伯母没怪你吧?”杨绵绵忙问。那日杜宇东脸色那样难看,也不知事后余乐英有没有受到责罚。 余乐英摇摇头,说道:“我很好。现在就要到中午时分了,我们出去吃饭吧。” “出去吃饭?” “嗯,我就要离开宁水了,你就当替我送行。” “离开宁水?”杨绵绵心口一紧:“不回来了吗?”那岂不是两人很难见面了? “回来。”余乐英微笑着:“我接了一趟长镖,路上怕有一两个月,走之前特意来见见你。” 杨绵绵依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那路上会很危险吗?” “没事的,别担心。”余乐英说着伸手摸了摸杨绵绵的头发。“我已经同白九说好了,他中午有事去不了,就我们两人。” “白老师有事啊,早上没听他说过。”杨绵绵一面洗手一面道。 “嗯,临时有事。”余乐英面不改色。“走吧。”说着余乐英握住了杨绵绵的手,牵着她离开了余庆堂。 “余乐英。”杨绵绵有些不习惯地缩了缩手。 余乐英并未松手,只是看着她:“怎么了?” 杨绵绵脸上有些发热,低头凝视着两人相牵的手。 “我记得我们第一天见面我就牵了你的手。”余乐英柔声道:“你还记得吗?” 并不是多久前的事,杨绵绵自然记得。那时她双眼被蒙,看不清道路,是余乐英牵了她的手走上了凤凰山。杨绵绵不敢想象自己若是未遇到余乐英结果会怎样。 白九在余庆堂的二楼上看着余乐英与杨绵绵离去,心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在一旁核对账目的严春与高明青见了,互相使了个眼色,高明青点点头,起身离开了。 “小九,坐。”严春招呼白九坐下:“陪大爹爹说会话。” “小九,再过几天就是你爹的大寿了,寿礼准备好了没有?” 白九闷闷地点头。 严春叹了一声:“当年你爹进门时不过才二十出头,于今也要办五十的寿宴了,这一眨眼的功夫,你就这么大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小九,你爹只是拉不下脸来和你说句软话,他心里可疼你了,你没回来时他每月都要去大悲寺拜佛,求佛主保佑你平安无事。” 严春看了白九一眼,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怪我们,不过,小九,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你处在你爹的位置上你会怎么做?” 白九眼皮动了一下。 “你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白家啊!他打小便长在白家,没得别的亲人,白家就是他的一切。若是白家落败了,你爹只怕也活不下去了。要知道,若是家族无法传承,眼下纵然是千般万般好也是假的。”严春说着叹道:“白家的子嗣总是艰难些,你娘为了生下如珠,险些连命也搭上了,眼下如珠也总是不好,成亲也有半年了……” “我会治好如珠的。”白九道。如今白如珠一日三餐汤药不断,连饮的茶也被换成了暖宫驱寒的姜茶,每日里杨绵绵还会用艾灸来为她温经通络、消於散结、补中益气。 严春欣慰地点点头,说道:“小九,你别怪大爹爹罗嗦,你在家里怎样有小性子都好,但你已经大了,总是要嫁人的。若是嫁了人,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要事事以妻主为先才是。” “要记住,让妻主早早为自己生下子嗣才是正经,生了女儿那自然是上佳,儿子也是好的,总要有个孩子伴身才是。妻主房里会进新人,那是最寻常不过了,你若是因此心里别扭,与妻主置气,那是和自己过不去,只会白白落了下剩,让别人占去了妻主的宠爱。” 白九偏了头轻声道:“我知道。” 严春笑了:“小九,这些日子我们几个老的也都看在眼里,绵绵确是个好性子的,你有这般人才,只要稍稍收敛脾性,绵绵还不都是乖乖听你的。” 白九脸上微红。曾经余乐英帮了他,投桃报李,他也会成全他。若是还要有三个男人分去杨绵绵的温情,他乐意其中一个是余乐英。 作者有话要说:天涯因为工作、照顾孩子、做家务、还有自己码字速度等得原因不能保证日个,但争取两日一更时每章肥肥的,让大家尽量一次吃饱!谢谢大家^_^ 感谢眼睛亲扔的地雷,谢谢诶 第四十七章  巧遇 和白九呆在一起杨绵绵总会担心做错事说错话惹得白九生气,虽然白九对她算是格外开恩了,胆小的杨绵绵也还是有些担心。不过和余乐英相处就完全没有这种顾虑了,杨绵绵感觉很轻松,她相信即使是她说错话做错事余乐英会包容她,大概是因为打从一开始余乐英就是以保护者的姿态出现,而且这些日子里余乐英一直无私地给她帮助,杨绵绵以为所谓的侠客就是余乐英这种热心人。 和余乐英聊天也很随意,杨绵绵说着这几日自己在余庆堂的见闻,问了问余乐英关于走镖的事情,不多时菜便上来了。菜是余乐英点的,他和杨绵绵相处这些日子对她的口味很是了解,杨绵绵吃得也很开心。 基本上不用杨绵绵动手,她目光看到哪里,余乐英就会将菜夹给她。杨绵绵有些不好意思了,也夹了余乐英爱吃的狮子头送到他碗里,说道:“你也吃啊,不然菜都被我吃完了。” 余乐英有些贪婪地看着杨绵绵的容颜,明日他便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相见了,他怎样也看不够。原本他以为这辈子是没有希望这样和她携手走在大街上,没想到峰回路转他竟然退了亲,说起来这还要多谢卫如兰了。 “如兰你别担心了,伯父一定吉人天相……” 余乐英听到了卫如兰的名字不由得微微皱眉,心想这宁水城也不小怎么竟和她碰上了。他今日请杨绵绵吃饭特意避开了水云天另选了一家口碑不错的酒楼,卫如兰也是同样心思,两人恰好撞个正着。 卫如兰与几位同窗好友走近见到一旁座位上的余乐英,神情登时变了,待看到他身旁的杨绵绵时,脸色阴沉得厉害!余家退亲也就罢了,父亲因此病倒,她原以为余乐英退了亲定然难以说亲,没想到转眼就和另外的女子打得火热。 卫如兰眯起眼上下扫视着杨绵绵,杨绵绵除了在她们进来时看了她们一眼,其余时间都在埋头猛吃。余乐英淡定地替杨绵绵夹菜,也懒得去理睬她们。 祝明月与何溪顺着卫如兰的视线看了过去,两人也有些吃惊。她们去探望卫父,见卫如兰心绪不佳便拉着她出来散心了,三人紧邻着余乐英那一桌坐了下来。 祝明月见卫如兰一脸恼怒,便对何溪道:“何溪啊,你说这世道还真是没天理了。身为男子不守夫道,明明订了亲还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还害得自己公爹病倒,他居然一点羞耻心也无,也不知道惭愧,还有心情出来和别的女人吃饭!这人得多厚的脸皮啊!” 何溪笑道:“所以说读书明理,不读书的人做出的事情就是各种稀奇,人家只是个跑江湖的,脸皮厚那是自然,加上不懂理,做出的事情来自然令我等匪夷所思。” “是啊,如兰,这种男人不要也罢,真进了你卫家还不是给你卫家丢脸。”祝明月拨弄着腕上的手镯,语带嘲讽:“要是以后还有诗会这等雅事,他照样上去一通舞剑,吓着我们倒无所谓,若是其他文人雅士、高官名宿受了惊,可真是说也说不清了。” 余乐英皱了皱眉,杨绵绵吃饭的动作顿了顿。卫如兰进来时她就想赶快吃完饭走人,免得余乐英觉得尴尬,没想到这些人说个不停,就算没有指名道姓地说是余乐英,但也说得这样通透了,只要不是傻子就听得出来。 杨绵绵夹了菜到余乐英碗里,说道:“吃完了我们回去。” “没事,你慢慢吃。”余乐英虽然有几分生气但还懒得计较,这些有什么好说的?而且一般退亲多是女方对男方不满主动退亲,余家这次退亲虽然如了卫如兰的意只怕她心里依然膈应得慌,她那些同窗替她打抱不平也很正常,徒逞口舌之利罢了,不必理会。而且他行走江湖,见到不少泼皮无赖骂得更恶毒的,这些实在不必放在心上。 祝明月和何溪见杨绵绵、余乐英没什么反应,也气恼起来,越说越过分了,说余乐英言行不检点,这样的男子就该一辈子嫁不出去孤老终生,又说他父母教子无方,甚至将话题引到了杨绵绵身上,感叹什么样的女人这样没眼光,连这种德行全无的男人也要……杨绵绵越听越生气,也没什么心思吃饭了,她想反驳可总是插不进话,只能在一旁听祝明月与何溪两人说相声一般的继续对余乐英以及其家人进行人身攻击。 明明是卫如兰的错,她看不上余乐英的家世,还对他作出下药这等龌龊的事来,可这两人却颠倒黑白,把脏水全泼在了余乐英身上,太过分了!杨绵绵愤愤不平。 余乐英见杨绵绵停了筷子,便叫小二过来结了账离去。 “早就该走了,”祝明月嫌弃地挥手道:“有这般的人在这里,对着什么美味也没心思吃下去了。” 杨绵绵握紧拳头,猛地转过身来,张了张嘴,终于说道:“你们太过分了。施特,法克由。”说完她满脸通红,她长这么大可是第一次骂脏话,而且是用英语骂! 祝明月与何溪都没听明白,不由得面面相觑,一时都没说话。余乐英也有些奇怪地看向杨绵绵,杨绵绵脸上热得厉害,低了头快步走了出去。 “两位客官请留步。” 余乐英回过头来,却是一位店小二。 “小二哥有事?” “八爷请两位过去叙话。”店小二做了个请的手势。 “八爷?你说的是韩家八爷吗?” “正是。小的带两位过去。”店小二说着在前面引路。 余乐英犹豫了一下,拉着杨绵绵跟随店小二到了雅间。如果能和韩家搞好关系,对宁水的威武镖局是一大助力,而且韩八与州府老爷交情好,也是得罪不得的。既然韩八主动相邀,还是去一下的好,见了面他再借故告辞,今日剩下的时间他还想和杨绵绵好好相处。 “八爷,客人到了。”店小二推开雅间的门,让余乐英与杨绵绵进去。 韩八将剥好的虾放到侄女韩玉婷的碗里,拿帕子擦了擦手,笑容满面地站了起来,说道:“韩八失礼了,未曾远迎……”看清进来的人后他满脸的笑容僵住,客套话也不会说了,只是后悔刚才应该去看一看是谁再说,如今可怎么办呢? “是你。”杨绵绵压抑地看着雅间里的男人。 “绵绵你认识韩八爷吗?”余乐英问。 “见过两次,不过他说他叫言昭韩。” “噗”,韩玉婷不客气地笑了出来,心道小叔叔可真是够懒的,连个假名也不好好想想,只把名字倒过来说了事。 是的,韩八本名韩昭言,因为年纪大了,虽然并未成亲,但现在韩家只有他当家,也就没人叫他“公子、少爷”了,如今宁水城都称他八爷,本名倒叫得少了。 杨绵绵的目光被韩玉婷吸引了。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头上梳了两个鬏鬏,鬏鬏上戴着的是拇指头大小珍珠串成的发环,脖颈上戴着一个明晃晃金灿灿的长命锁,上书“长命百岁”,锁上的璎珞下缀着圆润的玛瑙珠子,身上穿着粉红色的衣裙,整个人就像画里的小仙童一般,十分的可爱。 韩玉婷见杨绵绵看向自己,当下甜甜的一笑,说道:“姐姐好。” 杨绵绵也笑了,说道:“你好。” 余乐英对韩八拱了拱手,说道:“八爷好,在下威武镖局余乐英。” 韩八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余镖头好。” “久仰八爷大名,今日见了本该把酒长谈才是,只是着实不巧,我二人还有事要办,不如改日由余某作东设宴邀请八爷?”余乐英客客气气地道。原本他还存了结交之心,但听杨绵绵这样说他就改了主意,虽然不知道韩八为什么骗杨绵绵,但骗就是骗了,还是赶紧带杨绵绵离开才是。 “相请不如偶遇,今日既然见了也是缘分……” 杨绵绵听得韩八说到缘分,想起他那时自称言昭韩时也是张口闭口缘分,心里头不禁有些气恼。如果这人就是宁水韩家的八爷,不是应该很有钱吗,怎么还骗了自己的银子呢,于是气鼓鼓地看向韩八。 “今日我们实在是有事,改日在下定当设宴赔罪。”余乐英拱手道:“告辞。” 韩八见余乐英拉着杨绵绵离开,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见韩玉婷笑嘻嘻地看向自己,问道:“吃饱了吗?吃饱了就回去。” “没吃饱,不过我很喜欢刚才那位姐姐,也不知她和那个哥哥是有什么事要办?” “吃你的吧,关你什么事。” 韩玉婷继续吃饭,韩八却有些食不知味了,他之所以让人请余乐英和杨绵绵进来,却是另有要事,可他却因为骗过了杨绵绵在她心里留下了不良印象,这事一时他倒不知怎么开口了。 “不回去吗?”杨绵绵见不是回去的路不由得问。 余乐英笑笑:“这趟镖挺远的,路上不知会有什么事,听说大悲寺的平安符很灵验,我想去求一个。” 杨绵绵了然地点头,虽然她不信这个,但有个寄托总是好的。 “不过平安符要别人求的才有用……”余乐英期待地看着杨绵绵。 杨绵绵果然上当,说道:“我去求了送给你。” 余乐英满意地笑着:“那我要多谢绵绵了。” 大悲寺在宁水城西,余乐英叫了一辆马车来。 杨绵绵坐上马车心想这马车就想当于现代的的士,这样一对比白九的马车果然不一般了,不仅要宽敞些而且座椅什么都舒服多了,这样比较起来白九的马车就相当于汽车中的豪华车宝马之流,那自己不是每天搭着宝马的顺风车上下班?杨绵绵被自己的想法囧了一下。 “五日后就是白九生父白叔叔的五十大寿了……” 杨绵绵大惊:“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我还没准备礼物。” “别急,那天我回不来,你就帮我把寿礼送了。作为谢礼,我准备了一样东西,你到时看看能不能当寿礼。” “什么东西?”杨绵绵好奇。 “与我那些贺礼放在一块了,明日我让人给你送去。” “我还是自己准备点什么比较好。”杨绵绵思索着。 “余下的你可以和白九商量一下。” 杨绵绵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大悲寺香火鼎盛,余乐英与杨绵绵等了好一会才轮到去佛前祭拜。 “保佑余乐英这趟走镖顺利,一路平安。”杨绵绵在心里祈祷着,想了想继续祷告道:“保佑余乐英以后走镖也顺顺利利,无灾无难。”杨绵绵正想睁开眼睛又想既然来了就多拜一下:“保佑余乐英、白九一生如意,还有我在这里认识的人白如珠、余琼英、宋怀玉等等都平平安安,至于叶萌萌,嗯,她应该不需要您的保佑,您可以轻松一下。对了,到底我还能不能回去啊,神啊,给个提示可好?” 祷告完杨绵绵虔诚地拜了三拜。 “要抽签吗?”余乐英问。 抽签?杨绵绵看见一旁小沙弥手上拿的签筒,想起那些常见的电视剧桥段,抽还是不抽呢?说起来自己还没有抽过签呢。 小沙弥机灵地将签筒递到杨绵绵手里,杨绵绵煞有介事地摇阿摇、摇阿摇……摇到手都有点酸了,只是光听见竹签在竹筒里的碰撞声就是不出来!她狠了狠心,用力一摇晃,哗啦竹签掉了一地。 杨绵绵无辜地瞪视着地上的竹签,她不是有意的啊。 余乐英将竹签收拢重新放回竹筒内,双臂圈住杨绵绵,双手也握住竹筒,说道:“力气要不大不小才好,再试试。” 在余乐英的帮助下,杨绵绵终于摇出了一支竹签。竹签落地,杨绵绵终于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感叹道:“原来抽签也这么有难度。” “绵绵以前从没抽过签?”余乐英的印象里女人都是爱去寺庙求神拜佛的。 “我连寺庙都未来过。”杨绵绵只参加学校组织的集体活动,参观博物馆之类的。“到这里之后我的活动范围增加了好多。”都是没有网络的缘故啊,没了网络,想宅也难。 “那今日我们到大悲寺好好转转,吃了斋菜再回去,这里的斋菜狠有名的。” 对于吃的杨绵绵一向不反对,点头应了。 “去解签吧。”余乐英利落地摇了一支竹签出来。 解签并不像杨绵绵想象地那样神秘,竹签上都有编号,按照编号从签墙上取出相对应的签纸来,然后找解签人去解释就行了。 余乐英让杨绵绵先解。 解签人是一位中年胖和尚,他笑呵呵地问:“小姐问什么?” 杨绵绵想了想答道:“问能不能回家。” 寻常人大多是问姻缘、前程或寻人,听了杨绵绵的话和尚愣了一下,笑道:“小姐如今是客处异乡?” 杨绵绵点头。 “签文上是‘梦里不知身是客,别时容易见时难’,从签文上看小姐要回家怕是不易,不过本签乃是中签,虽然相见难,但既来之则安之,异乡即故土,故土即异乡,又何必定要分清来处去处呢?” 杨绵绵低头半晌不语,说道:“我知道了。”难道这是上天的意思吗? 余乐英将签递了过去,说道:“问姻缘。” 和尚将签文打开一看,“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和尚笑道:“施主好运道,此签乃是上上签。虽然曾有阻遏,但终有拨云见日、柳暗花明的那一天,施主且耐心等着就是。” “多谢大师。”余乐英将银子递进和尚身旁的功德箱里,问道:“我们想求平安符,不知是在何处?” “偏殿即是。”和尚指了指。 余乐英带着杨绵绵去了偏殿,给了杨绵绵一锭银两,示意她投进功德箱里,杨绵绵投了银两,一旁的知客僧立即奉上了一个小木盘,里面放的是一个小小的布袋,布料似乎与僧人的僧衣相同,上面用红线绣了“平安”二字,里面放了香灰符纸,就是平安符了。 杨绵绵将平安符送到余乐英手里,余乐英紧紧握住,笑道:“我们四处走走,大悲寺风景不错。” 大悲寺虽然是依山而建,但山势不高,山上有不少百年古木,环境清幽。杨绵绵行走在这山林古寺里,心情也静静平静下来,如果真的回不去,就如那和尚如言,“异乡即故土,故土即异乡”吧。 满天红霞铺满,在这瑰丽的景色下余乐英和杨绵绵品尝了斋菜,因为食材新鲜,大师傅的手艺也不错,杨绵绵吃得很满意。当两人慢慢地走出山门,迎面走来的男子见到他们愣了一下,笑道:“又见面了,真是巧。” “的确是巧。”余乐英笑道:“八爷,我们正准备回去,不知您……” 韩八沉吟了一番:“我现在还不回去,不过我马车就在这里,让车夫送你们回去。” “八爷太客气了……”余乐英正要推辞,韩八说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马车不易找到,余镖头何必客气呢?而且杨小姐曾经帮过我,我自然要回报才是。我现在不会回去,马车也用不上,等会天气凉了要是让杨小姐受了寒可就不好了。” 韩八说得如此恳切,余乐英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到了白家他直接带着杨绵绵去找白九,两人一致对杨绵绵如何认识韩八很感兴趣。 杨绵绵照实说了两次见面的情况。 白九与余乐英均是一脸慎重。 “我明日就要启程……” “你放心,我会看好绵绵的。”白九道。就算是韩八又能怎样? 在一旁听见他们交谈的杨绵绵满头黑线,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别人的看护! 作者有话要说:杨绵绵虽然脾气好,也会爆发一下的,^_^ 抽签那一段乃是天涯的亲身经历,哎,抽签真的很有难度啊! 第四十八章  危险 余乐英说的寿礼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送来了,余家准备的寿礼很丰盛,适合老年人进补的药材还有绸缎和一座白玉雕成的寿仙翁。余乐英为杨绵绵准备的贺礼是一支乌木雕就的木簪,簪头刻成祥云状,有着淡淡的香味,据说有定心凝神之效。 杨绵绵并不清楚乌木的贵重,只是觉得这木簪送给白九他爹挺合适,但是不是单薄了一些啊?她去问白九。 白九看了看她:“那你再送双寿桃好了。” “寿桃?”也就相当于生日蛋糕了,不错的主意!于是杨绵绵在白九的陪同下高高兴兴地去宁水有名的点心铺子订了寿桃。 这里的寿桃一般是自家人准备的,当然白九不会特意告诉杨绵绵。 余乐英离开后,杨绵绵的生活一如从前,上午在余庆堂学习,下午随白九看看病人或者听白九讲解医理。不同的是她每天都会收到一些小点心,美味的让人停不了嘴,跟着杨绵绵一块做事的小学徒也都大饱口福。送点心的人杨绵绵不识得,是个话不多的少年,每次来还说同一句话:“八爷向杨小姐致歉,想问杨小姐何时有空他再好好地向杨小姐赔罪。”杨绵绵自然回答没空,少年放下点心就走,杨绵绵追也追不上。 白九知道了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这个吃货!” “真的很好吃啊。”杨绵绵道,若是普通的点心她还有这个抗拒的能力,可韩八送来的点心她完全无法拒绝这个诱惑。 白九哼了一声:“韩家的厨子当年可是连御厨都甘拜下风的,你这么喜欢,干脆去韩家呆着好了。” 杨绵绵连连摇头,韩八这人她总觉得有些危险,还是保持距离为上。 这日中午杨绵绵本想睡个午觉她躺下没一会功夫叶萌萌就在门外叫开了。 “怎么了?” “谢老找你有事。”叶萌萌拉着杨绵绵就走:“马车我给你找好了,你自己去吧。” “啊,你不去?” “我还有事。”叶萌萌将杨绵绵送上马车转身就不见了人影。 叶萌萌每日神出鬼没的也不知她在忙些什么,杨绵绵打了个呵欠,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到地方还早着呢。 船坞比上次杨绵绵看到的更像一个工厂了,各种材料摆放整齐,工人们做事井井有条。 “谢老,你找我?”杨绵绵推开谢老专属实验场地的门,惊讶地发现里面并不止谢老一人。 另一人是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一身玄衣,剑眉斜飞入鬓,双目炯炯有神,腰上配剑。那人见杨绵绵进来,目光扫视过来,杨绵绵只觉得视线如刀般锐利,心里不免战战兢兢的。呜,她进来的不是时候,可不可以出去啊? 男子看了杨绵绵一眼,转头继续与谢老说话。 “谢老,你一身本事,怎的浪费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不入流的东西呢?如今海盗猖獗,华国的海船和别的比起来差了许多,正需要好好改进,您不如来帮我吧。” 谢老哑着嗓子慢慢道:“我不与厉家人共事。” 男子皱眉道:“我知道当初是我爹出手太重,但您却是陷害他在先,也该扯平了。再说,这事都这么多年了……” “绵绵,你过来。” 在一旁尽量装作自己不存在的杨绵绵听到谢老叫自己只得走了过去。“谢老,你找我是什么事啊?” “这是我做出来的脱脂棉,你试试可不可用?” 杨绵绵将棉花整理成长条状,拿了杯水倒了上去,水很快就被吸收了,完全不留痕迹。 杨绵绵大喜:“就是这样的。” 谢老眼中也有笑意,显然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他道:“只是不知该用多少最合适。” “我原来的那个还在吗?”杨绵绵问。 谢老摇了摇头:“有不少棉花已经试用掉了。” 这样啊,不过大概的大小还是可以定下来的。而且根据女性每月的月经量来估计,基本可以定下用多少棉花,再分配下去,杨绵绵在心里计算着,将杯里装了一些水,说道:“大概就是能吸收这么多水的量。” 于是这两人便试验起来。 那男子站在一旁看着,眉间沟壑分明,浑身冷气嗖嗖。杨绵绵有几次不小心与他目光相触吓得赶紧调离视线,只是谢老依旧淡定。 谢老满意地点头:“这样就差不多了。” “还有晚上用的,要更长更宽一些。”杨绵绵画出图案来,说道:“真要做的话一定要注意消毒,所有的材料都必须清洗干净然后烈日下暴晒,有的能够煮沸消毒就煮沸消毒……”杨绵绵说到的一些东西谢老很感兴趣,不由得多问了几句,两人谈得正投机,那男子冷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那人一走,杨绵绵顿时觉得全身轻松了许多。 “谢老,那个人……”她小声地问:“不是坏人吧?” 谢老想了想答道:“坏人倒算不上,不过你要离他远点才是,不然会有危险。” 杨绵绵死命点头,她最怕危险了。 忙了一个下午,杨绵绵伸着懒腰疲惫地爬上马车,马车缓缓驶离船坞。 走了没多远,马车便停了下来,车夫道:“小姐,前面有人挡道!” 啊!杨绵绵一惊,撩起车帘一看,吓了一大跳,不正是找谢老的那个可怕男人吗?她不由得心跳加速,害怕起来。 那男子手搭在佩剑上,虽然只是一人,却有着横刀立马的架势,又似“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别说是这一辆小小的马车,就算是千军万马也别想从他面前过去。 “下车!”他冷声道。 杨绵绵吓得将头缩了回去,整个人缩在车里动也不敢动。 “小姐,怎么办啊?”车夫为难地道。 别问我,我怎么知道?杨绵绵急得要哭了,谢老才说要离这人远点不然就危险,现在那人就找上门了,她该怎么办?呜呜,要是余乐英在就好了。 “下车!”那人再次道,声音已在近前。 杨绵绵更是吓得一哆嗦,双臂紧紧地抱住自己。 “下车!”那人不耐烦地掀开帘子,见杨绵绵缩成一团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惊恐皱了皱眉,又道:“下车!我有话和你说!” 耶?只是有话要说吗?杨绵绵心下稍定。但一见那人冷硬的眉眼又有些害怕起来,她鼓足勇气道:“不下车。”只怕一下车就是有去无回了。 杨绵绵的声音像蚊子哼哼,亏得厉锋耳力好,听了个分明。 不下车?他挑了挑眉,伸手便去拉杨绵绵,杨绵绵惊叫起来越发往马车角落里缩,可惜马车就这么大,她再躲也躲不到哪里去,厉锋胳膊长,伸手便拉住了她的手腕,稍一用力,便把杨绵绵拽下车来。 “救命啊!”杨绵绵惨叫起来。 车夫早就躲在一旁瑟瑟发抖了。 “鬼叫什么!”厉锋喝道:“你要是再叫我就动手了!” 杨绵绵嗓子里的呼救声被吓得憋了回去,脸色发白。 厉锋眯起眼,有几分嫌弃地看着她,问道:“你和谢老是什么关系?” 杨绵绵摇头。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那老头怎么会帮你?”厉锋不相信。 杨绵绵仍是摇头。 “说话!”厉锋命令道。 “真的没关系。”杨绵绵小心翼翼地回答。 厉锋眼神锐利地看着她,显然对回答不满意。 “谢老是我朋友找来帮忙的。” “你朋友是谁?” 杨绵绵犹豫了一下,说了会不会给叶萌萌带去麻烦呢? “快说!”厉锋催促着。 “你到底想怎样?”杨绵绵勇敢地看向厉锋,不过很快她就低下头。这一刻她无比痛恨自己的软弱。 厉锋冷笑着:“我想怎样,不如你问问我这把剑想怎样?”他推开佩剑少许,又哗地一声扣上。 “小姐,小姐!你就老实说了吧,”马车夫扑过来抱住杨绵绵的腿,哭道:“我上有老下有小,我那孩儿下个月就要出生了,我还想见他一面啊!” “你……你放开我。”杨绵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知所措。 “小姐,你就都说了吧,回去晚了我又会被妻主罚啊……” “你放开我我就说。”杨绵绵喊道,她被车夫这样一个大男人哭得头都痛了。 马车夫闻言放开了杨绵绵,蹲在一旁涕泪纵横,眼巴巴地看着杨绵绵。 杨绵绵无声叹息,看向厉锋,说道:“我朋友是叶萌萌。” “叶萌萌?”厉锋皱了皱眉:“这魔女真是阴魂不散,到哪里都有她。” 这人认识叶萌萌,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杨绵绵松了一口气,应该没危险了……吧? 若是叶萌萌出面那就说得通了,但让他去找叶萌萌帮忙,那还不如杀了他!厉锋沉吟了一会,指着杨绵绵道:“你过来。” 被点名的杨绵绵缩了缩脖子,脚在原地蹭了几下,怎样也不敢过去。 厉锋眯了眼,一步便到了杨绵绵身旁,杨绵绵直觉地后退,厉锋伸手捏住了她臂膀。 “你去找谢老,就说你这里已经用不上他了,让他离开。” 杨绵绵的胳膊被厉锋捏得生疼,虽然心下害怕可她没有答应。“事情还没做完,谢老还有很多事要做。” “你听不懂我说话吗?赶快让谢老离开,让他在这里做这些玩意有屁用?” “很有用的!”涉及到每个月的福利杨绵绵克服了恐惧据理力争起来:“这东西虽然小,但是可以造福万千女性。” “你说什么?”厉锋恶狠狠地看了过来,说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去还是不去?” 杨绵绵不敢回答也无法回答,她伸手去掰厉锋的手,想挣脱出来。 厉锋冷笑一声,好整以暇地看着杨绵绵做无谓的挣扎。 “放开她!”有人喊道。 厉锋其实早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响,只是对他来说并无所谓,听到有人出声他才慢慢地转过头来。 一道亮光闪过,厉锋瞳孔微缩,用力推开杨绵绵,身子稍稍一侧已经避开了那迅捷的一刀。 “来得好。”他抽出佩剑,与那人斗了起来。 厉锋那一推之力使得杨绵绵踉跄倒地,她惊魂未定之余很快有人扶起了她。 “绵绵,你没事吧?” “是你。” 来人却是韩八。 韩八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别怕。”说着看向场中相斗的两人,看了一会不禁微微皱眉。 他身为宁水最有钱的人,平时出行十分谨慎,身边都有高手相护。这位虽然替他驾马车,但他的快刀在江湖上却是出了名的,此刻和厉锋相斗,半天没有分出胜负。 快刀柴今果然名不虚传,他的刀终于划开了对手的胳膊,但柴今并未因此放松下来,他知道这个对手很难缠,也很强大!与他对战,面临的压力是柴今以前从未遇到的。他的一招一式凶狠毒辣,招招致人于死地,柴今知道,稍有不慎,倒下的就是自己。 而厉锋虽然受了伤,嘴角却翘了起来,仿佛胜券在握。很快当柴今的刀再次划伤他的手臂时,他的剑尖已指向了柴今的咽喉。 两人都没有动。 “我输了。”柴今道。 “刀虽然快,却不是杀人的刀。”厉锋收了剑,向杨绵绵走去。韩八挺身站在她面前。 厉锋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嘴里打了个呼哨,一匹骏马飞驰而来。厉锋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杨绵绵,说道:“记得我说的话,不然……” 他一抖缰绳,纵马疾驰而去。 杨绵绵腿脚发软,倒退了两步。 韩八扶住她,担忧地问:“绵绵,你没事吧?” 杨绵绵深吸了几口气,慢慢镇静下来,只是手脚仍然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没事,谢谢你帮忙。”说着杨绵绵就要向马车走去。 “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韩八拉住她不让她走,杨绵绵倒吸了一口冷气,韩八微怔,将她的衣袖拉了上来,只见手腕一片红肿,有些地方已经乌青了,却是刚才被厉锋用力拉扯所致。 “怎么弄成这样?”韩八不悦地皱起眉头。 “我会回去搽药的,过两天就好。”手腕痛,手臂也痛,杨绵绵只想快些回去,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 韩八看着杨绵绵,杨绵绵只是低了头一言不发,韩八无奈地叹气,说道:“随你。” 杨绵绵正举步向马车走去,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古德摸您”。她浑身一震,转过身来,无法置信地看向韩八,颤声问:“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古德摸您。”韩八再次道。 杨绵绵双眼圆睁,朝着韩八冲了过去,握住他的手,激动地问:“你也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来之前是哪儿的?” 韩八被杨绵绵突然的热情吓了一跳,杨绵绵的问题他完全听不明白,只是故作高深地微笑。 “我来了几个月,一直在想办法回去,可是怎么样都行不通,你有没有什么思路……”杨绵绵说了好一会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韩八如果真是穿越的见到她怎么还这么平静呢?而且都下午了怎么还说早上好呢? 想到这里杨绵绵松开手,退了几步,警惕地看向韩八,有些沮丧地道:“你又骗了我。” 韩八想了想,开口道:“在这件事上我并未骗你,这句话是我听见别人说的。” “谁?是谁?”杨绵绵双眼重新被点亮。 “我送你回去,我们在车上详谈。”韩八对着自己马车的方向微微侧了侧头。 杨绵绵有些怀疑地看向韩八,韩八却是笑着向车夫走去,手指尖金光一片也不知是什么,车夫接过大喜道:“谢爷的赏。” 杨绵绵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车夫头也不回地离去。太没职业道德了!她愤怒地想。 “柴今,你那里有伤药吗?” “有的,八爷。”在外头驾车的柴今递了一个瓷瓶进来。 “我替你搽药。” “我自己来。”杨绵绵伸出手。 韩八握住瓷瓶坚决地看向她,杨绵绵也不出声,良久韩八叹道:“绵绵不相信我?” 你还骗了我的钱呢!杨绵绵腹诽道,第一次见面骗她可以说是临时起意,第二次就是蓄意欺骗了,叫她怎么相信? “都是我的不是,绵绵,我向你赔罪了。”韩八郑重地道。 见韩八如此郑重其事,杨绵绵的表情不觉柔和下来。 “我之所以如此……”韩八沉吟半晌,问道:“绵绵可知晓我韩家的事情?” 杨绵绵摇头:“我只知道你家在宁水最有钱。” 韩八闻言苦笑了一下。“是啊,临水最富的就是韩家,就是因为这个……”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脸上也笼上了一层无法形容的悲伤。 “韩家原本只是普通商户,从我奶奶那时起韩家逐渐发达,后来韩家开始跑海运,家财一下子就翻了好几番,到了我母亲时韩家就已经成为宁水最富的人家了。”韩八缓缓讲述着韩家的过去,他忽然笑了笑表情柔和:“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一直都被父母宠着,过得无忧无虑的,连姐姐也要让着我几分。那时哥哥们也还没出嫁……” 杨绵绵静静地听着韩八说起过去,一大家子人一起幸福开心的生活,日子每天过得像做梦一样,甜得可以溢出蜜来,用金珠来打鸟什么的……太奢侈了有没有! “母亲去世后姐姐成了韩家家主,她成亲没多久就有了生孕,并且顺利地产下了一个女婴……” “是不是那天我见到的那个小女孩?”杨绵绵忍不住插嘴问。 韩八点头:“她是我侄女,叫韩玉婷。” “她很可爱。”杨绵绵道。 韩八眼神黯淡了下去:“也很可怜。” 杨绵绵一愣,韩八继续道:“我姐姐、姐夫那日坐了船出去游海,因为当时玉婷才两个月,就把她留在家里,后来……” “她们再也没有回来。” “怎么会?”杨绵绵惊问。 “她们遇上了海盗,整条船上几十人一个活口没留。” 杨绵绵说不话来,韩八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就是这样,杨绵绵更加感受到了他的悲伤与绝望。 “你别伤心了。”杨绵绵忍不住道。 韩八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绵绵,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的任务是2万,终于完成了,相当于每天三千字了,所以真的不少了,对手指 感谢大家对天涯的理解,谢谢大家^_^大家也多关注自己的家庭啊,愿每位读者都家庭幸福万事如意! 第四位男主出来了,天涯终于把主角的名字都定下来了。 第四十九章  交心 韩八继续讲述着当年韩家发生的事情。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三爹爹,也是姐姐的生身父亲病倒了;玉婷还小,正需要有人照料;韩家的生意也要照做;还要办理丧事……所幸当时父亲身子还算健朗,他帮忙打理韩家。没多久,太过悲伤的三爹爹随着姐姐去了,父亲很是难过,也病倒了……” “当时一切都压在我的身上……”韩八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每每想到那个时候都怀疑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时我已经定亲了,原本是等年后就嫁过去了的,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没心情嫁人了,就想要退亲,父亲坚决不同意……就在那个时候,我定亲的女子来了。” 韩八嘴角挑了挑。“我们两家是多年的交情了,之前我和她一直相处得不错。她说她知道我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现在定然过得十分辛苦,她来想尽自己所能帮我一把,当时我很感激她,她也的确帮了我不少,她同样是商户出身,打理生意也是好手……” “我原以为自己遇到了良人,父亲也很欣慰,说等他身体好一些由他来抚养玉婷,让我嫁过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韩八语气陡然变冷:“但在那时我发觉帐目出了问题。” 杨绵绵听到这里不由得一惊。 “我原本希望自己是多心了,便故意设了局来试她。”韩八眯起眼,冷笑着道:“当时有一艘海船回来,我便让她去清点货物,登记造册,最后她给我的账本竟然比原本的数足足少了一半……我质疑她时她说若不信我可以亲自去查点,果然等我上船后发现货物只有一半了。可她哪里知道这船是我有意安排的,上面的货物也是我命人放上去的……” “我继续查下去,她在我家一个月的时间便使尽各种手段占去了五万两银子!” 一个月,五万两!杨绵绵头脑一阵晕眩。 “我让她把银子拿出来,不然就见官,她倒反咬我一口,说我是故意陷害她……”韩八脸色冷肃。 “最终我们两家对簿公堂……钱财追回来了,我们两家反目成仇,这亲事自然作罢。经过这件事,父亲心灰意冷,在大悲寺出了家。” “啊,你那天……”杨绵绵想到那天她和余乐英在大悲寺遇上韩八的事情。 “是的,那天我去看望父亲,这些年他身体一直不好……”韩八顿了顿,自嘲地笑道:“后面的事情,我想你也猜得到。我独自抚养玉婷,支撑着韩家,便是到了二十五岁我也不能出嫁。若是我嫁了,玉婷该怎么办?而且又有哪个女子能让我信得过?谁能保证她不是冲着韩家的家财来假意应承我?”韩八靠在车壁上,低声道:“这么多年了,我真是有些累了。” 杨绵绵看着韩八,原来被骗的愤懑早就消失不见,心底对这个宁水最富有的人却有了几分同情。有钱的确是好事,但当钱多得足以诱惑人违背自己的本意去做一些事情时,又焉知祸福呢? “所以,绵绵,我不是真心骗你的。这些年来我已经习惯了去怀疑接近我的女子,所以才故意编了个故事来骗你,想试试你。” “那你后来知道了啊……” “就是因为知道了才觉得可贵。我就想这样继续单纯地和你交往下去,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是韩家八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韩八殷殷地看向杨绵绵。 杨绵绵终于点了点头,有些不太情愿地道:“好吧,我原谅你,可是以后你别再骗我了。对了,你还骗了我一百两呢,你要还给我!” “什么?”韩八瞠目结舌。 “当然了,一百两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对我来说不是小数目。”杨绵绵认真地道:“你又不需要这一百两。” 韩八反问道:“难道你很需要这一百两吗?” 杨绵绵想了想,说道:“虽然现在不需要,可身上总要放点钱以防万一啊。” 韩八笑道:“那就是了,等你需要的时候再找我要吧。” 杨绵绵不满地道:“那本来就是我赚的钱……” “绵绵,我可是生意人,”韩八道:“已经进了我口袋的银子你要我再掏出来,可能吗?” 这样也算理由?杨绵绵瞪向耍无赖的韩八。 “银子不能给你,不过我可以拿别的东西来代替。” “什么东西?” 韩八从怀里取出一个小木盒来,递给杨绵绵。“打开看看。” 杨绵绵狐疑地打开盒子,里面却是一对少见的黑珍珠耳坠,光泽柔和中又有几分神秘,她道:“这个我用不上,咦?”杨绵绵拿起一只,发现这耳坠是夹扣式的,就算她没有扎耳洞一样可以戴上。 “我第一眼见到这个就觉得很合适你。”韩八微笑着:“戴上试试吧。” 杨绵绵看着黑珍珠好半天,摇了摇头,问道:“这一对大概值多少银子?” “你不会想卖了吧?”韩八想到这个可能性。 “这是抵押品,我不会卖的。”杨绵绵正色道:“我只是不知道它们值不值一百两。” 韩八无力地道:“放心,一百两总是值的。” “那就好。”杨绵绵笑容满面地将木盒收好。 这真是明珠暗投了,韩八想。 “少爷,白家到了。”柴今出声道。 “就到了?”韩八与杨绵绵异口同声地道。 韩八后悔应该让柴今走得慢点,听杨绵绵这样说心里不禁有几分喜悦。 “你还没告诉我古德摸您是怎么回事呢?”杨绵绵皱眉道。这事才是关键啊! “今天怕是来不及了,明天我再与你细说。” “明天?” “明天我来找你,带你去见那个人。” “真的?”杨绵绵高兴起来:“那明天下午。” 韩八点了点头,看着杨绵绵进了白家才让柴今驾车离去。 “哎呀,杨小姐,你可算回来了。”白英一见到杨绵绵就大呼小叫的。“都过了用餐的时间,你还没回来,大伙都快急死了。” “叶萌萌叫我出去有事了,她没说吗?”杨绵绵解释道。 “叶小姐?叶小姐自己也没回来。杨小姐,以后您出门可得告诉小的们一声啊,不然咱们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寻也寻不找,您可不知道,少爷脸色难看成什么样了!” 白老师?杨绵绵想到白九的冷脸心里一惊。她进了自己房间,赫然发现白九坐在当中。白九看见她,眼睛亮了一下,随后怒道:“你还知道回来!” “白老师。”杨绵绵小声地喊了一声,忽然间大颗大颗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你怎么了?绵绵,我不怪你,你别哭啊!”看见杨绵绵泪如雨下,白九只觉得心乱了,也痛得厉害。 白九软语安慰,杨绵绵哭得更厉害了。今天下午所受的惊吓实在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面临着生死考验、游走在死亡边缘,那个强悍的男人恍如修罗,随时有可能将她打下地狱。当时她一直在强作镇静,也不愿意在不怎么熟悉的韩八面前太显得脆弱,因此隐忍着。但这是见到白九,不知怎的这些情绪就遮掩不住了,心底的委屈害怕完全爆发了出来。 “别哭、别哭。”白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只是笨拙地抱住了杨绵绵,轻轻拍着她的背部。 杨绵绵哭了一阵,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看见白九的胸前被自己哭湿了一大片,不由得红了脸,从白九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双臂一空白九突然有些不适应了,他吸了口气,为杨绵绵倒了杯茶,说道:“坐下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慢慢说。” 杨绵绵喝了茶水,理了理思路,将下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当她说到那个男人拦在路上时白九脸色一变;说到那个男人拿剑威胁她时白九脸色煞白,虽然知道杨绵绵没事可还是抑制不住的心跳如擂鼓;待说到韩八出现时白九的脸就黑了。 “后来韩八就送我回来了。” “你们还约好明天再见?”白九冷气森森地问。 杨绵绵不自在地动了动:“那个,对我很重要啊。” 白九久久地注视着杨绵绵,美丽的双眼里流淌着无言的悲伤,让杨绵绵心里都觉得难受起来。 “白老师……” “是不是和那个人见面后你就可以回去了?” “这个还不知道。” “你一定要回去吗?” “我……”原本是肯定的答案可是在见到白九那样的表情杨绵绵突然不那么肯定了,是不是她离开后白九会一直这样伤心呢。 “算了。”白九低低叹了声,起身离开了房间。 “白老师……”杨绵绵想拉住白九,可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又停顿了下来。 “杨小姐,少爷叫我给您送吃的来了。”白术在门外道。 “谢谢,那个,白老师……现在怎么样了?”杨绵绵在意地问。 “少爷回了房一言不发。”白术简短地回答道。 杨绵绵吃过饭,想着白九那时的表情心里怎么也放不下,她走到白九的房间,想去和他说说回去的事情,可又不知该怎么说,只是低着头在门外来回地走着。 “进来。” “白老师。”杨绵绵抬起头来,高兴地问:“你不生气了?” 白九淡淡地道:“我是你什么人,凭什么生气?” 杨绵绵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坐下,手伸出来我看看。” 杨绵绵将衣袖拉了上来,手腕此时一圈的乌青,映衬着杨绵绵原本白皙的肌肤,看上去十分显眼。 白九眉头皱起,嘴里说着“活该”,手底下的动作越发轻柔起来。 “胳膊上我看看。” 衣袖十分宽松,杨绵绵将袖子卷到肩头,白九先是别过脸去脸上微微发红,待见到她臂膀上一大片淤青和五个明显的指头印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弄成了这样!对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和叶萌萌来往,你偏不听,只弄得自己一身伤!” “这件事和叶萌萌没关系。”杨绵绵为叶萌萌说了句公道话。 “怎么没关系?”白九手底下力道稍大,杨绵绵就痛得哇哇乱叫起来。“要不是她把谢老请来,你会和厉锋碰上吗?今天要是有她陪你去也不会这样了,这个叶萌萌!” “白老师,你认识谢老还有那个厉谁谁啊?”杨绵绵听白九这样一说有些好奇了。 “我和师父的马车都是谢老造的,你说我认不认识他?还有厉锋,你一定要离他远点,跟他有过来往的女子都惨遭横祸……” “啊?”杨绵绵的下巴快要掉下来了,这么夸张? 白九瞥了她一眼,说道:“你别不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你不信的话尽管去试一下。” “我信、我信!”杨绵绵忙道:“我和他没来往都被他害得这样惨了……” “他和叶萌萌一直不对盘。”白九说着又恼怒起来:“说了多少次别和叶萌萌来往,你还和她一起去弄那个什么东西!叶萌萌这女人最会使唤人了,就你在那里瞎忙乎,到时你出力不讨好,好处全让叶萌萌得了。” “不会的,如珠也知道这事,到时赚了钱大家一起分。” “如珠也知道?”白九皱眉问。 杨绵绵点头。 白如珠是白家的当家,做事绝不会像叶萌萌那样胡来,也没杨绵绵那样好骗,白九倒是稍稍放心了一些,忽然又道:“谁需要你去赚钱了,难道我白家还会短了你的吃穿用度吗?”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赚一些钱好……” “好什么?”白九眯起眼逼问道,可别告诉他是赚了钱好回家。 “因为要提亲……”杨绵绵红了脸:“不是要准备聘礼那些吗?这些都要花钱啊。” “你要提亲,向谁提亲?”白九只觉得呼吸困难,心脏好像被人用力地握住了,无法跳动。 杨绵绵有些讶异地看了白九一眼:“我们不是说好了半年后去……还是,白老师,你不愿意?”杨绵绵有些沮丧了,是啊,原本听白如珠这样说她便以为白九真是这样想的,而且听韩八说这些都是要在官府登记的,作不了假,这更让她相信白九是喜欢自己,却原来是自己想岔了。也许白九喜欢的人一直没有出现他才愿意帮自己。 她是自作多情了!难怪别人说初恋多是以悲剧结尾,果然她的初恋也是。杨绵绵心里难受得直想掉眼泪,可她不想因为这事在白九面前流泪,于是吸了口气,勉强笑道:“我回房去了。” “真是个笨蛋!”虽然是骂她,白九的声音却含了丝笑意:“要是你赚不到钱,就一直不打算提亲了吗?” “会赚钱的。”杨绵绵认真地道。 “过来。”白九向她伸出手去。 杨绵绵犹豫着走近,把手放入白九的掌心,猛地她被人紧紧抱住。 “笨蛋。”白九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含着无限的满足。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后面自己觉得挺开心的,^_^终于说清楚了,不过回家对于现在的杨绵绵来讲还是存在诱惑的,如同鸡肋一般啊 韩八终于正式掺乎进来了,喜欢八爷的请鼓掌 第五十章 翻译 当韩八看见杨绵绵与白九一同出来时并不觉得意外,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 驾车的依旧是柴今。 “九公子一向可好?”韩八笑语吟吟。 白九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那个人在哪里?”杨绵绵忍不住问。 韩八笑道:“绵绵别急,路上还要好一会功夫,不如试试这个点心?”说着他取出一盒点心来。 “这是出城的路。”白九突然道。 韩八点头:“那人在城外。” 马车驶出了宁水城,杨绵绵“咦”了一声,问道:“这不是去船坞的路吗?” “的确是。”韩八忽然严肃起来,说道:“绵绵,九公子,韩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两位能够应承才好。” 不情之请?白九眼皮抬了抬,杨绵绵犹豫着:“是什么事?” “等会二位不管见到什么人,听到什么事,都请代为保密,不要外传才是。” “保密?”杨绵绵讶异。什么机要事情要这般慎重呢? “我白家从不涉足海运,白某也不是多话之人,八爷尽管放心。”白九冷冷地道。 韩八拱手道:“如此多谢九公子了。” 韩家的船坞绵延一片,似乎看不到尽头。 马车停下后,柴今恭敬地撩开车帘,静候主子下车。 韩八下了车,原想扶一扶杨绵绵,就见白九下来,伸手扶着杨绵绵下来,他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早就等候着的船坞管事迎了上来:“八爷。” “一切可还妥当?”韩八问。 “八爷放心,都好吃好喝地招呼着,船我们还在修着……” 韩八点了点头:“我去看看,你去忙你的,不用跟着了。记住,这事还不能走漏风声,这些日子船坞周围没有什么可疑人来往吧?” “没有。咱们船坞平日也就安排了人巡视,这些日子我让他们巡得勤了一些,并未发现异常。而且也派了都是老实可靠的人的守着,保证守口如瓶。” “不可太过,太过反而让人生疑。” “是。” 韩八对管事交代完事情,回首对白九和杨绵绵道:“九公子,绵绵,请。” 杨绵绵好奇地打量着船坞。有一些尚在建造的木船,虽然尚未完工,但规模之巨大,已让杨绵绵咂舌。她站在被悬空的船底,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大象脚底下的一只蚂蚁。 “真大。”杨绵绵不由得感叹,有些兴奋地对身旁的白九道:“这么大的船,能装多少人啊!” 白九想了想答道:“这种大的宝船,可容千人。” “真厉害。” “绵绵,这边。”韩八见杨绵绵停下脚步,有些不解。这些都是他自小见得惯了的。 白九牵着杨绵绵的手,跟了上去。 三人来到一片屋宇。 “这里是船坞的管事与工人们休息的地方。”韩八解释道。说着他径直朝当中最大的屋子走去,门前有两名壮汉守着,门上挂着大锁,这两人见韩八过来忙施礼。韩八摆了摆手,其中一人取了钥匙将门上的锁打开,将门推开一小扇,供人通行。 韩八率先走了进去,白九带着杨绵绵紧随其后。 一进去杨绵绵就听见了一连串流利的、带着浓郁地方口音的、饱含愤怒情感的英语。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金发碧眼的中年白人男子,打扮有些类似杨绵绵扫过几眼的《加勒比海盗》中的妖魅船长。他周围聚了约二十来人,都是壮年男子,年龄二十至四十不等。在杨绵绵看来,这些人都是明显的西方白种人。 韩八面带微笑神情专注地听了,待那人停了下来,转过头来问杨绵绵道:“听得懂吗?” 杨绵绵点了点头,翻译道:“他说很感谢你们救了大家,但他们并不是你们的俘虏,不应该被你们限制行为,他们要求出去,他们想要回家。” 韩八道:“你对他们说,并不是限制他们的行为,而是他们的通关手续还没有办好,如果现在他们出去,会被当作海盗捉拿起来。我正在帮他们办理手续,请他们再耐心等上几日。” 杨绵绵看了韩八一眼,不怎么相信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那是自然。” 杨绵绵将韩八的话翻译过去。 那男子听见杨绵绵开口说话,瞪大了眼表情十分惊讶,随后满脸喜悦地冲了过来,握住杨绵绵的手低头就要亲吻上去。 “放肆。”白九怒道,将杨绵绵扯到自己身后。 “白老师,不用紧张。这是他们的礼节,见面就这样打招呼的。”杨绵绵解释道。 “那也不能这样。”白九一进这个房间看见这些人就满心的惊讶,只是他一向冷淡惯了面上并不显,待听见杨绵绵与他们交流时心里便担心起来,怕杨绵绵会随着这些人回去了。 那人很是激动,叽哩哇啦地讲了一大串,加上时代的差异语言也有了一些变化,便是杨绵绵这个“外语通”听得也有几分吃力。 这人名叫雅克,他是船长,带着船员出航,但路上遇到风暴偏离了航线,船只也受损了,勉强航行了一些时日,又缺少吃食和饮水,折损了一些船员,本以为这次求救无门了,谁知却遇上了韩家的船队。韩家将这些船员救下,船也拖了过来。雅克原本为这次获救感激不已,哪知道他们一群人却被锁在房间里出也出不去,虽然不缺吃喝,但这样憋着是在难受。 这些事是韩八知道的,他对杨绵绵道:“你问他们是从哪儿出发,路上经过了那些地方,身上可带有海图?”这才是韩八真正关心的!当属下把这些人带到他面前,又让他看来船上不一般的货物,韩八意识到有一条从未被发掘的新航线就在那里!只要能掌握这条航线,钱财随之而来,取之不尽! 让韩八苦恼地是这些人说的话他手下竟没一人能听得懂,有几句他听得多了也能鹦鹉学舌地说上一说,但到底是什么意思就不知道了。正当他为这事头痛时,在酒楼里他突然听见一名女子说出了那句他熟悉的“施特,法克由”,他意识到救星就在眼前。 那日他陪着小侄女韩玉婷吃饭,中途出去更衣,回雅间的路上就听见两名女子正对一人冷嘲热讽,言辞过火,他听见了不由得皱眉,便唤了一旁的店小二问是怎么回事。 小二道是白鹿书院的三位女子正和一男一女争吵。 韩八听了就摇了摇头,心里觉得这一男一女挺倒霉的,同时和三位女子争吵,又是白鹿书院的三位女子,哪有能赢的份?他正要离开,就听见了那句让他为之一振的话。 韩八原想亲自进去看一看,将那位说话的女子请到自己雅间里好生详谈,但一想自己这样过去岂不是打了那三位白鹿书院女子的脸,白鹿书院的人还是别得罪的好,指不定哪天就做了官呢?于是韩八叫小二请人过去,却没想到说话的人竟然是杨绵绵,倒让杨绵绵认出了自己,并把自己当骗子来看待。与其这样,当初就不应该怕麻烦啊,韩八心里感叹着。 杨绵绵与雅克交谈着,他手下的船员也围了过来,不时地插嘴说话。韩八心里虽然着急,但又不好催促杨绵绵,只能耐心地等着。白九站在杨绵绵身旁,看向她的目光里不时闪过担忧。 小半个时辰后,杨绵绵对韩八道:“海图他们有,他们原本就是按照海图航行,但因为风暴偏离航线,后来的路线他们从未走过。” 听杨绵绵这么说饶是韩八也不由得有几分失望,又听着杨绵绵接着道:“不过雅克船长自己画了海图,等他们的船修好,他想沿着原来的路线再航行一遍。” “船我们正在修,只怕没这么快。”韩八道。 杨绵绵将这句话翻译过去,雅克听了和手下几个船员商量了一下,又对杨绵绵说了一通。 杨绵绵翻译道:“他这几个船员对船只很熟悉,平时船只的维护都是他们负责的,他们想去看看。” 韩八听了犹豫了一下,杨绵绵道:“就算你觉得他们奇货可居也不能这样对待他们,他们只不过是希望回家,并没有伤害别人,原本就应该享有他们的自由。而且如果你真想开通新的航线,很大程度上还要依靠他们,和他们处理好关系很重要。” 韩八被杨绵绵点出,不免吃了一惊,原以为杨绵绵傻乎乎地说什么就信什么,没想到这事上看得十分通透。 韩八想了想说道:“适才我说通关文书没办好并非假话,如果他们想出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请他们更换服饰才好,最好不要离开船坞,等文书办理妥当,他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杨绵绵将这话说给雅克他们知晓,一行人都很是高兴。 韩八又让杨绵绵细细问了雅克他们生活地方的风土民情,物价几何,出产何物……话未说完,天就快黑了。 “今日不早了,”韩八看了看天色,说道:“绵绵,明日我再去接你?” “明日不行。”杨绵绵摇了摇头。 “为何?”韩八追问道。 “明日白叔叔五十大寿啊。” “原来是这样,白叔叔这样的大喜事我这个晚辈也该去祝贺才是。” “我怎不知道我白家何时有了你这个晚辈。”白九冷冷地道。 “对了,”杨绵绵朝韩八伸出手去:“给钱!” 韩八一愣,就听见杨绵绵道:“你这么有钱,我可不能给你白打工,要付翻译费的。” 韩八笑着问:“那多少才合适?” 杨绵绵想了想道:“你以前应该也请过翻译的,按他们的给就行了。” “那怎么行,绵绵岂能与那些人相提并论?”韩八正色道。 杨绵绵狐疑地看了他几眼:“你不是又想借机赖账吧?” 虽然韩八极力邀请白九与杨绵绵去韩府用晚膳,杨绵绵想起韩家大厨的手艺很是心动,不过白九坚决不同意,杨绵绵也就算了。 回到白府,白九终于问出心里的疑问。“绵绵难道是海外人士?” “海外人士?” “那日那个海盗你会说他们的话,今日这些人你也会……” “不是的。这几个地方的话我曾经学过,所以才会说。” 白九有些放心了,问:“绵绵学过很多地方的话?” 杨绵绵扳着手指头道:“英语、日语、韩语、法语、德语……嘻嘻,我以前可是被称为‘外语通’呢。”杨绵绵有几分得意地炫耀道。 刚进大学的时候杨绵绵有些不适应,虽然医学院学业重,但比起高中来还是轻松了不少,没什么太多爱好也不愿活动的杨绵绵有些无所事事了。大多时候泡在网上她也觉得无趣。那时她同寝室里三个女生一个爱看韩剧,一个爱看日剧,一个爱看美剧,有时杨绵绵也随着看一下,后来干脆想不如好好地把日语和韩语学习一下。当时小语种的学习正火热,于是杨绵绵在网上下载了许多资料,努力地学习起外语来,她记忆力好,人又用功,学习起来事半功倍。之后杨绵绵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因为听说法语是世界上最优美的语言又去学习法语,因为德国医术精湛而去学习了德语……在学校的时候她还经常被叫去做免费的翻译。 杨绵绵感叹着:“那时候日子过得多充实啊。”是的,那时她每天忙忙碌碌,除了自己医学专业,还学习多国语言,也没什么精力参与其他,加上本性就宅,使得杨绵绵成了有名的 “学习狂人”。顾此失彼,也造成了她在某些方面迷糊的个性。 “看来你现在过得太闲了。”白九冷冷地道:“明天开始背诵《内经》。” “不是吧?”杨绵绵深刻地体会了什么是祸从口出。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后台订阅人里看到了编号为“707”的读者,天啦,让天涯膜拜一下! 为啥收藏一点动静都没有呢,叹气 第五十一章 寿宴 苗温雅正与一名艳妆少女把酒言欢,卫如兰作陪。 “殿下,若不是你随身带了名医,我这病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好,大恩不言谢,温雅敬你一杯!” 艳妆少女正是那天向卫如兰问路的女子。卫如兰去看望苗温雅时发现这女子也在,后来才知道这女子就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孩子六皇女赵静,惊讶之余心底更是庆幸,好在自己那天没有失礼,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赵静摆了摆手,大咧咧地道:“我们两个什么交情,你还同我这般客套作甚?” 赵静是圣上最小的孩子,难免溺爱了些,她读书不长进,圣上也不强求,看上一两个美男拉进自己的王府也无事,只要没弄得天怒人怨的也都会有人替她善后。 赵静与苗温雅交情深厚,两人在京中是出名的好色纨绔,只不过碍于身份没人敢对赵静不客气,而苗温雅因为和赵静的交情还有父母的倚仗,平日里就算闯了祸也少有人同她认真算账的。 苗温雅不知道的是就算没有赵静带来的名医,她这“失心疯”也是会好的。对白九而言这只是小惩大诫,自然没必要逼得人没有活路,便是不加医治,时日长了这病也会好的。 “殿下如此待人亲切,如兰钦佩不已。”卫如兰说着举起酒杯敬赵静。赵静听卫如兰这样显得说很是高兴,干了一杯。卫如兰有意同赵静结交,假意奉承,几轮酒喝下来赵静觉得卫如兰虽然是读书人,但不同于那些让人牙齿发酸的腐儒,没有那些自命清高的毛病,不错!很好! 赵静高兴,卫如兰更是高兴。虽然六皇女年纪小,也无才,登上大宝是无希望了,但毕竟是皇女啊,只要同她关系熟络,以后还不直上青云?把这件事告诉父亲,父亲一定也会高兴的,也就不会总是逼着她去向余家认错,逼着她娶余乐英。这些日子卫如兰几乎不敢回家了,一到家必定被父亲叫过去痛骂一顿,让她去认错,她自然不愿意,又怕父亲太过生气病情加重,无奈只得假意应了,但这样一直拖延着也不是办法啊!如今有了六皇女这座大靠山,父亲一定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温雅,你给我的信上说的那个绝色美人呢?”赵静有些醉醺醺地问。她这次来宁水不为别的,就因为苗温雅给她写了一封信,信上说她在宁水遇见了一位绝色大美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赵静心痒难搔,也顾不得皇帝老娘让她在王府老实呆着的严令了,带了侍卫直奔宁水而来。不过等她一到宁水,美人没见到,苗温雅倒是失心疯了,她和苗温雅一场交情自然不能不管她,忙让人替她医治,这些日子美人也顾不上了,不过苗温雅一好,赵静立即记起这事来。 听赵静这样一说,苗温雅回忆起白九的模样,垂涎道:“殿下,真正是顶尖的美人,咱们以前见过的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那人呢?” 苗温雅讪笑道:“我这不是病了吗?人应该还在他家里吧。” “你可真是丢脸!”赵静瞪眼道,挥了挥手:“去,去给我把人带来!” 苗温雅一愣:“现在?” “还磨蹭什么?本殿下到宁水都这些日子了,就没见几个瞧得上眼的,还不快去!” 赵静发话了,苗温雅也不敢不从,忙唤了人来,下令道:“快去余庆堂将那个白九带回来!” “今日余庆堂东家五十大寿,白九应是在家里为父亲贺寿。”卫如兰道。白父五十大寿,白家大力操办,而且白家行善积德,许多人都会去凑热闹,卫家和白家虽然没有来往卫如兰也有听闻。 “那就去白家把人带过来。” 手下刚要领命而去,赵静道:“等等,等等!”她扶着额头思索着:“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白家,白九,白家,白九……啊!”赵静一惊,说道:“这白九动不得。” 苗温雅与卫如兰俱是一惊。 苗温雅有些不服气地道:“殿下,这白九不过是个普通人,家里做药材生意,咱们怎么动不得了?” “你知道什么,他……” 赵静话偏偏不说完,卫如兰不禁有些心焦,这白九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连六皇女都说动不得?白九与余乐英交好,她那般设计余乐英,白九会不会因此怨恨自己而对自己不利呢?这样一想,卫如兰只觉得坐立不安。若是赵静放过了白九,那她以后的日子岂不是难过了? “殿下,这样的美人,难道就让他走了去?”苗温雅哼哼着:“眼看都要到嘴的鸭子了还让他飞了去……这样的美人,到哪里还能再找一个?” “殿下,就算白九来历不凡,但他只是一介白身,岂能与殿下相提并论?殿下看上他,是他的福气。”卫如兰故意道:“这样出身的人能得殿下青眼,那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能近身服饰殿下,更是天大的恩宠了。若是殿下赏赐他,给了他一个侧君之位,那便是整个白家的荣耀,白家岂有不应承之理?” “是啊,殿下。白家不过是商户人家,你看上白九,他们家的人就应该乖乖把人送过来。”苗温雅帮腔道。 赵静被这两人说得有些心动,不过尚有一丝理智,犹豫着道:“白九这人脾气大,便是他家里人同意,他也未必答应。” “啊呀,我的好殿下,男人么,你管他答应不答应。”苗温雅说道:“咱们把他带来,你今晚便和他洞房花烛,破了他的身子,让他得了意趣还能不从你?你再应承给他生给孩子,他还能有什么不乐意的?” 赵静听苗温雅说到洞房花烛,想到白九的如玉容颜只觉得血脉沸腾,若是白九不从,她便给他下药,让他苦苦哀求自己……赵静只觉得鼻中一热,伸手一抹竟是流了鼻血,不过此刻这等小事她顾不上了,她双眼放光地道:“来人,我们去白家抢人去!” 卫如兰心下一喜,今日若是白九不从,闹出个什么事来,正好借赵静的手惩治了他,绝了后患;若是白九从了并得了宠,看在他和六皇女的面子上,她倒是可以重新考虑与余乐英的婚事,若是白九不得宠,那又有何惧哉? 今日白府宾客盈门,热闹非凡。巨大的金色“寿”字贴在红色帷幔上,十分醒目。 白及身着红色福寿长袍,笑容满面。严春、高明青还有宋怀玉、白九招呼着男客,白如珠招呼着女客。 白九虽然不情不愿,但这是自己父亲的大好日子,怎样也不能拉下脸来,只能听着那些宾客不停地赞自己“好相貌”,心里憋屈得厉害。 白家几个嫁得近的儿子都赶了回来,嫁得远的也托了人送了礼来。白九几兄弟虽然知道白九回来了,但一直未得空闲相见,这次见了白九便将他拉到一旁说话,也算解了围了。 杨绵绵先将余乐英的贺礼送上,听傧相大声地唱完礼,再送上自己的贺礼。 “杨小姐到!乌木发簪一支,寿桃一对,祝寿星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傧相笑眯眯地念道。 白及听了与严春、高明青对视一眼,眼里均是抑制不住的笑意。白及更是偷偷转过身趁无人注意擦了擦眼角。 “这杨小姐是谁?”白家大哥听了问道。 “大哥,你可真是糊涂,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白三笑道。 白九嘴角翘起, “看来我得赶紧准备一份贺礼了,还要给九弟添妆才是。”白六压低了嗓门道:“九弟,我那边仙女庙的求女府灵得很,要不要六哥给你求一个来?” 见白九困窘,兄弟几人都大笑起来。 “绵绵这边!”白如珠拉住杨绵绵,笑容满面:“我就知道你不会辜负九哥的,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这句话杨绵绵并未多想,自从那日她和白九心心相映后她就把自己和白家划在一块了。白如珠让杨绵绵与她一道迎客,不时地向杨绵绵介绍这是谁,那又是谁,又把杨绵绵介绍给来的客人。杨绵绵直笑得脸颊发酸,觉得这迎客真不是件易事,后世的那些礼仪小姐时时要保持住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也真是辛苦! “韩家八爷到!韩家韩小姐到!” 听傧相报出这两人来,宾客们无不低声议论起来。 韩家自出事后一直少与人来往,更不用说韩家与白家原本就没有往来,这次白及做寿,韩八来了不说,将韩家未来的家主也带来了,足以说明韩家对这个寿宴的重视程度。 随后傧相报出的礼单更是让人吃了一惊。 “南海珍珠百粒,红珊瑚树一株,玉如意一对,齐老福寿图一幅、松罗缎两匹、销金纱两匹……” 生生地把所有人的寿礼都比了下去! “这齐老福寿图莫不是前朝齐大家的那幅,原是宫里的东西呢……”有懂画的人道。 “这松罗缎给老白正合适,不过这销金纱、软烟罗的不是女子用来做衣裙最好么?”有人疑惑地道。 一人神秘一笑:“这你就不懂了,白家不是还有女儿吗?” “你说白如珠,她已经娶了正君,也是,韩家虽有富有,不过是商贾之家,与京城宋家还是不能比,八爷想做侧君也使得……” 宋怀玉在一旁听得这些人议论,心下有几分恼怒又有几分疑惑,恼怒的是白如珠莫不是真与韩八有了什么牵扯韩八主动上门示好?疑惑的是若真有这事依白如珠的性子必定会知晓自己怎么就无声无息呢? 白及、严春、高明青全迎了上去。 韩八笑道:“恭喜白叔叔了,听说今日是白叔叔的五十大寿,小侄不请自来,还请白叔叔勿怪。这位是小侄女玉婷,玉婷,快和爷爷们打招呼。” 韩玉婷乖巧地道:“白爷爷好,严爷爷好,高爷爷好。” “乖,真乖。”严春几人是第一次与韩玉婷这个小女娃相见,按理是要给见面礼的,可他们几个老头子,身上的东西实在不适合小女娃,而且也没有准备啊。严春忙吩咐人去把白如珠叫过来。 白及道:“韩贤侄客气了,老夫的寿宴贤侄能来就好、能来就好。”这是实话!虽然白家不用赶着去攀附韩家,但两家的实力摆在那儿,韩八能来,已是意想不到了。 严春和高明青也很是高兴,觉得今日真是惊喜连连。 白家几兄弟也很是惊讶。 白六忍不住道:“我们家什么时候和韩家有来往了?” 白三见白九面色不善,只是看向韩八那处,也看了过去,就见十妹白如珠与一名面生的女子走去与韩八说话了。 白家大哥问:“这女子就是杨……小九,她叫什么?” “杨绵绵!”白九咬牙道。他见杨绵绵笑着摸了摸韩玉婷的头,牵着韩玉婷的手走到一边,又见韩八笑得十分狡猾,看向自己这边的视线怎么都充满了挑衅,心下更是不快。而白如珠则被宋怀玉拉了过去,白如珠连连摇头,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杨绵绵她和韩家小姐很熟吗?”白家大哥问。 “不知!” 白家大哥还要问,就被白三扯了扯衣袖,不说话了。白六道:“小九,你有福气了,依我看杨绵绵是极喜欢小孩的,以后你可要让她替你多生几个。” 他这话一说,白三和白家大哥都笑了起来,白九怒意全消,脸上却是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带扣扣出去玩,然后他被调戏了,有个小男孩比他大三个月,两人一起玩时总是去亲扣扣,扣扣伸手推他,后来他也学会亲人了,两人抱在一起亲,真是...... 第五十二章 患难 宾客入席,菜肴流水式地端了上来。白及举杯感谢诸位朋友的光临,众人则齐为寿星翁祝寿道喜。 宾主尽欢之际,一阵喧哗声传来。 有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是白家的小厮,他慌张地道:“老爷,不好了,有人来抢少爷!” “抢少爷?” “抢少爷!”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赵静、苗温雅已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侍卫闯了进来。外围的桌椅被他们踹到,客人们避之不及。 白九满脸怒容,霍然起身。 “小九!”严春等来不及阻止就见白九走了过去。杨绵绵忙跟在白九身后。 “殿下,就是他,他就是白九!”苗温雅见到白九眼睛一亮,忙指给赵静看。 “我知道。”赵静早就与白九见过,而且在白九手上吃过亏,怎会不认得他? 白九走近,赵静已换上一副笑脸,柔情万分地道:“九哥哥好!” “白九一届庶民,可当不起这声称呼。”白九冷然道:“殿下这般郑重其事来捉拿在下,不知在下犯了哪条王法?” 赵静笑道:“九哥哥哪里犯了王法,只是本殿下自从上次见过九哥哥后一直念念不忘,这些日子寝食不安的,难受得紧。九哥哥医术高明,就想请九哥哥去我王府替我医治一番。” “殿下若是不适,自有御医照料,何需草民?”白九眉头皱起有些不耐烦了。 “要的要的。”赵静忙道:“那般御医怎比得上九哥哥?哎呀,九哥哥,我胸口好不舒服,你替我揉揉吧!”说着赵静就去拉白九的手。 白九忙退开,脸罩寒霜,沉声道:“殿下请自重!” “白九,你好大的胆子,敢辱骂殿下?”苗温雅跳了出来大声道:“殿下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还不赶快随殿下回京去!”她又指着满场宾客道:“你们这些刁民,见了殿下还不行礼!” “哗啦啦”跪倒一大片。 “温雅,不要这样凶,对美人总要客气些。大家都起来吧,本殿下可是和善的人。”赵静笑着道。这是她和苗温雅一贯的策略,两个人一个□脸,一个唱白脸,将对方连吓带哄的骗得了手再说。 “殿下就是太随和了,”苗温雅道:“白家不过是小商户,殿下瞧中了白九的医术是白家的造化,白九若是不从,依我看就将白家都下狱才是。” 众人刚谢恩站起,听见这话严春、高明青、白及脸色都有些发白。白及更是慌了神,站都站不稳了,还好高明青扶住了他。白及垂泪道:“这可怎么办?大哥,三哥,小九……小九怎的这般命苦?” “岂有此理!” 宋怀玉走了出来,向赵静行礼道:“宋怀玉见过六殿下。” “宋怀玉?”赵静见到宋怀玉有些吃惊,当初她皇帝老娘还想让宋怀玉做她的正君,因此她是认得的。 “臣已嫁入白家,殿下只怕是不记得了。” 赵静想了想:“原来你嫁到这里了。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就放过你,你赶快离开!” “臣既然嫁进白家,就是白家的人了。殿下若是要将白家下狱,臣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臣倒是不怕下狱,就是不知今日之事传到圣上的耳朵里殿下又会怎样呢?”宋怀玉微笑着问。 赵静几乎要跳起来了,指着宋怀玉的鼻子怒道:“你敢威胁我!” “不敢,臣只是为殿下着想。”宋怀玉老神在在地道。 赵静左思右想一时难以决断。 “殿下,咱们来都来了,怎么能无功而返?”苗温雅急道。若是连赵静都不敢下手她可更没机会了,等赵静把白九抢了去说不定玩腻了还能轮到她呢。 赵静原以为打出自己的大名来白家人必定会乖乖献出白九,没想到事情发展并不如意,反而出来了个宋怀玉,一说到自己老娘赵静又有些犹豫了。她看了看白九,又想了想老娘的怒容,真正是难办啊! “怕吗?”白九轻声问身旁的杨绵绵。 杨绵绵先是摇头,随后道:“有一点点。”她很怕这些人万一真将白九抢走了,那可怎么办啊? “怕的话就走,你不是白家人,不会有人为难你。” 杨绵绵摇头道:“我们在一起。” 白九深深凝视着她:“不是怕吗?” “是有一点怕,”杨绵绵看着那些彪悍的侍卫,说道:“可那些人要对付你啊,我们都说好了……” 白九眼里笑意甚浓:“真不走?” “不走。” 白九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好。” 杨绵绵脸上有些红,低声道:“要是余乐英在就好了。”余乐英的本事她是信得过的。哎!自从余乐英离开,杨绵绵常常想着余乐英的好处,每日里总会记起那么几回,也不知余乐英现在到哪里了,一路上可是平安? 赵静正犹豫不定的时候抬头见白九笑得温柔,这如玉容颜充满着说不出的魅惑,她不由得喉头发紧,正想对白九说些什么,却见他握住身旁女子的手,神态亲密。 赵静瞪大了眼看去,只见这女子相貌一般,衣饰也是普通,如何能和天潢贵胄的自己相提并论?白九对自己不假辞色对那女子却温柔得紧,赵静不由得怒火中烧,红了眼指着杨绵绵道: “给我打!本殿下重重有赏!” 杨绵绵见那手指直直指向自己,也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立在当场。 “走!”白九将她向身后宾客中推去。 赵静带的侍卫都是带刀的,这些人主要负责赵静的安危,并未动弹,倒是苗温雅带了府中的护卫出来,个个手持木棒,追着杨绵绵便打,杨绵绵抱头鼠蹿,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打了! 宾客们也被殃及池鱼,慌忙躲闪不及,好好的一个寿宴乱成了一锅粥! “赵静!赶快让人住手,不然我不客气了!”白九手持银针,眼神阴骘。 “哼!九哥哥,打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对你千依百顺,你对我可有个好脸色?”赵静被嫉妒烧昏了头脑,指着杨绵绵恨恨地道:“这个女人有什么好,她哪点比得上我?你喜欢她,别做梦了,我才不会让你嫁给她!我要让她死!”赵静神情狰狞。 白九看了过去,脸色一变。 杨绵绵跑得有些吃力,更何况她还被一群手持木棒的壮汉追着!她只能死命地跑,死命地躲避着。 杨绵绵不知踩到什么脚上一滑,“扑通”一声便摔倒了。“完了!”她闭上眼伸手抱住头,怎么都要护住要害再说。她感到有人扑在了她的身上,然后她听到几声闷响,那人吃痛地哼了几声,就没动静了。 “绵绵,你没事吧?”白九将她拉了起来。 “我没事。”杨绵绵茫然不解。她看见韩八站在她身旁,左手捧住了右臂,一脸的痛苦。而追着她打的那两个壮汉定在那里动弹不得,阳光照射下可见到他们身上的银针折射出光来。 “刚才是你……”原来是韩八救了自己,没想到韩八这个大骗子还会救自己,杨绵绵一时间心绪纷纭。 “八爷,多谢。”白九看向韩八的眼神有些复杂。 韩八摇了摇头,刚要说话,突然咳了起来,他用手捂住嘴咳了好一阵,手指缝里显出殷红来。 “叔叔,叔叔。”韩玉婷哭着扑了过来。 “没事,没事。”韩八小声地安慰着韩玉婷:“叔叔没事,是不是吓着你了?” “八爷坐下歇着吧,刚才那一下怕是伤了肺经。” 韩八也不推辞,寻了个地方坐下,他也实在疼得没有力气了。不过他庆幸这几棍打在了自己身上,若是真打着了杨绵绵,她一个弱女子,还不知会怎样! “放开我,你好大的胆子,快放开我!”赵静大叫着。 杨绵绵发现适才追着她打的人都去对付别人去了,难怪这会这么安静了。 赵静被人将胳膊扭转到了身后,那人站在她身后,她看不到,只能张口大骂。赵静带来的侍卫和苗温雅带来的人将那人团团围住,苗温雅更是心惊胆颤,万一赵静出了事,她可就惨了! “大胆匪徒,还不放了本殿下……啊……” 那人一用力赵静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要断了开来,忍不住惨叫起来。 “我要诛你九族!”赵静满头冷汗,叫嚣道。 “诛我九族?行啊!你先诛了你自己吧!”那人凉凉地道,她用力将赵静向前一推,一脚踹上赵静的尊臀,赵静摔了个五体投地。 苗温雅忙去扶起赵静,向那人怒喝道:“大胆!竟敢对殿下动手,真是吃了豹子胆活得不耐烦了……”她还没骂我,就被赵静打了一个耳光。苗温雅摸着脸不明所以。 “小姨,你怎么来了?”赵静低头弓腰,就像一个认错的孩子,哪里还有适才暴戾凶狠的样子? “我怎么来了?”叶萌萌脚尖勾起一张被人撞到的长凳,大马金刀地坐下,冷笑道:“你说我怎么来了?你白师叔家里长辈做寿,难道我过来不得?” “过来得,过来得……”赵静忙道。 苗温雅已经傻了眼,怎么眼前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子竟然是殿下的小姨?她虽然不上进,但脑袋并不笨,很快想到当今圣上还有一位小叔叔,虽然辈分高,但比圣上还小了一两岁,早就出嫁了,常年不在京城的,也少听得有人提起。难道这女子就是那位爷的女儿? 苗温雅登时冷汗涔涔,怎么也想不到来白家抢个美人居然会撞上这尊大佛! 叶萌萌的目光从赵静身上移到苗温雅身上,又从苗温雅身上看向那些侍从,怒道:“带的人还真不少啊,这样大动干戈的……小六,你可是越来越出息了!” 赵静双腿一软几乎摔倒,她勉力站住,哀求道:“小姨,是我错了,你就饶了小六这次吧。” “饶了你?要不是我来得及时,只怕你白师叔已被抢走了吧?” 听见这话白九皱眉,他一直忍耐不动手的原因有两个:一是这样与赵静对上他自己无所谓,但就怕给白家人带来无妄之灾,二是叶萌萌说过要来参加寿宴的,有叶萌萌在赵静不敢放肆,谁知叶萌萌竟然来得这样迟! “你又不是不知道小九是我师弟,按辈分来算是你师叔,你目无尊长不说,还死性不改强抢民男,纵使手下人恣意行凶,嘿嘿……小六啊,你说我该怎么罚你才好?” 赵静浑身冰凉,哆哆嗦嗦着。她被叶萌萌收拾过,知道她的厉害,而且事后皇帝老娘还说“罚得太轻了”,那之后她消停了一阵子,把皇帝老娘高兴得不得了,甚至动过把她丢给叶萌萌的念头,那不是要了她这条小命么?她当时指天誓地,终于哄得老娘改了心意,这次却又撞到叶萌萌手里,真是羊入狼口啊,赵静觉得自己十分可怜,不过…… 赵静忽然奋力打向苗温雅,几个巴掌把苗温雅打得头昏眼花。赵静哭诉道:“小姨,我本是不想来的,都是这个家伙撺掇我,还有个叫卫如兰的,硬说我看上了谁是谁的福气,哪有不应的道理?我也是被她们骗了啊!小姨……”赵静哭得好不可怜,只差没抱住叶萌萌的腿哭上一番了。 “看来你还有几分明事理啊。” 赵静连连点头,态度诚恳:“小六还是有错,好好的宴席成了这样,我对不住白师叔啊。我请大家去水云天,当做赔罪。小姨,你看这样行不?” 叶萌萌看向院子里桌椅翻到杯盘狼藉的,宾客们这会仍是惊魂未定,笑道:“大伙可都听见了,六皇女请大伙去水云天喝酒赔罪,我看这会儿大伙必定饿得慌了,都去喝酒吧。” 众人有些迟疑,白九对几位爹爹说了些什么,白家人就领着众人去了水云天用餐。 “记住,账记在小六身上,等会我让她去付账。”叶萌萌扬声道。 众人离去,韩八没有动,韩玉婷红着眼扶住他。 白九替他检查了一番伤势,命白英、白术将韩八扶上马车,又让杨绵绵拿了药箱随着韩家的马车一同去了韩府。 等到院子里再无他人,叶萌萌笑嘻嘻地道:“小六啊,我刚才听你几个巴掌打得不错,继续打吧!” “啊?” “刚才打人的那几个,你、你、你……躲什么,给我出来!”叶萌萌一个箭步上前将那人拽出,一脚踹了过去,那人老实了。 “一共二十人,这些人随你出来闹事都得受罚,就由你动手吧。”叶萌萌翘起了二郎腿坐下,悠闲地道:“一个个地打,打到我看了满意为止。”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长颈瓷瓶来,说道:“不用担心被打坏,挨完打了来我这里领伤药,我这药可是好东西,千金难求的。” 叶萌萌的药?赵静又打了个寒颤。 “动手吧。”叶萌萌催促道,她不知从那里摸出小半只鸭子,啃了起来,嘴里嘟哝着:“要不是排队去买这只荷香鸭,也还能早点赶过来参加寿宴,这会只能继续啃鸭子了。哎,我还真是命苦。小六,声音太小了,我听不见!” 一时间院子里除了叶萌萌“咯吱咯吱”咬骨头的声音就只剩下“啪啪”的脆响,只是这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有时好半天才响起那么一声。 赵静喘着粗气浑身是汗,只觉得胳膊像灌了铅一般,要抬都抬不起来,可叶萌萌在一旁虎视眈眈地她不敢停下,那些侍从们都只能蹲着把脸送过去好方便赵静动手。赵静带来的侍卫们见此情景暗暗庆幸适才并未出手,不然这会儿倒霉的可就是自己了。自家殿下可真是遇上克星了! 等到赵静好不容易打完,只觉得全身一丝力气都无,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了,她身子晃了晃就要摔倒,被叶萌萌拉住。 “小六,现在还不是晕的时候,去水云天,把帐结了再说!” 赵静真心地觉得晕了更好。 “对了,还有那个卫如兰,回去也给我狠狠地打,这药嘛,”叶萌萌眼里闪过寒光:“也让她多多用点。” 作者有话要说: 叶萌萌的身份明了了,她辈分很高哦! 大家给点鼓励吧,收藏、点击、评论都很冷清,天涯心哇凉哇凉的。 第五十三章  决心 这些日子宁水城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便是“猪头人”,这些人个个脸庞肿胀如斗,脸上色彩五彩斑斓,滑稽非常。这些人出门便被人指指点点,后来不是掩面疾走就是头上缠了布条戴了帽子才敢出门。      白府那日寿宴的事情也传遍了宁水,虽然里面牵扯到六皇女这等尊贵人物,私底下众人无不拍手称快。      卫如兰也顶着一张猪头脸回了家。她严令下人不得走漏风声,但此事在宁水都传得轰轰烈烈,人多嘴杂的如何能隐瞒得住?事情终于传到了她父亲的耳朵里。卫父撑着病体去看了她,见到她那等惨状虽然心疼,但事情的原委他早就听说了,只是叹道:“该!该!”      “父亲。”卫如兰见她父亲要走,忙拉住他,说道:“父亲,女儿有事情要和你商议。”      “你说。”      “自从和余家退亲后女儿也一直很是后悔,觉得这样愧对余家,父亲,女儿想去余家赔罪然后求期娶余乐英进门……就是怕伯父伯母对我还有不满,父亲,你去替女儿说说吧?女儿终生大事可就靠您了。”卫如兰央求道。      卫父听完卫如兰的话半晌不语,只是看着她,看得卫如兰惴惴不安。      “父亲……”      卫父突然大笑起来,笑得连气也接不上,咳了好一阵。      “咳……咳……你如今后悔了,想要我去卫家替你求情?”      卫如兰点头。      “你不要脸,我这张老脸还想要!”卫父怒道:“当初你嫌弃余家的家世要退亲,于今知道人家和当今天子能扯上关系了就赶着要娶进门!你也太看轻余家了!你当婚事是什么,容得着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三拣四吗?”      卫如兰知道叶萌萌的身份后大吃一惊,更没想到不仅白九是叶萌萌的师弟,余乐英也是!这样算起来余乐英与当今天子还是平辈论交!她悔不当初,又暗暗怨恨余乐英当初竟不对她言明实情。如今卫如兰一力想着如何才能让余家回心转意,左思右想也没有好的法子,见她父亲又不愿意去求情,卫如兰不由得急道:“父亲,难道你就愿意看着女儿一辈子籍籍无名、卫家继续落魄下去吗?”      卫父看了她一眼,叹道:“似你这般自私自利,便是一辈子籍籍无名也好过你蝇营狗苟一生,不然,整个卫家都会被你拖累!”      卫如兰恼怒不已:“父亲,你就这么看待女儿?” “你让我如何看待你?你说!你做出这些事来你还想让我如何看待你?身为读书人,竟然撺掇着六皇女去强抢民男,读书人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卫父捶胸顿足。“枉你读伦理、学仁义,你做出的事哪一样是仁、哪一样是义?我都替你觉得羞耻!”      “等我光宗耀祖、身居高位之时,又有谁会笑话我、谁敢笑话我?”卫如兰咬牙道。      “死不悔改、死不悔改!”卫父摇头叹道,心疼不已。他回房后又是一阵猛咳,竟咳出一大口鲜血来!      韩府。      韩玉婷正在西席先生的教导下念书,韩八对她很是宠爱,但学业却容不得半点马虎,毕竟日后偌大的韩家都要靠韩玉婷来支撑了。      厨房里朱妈妈正和她夫郎唠叨着给八爷补身体的事。八爷伤了胳膊,厨房里每日都备下了猪脚,以形补形。      “还要多做点杨小姐爱吃的菜,怎么着这段日子也要让杨小姐心向着咱们韩家才行!”朱妈妈想到以后笑眯了眼,说道:“老头子,你可得加把劲才是,把你看家的本事都使出来!”      韩家大厨连连点头。      韩八正靠坐于床上,背后垫了好几个软枕,左手拿了一本书悠闲地看着。他右臂上了夹板,用布巾吊在颈中,很是不方便。      韩八看完一页书,小心地用右手手指翻了页,瞟了一眼坐在一旁捧着一本《内经》埋头苦读的杨绵绵,说道:“渴了。”      杨绵绵闻言放下手中的医书,端起桌上的茶盅来,用杯盖撇开浮沫,吹了吹,送到了韩八嘴边。      韩八饮了茶,见杨绵绵又坐回原位继续看书,暗道她也太不知情识趣了,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的居然一点事也生不出来!      “绵绵,你要是觉得照顾我太过勉强也就算了,我还有一只手,也还能动弹。”韩八故作坚强地道。      杨绵绵从书本中抬起头来,说道:“没有勉强啊,你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照顾你是应该的。”      那日白九替韩八诊治,右臂骨裂,背上那一棍外伤不说,更是伤及内里,杨绵绵很是愧疚。韩八趁机要求杨绵绵照料自己,杨绵绵自然答应了。白九只是看了韩八几眼,也未反对。      “我看你总是在读医书,你在我这里只怕会耽误了你……”韩八言下之意就是在我这里你别看书了,我们做点别的吧。 杨绵绵看了看手中的书,点头道:“还好吧。我每天回去白老师都要检查的,所以我一定要认真看书才行。而且白老师说了你的医治以后就由我接手了,他不参与。我要不是不好好看书,怕治不好你的伤。”      “什么?什么?”韩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老师说了,我每天照顾你最了解你的病情变化了,就由我主诊。”      难怪哪天白九没有出言反对,原来他不是帮自己而是害自己啊!韩八悲苦地问:“绵绵,你不是只擅长接生吗?”白九居然让只会接生的杨绵绵来替自己治疗,安的什么心眼啊,可若是他再请了别的大夫,不发现还好,若是发现了岂不是让杨绵绵对自己心怀怨怼?而且有白九在一旁把关,他请了别的大夫白九一定看得出来!      “你连这都知道?”杨绵绵有些惊讶。      韩八心想只要我有心你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当务之急是……      “绵绵啊,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我这里还有不少事情,韩家的生意来往,玉婷还小,那日你也见到那些西洋人了……总之,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啊,平日里我都恨不得一天当两天来使……我这伤势等不得啊,绵绵!”      杨绵绵看了看韩八,表情没什么变化,说道:“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表个态啊?韩八暗暗着急,说道:“绵绵,你看是不是让白九过来……”      杨绵绵突然笑了笑,抬头对韩八道:“骗你的。”      骗你的?韩八一时没明白过来。      “放心好了,我才学了一点皮毛,白老师不会撒手不管的,什么都会经他的手,不会耽误你的治疗。”      “你骗我?”韩八依然有些震惊。      “你骗我那么多次,我骗你一次怎么了?”杨绵绵瞧见韩八吃惊的样子很是开心、又有些得意。      自己居然被杨绵绵给骗了!难道那日被人打到脑袋给打傻了吗?还是天要下红雨了?韩八忍不住用左手摸了摸脑袋。      杨绵绵面带微笑的继续看书,韩八心有不甘,说道:“绵绵,你可真沉得住气,你就不担心白九被别人抢走了!”      “被别人抢走?”杨绵绵有些讶异:“六皇女都没抢走他,还有谁能有这么大本事?”      “不是明抢,现在白家在宁水不比从前了,想攀亲的人多得是呢……”韩八解释道。      叶萌萌身份明了,白九是她师弟的事也传遍了宁水人的耳里,一时间白家上门的人络绎不绝,几乎将白家的门槛都踩断了。虽然那日寿宴上众人都知道白九的亲事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还有不少人旁敲侧击地问询,想要给白九说亲。而白如珠也是水涨船高,提亲的更是不少。这段时间里白家门户紧闭,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众人的热情着实让他们有些吃不消了。      “白九原就生得那样好,又有这样的好师父,现在可是抢手得很呢……说不定他看中了别家的女子……嘿嘿!”韩八那一声冷笑其意义不言而喻。      “不会的。”杨绵绵眼睛看着书本说道。      “你怎么知道不会?”      “我相信白老师。”这些日子杨绵绵白天在韩家照顾韩八,晚上回白府与白九讨论学习心得,商量一下韩八的治疗,有时花前月下拉个小手亲个小嘴什么的……杨绵绵的脸有些红了,想到这些让人心跳加快,心里甜如蜜。原来这就是恋爱的幸福!此刻杨绵绵和白九的感情渐入佳境,韩八的挑拨她才不会相信。      “就算白九不为所动,你怎么知道他几位长辈没有别的想法?”见到杨绵绵笑得甜蜜韩八心里很是不对劲,怎么他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在嫉妒白九。      “不会的,白叔叔、严叔叔还有高叔叔都希望白老师幸福。”白家几位长辈很是好说话,虽然白及看上去严厉些,但其实什么事都是由着白九做主。      韩八有些急了。“人心难测,你就能保证没有万一?”      听到这话杨绵绵放下书本想了想,说道:“的确是人心难测。不过我既然选择和白老师在一起,当然就相信他了。夫妻之间最基本的应该就是信任吧?”      “你们还不是夫妻。”韩八冷声提醒。      杨绵绵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低头看书了。      韩八怎么都没心情去看书了。      他与杨绵绵见面次数不多,第一次见面他觉得这喝醉了的女子很是好哄骗,是个傻乎乎的好心女子。第二次见面他有些奇怪她的来历,华国的这些律法她怎么都不知道?仍然觉得她很是好哄骗。第三次见面实在不怎么愉快,让她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也对自己产生了戒心。第四次见面是他从那个男人手下救了她,她一如既往的软弱可欺,心软好哄骗。第五次见面她让他有些吃惊了,能够与那些西洋人对答如流,看出他的心思,在有些地方,她也不是那样好骗的。      第六次见面,他上前替她挨了几棍!      当时他也没想到自己怎么就冲了上去,或许只是因为她离自己太近,又傻乎乎地全无还手能力……在还没想清楚之前,他感到了身上传来的痛楚,他已经将她护在了身下。      几月前的自己也定然想不到自己会替一位女子受难。他原以为自己定不会相信别的女子了,小侄女韩玉婷除外。可是他愿意相信杨绵绵,他知道杨绵绵不会伤害他、欺骗他、背叛他。      原来自己竟然如此相信她了!现在反而是她不相信自己,韩八不由得苦笑,这是自作自受吗?      高傲如白九,最终选择了杨绵绵,也许便如杨绵绵所说,是因为信任。      有些人也许聪明,也许精于计算,可穷尽一辈子也未必能得到别人的信任。      这个女子对你的好不因为其他,只因为你就是你。      她会将身上所有的银两都拿出来帮助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会在危难时选择与爱人共处……也许她是软弱,也许她是好哄骗……可当你陷入困境时是不是也希望有人会这样对你呢?      韩八希望,即使他永远不会那样一无所有一文不名。      他希望身旁永远有这样一个人,自己能无条件地信任、依靠。他曾经以为自己找不到了,可上天垂怜,将这样的人送到身边来。      我绝不会放手!      既然找到了就绝不会放手!      韩八垂下眼掩饰住自己满心满眼的志在必得。 第五十四章  伤重 “啊呀,对不住,手滑了一下。”韩八看着杨绵绵身上的水渍歉意地道。他拿茶杯的手一歪那杯茶几乎全泼在了杨绵绵的衣裙上,好在茶水已经晾了足够的时候全无热气了。   杨绵绵拂去身上的水珠,不怎么在意地道:“没关系,等会就干了。”   “那怎么行,现在天气已经冷了下来,不小心些就会着凉,要是你来照顾我反而因为这个生病,我岂不是过意不去。是了,之前锦翠楼来给玉婷做衣服时我也让他们顺便给你做了几套,本是想等我伤好了用来感谢你,现在倒是可以提前派上用场了。”韩八说着让人去取衣服。   小厮很快就衣服拿来了。   “去换衣服吧,小心着凉。”韩八温言道。   杨绵绵拿起衣服有些惊讶:“这衣服真轻,拿在手上没份量的。”   “这是软烟罗,一匹据说也不过几两重,拿在手上自然没份量了,用来做裙裾最有飘逸之感,行动时更是飘飘若仙。”韩八笑笑。   “那应该很贵重吧?”   “再贵重的衣服还不是给人穿的,若是没人穿放在那里就是死物了。”   杨绵绵很快换好了衣服出来,韩八一脸淡定地看着,心想果然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杨绵绵换上这套衣服也可以称得上美女了,果然还是我有眼光,衣服选得很不错。   “把这两件戴上。”韩八递上一个玉环和一个蝴蝶配饰,都是女子用来压衣裙的。   “这是做什么?”   “软烟罗太轻,现在外面风大,你要是出门还是把裙子压住比较好。”韩八说着用不甚灵活的左手将两件饰物给杨绵绵亲自佩戴上。   杨绵绵抱怨道:“真是麻烦,等衣服干了我就换回去。”   韩八替杨绵绵整理衣裙的动作顿了顿,说道:“反正这几套衣服是我给你的谢礼,你不穿韩家现在可没人能穿了。你要是不喜欢放在那里等虫蚁将它咬坏也行。”   这一整天杨绵绵行动时都小心翼翼,双手压着裙摆,就怕一个不慎裙子飞了起来。韩八看得直摇头,这噤若寒蝉的模样,哪里有飘飘若仙的美感?他还记得当年姐姐最爱在起风的日子里穿软烟罗,每当风儿吹过,姐姐总是快活地奔跑着,恣意的笑声回荡在韩家院落里。      送衣服只是韩八的第一步,吃食点心这些不必说了,还有女子都爱的首饰。   韩八假意让杨绵绵去帮韩玉婷参谋新添置的首饰,趁机问杨绵绵有没有特别合心意的。杨绵绵摇头。   “都没喜欢的?”韩八吃惊了。他可是让宁水最有名的银楼送来了这几年热销的样式,难道杨绵绵一件都看不上?   “都挺好的。”杨绵绵随口道。   “都好,就没有特别喜欢的?”韩八追问。   “还好吧。”杨绵绵回忆了一下,她觉得每一件首饰都有自己的特点,都很美丽。   韩八有些挫败。他想对杨绵绵好,但又不得法。   送给杨绵绵好看的衣服,她会和其他衣服一样的穿着,并没有对这些衣服特别青眼。杨绵绵爱吃,好吃的喜欢吃的她会吃得很开心,但若是不合她的口味她也没有多少意见,只是会吃得少一些,不管如何她填报肚子就行了。至于首饰,韩八从未见过杨绵绵佩戴首饰,除了头上白九给她梳头时佩戴的珠花除外。   换而言之,杨绵绵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在意。   韩家有的是钱,钱财换来的也就是身外之物。可杨绵绵不在意……   韩八叹气。别的女子爱财他看不上,杨绵绵不爱财吧他又无法讨好,还真是为难他了。为什么白九就能和杨绵绵情投意合的?这两人都是学医的,在一起也时常讨论医术,难道我也要改行去学医?   韩八皱眉。      “绵绵,你可真是难讨好。”韩八叹道。   “你讨好我做什么?”杨绵绵讶异地问。   “现在我这个伤患全赖你照顾,我自然要讨好你了。”   “原来是这样,我说你这几天怎么总送东西给我。”杨绵绵笑道:“不用讨好,我自然会尽全力医治你的伤势,我知道你不放心我的医术,明天我就会请白老师来看你,看方子需不需要变动。”   “这样你早说啊!”韩八似是松了一口气:“之前我骗过你,我还一直担心你会怀恨在心呢。”   杨绵绵笑笑:“当时是挺生气的,不过现在无所谓了。而且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我感激你都还来不及,恨你做什么?”   “所以现在不恨我了?”韩八问。   “不恨。”杨绵绵答道。   “现在也不讨厌我?”韩八继续问。   “不讨厌。”杨绵绵又继续看书。   “现在爱慕我?”韩八又问。   “爱慕……”杨绵绵说完便意识到不对了,抬起头白了韩八一眼,说道:“你这人总是爱欺负捉弄人,都让我不敢相信你。”   韩八正笑得得意,听杨绵绵说完这句话敛了笑容,问道:“除了白九,还有谁能让你这么相信?”   “余乐英啊。”杨绵绵想也不想地答道。   “那天陪着你的余镖头?”韩八想起那人来,不服气地道:“他不过是个毛头小子。” 杨绵绵好笑:“说得你多老似的。余乐英虽然年纪轻,但做事很可靠,而且人心地很好。”   韩八好半天没出声,突然道:“绵绵,你不相信我不要紧,我相信你。而且,总有一天,你也会相信我的。”   杨绵绵看了他一眼继续看书去了。      “八爷、八爷,不好啦……不好啦。”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韩八斥道。   “老爷……老爷……”   韩八闻言惊得站起身来,因为牵扯到背上伤处,忍不住咳了起来。   “八爷……”报信的小心地看着韩八。   韩八咳了一阵,沉声道:“老爷怎么啦?”   “也不知哪个多嘴的把您受伤的事情传到了老爷耳朵里,他老人家急得病倒了。青衣让人送信来说请八爷赶紧过去。”   韩八心下一惊,这样说来父亲的情况怕是不妙了。青衣还有蓝颜原是他姐姐房里的人,姐姐去了后也随着他父亲在大悲寺修行,平日里照料他父亲的生活起居。青衣一贯谨慎,他让人送信来只怕事情真是不太好。   “备车。”韩八吩咐道。   “你现在要赶去大悲寺?”杨绵绵问。时候不早了,她正准备回白家,大悲寺又有一段距离,半路上天就要黑了,看不清路的话只怕马车震得厉害又会牵动伤处,就怕会加重韩八的伤势。   韩八点头。   杨绵绵抱起床上的软枕,说道:“把软枕都带上,垫着没那么震得厉害,不然会很痛的。”   “绵绵。”韩八看向她,眼神中含着祈求:“你陪我去,好吗?”   杨绵绵犹豫了一下。   “陪我去,好吗?”韩八朝她伸出手来。   杨绵绵看着他的双眼,终于点了点头。   临上马车时韩八吩咐道:“去白家找白九公子,把事情的原委说明一下,再请白九公子去为老爷医治,他若是不得空,也不必勉强。”      背后垫了软枕,靠在车壁上,马车行走间韩八时不时地皱眉,额头上冷汗渗出。   杨绵绵替他擦了擦汗,担忧地道:“你这伤怕是要加重了。”   韩八勉强笑了笑:“只要绵绵一直这样担心我,我这点伤痛算什么?”   “你就不能说真话吗?”杨绵绵埋怨道。   “真话?”韩八能自由活动的左手握住杨绵绵的右手,低声道:“绵绵,我很害怕。”   听到这话杨绵绵忘了将手抽出来,反问道:“害怕?”   “是的,我害怕。你摸摸,我手心里全是冷汗。”   韩八手心湿漉漉的,杨绵绵将他手心的汗擦去,问道:“你怕什么?”   “你知道,韩家现在只剩下我爹、我还有玉婷了,玉婷年纪小,有什么事我也不能告诉她,以前心烦的时候我还能去找我爹说说话,可现在……”韩八脸色苍白:“万一我爹有事,以后我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了。”   杨绵绵张了张嘴,只能道:“没事的。”   “这些年爹身体一直不好,大悲寺清净,也利于调养。”韩八惨淡一笑:“只是他心里苦,便是请多少名医、用再多的好药,也没个用处。”   韩八的眼神有些空洞。   杨绵绵觉得此刻所有的语言都苍白无力,她想了想说道:“白老师医术高明,会治好伯父的。”   “嗯。”韩八轻轻应了一声。   杨绵绵见他难受得紧,说道:“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靠一下。”   韩八愣了一下,对上杨绵绵关切的眼神,心头一暖。他放松了身体,将头搁在了杨绵绵的肩上,闭目养神。杨绵绵坐得直挺挺的,好让韩八靠得舒服一些。      大悲寺寺门已经关闭,晕黄的灯笼悬挂在寺门上,门前小沙弥正翘首期盼,见马车过来松了一口气,秋天夜里寒气重,他等着觉得有些冷了。   韩八在柴今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甫一下车便弯腰咳了起来,杨绵绵轻轻地抚着他的背部,有些心急。她知道韩八伤得重,但没想到竟伤得这样重,难怪白九愿意让她来照顾韩八,是不想欠韩八这个人情吧!   韩八掏出帕子来擦了擦嘴角,看了帕子上的红晕一眼面不改色地将它塞进衣袖里,他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腰背,说道:“有劳小师父等候了。”   小沙弥行了礼,叫开了寺门,又拎了一盏灯过来前面带路。   韩八回头道:“柴今,你且等在这里,也许白九公子会来。”   柴今应命而去。   韩八这几日一直静坐调养,这会儿走了一段路,气息就有些急了,他左手捂着胸口,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杨绵绵上前扶住他。   韩八感激地朝她笑了笑。      韩父住在大悲寺后院,是个单独的跨院,他身边除了青衣、蓝颜照料,平日里大悲寺还拨了两个僧人过来做些扫洒粗活。为了照顾父亲,韩八特意聘请了一位专攻素菜的厨子,隔几日就会有大夫去请脉看顾。但这些年下来,韩八心里也有数,父亲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就算心里早有了准备,但韩八依然不愿意面对天人永隔的局面。   “八爷。”守在外面的青衣见到灯火迎了上来,他看清韩八的情状脸上闪过忧色。青衣自小沙弥手中接过灯,说道:“辛苦小师父了。”   小沙弥行礼退开。   “父亲情形如何?”韩八皱眉问:“怎的突然就……”   “那日老爷精神还好,自己扶了拐杖在寺里散步,我和蓝颜跟在后面。后来遇上了几个进香的香客,他们高声谈论着那日白家寿宴上的事情,说道八爷你为了英雄救美被人打成重伤,当场就吐了血……”   杨绵绵很是惭愧,如果她能跑得快一点就不会连累韩八受伤了。   “老爷听说后就急得晕厥了,我和蓝颜请了肖大夫来看,肖大夫说……”   “他说什么?”   青衣犹豫了一下,说道:“病势凶险,情状堪忧。”   韩八的脚步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走吧。”      床榻躺着一位枯瘦的老人,眼窝深陷,颧骨高耸,须发灰白。   蓝颜过来向韩八行礼。韩八摆了摆手,低声问:“如何?”   蓝颜小声道:“刚吃过药,这会睡着了。”   他们说话声音极低,韩父却似听见了动静睁开了眼睛,他目光看了过来,哑声道:“是昭言来了吗?”   杨绵绵好一阵才意识到韩昭言是韩八的名字。   韩八快步走到床旁,含笑道:“爹,小八来看你了。”   韩父的目光落在韩八吊着的右臂上,神情有几分激动,嘴唇哆嗦着。   韩八会意,忙道:“爹,没事,这伤养几天就好了。你别听人家说的吓人,我现在好着呢。”他转头招呼杨绵绵:“绵绵,过来。”   杨绵绵走到韩八身旁。   韩八握住杨绵绵的手,笑道:“爹,这是绵绵,我对你说过的,你还记得吗?”   韩八对父亲提过自己?杨绵绵疑惑着。   韩父的目光落在杨绵绵身上,眼睛里渐渐有了光彩。   “爹,我是为了救绵绵才受的伤,不过伤得值得!要不是我英雄救美,绵绵也不会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   听见这话杨绵绵忍不住心跳了一下。   韩父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看向韩八的右臂又神情凝重起来。   韩八会意。   “爹,真没事。”他将右臂从布巾中退出,随意地活动了几下,说道:“这样伤好得快一些,不吊着也没事。”   “……你吐血……”韩父困难地道。   韩八笑了起来,说道:“哪有这回事。不过当时背上挨了一棍,痛倒是真的,现在都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这手臂长好还要一些功夫。爹,你别担心我,好好调养身体才是正经。”   “……真、没事?”   “爹,你还信不过自己儿子么?倒是你把我吓着了,急急地带了绵绵来看你。”韩八笑着。杨绵绵注意到他左手在背后握得紧紧的,青筋凸起,想是正在强忍着咳嗽。   韩父的视线在杨绵绵与韩八身上流转,神情渐渐放松下来。他服下的药中有安神的成分,只觉得眼皮沉重,不多时便睡去了。   韩八快步走了出去,弯着腰捂住嘴压抑地低咳起来。      “怎么咳得这样厉害?”   “白老师。”杨绵绵惊喜地看向赶来的白九。   韩八咳了一阵,擦了擦嘴角,笑道:“劳驾白九公子夜间出诊,是韩八的罪过了。”   “你是为救绵绵受的伤,我自会治好你。”白九淡淡地道。 第五十五章  求婚 白九替韩八把脉后沉思了一阵,让杨绵绵打开药箱取出针具来。他亲自给韩八扎了几个穴位,韩八只觉得喉头一阵发痒,咳了几声吐出一大块瘀血来。      “这几日你便留在这里养伤吧,内伤未愈之前不要随便走动。”白九道,提笔写了药方:“每天服三次,先服三天。”      “把帕子烧了。”韩八对青衣道:“不要走漏风声。”      青衣面有悲伤之色,领命而去。      不多时青衣回转,说道:“八爷,时候晚了,要不您就在我房里歇着,杨小姐让她歇在客房里,这样可好?”      小跨院里有四间厢房,韩父、青衣、蓝颜各占了一间,余下的一间便作客房了,平日里供来探望韩父的韩八等人居住。韩八因伤不能离开带了杨绵绵过来,故而青衣有此一问。      “绵绵跟我回去。”白九道。      “不行。”      “如何不行?”白九面色一冷。      韩八舒缓了语气,说道:“今日不行。我原是带绵绵来看望父亲的,眼下父亲睡下了,怎么也要打个招呼才能离开,不然父亲醒来我不好交代。九公子,我父亲久病缠身,经不起再多意外了。”      “绵绵,你怎么想?”白九问杨绵绵。      “白老师,等韩伯父醒来你能不能给他看看啊?”杨绵绵小心地问。      白九看了杨绵绵一眼,说道:“我也留下,明日再走。”      “多谢九公子。”韩八拱手道谢。      青衣见状去找蓝颜说话了,反正他们今夜要守着韩父,让出自己的房间也无所谓,韩父的房间里还有一张小榻,他们可以轮流休息一会。      “白老师,你没生气吧?”杨绵绵尾随着白九进了房间。      白术正在替白九更换新的床单被褥。白九稍有洁癖,不喜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因此青衣找了一套清洗过的床单被褥换上。      “少爷,换好了。”白术铺好床,说道。      “你有地方睡吗?”白九脸上有着一丝倦意。      “八爷让寺里腾出了一间客房。”      白九点了点头,白术便出去了。      “为什么要留下?”白九问。      “韩八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韩伯父是听说他受伤的事才发病的,说起来都是因为我的原因。”杨绵绵低下了头。      “这么说起来罪魁祸首还是我了?”      杨绵绵诧异地看向白九,连连摇头:“怎么是白老师?”      “要不是因为我,寿宴那日六皇女也不会带人来捣乱,也不会有人追着你打,韩八就不会因为救你受伤, 他父亲也就不会发病了。这样说起来还不都是因为我?”      “才不是。错的是六皇女她们,难道长得好看也有罪过吗?和白老师才没有关系。”杨绵绵争辩道。      “你知道就好。”白九将杨绵绵拥入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上,说道:“有些事分不出因果的,你不必因此内疚。韩八是愿意救你才去救你……”况且他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白九眯了眯眼。      “至于他父亲的病情,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本来脑袋就笨,还想些乱七八糟的,是想变得更笨不是?”白九修长的手指敲上杨绵绵的脑袋。      “我哪里笨了?”杨绵绵抱怨着:“笨也是被你打笨的。”      白九挑挑眉,杨绵绵忙不说了,过了一会又问:“白老师,韩八大概要多久才会好啊?”      白九并不希望杨绵绵心里总惦记着韩八,想了想说道:“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们便在大悲寺留几日,等韩八的伤势好一些再走。小时候父亲带我来大悲寺进香还带我去后山采过药材,若是得空我也带你去后山走走。”      “好。”杨绵绵高兴起来。      一大早韩八在青衣的侍候下梳洗妥当,出门后就看见杨绵绵从白九的房间里出来,不由得脸色变了数变。      青衣道:“早晨我见到杨小姐进去的,不过那时她尚未梳头,这会倒是梳得整齐了。”      韩八闻言脸色好了一些,心想莫非白九亲自给杨绵绵梳头?想到这个可能他不由得道:“好个白如珠。”      韩父睡了一夜又放下了心事精神稍好了一些。      白九细细地替他把脉又看了先前肖大夫留下的方子,稍作改动了一下,照例将方子交给杨绵绵让她背下,又嘱咐韩父好生静养。      韩八不放心父亲,留在房里照料,只是他本就是伤患,手又不方便,自然帮不上什么忙。杨      绵绵见状也留了下来,她在韩家照顾韩八已经很熟练了,这会儿也帮着给韩八端茶倒水,韩八的药好了找个借口让他出去喝药。      韩父见得两人相处融洽心里更是欣慰,用药吃饭也积极起来,精神渐渐好了,时常拉着杨绵绵问东问西,有时就突然红了眼眶。      “绵绵啊,你不知道,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了,最不放心的就是我这个小儿子啊……你别看他面上不显,其实要强得紧,他若是不原意谁也勉强不了他。哎……这些年为了他的婚事我是操碎了心,怎样劝说他也听不进去……你说他一个男人要是没个子嗣以后不就是孤身一人了……”      韩八在一旁听了插嘴道:“爹,我怎么孤身一人了,不是还有玉婷吗?”      韩父瞪了他一眼:“玉婷再过得几年及笄成亲,生儿育女的,还能顾得上你?咳……”杨绵绵忙给韩父送上茶水,韩父饮了茶继续说道:“再说了,到时也不知玉婷娶回来的夫郎是什么品性,说不定看你不顺眼就把你撵了出去!”      “我怎会让这种人进韩家大门。”韩八好笑地道。      “你以为到时还是你当家啊,到时都是玉婷说了算,她要娶谁就娶谁。”韩父说了一通话有些费力了,胸口不住地起伏。      “是、是,你说的都对。”韩八也不和父亲争论,抚摸在韩父胸口帮他顺气。      韩父歇了一阵又道:“绵绵啊,我原以为这辈子我看不见小八出嫁了,不过还好他遇上了你!”      杨绵绵先是微笑着,明白过来后心中警铃大作,看向韩八,韩八见她清澈的眼眸看了过来,不知怎的竟觉得几分羞赧,侧了头不与她视线相接,耳根却是红了。      “那天他傻笑着来找我,说了在青楼里遇到你的事情,我就知道他是动了凡心了。”韩父得意地笑了起来,笑得厉害又咳了一阵。      韩八看向父亲想说什么,但见父亲兴致甚好终是不忍心制止,便由得他说了下去,只是留意着杨绵绵神色变化。      韩父突然有些着急起来,说道:“绵绵,你可别以为小八行事放荡,他虽然去青楼但一直守身如玉,从未和那些女子有过苟且之事,不信你验验他的守贞砂。”      “爹!”饶是韩八也不由发窘,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我这可是帮你说话,免得绵绵误会你!”韩父哼道:“男子清白重要,不能让人误会。”      “伯父,我相信小八。”杨绵绵见一向淡定无谓的韩八竟闹了个大红脸忙道。只是杨绵绵心里疑惑着守贞砂到底是什么啊,听上去很厉害?      韩父到底体虚,说了一会儿话便乏了,韩八与杨绵绵两人静静地守着,听得他呼吸渐渐平稳,韩八俯身在杨绵绵耳边道:“绵绵,出来说话。”      韩八率先走了出去。杨绵绵心里知道韩八是要和她说什么,一时间竟不想出去面对,她坐了一会,心想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于是起身出去。      韩八见到她出来笑了一笑。      “我原想等伤好了请你在韩家花园里游船,然后再向你坦白心意,让你不得不答应娶我的事情。”      “不得不答应?”      “嗯,我打算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让你一直呆在船上不能靠岸,你又不识水性,自然只能答应我了。”      杨绵绵疑惑着:“你真是这样打算的?”      韩八笑着点头。      杨绵绵弄不清真假,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韩八微微叹息:“不过父亲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的计划也无法施行了。”      不能实施才好,杨绵绵心道。若真如韩八所言她那时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极有可能就屈服了。      “绵绵你既然知道了,那答案呢?”      杨绵绵一愣。      “你愿意娶我吗?”      这是……自己被求婚了?杨绵绵眨了眨眼,怎么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呢?      不等杨绵绵开口,韩八又道:“或许我应该换个方式问你,绵绵,你希望我孤苦一生吗?”      这个问题杨绵绵很好回答,她摇了摇头。      “那绵绵,你只有娶我了。”      “这一样吗?”杨绵绵糊涂了。      “绵绵,如果成亲是不是应该和自己心仪的人一起?”      杨绵绵点头。      “我心仪你。”韩八看着杨绵绵:“如果我会和一个人相伴一生,那就只是你。”      过了好久,杨绵绵才道:“我们认识没多久……”      “对你来说也许我们认识没多久,但对我而言却是等待了八年的时间。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这八年里父亲、我的几位哥哥还有朋友为我引见的女子不下百人,但我都不喜欢。八年的时间我等到了你,绵绵,我没有更多的八年去等待了……”      不知为何,韩八的这句话竟让杨绵绵有些心疼起来。      “我以前就对你说过,我不求正君之位,你还记得吗?”韩八定定地看着杨绵绵:“侧君即可,只要你娶我。”      经历了韩八的表白,到了夜里白九教她药理时,杨绵绵不免有些心不在焉了。      “又在走神了。”白九看了杨绵绵一眼,问道:“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杨绵绵耷拉着脑袋,想了想还是如实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这有什么为难的,多少人想得韩家八爷青眼还求不得,就算他已经二十八了,仍然有大把的女子上门求娶。八爷的嫁妆只怕连宫里的皇子都难媲美。”白九似笑非笑地道。      “白老师,难道你愿意我娶他吗?”杨绵绵认真地看着白九问道。      白九垂下眼:“我愿不愿意又如何,你是注定要娶四夫的,若是你乐意,你还可以娶更多。你要是娶了韩八,他的嫁妆够你娶几十上百个。”      “我可没想过娶那么多。”杨绵绵皱眉:“我一直以为感情是两个人的事。”      白九有几分出神地看着她:“两个人的事吗?”顿了顿,他握住杨绵绵的手,说道:“绵绵,想不通就别想了,这事不急。”      杨绵绵想了想的确也是,她突然想到一事,问道:“白老师,什么是守贞砂啊?”      白九面上一红,瞪了她一眼:“怎么说到这个?”      “今天听韩伯父说的,好像很重要。”      “你真想知道?”白九挑眉。      “不能知道吗?”杨绵绵心里似乎有了不好的预感。“韩伯父说叫我去验验韩八的守贞砂……”      “你验了?”白九急问。      “没有,我都不知道守贞砂是什么。”      白九想了想,说道:“你过来。”      杨绵绵原本与白九就离得近,听了这话便挨着白九坐着了,却见白九动手解开了腰带。      杨绵绵先是瞪大了眼,突然满脸通红,心里觉得应该离开才好,但身体却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半分,双眼更是看着白九的动作,一颗心狂跳不已,好似要冲出胸口一般。      白九将左侧的衣服褪至臂膀下,说道:“这就是守贞砂。”      白九左上臂白皙的肌肤上有一粒不大不小猩红的痣,鲜艳的红衬着肌肤的白,十分显眼,更别提露出的形状优美的脖颈、精致的锁骨。杨绵绵目不转睛地看着,白九在她的视线下只觉得半边身子都热了起来,原本他就是强作镇定,这下也是红晕上脸,灯下更添艳丽。      杨绵绵鬼迷心窍一般凑了上去,在那粒红痣上印上了自己的温暖。      好半天两人才气息平静,白九将衣服拉上,说道:“男子自出生便会点上守贞砂,若是与女子交合,这守贞砂的颜色就会渐渐淡去。也有人作假将别的颜料点在手臂上,这颜料水洗不掉,需用专门的药水清洗才能去掉,以此来蒙骗世人,所以要想验守贞砂真假,一般是在男女交合后当场验。”      “啊?那验守贞砂不就是……”联想到刚才的香艳,杨绵绵有些口干舌燥了。      “你知道才好,若是让男子来验守贞砂还好说,让女子来验,多是……你以后可要多个心眼,别什么都傻乎乎地应了。”杨绵绵常识缺乏,白九也很是头痛。 第五十六章  礼物 韩父的病情与韩八的伤势逐渐好转,白九也履行了那日的承诺带杨绵绵去大悲寺后山采药。临行前两人去韩父那里道别,他们预备采了药便回白家。      “昭言啊,你可不是白九的对手啊。”韩父看着杨绵绵与白九相偕离去的背影突然道。      韩八听得父亲的这句话微微一愣,随即道:“那可未必。”      “你可别不服气。”韩父在青衣蓝颜的扶持下坐起,背后垫了薄被坐好,他喘了两口气说道:“爹可是过来人了,当年你娘房里那么多人,爹看得还少么?”      “只不过是他先识得绵绵……”      “这就是了,白九先识得绵绵不说,又有这样的好相貌,哪个女子能不动心?我看绵绵对他可是服服帖帖的。”韩父看了韩八一眼,继续道:“不过现在你们尚未成亲,成亲之后如何,就看你的了。”      “成亲之后?”韩八不解。      韩父笑得有些诡异,说道:“你爹当年在你娘的夫侍中为什么独独能提为侧君,还能生下老四和你两个,你就没想过吗?”      韩八知道自己父亲当年只是娘的一个小小侍儿,家里亲人全无,自然没有什么背景,不过娘的确对父亲有几分偏爱……他看向父亲。      韩父感叹道:“本来当年就要教给你的,谁知后来闹出这样的事来,现在你既然快要成亲了,卫父自然要好好指点你。咳,青衣,你出去歇一会吧。”      青衣含笑点头出去了。      “爹,你到底想说什么?”韩八奇怪,父亲怎么还把青衣遣出去了,又不是讲什么见不得的事。      “昭言啊,男子在家不管如何受宠出嫁后都要以妻主为尊,一切依着妻主的意思,事事以妻主的喜好为先。”韩父谆谆教诲。      “这我知道。”      韩父摇头:“我说的不仅是日常事物,房里也要如此。”      “房里?”韩八明白过来脸上有些发热,耳朵却是竖得老高,就怕漏听了一个字。      “咱们男子和女子不一样,对那事感受自然也不一样。真要行、房时,你可不能只顾自己痛快,要先把妻主伺侯好了……”      韩八呐呐问:“如何伺候?”      “附耳过来。”      韩八到底未经人事,又是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听得父亲一番言语,只觉得浑身燥热、心猿意马,就想把这些花招都在自己喜欢的女子身上一一试验才好。      “小八,我那房间还没动吧?”      “一切依原样。”      韩父满意地点头:“我那床底下有一暗格,里面有几本册子,你找出来好好研读,保管你受益终生!”      杨绵绵回到白家后一切如常,没几日韩八便来找她,接了她去船坞与洋人交流。      面对韩八杨绵绵起初有些尴尬,但见韩八坦坦荡荡地她也就放下心来,将韩八当朋友一样来对待,白九起初陪着杨绵绵去了两次,后来总是有病人求上门来找他医病,他脱不开身来,只得由着韩八陪杨绵绵去了。      “绵绵,海边风大,现在又入冬了,把这个斗篷披上。”韩八抖开一张红锦白毛斗篷,又仔细地替杨绵绵系好领结。      “手炉也拿上。”韩八将黄铜手炉塞在杨绵绵手里,问道:“绵绵,我上次对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韩八想到出海杨绵绵又不能跟着去,自己的船员如何能与雅克他们交流呢?便动了让杨绵绵教自己船员学习语言的年头。      “你让我教他们说英语,可以是可以啊,只是时间我不知道怎么安排。”杨绵绵还是把重心放在学医上。“而且你不是想年后就安排他们出海吗,不过一个多月了,时间这样紧,我觉得你不如挑一些有语言天赋的,然后让他们和雅克他们住到一块。”杨绵绵建议道。      “住到一块?”      杨绵绵点头:“这样才有语言环境,学起来也会快一些,争取能够让大家互相交流。我有时间也会去教他们,尽量把最基础地都教给大家。”      韩八想了想,说道:“好。我这两天就把人挑好,安排下去,然后通知你。”说着按住胸口咳了两声。      “怎么还在咳嗽啊?”杨绵绵皱眉。韩八养伤也快一个月了,现在右手也没吊着了,只是不敢随意活动,这内伤还没养好吗?      韩八笑笑:“没事,只是昨日受了寒才有些咳嗽。”      “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啊?你受了寒也不多穿点。”      韩八伸出手贴在杨绵绵的脸颊上,笑道:“我穿得够多了,不冷,手热乎着呢。”      杨绵绵拉下韩八的手,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韩八却趁机拉住了她的手,笑吟吟地走着。杨绵绵用了用力没有挣脱,想到那日韩八说的“孤苦一生”终究还是心软了,也就任由韩八牵着走。      韩八动作很快,第三日又来接杨绵绵去船坞。      韩八挑选了二十来人,让杨绵绵给他们上课。      关于如何讲授英语事先杨绵绵还很是头痛了一番,最后决定按自己当初学英语时来,先学基础音标,再加上基本的生活用语,然后是解惑时间,这些人和雅克等人一起生活,有些话听不懂也听得熟了,能嘀咕几句,杨绵绵会讲解一番,加强彼此之间的沟通。      杨绵绵也不停地鼓励大家一定要多说,多与西洋人交流,最好和西洋人在一起时不要讲中文,逼着自己去说,这样才能尽快找到感觉学好英语。      每次杨绵绵讲课,韩八也都笑眯眯地坐在后面听着,似乎觉得很有意思。      “我每次讲课时你都在笑什么?”一次杨绵绵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因为高兴啊。”韩八眼睛里含着笑意回答。      “高兴?”      “我觉得自己真有眼光,找了个这么出色的妻主。”      “谁是你妻主?”杨绵绵脸上一红。      “当然是你!除了你,还能有谁?”韩八定定地看着她。      杨绵绵不觉心跳得快了起来,韩八眼中的深情让她无处可逃。      这天杨绵绵从韩家的马车下来,就见到白家门前立了一匹神气的白马,白衣少年正倚马而立,微笑地看着她。      “余乐英,你回来了。”杨绵绵大喜,奔到余乐英面前。      余乐英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回来了。”又问:“我走的这些日子,绵绵,想我没?”      杨绵绵不假思索地回答:“每天都想。”      余乐英双眼一亮,伸手抱住了杨绵绵旋了几圈,在杨绵绵的惊呼声中将她放了下来,他低头抵住了杨绵绵的额头,问道:“当真?每天都有想我?”      余乐英的气息就喷在杨绵绵脸上,杨绵绵脸上热乎乎的、有些发痒。      余乐英仍然专注地盯着她,双目神采熠熠,杨绵绵终是点了点头。      余乐英大笑起来,将杨绵绵抱起放到了马背上,自己轻巧地翻身上马,兴奋地道:“绵绵,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马车里的韩八见到这一幕,心想这又是一个劲敌,不然安排人上门托镖把这姓余的给支走?又想起父亲嘱咐的不要视妻子别的男人为敌人,损敌一千自伤八百,划不来!做好自己的事情让妻子心里有自己才是。韩八挠了挠下巴,叹了口气,心想有时间还是再去大悲寺找父亲请教一番。      “怕不怕?”余乐英在杨绵绵耳边问。      杨绵绵摇了摇头,耳垂便触到了余乐英的唇,她心里一慌,忙坐好不动。      “放松些,你身体这样僵硬等会下马就觉得累了。”余乐英将杨绵绵圈在怀里,享受着怀中的温软,他放松了缰绳,任由白马慢慢走着。“冷吗?”余乐英握住杨绵绵双手,感觉双手很是温暖,放下心来。      “我们这是去哪里?”      “从这里再向前走两个街口左拐便是威武镖局宁水分号。”      “那我们是去镖局吗?”      “不是。”余乐英纵马拐进了巷口,巷子里很是清净,这里都是民居,一溜的青砖围墙,树木从围墙里探出头来,隐隐有腊梅的清香传出。      “到了,就是这里。”余乐英先行下马,扶杨绵绵下了马,上前敲了敲门。      两扇乌黑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开门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壮汉,手里扶着一根孩儿臂膀粗的木棍,见到余乐英很是高兴,说道:“少镖头,你走镖回来了?”      余乐英笑着点头:“张叔,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就是到处拾掇拾掇,哪里谈得上辛苦?”张叔目光转到杨绵绵身上,笑道:“这就是少夫人吧?”      余乐英微笑着:“现在还不是,很快就是了。张叔,你去歇着吧,我领绵绵四处看看。”      张叔牵着马一瘸一拐地走了。      余乐英解释道:“张叔之前是镖局的趟子手,腿受伤后便做不了活了,他不愿总呆在家里吃白饭,我便让他过来帮忙。他武艺不错,虽然腿脚不方便,应付一般的宵小还是不在话下。进来吧,站在门口做什么?小心门槛。”      余乐英将杨绵绵拉进院里,牵了她的手四下里随意地走着。      这是一个前后三进的院落,虽然只有三进,但占地面积不算小,除了正房还有几处错落有致的小跨院。      “听说这个花园不错,不过现在时节冷了就只有梅花了。”余乐英笑着折了一枝梅花插在杨绵绵的鬓旁。“你要是愿意,在园子里种药草也行,要是白九一定要给他留地方种药草的。”      “池塘枯了,咱们把水道疏通一下,引活水进来,还可以自己养鱼。”      “这个凉亭就在水边,夏天可以消暑。”      “这个房间喜欢吗?就是家具陈了,你要是不喜欢另外再置办……绵绵,怎么了?”      杨绵绵固执地站在原地,怎么也不肯走了。她只觉得胸口透不过气来。是的,有个秘密在等着她去发掘,她紧张、惶恐不安,更或许这个秘密她早就知道了,但从未重视过。      “余乐英,你在说什么?”杨绵绵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      “你喜欢这里吗,绵绵?”余乐英看着她问道,见杨绵绵不答,又问:“你喜欢这里吗,绵绵?”      杨绵绵无法回答,她喜欢,但又怕说出口后只是自己的幻想。      “我买下这里了。”余乐英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交到杨绵绵手里:“房主是你。”      “我?”      “是你,打开看看吧。”      杨绵绵展开房契,一目十行,果然发现最后的名字是自己。手上的这张纸片似乎有千金重,又似乎热得烫手,她忙塞给余乐英:“我不能要。”      “为什么不能要?这是我送给你、还有白九的礼物。你和白九成亲后总不能还住在白家吧?这里离余庆堂不远,你们去余庆堂很是方便。而且,我也很喜欢这里。绵绵,我希望这里是你和白九的家,同样,也是我的家。”      杨绵绵浑身一震,看向余乐英。      “不是白送给你的,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绵绵,你还不愿意接受吗?”      “为什么?”      “让妻主过上好日子不是男人该做的事情吗?等以后我赚更多的钱再给你换个大宅子。”余乐英虽然心里有几分忐忑,面上仍然笑着,忽然见杨绵绵流下泪来,不由得慌了手脚,又是担心又是心痛,担心得是杨绵绵是否有什么不适,心痛的是杨绵绵是不是不愿意接受自己?      “绵绵,别哭了,别哭了。”余乐英将杨绵绵拥入怀里细声安慰。“你要是不喜欢我刚才说的全都作罢,是我没这个福气……你和白九过得好就是了。”余乐英心痛得厉害,心里头更是阵阵发苦。和卫家解除婚约后他就决意要在宁水生活了,因此托了经济四处寻找合适的住所,这个宅子是他这次走镖之前看好买下的,因为时间匆忙房子也还没来得及收拾就没有告诉杨绵绵。这次回来听得杨绵绵说每天都想自己他不由得心情飞扬不加细想就带了杨绵绵过来。      “终是我没福吧。”余乐英黯然道。      杨绵绵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绵绵?”余乐英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替杨绵绵擦去眼泪,柔声问道:“怎么哭了?”   “你对我太好了,”杨绵绵红着眼眶:“我什么都替你做不了。”余乐英对她的这份心意她感动、欣喜之余却是觉得惭愧,自己能拿什么去回报他呢?      “这也值得哭吗?”余乐英失笑道,他拉起杨绵绵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说道:“只要你这里有我,就足够了。” 第五十七章 幸福 杨绵绵最近过得有些晕,当然,是幸福得要晕了。.... 宅子白九也去看过了,和余乐英商量着怎么摆设,还要添置些什么东西之类。余乐英这人不太注意这些,杨绵绵更加不在行,但白九有一个身份那样贵重的师父,平日里潜移默化地也多有讲究,让他来做主更靠谱一些。 添置东西或是粉刷房屋都是要花钱的,杨绵绵觉得屋主既然是自己那钱还是自己出的好,原本她手上没有现钱,韩八也一直拖欠着翻译费未给,杨绵绵正考虑着要不要把在当初凤凰山得到的几件首饰给当了换钱回来,谢老那边传来消息,卫生巾能够正式生产了! 而且这卫生巾在这里是个稀罕物,独独一份啊,别家没有,又是女子必用的,放在余庆堂都是按个的卖!杨绵绵也长见识了,原来卫生巾还能卖出这样的价钱来。 白如珠让人缝制了一些小布袋,上面绣了余庆堂三字,将客人需要的若干个卫生巾放进去,袋口收紧,拿在手上显得有几分雅致。 一时间杨绵绵能看到不少人在街上拿着这种小布袋,男女均有,女子多是自用,男子则以能为自己妻主买上这个自豪。 卖卫生巾所赚的钱除去成本和用来支付工人、谢老的工资外,白如珠将利润分作三份,因为在余庆堂销售,所以余庆堂占了大头,得了四成,杨绵绵和叶萌萌各得了三成。叶萌萌拿这三成也不是白拿,她将卫生巾带入京城,继而顺利推广至全国,尔后更是销往它国和海外。有了叶萌萌这个大靠山在,一般人也不敢打坏的注意。 自己终于能赚钱了,杨绵绵颇觉得吐气扬眉了一番。 白如珠也去看了宅子,建议道:“绵绵,你房前可要种一株自在花才好。”原来的自在花被主人家挖走了,自在花虽然容易存活但生长极慢,多年下来不过一人来高,若是传承得久的人家自在花才能长成大树,因此有些人家若是搬家都会把自家那株自在花带走,也是自家历史的一个见证。 “自在花?”杨绵绵隐隐听过,没怎么注意。白家因为传承了一百多年,家里的自在花长得也挺高了,杨绵绵平日里只觉得这树叶子好看,对于用途是半点不知。 “一定要的。”白如珠详详细细地对杨绵绵讲了自在花的用处,笑道:“九哥年纪也不小了,当爹也当得,你要是愿意现在给他生个孩子我们自然求之不得。” 杨绵绵脸蛋红扑扑的,心里对自在花很是好奇,居然有这么纯天然的避孕药啊,一定要好好研究一番才是。 韩八知道杨绵绵有了宅子后神色哀怨地来找她,伤感地道:“这样的大事绵绵也不告诉我。” 同时接受白九和余乐英两个杨绵绵内心里都觉得有几分难度,但这两人她又不会放弃,因此正在适应着,加上韩八,这难度就更大了……杨绵绵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沉默。 “绵绵就不请我去你家里看看吗?” “现在正在布置……”杨绵绵犹豫着。// “那更要看了。”韩八斩钉截铁地道。 杨绵绵无奈,领着韩八去看了一回。韩八四处仔细地看了看,问明了白九和余乐英的意思,指了指一处跨院道:“这里我喜欢,我以后就住这里吧。”他又笑着道:“绵绵,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旁边的房子买下来,以后天天爬墙过来。” 爬墙?也真亏韩八想得出。杨绵绵有些哭笑不得。 “绵绵,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娶我,我可以等,但你不能忘了我。”韩八的表情有几分哀伤但又无限坚决,让杨绵绵心口隐隐作痛,总觉得亏欠了他什么。 “你别为难,我会和余镖头还有九公子好好相处的。”韩八似乎看出了杨绵绵的难处说道。 韩八具体如何和白九还有余乐英相处杨绵绵不知道,只知道韩八确实请他们二人出去喝酒,杨绵绵被排斥在外,不过之后三人见面的确比之前热乎了一些不似之前有着淡淡冰冷的敌意,让杨绵绵感叹男人的交情都是喝出来的。 天气愈发冷了,空中时时飘着雪花,许多人家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衣。韩八更是不要钱一般的将贵重的皮子送往白家和威武镖局,白家主子们都得到了一张。白如珠笑着道:“绵绵,我们这可是沾了你的光,这样好的皮子难得不说,有时便是有钱也难买到这样好的。看看这毛料这般柔软细密,又轻便得很!韩家到底还藏了多少宝贝啊!” 说实在的,这个问题杨绵绵也有些好奇。 杨绵绵自然是被韩八优待,白九和余乐英也没被他落下,他这般周到,拿人手短,余乐英和韩八交往明显多了起来,白九见到韩八表情也松动了许多。 眼看就是新年了,大年将至杨绵绵看着街上那穿着新衣满脸笑容的一家子,心里总是有着说不出的感伤,在得知余乐英要回家过年不能留在宁水后杨绵绵更显得有几分情绪低落了。 “怎么不高兴?是想家了吗?”白九握住她的手问道。在凤凰山杨绵绵曾经那样疯狂地想要回家,眼下见到别人一家团圆白九自然猜得出她的心思。 “也不知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在干什么,他们有没有想我?”杨绵绵闷闷地道。以往过年都是一家四口快快乐乐地吃饭看电视聊天,现在呢?她很想能够让父母知道她过得很好,这样她也会安心一些。 “一定会想的。”白九道:“如果你回家了,我也会想你……至死。” 杨绵绵吃惊地看向白九,说出这番话的白九神情平淡,仿佛这句铭刻至骨的表白普通得不过如同现在大街上每个人嘴里都说着的“新年好啊,年货买齐了没”。 “不只我会想,余乐英会想……韩八也会想。”白九说到韩八时表情还是有些不自在,他目光看向街上的人群,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绵绵,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可我总觉得你要是回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我不愿意。你说无不近人情也好、无情也罢,我都不想你走。”白九凝视着杨绵绵的双眼,轻声道:“绵绵,留下来,不走!我会给你一个更幸福的家。” 杨绵绵愣愣地看着白九。 “不走,好吗?”白九声音愈发轻柔:“以后我们,还有孩子……”白九脸上微红眼波动人。“以后我们一家子好好过日子,不走了,好吗?” 杨绵绵在白九勾人的眼神中败下阵来,迷迷糊糊地点了头,等清醒过来后懊恼地道:“上当了。” “怎么,后悔了?”白九横了一眼过来。 杨绵绵认真地想了想,摇了摇头,不能回家,心里是有那么一点失落,但后悔却是没有的。 已经是腊月二十六了,余乐英计划明日赶回家,因此在镖局收拾行礼,他自己给家人准备了一些礼物。不过,余乐英看向一旁的一堆物件,叹了口气。那些是韩八送过来的,贵重得很。韩八说了,他要是不收,他就派人直接送到丰城威武镖局去。 “绵绵,你怎么来了?”余乐英听见传话说杨绵绵来了忙迎了出去。 “我给琼英他们买了一点东西,你帮我带回去。”现在每月都有了收入,虽然因为装修房子支出也不小,不过杨绵绵也还是攒下了一点钱。过年了她自己没花什么,都花在给别人买礼物上了。 “没问题。”余乐英爽快地答应了。他看了杨绵绵带来的礼物,不由得叹道:“看来我要雇一辆马车回家了。” “那就雇一辆吧。张叔腿脚不方便,让他坐马车回家,他不也是要回去过年的。难道你打算让他和你一样骑马回去啊?” “我都忘了这事了。”余乐英拍了拍脑袋:“还是你想得周到,我们去找张叔。” 因为距离不远,余乐英也就不骑马了,笑吟吟地拉了杨绵绵的手两个人一起出门去了。 两人才出了门就听得有人叫道:“余乐英,你站住。” 余乐英与杨绵绵都看向来人,竟然是卫如兰。 卫如兰面有嫌恶之色的看了杨绵绵一眼,说道:“余乐英,我们到一旁说话。” 一些日子没见,卫如兰气色不太好,神情郁郁,但看向人的眼神依然透着几分高傲。 “卫小姐要是有事就请直说,我眼下还有事,不便久等。”余乐英客客气气地道。 “你……”卫如兰咬了咬牙,忍气道:“我是真有事要和你说,你就算对我有百般不满,也要看在我爹的面子上。” 余乐英犹豫了一下,说道:“绵绵,你等我一会。” 杨绵绵点了点头,安静地等在一旁。 “乐英,一向可好?”卫如兰语气温和:“要过年了,年后我也打算去丰城给伯父伯母拜年。” “卫小姐,有事请直说。” 卫如兰顿了顿,说道:“乐英,之前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住你,我向你赔罪。可我们两家都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们俩自小就定亲,难道说生分就生分了吗?” “卫小姐要是说这些,恕余某还有事不能奉陪了。”余乐英抽身要走,卫如兰伸手拉住他,余乐英退得快,被卫如兰拉住了一片衣袖。 “乐英!” 余乐英看了看自己的衣袖,稍稍用劲将卫如兰震了开来。 “乐英,你听我说完。”卫如兰急急地道,泪了流了下来,情状很是哀婉。“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做错了。可这些都是苗温儒安排的,他说让你做侧君就行了。你知道,他爹是学政,我也没有法子,药也是他给我的,乐英,我那样做,也没有别的用意,归根到底,我还不是要娶你的。” “乐英,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别人如何比得上你?” 余乐英听得唏嘘不已,卫如兰这个时候竟想把错都推倒别人身旁,哪里有一点担当?他庆幸自己退了亲,而且,能够找到杨绵绵这样一位尊重自己相信自己的女子,余乐英看向等在一旁的杨绵绵,心头暖暖的。 “卫小姐,我已经有要嫁的人了。告辞!”余乐英打断卫如兰的话,转身离开。 “余乐英!”卫如兰在他身后叫道:“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绝情!好,你可以不原谅我,那你总要去看看我爹吧,他给对你不薄!” 余乐英脚步停下,问道:“叔叔怎么了?” 卫如兰心中一喜,上前两步:“他身子如今不大好,一直惦记着你,你……” 余乐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卫如兰愕然地看着余乐英与杨绵绵离去,神情狰狞。 六皇女的事情一出,苗温雅也讨了一顿好打,被李成仁强行送回了京城,同行的还有苗温儒。李成仁知道自己惹不起叶萌萌,而卫如兰已经在叶萌萌那里挂上号了,就算卫如兰再有才,他也不会同意她与自己儿子的婚事,若是因此自己被叶萌萌记恨上了,那以后的官运前程可就毁了!他不仅将儿子送回京里,还在给妻主的家书上言明早日给儿子说亲,不一定要正君,侧夫也可以。 没有了李成仁的支持,卫如兰想要金榜高中自然不是那样容易了,而她被打的事情也传了开来,使得她在同窗中颜面尽失成为笑料。眼下更是要过年了,卫家却没有一丝喜气。卫父病情愈发重了不说,过年大家伙连一身新衣都置办不齐,以前有余家的贴补一切都如意,现在事事不顺。眼前的窘迫让卫如兰记起余家的好来,既然父亲不愿意出面,那她自己去好了,因此才放□段来找余乐英。却没想到余乐英这般冷淡,卫如兰心下恼怒,但眼下她还得求着人家,只能咽下了这口气。 第五十八章  意外 卫如兰含着怒意回了家,有下人回报:“老爷今日的药都没吃。”      卫如兰坐了一阵才起身去看父亲。      “爹,你怎么不吃药啊?”      卫父看了她一眼,声音沙哑。“反正好不了啦,这药吃不吃也一样。”      “爹,你怎么这样说?”卫如兰皱眉道:“以后还有大把的好日子要过呢,怎么说这种丧气话,而且大过年的……爹,年后女儿上京赶考,你这样子,女儿怎么放心?”      卫父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还要进京赴考?李大人已经记恨你了,你的事情若是被他传入京城,哪个主考官敢收你入门?”      “女儿是有真才实学的!”      “做人第一,才学第二。”      卫如兰大怒:“女儿怎么不会做人了?您还是我爹呢,有当爹的这样说女儿吗?”      “我若不是你爹,何需说你?”卫父叹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我要不是为你好,还苦口婆心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一心想攀高枝,不愿脚踏实地做人做事,迟早都会出事。”      “谁不是嫌贫爱富想攀高枝?”卫如兰反驳道:“便是你一心看中的余乐英还不也是这种人!如今你病成这样他来看过你没有?我今日见到他让他来看望你一下他居然理都不理,又有什么好心肠了?”      “你今日见到了乐英,”卫父皱眉:“你在哪儿见到他?”他见卫如兰言词含糊,问道:“是不是你去找人家了?你以我这病为借口……”卫父咳了起来,好半天才道:“你倒是出息了,以前看不上人家,如今还巴巴地找上门去。怎么,不嫌弃人家是粗人了?如兰,你还是收了心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吧,明年春闱你去试试无妨,只怕……”卫父摇了摇头,说道:“你先谋个差事,再等三年吧。”      “凭什么要我等三年?”卫如兰激动起来:“我一身才华,高中轻而易举。爹,你只要让余乐英在那叶萌萌面前替我说上几句好话,女儿明年一定蟾宫折桂!”      “你做出那种事还要人家替你说好话……”卫父气急:“人家图你什么?你不要再去惹人生厌了。”      “爹,这关系到女儿的前程,你就不关心吗?只要你开口,余乐英定会照做的。我愿意娶他做正君……”      “够了!”卫父怒喝道:“你到如今还看不清形势吗?乐英大好男儿还怕找不到妻主,一定要嫁给你?我是不会为你求情的,你自己犯的错自己承担。”      眼见得父亲心意已决,卫如兰悻悻回了房,心中恼怒至极。      余乐英和杨绵绵一道去找了张叔,同他说好明日回丰城的事情,让他坐了马车押着行李回去,张叔自然答应。余乐英送杨绵绵回了白家,又在白家用了晚饭,这才回镖局。他并未歇息,而是换了夜行衣,去了卫家。      卫父正在与一中年男子说话。      “大哥,我姐姐帮我打点了一番,谋了个差事。”      “什么差事?”      “是周县的县令,年后便要上任。”      卫父皱眉道:“周县素来贫困,物资匮乏,去那里当县令可不是好差事。”      男子苦笑道:“若是好差事还能轮得到咱们家吗?”他沉吟了一番,说道:“大哥,如今家里不比从前了,进项少开支大的……我去周县做县令总能帮衬家里一点,还有,我想把小五带去。”      “小五年纪还小,去周县……”      “他是男孩子,本就不必娇养,去吃点苦,读书才能更用心。”      卫父叹了口气:“这样也好。我桌上那番端砚,你送给小五吧。”      “这如何使得?”男子推辞道:“如兰也一直想要,还是留给如兰吧。”      卫父摇了摇头:“你拿去吧,我也没别的东西拿得出手。小五这孩子不错,他将来有出息妻主在天之灵一定会欣慰的。”      两人说到早逝的妻主均是神色黯然。      “大哥,你好好照顾自己身子,如兰还未成亲,家里还要靠你呢。”男子说道。      “她我是管不了啦……”卫父低声道。      男子又坐了一会,说道:“大哥,你好好歇着吧,我回房去了。”      卫父目送着男子离去只觉得身心俱疲,他也不唤下人来伺侯,就这样半躺着迷迷糊糊地睡了一阵,醒来时只觉得口渴得厉害,说道:“水。”      有人将温温的茶水送到唇边,卫父喝了水这才发现身旁的人竟然是余乐英,吃了一惊。他定了定神,问道:“乐英,你怎么来了?”      “叔叔,我听说您身体不好,特意来看看你,没吓着您吧?”      “老毛病了,没什么大事,你有心了。”卫父心里清楚余乐英半夜而来就是为了避开自己女儿,心里有些发苦。“乐英,这几个月还好吗?你爹娘呢?”      “都好,多谢叔叔关心,叔叔您也要多加保重才是。”      卫父更是心里难受了,这样好的女婿竟然被退了亲!      “哎,我们卫家对不住你啊!”      “叔叔,别这样说,我现在很好。”余乐英道:“真的很好。”      “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我一直都把你当自己儿子看待。乐英,你把柜子打开,里面那个盒子取出来。”      余乐英虽然奇怪还是依言而行。      卫父从盒子里取出一套白玉冠和白玉簪来,说道:“这是我出嫁时父亲给我的,原本是想等你进了我家门再给你的……乐英,你收下吧。”      “叔叔,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你收下,叔叔还有事要求你,不然叔叔可没脸求你了。”      余乐英只得收下。      “我知道如兰伤了你的心,”卫父觉得难以启齿还是说道:“可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卫家也还要靠她……我不求别的,只是担心她这性子以后闯下更大的祸事来,你帮我看着她。若是真有那么一日,救她一命,别让卫家绝了后。”      “叔叔……”      “乐英,叔叔说真的,真的求你了,你就答应叔叔吧,叔叔也活不了几日了……”      卫父苦苦哀求,余乐英只得应了下来。      没有春节晚会的新年杨绵绵也觉得不错,就是守岁太过辛苦了,杨绵绵上下眼皮直打架,好几次差点睡了过去。      初二韩八带着韩玉婷来白家拜年,邀请杨绵绵去韩府作客,抵挡不住小萝莉韩玉婷的请求,杨绵绵去了,也随着韩八一道去了大悲寺给韩父拜年。韩父见到他们三人,高兴得不得了,还每人给了一个红包。      正月十五闹元宵,宁水富裕,花灯比别处更加别致,处处是观花灯游玩的人潮。白九不喜人多的地方,韩八因为韩玉婷还小怕出事干脆包下了街道上最高的临窗位置,邀大家一道观赏花灯。白家人与韩家人相处得很是和谐。      正月十八,宜出行。      宁水最大的港口人山人海,今日是韩家船队出海,这次韩家的船队出海比以往船只更多更大,甚至还有一些长相稀奇的西洋人,许多宁水人都来看热闹。      卫如兰因为诸事不顺在家里生闷气,祝明月与何溪来看她,也是来约她一同进京赴考。      卫如兰长叹一声:“家父病体缠绵,也不知……”若是生身父亲去世,是要守孝一年的,这赶考也要作罢。      何溪道:“如今伯父精神尚可,不如我们明日便启程,出了门若是有变故只推作不知就是了。”      卫如兰苦笑着摇头:“李大人现在对我心怀成见,他也知道我父亲卧病在床,若是我赴考期间父亲真的……他定会揪住不放,不得善终了。”卫如兰不是傻子,虽然对自己不能顺利赴考心怀怨怼,但明显被人抓着把柄的事却没必要去做。她只是一届考生,李成仁在京中颇有背景,到时“不孝”的大帽子扣了下来,她就难得翻身了。      “难道你就不去了?子清,上次你便耽搁了三年,这次……伯父也未必就……你若是因此不去赴考,可又要等上三年啊。”祝明月忍不住道。      “我也知道,就是现在不知如何是好。”卫如兰私心里自然希望父亲能熬得更久一点,等她春闱试毕再咽气不迟,可替她父亲医治的大夫却不那么乐观。到底去不去应考,卫如兰纠结不已。      “子清,明月,今日韩家又船队要出海,听说还有一些金毛人,我们不如去散散心再说。”何溪提议道。      于是三人坐了马车赶往港口。      正午时分,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韩八带着船员祭拜海龙王,还备下了整猪整羊等祭品。      杨绵绵带着韩玉婷也坐在彩棚里看热闹,人太多,韩八怕她们有什么意外让她们就呆在那里喝茶吃点心。白九不喜人多这种场合自然不会来了,而余乐英还在赶往宁水的路上。      韩八上香祭拜,然后念起祭词,希翼海龙王保佑一切顺利。祭词不短,杨绵绵听得无聊,茶水喝多了有些内急,便对韩玉婷说了一声自己去找方便的地方了。      不多时,鼓炮齐鸣,大船缓缓开动,众人齐声欢呼。在这些嘈杂的声音中杨绵绵的一声痛呼很快便被掩盖下去。      目送着船队渐渐远去,韩八满腹豪情,若是这次出航顺利,韩家的库房只怕要重新砌过了。      “八爷,小姐请你过去。”有人过来说道。      韩八转头见韩玉婷正急急地看向自己这边,心下微怔,快步走了过去。 “姨不见了。”韩玉婷急得快哭了。      韩八脑袋里“嗡”了一下,手脚有些发软,他定了定神,搂住韩玉婷,说道:“别急,慢慢说,是怎么回事?”      “姨说要去如厕,过了半天也没回来,我让人去找,四处也找不到……”      “没事、没事,叔叔让人去找,玉婷你先回去,说不定绵绵已经回去了,你先回去看看。”韩八安慰着,手心已冒出了冷汗。杨绵绵不是会乱跑的人,那她是出了什么意外?      寻找的一拨拨地回报没有找到人,韩八的心越发沉了下去,之前的豪情壮志早就消散殆尽,只余下浑身的冰冷。他呆呆地坐在彩棚里,回想着自己与杨绵绵相遇的点点滴滴,难道这几个月只是自己做了一个美梦吗?梦里自己终于不再孤独,终于有了可以信赖的女子,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天色暗了下来,韩八疲惫地挥了挥手,说道:“留下人继续找,海上也要找,还有,去白家请白九公子过来。”      韩家因海而发达,但亲人也因海而离去,韩八望着因为夜色而显得有些狰狞恐怖的海面,不敢去想那个事实——难道我心爱的女人也要被大海夺去吗?若这是韩家人的报应,为何不报应在我身上?      卫如兰在房间里呆坐良久,终于吩咐道:“替我收拾行李,明日我启程进京。” 第五十九章  失忆 厉锋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蜷缩在船底昏迷不醒的女子,不禁皱眉。他那时心里气闷划了小艇出来闲逛消气,现在天黑了方向辨别不清,想要回营地只怕难了,但这女子浑身湿透气息奄奄,若不早点救治只怕就要冻死了。他在小艇上立起身来举目四望,见不远处有个黑影,估摸着应是一处小岛,便驾了小艇向那个方向划去。      到了小岛后运气不错,竟然找到了一处避风的山洞,厉锋将小艇拖上岸来防涨潮将艇冲走,抱起那女子向山洞走去。      他快速地在岛上找来一些枯枝点起火来,手指试了试那女子的鼻息,又摸了摸她手心,厉锋犹豫了一下,蹲□来扶起那女子,让她半靠着自己,开始动手脱去了女子因为沾了海水裹在身上的衣衫。      厉锋有意加快动作,但因为对方是女子,自己一个大男人总是要避讳一点不敢正视,便侧了头替那女子脱□上的湿衫。手指突然触到一片滑腻柔软的所在,手感非常好,厉锋忍不住捏了几下,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猛地推开了那女子,气息急促,看着自己手指发愣。      女子轻轻呻吟了一声。      厉锋回过神来,只见那女子匍匐于地,上衣已褪至臂膀,露出浑圆白皙的肩膀与光滑的背部,他脱下自己的大氅,将那女子盖住,嘴里说道:“反正你是女人,又不吃亏!老子活了三十年,还没伺候过女人呢,你算是占足了便宜,该偷笑了。”      厉锋屏住气息伸手至大氅内将那女子剥了个精光,用大氅将那女子裹紧,在火堆旁坐下。他静静坐了一会,心跳渐渐平稳,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怀中的那女子,伸手拂开遮住她颜面的头发。   火光下厉锋看了一会,记起一人来。      “原来是她。”厉锋喃喃道。这不是上次谢老头那里那个叫绵绵的女子吗?厉锋还记得她胆子小得厉害,躲在马车里不敢出来……常年征战厉锋一身煞气,这煞气常常为柔弱的女子所不喜,而他也厌烦这些娇滴滴的女人,因此对于这个绵绵他并无多少好印象。不过她既然和谢老有关联,这次自己又救了她,一定要让她报救命之恩然后把谢老头给请过来才是。      这样一想厉锋不由得高兴起来,他拿起腰侧的水囊喝了两口水,又看了怀里的女子一眼,见她脸蛋绯红眉头皱起很是痛苦的样子,厉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发烧了。也不知她在海水里泡了多久,又是大冬天的,不发烧才怪。但怎么也得熬过今晚,明天将她带回军营医治,他还等着用她换回那脾气古怪的谢老头呢!      厉锋将水囊送到她唇边想让她喝点水,水却沿着她的下巴留了下来,滑落至脖颈……厉锋不敢细看,胡乱地替她擦了擦。想到发烧时定要多喝水才行,厉锋犹豫了一下,含了一口水送到女子唇边舌尖抵开她的牙齿将水喂了下去,女子慢慢地吞咽着,厉锋见这方法可行,又含了一口水喂了下去,忽然间浑身一僵,原来那女子竟吸允住了他的舌尖。厉锋感觉到女子的舌尖在他口腔里探索着,这陌生感觉的感觉从未有过,却不讨厌,甚至有些吸引人。这种奇异的感觉瞬间蹿遍了全身,他心口麻痒难耐,全身甚至指尖都有些发麻,他莫名地想要更多。      昏迷中的女子饮了水满足地放开了厉锋的唇。      厉锋左手抱着她,右手抚上了自己嘴唇,呆了许久,忽然发狠一般地饮了一大口水,印上了女子的唇。来不及吞咽的水流了下来,厉锋用力地亲吻着女子,攻城略地般寸土也不放过。他在女子唇上辗转流连,直到她发出细碎的呻吟声才放开。厉锋气息粗重,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老子这三十年都是守身如玉,怎么能被你占了便宜去,自然要亲回来亲个够本!”厉锋为自己辩白道。      怀里的女子双唇红艳艳的,十分诱人。厉锋看了她一会,伸出舌尖将她下巴的水渍添净,心里奇怪为什么这女子嘴里的味道是甜的。      火光忽明忽暗,厉锋知道自己应该出去拾些枯枝回来,不然这火不久就要熄灭了,可他抱着这女子这样坐着觉得十分安心根本不想动弹,他想这是不是就是别人所说的“软玉在怀”。这样一想,他突然想到刚才替那女子脱衣服时看到的半副雪白侗体,登时心口狂跳起来,下、身某处又涨得厉害了。      厉锋握了握拳头,将女子放在地上,拿了宝剑大踏步走了出去。大氅给了那个绵绵,海风吹来厉锋仍然觉得燥热不已,他深吸了几口气,苦笑着想自己果然是按捺不住了,难道一定要如了那女人的意去嫁人吗?      想到以前的种种,厉锋心里烦闷起来,他拿剑胡乱地斩了一些树枝回到山洞。      女子依然在昏睡。      厉锋在树枝架了起来,将女子的衣物挂起来在火边烘烤着,添了些枯枝在火里,他坐得离女子有些远,就怕自己会一个把持不住失了清白,到时……      女子微微一动,厉锋定了定神,走过去探了探她的额头,仍是烫得厉害。想了一下厉锋拿起水囊送到女子唇边,这次女子慢慢地咽了下去,厉锋心里说不出是庆幸还是遗憾。水囊里的水几乎都喂了下去,女子气息渐渐平稳了些,厉锋也松了一口气。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厉锋直起身来,对面着新娘喜服的女子冲他一笑。厉锋一愣,这不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那个绵绵吗?怎么我会嫁给她,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还不及细想,他已被人拥入了洞房。      繁琐的新娘喜服一件件褪去,女子衣衫半褪,将他按倒在床,他凝视着女子领口里的无限春光口干舌燥,正要鸳鸯交颈之际,突然房门被人捶得“砰砰”作响。      有人闯了进来!      是女人!      好几个女人!      都是着了新娘喜服的女人!      “厉锋早就和我说亲了,自然是嫁给我!”      “胡说!圣上明明属意我,当然是嫁给我了!”      “厉老将军说了让我娶他儿子的……”      …… ……      “嫁给我!”      “嫁给我!”      这些人扑上去来争夺着厉锋,你拉胳膊我拉腿的,厉锋大怒,拿起剑来一通砍杀,将这些女人都赶了出去,等静下来一看发现绵绵也不见了。厉锋大惊,四处寻找。      “绵绵,绵绵。”      “啊!”厉锋低呼着清醒过来,他看向那处见女子仍然安静地躺着登时放松下来,伸手一抹额头上竟然全是冷汗。      还好是梦!厉锋轻轻吐出一口气,竟然做了这样荒唐的梦。他向火堆里扔了几根柴火,又探了探绵绵的额头,虽然还在发热,但总算没那么烫了。厉锋将挂着的衣服翻了个面,继续在火上烤着,就坐着发呆了。      万籁俱寂,厉锋手里的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火堆,听着四处的声响。远远地传来海浪拍打着岩石的声音,还有风吹着树木沙沙的声音,冬夜里还偶尔传来一两声短促的诡异声音……      厉锋心潮起伏,怎么也静不下来。      现在已经是正月十九了,想到昨日收到的那封信他忍不住摇头。      父亲在信中大骂自己,说大过年的竟然不回家,以前是忙如战事,于今国内安宁事事顺心,自己却还跑来宁水操练什么水军,这样大不孝心中可还有父亲在?信中更是严令他正月十五必须回家!不过厉锋收到信已是十八了,自然没有回家,便是早早收到信,他也不会回家。回家做什么?还不又是和一堆女人相看?自己的恶名早就传遍京城了,那些人与自己相看还不是冲着厉家的声望?想借着厉家的势力为自己或家族谋一个前程。那些人,又有几个敢正眼看看自己?      想到这些厉锋不由得冷笑起来。      以前只是那女人催促自己成亲倒还可应付得过去,毕竟那女人不能随时盯着自己,但自己满了二十五岁后父亲也时时逼着自己成亲,厉锋越发烦躁,也就不愿回家了。有战事时他正大光明地上战场,没战事时也呆在军营,只是后来被催促得急他被迫无奈干脆离了京城带着自己的一千亲兵到了宁水。      可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难道自己一辈子不回家了吗?父亲年纪老迈,就自己一个独子,家里也没别的亲人在……      厉锋神色黯然,外间天色渐亮,他将枯枝加入火堆里,快步走了出去。      海面上仍是一片漆黑,远远地有一线亮光,厉锋定定地看着那处,只见那一线亮光渐渐变粗,很快铺成了一片。随后那片光亮越发亮了起来,隐隐透出明艳之色,红霞染了上来,娇艳动人。这颜色更加艳丽,让人不敢逼视。一线金光在其中跳跃着,将这片明艳撕裂开来,一轮红日终于喷薄而出,海面上波光粼粼!      厉锋瞧得兴起,豪情顿生,阴霾心情一扫而空。他张开双臂迎着海风纵声呼啸起来,惊起不少海鸟呼啦啦拍打着翅膀惊慌飞过。      厉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嫁人什么的,滚蛋吧!      他脚步轻快地回了山洞,刚踏入洞口,便与一道迷蒙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厉锋的脚步顿了顿,莫名地有几分心虚,他道:“你醒了。”便走过去收拾那女子的衣服。      “醒了就自己把衣服穿好,事先申明,我可不是有意脱你衣服,你当时浑身湿透了,天气又冷,你要想得病就尽管穿着湿衣服好了。你现在这身还是我的呢!”厉锋不太像平常的自己絮絮叨叨地说着。      女子眼珠随着厉锋的动作一并转动,看着厉锋出神。      厉锋将衣服整理好放在女子身边,说道:“你穿衣服,我在外面守着。” 女子仍是怔怔地看着他。      厉锋低头看了她一眼,走了出去。      厉锋站在外面,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想来是那女子正在穿衣服,心跳莫名地有几分加快了。      等了一阵,背后也没有听到动静,厉锋问道:“好了吗?”      身后没有回答。      厉锋又问了一遍:“好了吗?”      还是没有回答。      难道又昏过去了?厉锋立即转身,却见那女子将大氅裹住胸口,露出一双雪白的臂膀看着衣服发愣。      “你怎么还不穿衣服?”厉锋恼怒地道,又转过身去。      这女子自然就是韩八苦寻不着,白九、余乐英正为她焦头烂额的杨绵绵。      杨绵绵看着衣服发呆。      衣服是这样的吗?为什么我记忆中的衣服不是这样呢?记忆中的衣服又是什么样子呢?杨绵绵眉头皱得厉害,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一道闪电似乎划过了脑海,尖锐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呻吟起来。      “又怎么了?”厉锋不耐烦地问道。      杨绵绵头埋在膝盖上,闷闷地道:“头痛。”      “头痛?”厉锋走了过来,见到她脑后有个大大的突起,摸了过去:“是这里吗?”      “痛、痛!”杨绵绵打掉了他的手,抬起头来双目含泪。      “这么点小伤就喊痛,像什么话?”军队里那些缺胳膊断腿的谁掉眼泪了?厉锋直觉地喝道:“忍着!”      杨绵绵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咬着唇不说话了。      “快穿衣服,穿好衣服我们回去。”厉锋再次走出洞口。      杨绵绵疑惑地看着手里的衣服,虽然觉得衣服很奇怪但自己竟然会穿,一定是自己太聪明了!杨绵绵这样想着。她烧了一晚上,这会儿全身无力,穿个衣服竟也累得气喘吁吁,出了一身汗来。      她总算是穿好衣服,擦了擦汗,拿起大氅走到厉锋的旁边,说道:“谢谢你的衣服。”      厉锋看了她一眼,“唔”了一声,将大氅接过抖了两抖,穿了上身。      “走吧。”      “那个,我们去哪里啊?”杨绵绵怯生生地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 “可是,你是谁啊?”      厉锋脚步一顿,说道:“你只见过我一次,不认识也正常,我叫厉锋,记住了。”      杨绵绵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那我叫什么啊?”      厉锋身子一晃,问道:“你说什么?”      “我好像记不住自己叫什么了?”杨绵绵苦恼地皱着眉头:“一想事情就头痛得厉害。我头上不是有个血肿吗,不管是外力所致还是自己不小心撞到了,我想大概是伤到了大脑,然后失忆了。”      “失忆?”厉锋张了张嘴,奇怪地看向杨绵绵。      “我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做什么,是哪里人,有什么兴趣爱好,有什么亲戚朋友……”杨绵绵扳着手指头道:“这种情况应该叫失忆吧?”      厉锋问道:“你怎么知道这种情况是失忆?”      “难道这不是常识吗?”杨绵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问:“我们只见过一面,那你和我是什么关系啊,是朋友吗?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啊?”      厉锋觉得这女人失忆后胆大了一些,话也多了起来。      “你叫绵绵。”厉锋简短回答。      “绵绵,绵绵,这个名字挺好听的。”杨绵绵说着傻笑起来,咳了两声。      “走吧,你泡了一阵海水,早些让军医看看吃几服药,别拖成大病了。”      “泡海水,我怎么会去泡海水?”杨绵绵体弱哪里跟得上厉锋的步伐,厉锋停住等她,不耐烦地道:“我怎么知道,你自己的事你还问我!”      “我不是失忆了吗?”杨绵绵诺诺地道。      失忆么?厉锋唇角微微勾起,失忆最好,这样自己说什么就听什么,过几日让她去把谢老头逛来就是!这样一想厉锋对这个失忆的杨绵绵也和颜悦色起来,等她上了船在她惊异的眼神中快速地驾了小艇离去。 第六十章  休养 厉锋扶着杨绵绵下了小艇,迎上来的曲应华看见他扶着一个女子脸上表情呈痴呆状。      “你这是什么鬼样子?”厉锋走过抛下一句话。      曲应华跟了上去,一面走一面偷偷打量杨绵绵,这女子是何方神圣,竟然得厉阎王这样小心照料?他正想着,厉锋已松开手,说道:“送她去军医处。”      “啊?”      “她病了!事情办好后来找我。”      曲应华忙应了下来,领着杨绵绵去军医处。      “这位小姐不知如何称呼?”      杨绵绵在船上吹了半天海风,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这时听得曲应华和自己说话,勉强笑了笑,说道:“我叫绵绵。”她声音原本是柔柔的,这时应为受凉带了几分沙哑,却多了一些诱人的味道。因为发热视线有些模糊,她眯了眼看向曲应华,让不知情的曲应华以为杨绵绵是在挑逗自己,当下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说道:“绵绵姑娘,随我来。”      杨绵绵脚步虚浮地跟在曲应华身后。      “曲参军,这位是……”很快有几位军士围了过来,好奇地看向杨绵绵。需知他们这里可是军营,全是大老爷们,这时突然冒出一个女子来,大伙自然惊讶了。华国对于军人很是优待,只要你曾有入伍经历,以后嫁人了无论是否受宠,女子都必须为他生育子女,若不然可是能上告官府的;若在军队里当差,成亲了的每年会有年假供他回家与妻主团聚。因此华国每年都有不少壮年男子都踊跃参军。      “操练完了吗?”曲应华板着脸道:“这是将军带回来的人,别想些有的没的。”      听说是将军带回来的人,众人齐齐“啊”了一声,随后又“哦”了一声,散了开来。但仍低声议论道:“她刚才对我笑了。”      “胡说,明明是看着我笑了,她那眼神我一看就知道对我有意思。”这人得意地道。      “你敢和将军抢女人?”有人道。      这人有些慌张,仍道:“虽然是将军带来的,可又没说是和将军有什么关系,咱们将军这么多年都不近女色的,怎么会没声没息就带女人回来。将军可是有身份的人,怎么也要老将军同意啊。”      这话说得在理,听这人一说,余下的光棍汉子都心思活络起来。      曲应华将杨绵绵送至军医处,老军医正在摇头晃脑地看医书。屋里生了一盆炭火,炭火周围摆了一圈装了药材的簸箕,一片一位十一二岁的药童正不时翻动着药材。      “季先生好。”曲应华招呼道。      “是曲参军啊,”季庭放下手中的医书笑眯眯地和曲应华说话:“怎么,你大过年的没回京城啊?小厉可是过分了,自己不回去不说,还把你拘在这里,也不想想你才成亲多久。”      曲应华面上有些发烫,却不好说什么,季庭当年还跟着厉老将军一起征战过,医术被大家所倚重,后来厉锋上战场,厉老将军怕自己唯一的儿子出事,便让医术高超的季庭跟着厉锋了。因此他倚老卖老地说上几句,曲应华也只能乖乖听着,便是厉锋也要给他这个面子。      “这位绵绵姑娘是将军带回来的,说是病了,让你给瞧瞧。”      季庭闻言精神一振:“小厉带回来的,和小厉什么关系?”      “这个我却不知。”曲应华含糊地道。      “来、来,姑娘坐。”季庭热络地招呼着杨绵绵坐下,满脸堆笑地问:“哪儿不舒服啊?”      “我泡了半天海水,如今风寒入体,头痛、全身也痛、鼻塞发热,四肢无力。还有,我的后脑勺有一处外伤,或许我大脑内也还有少量出血,压迫了海马等脑内组织,现在我没有了以前的记忆。”杨绵绵强打精神一一道来。      曲应华满脸异色地看向杨绵绵,厉锋到底是弄了个什么人回来啊,还没有以前的记忆?      季庭张了张嘴,喝了两口茶才道:“姑娘怎会知道这些?海马又为何物?听姑娘多言应不是海中之物。”      杨绵绵摇头:“想到了这些就说了出来。”      “姑娘以前莫不是学医的?”      “我不知道,”杨绵绵说了这些话觉得脑袋越发沉重,眼睛也有些睁不开了,她把头搁在桌上,说道:“我觉得好累,还好饿。”      “饿?”曲应华和季庭都是一愣。      杨绵绵闭了眼回答:“很饿,我好像很久都没吃东西了。”没一会她竟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季庭抚须沉思,拉过杨绵绵的手腕替她把脉,又探了探她额头,对等在一片的曲应华道:“便让这位姑娘在我这里歇息两日,等她不发热了再说。”      曲应华点头去向厉锋回话了。      厉锋刚沐浴完毕,正在吃早餐。曲应华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问:“老大,你很久没吃东西了吗?”      “从昨天中午开始。”厉锋含糊地道。      “难怪绵绵姑娘说她很饿。”曲应华说着以不赞成的眼神看向厉锋。      “又怎么了?”厉锋吞下口里的馒头说道。      “老大,不是我说你,你也太粗心了,让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泡海水、饿肚子!这事要是传出去……”      “传出去又怎样,”厉锋毫不在意:“我的名声已经够臭了,还差这个么?再说了泡海水又不是我让她泡的,我也一并饿着肚子呢。”      曲应华想到厉锋以前的事迹,顿时没了声音。他敢指天发誓,那些事情与厉锋真的没有关系,但不知怎的与厉锋议亲的女人纷纷倒了大霉。对于京城那些官家女子而言,“厉阎王”之名胜过猛虎。      厉锋是厉老将军的独子,生母不详。厉家到厉老将军这一代就没有女子,若是不能招赘只怕厉家就要绝后了。但那时华国正与他国交战,厉老将军到了三十多岁也还未成亲,战事平息回京时他带回了一个男娃,也就是厉锋。      厉老将军继承了厉家,把几个兄弟都嫁了出去,自己带着厉锋独自过活,也有人对他提过嫁娶的事情,都被他推却了。不管京城众人如何议论厉锋的来历,他那与厉老将军十分神似的长相却不会说谎,谁见到这两人都会说是父子俩。      厉锋从小随着父亲在将军府和军营长大,从小兵做起一步步升了上来,他十九岁时更是奇袭打败了齐国大军一仗成名。因为厉家没有女主人,厉锋说亲的事情也一直被搁置未提,厉锋进京领赏时,女皇对他很是欣赏。当时正是春闱刚过,新科榜眼是位妙龄女子,女皇陛下就动了为厉锋牵红线的心思。不过这位榜眼很是有骨气,言道已经定亲了,并说糟糠之夫不可弃,自己是不能娶厉小将军的。      厉锋这样好的出身总不能去做侧君吧?就算是正君对厉家而言也是不乐意的。因为厉家到了这一代只有厉锋一个,若不招赘还把他嫁了出去岂不是绝了老厉家的后吗?榜眼之所以拒绝女皇的赐婚只怕大半原因还是因此,不愿入赘罢了。女皇陛下无奈,也就作罢了。真逼着榜眼娶了厉锋到时她亏待厉锋可不是女皇乐见的。女皇就想着以后再替厉锋留意便是。      没想到榜眼没几日就出了事,不知怎的她骑马受惊了跌断了腿,到后来腿也没医好落了个轻微残疾,连带着升迁也受到影响。京里渐渐就有了流言说这马受惊是厉锋因亲事被拒不甘受辱有意为之。      这不过是第一次。      后来女皇陛下又为厉锋相中了一位女子。与厉锋相看之后女子父母与她三人坐了马车回府,路上马竟然发了狂,马车车轮不知怎地脱落了一只,一家三口都受了伤,这亲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还有女子与厉锋相看后步行着回家,经过酒楼时正巧有人争吵,被楼上扔下的酒坛砸了个正着,当场就昏了。      更有女子与厉锋相看后回家就病倒了,高烧不退,噩梦不止……      厉阎王的名声不胫而走。      对于京城贵女而言,厉锋就是鸡肋,可怕的鸡肋。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十分诱人,但真去啃这鸡肋又没几人愿意了。到后来多是被家族不看好的女子去与厉锋相亲,当然也都或多或少地出了一点意外。      无奈的女皇陛下甚至还把注意达到了自己的小表妹叶萌萌身上,她想是否厉锋常年征战煞气太重京城里这些弱质女流压他不住,也许叶萌萌这般强悍的女子能有法子。当然叶萌萌是不惧厉锋的,这两人一见面就斗上了,彼此打了个鼻青脸肿,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才好。      女皇真是无计可施了。      不过厉锋年纪大了,厉老将军也为儿子的婚事着急起来。女皇加上父亲这两座大山齐齐施压,饶是强悍如厉锋也扛不住,找了个借口逃出家来便不肯回去了。      想到这些曲应华忍不住叹息。他看向厉锋,厉锋相貌英挺,身材魁梧,又有这般家世,怎地就时运恁地不济到了三十岁还没嫁出去呢?      不应该啊!      曲应华这边摇头叹息,厉锋看了他一眼,问道:“要你查的事情怎样了?”      “老大是说老将军信件的事?”曲应华解释道:“那日传令兵接了一封家书,说他妻主为他生了一个女儿,他一高兴便告了假回家去了。哦,他就是宁水人,当时老将军还有几位的信都还在他手里攥着呢。他回家后才发现了这事,托人将信送了回来,说等假完了回来向将军请罪。”      厉锋嗯了一声,说道:“回来后让他去领五十军棍。”      曲应华点头记下了,又吞吞吐吐地问:“老大,那位绵绵姑娘是什么来历啊?”      “我怎么知道。”      曲应华张大了嘴:“老大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还带她来军营?      “虽然她是什么来历我不知道,不过她和叶萌萌有交情。”说到叶萌萌时厉锋嫌恶地皱了皱眉。“而且谢老头待她不差,我还想让她劝谢老头来咱们这儿,她在这里的日子可要对她好点。”      曲应华心想咱们这些军士哪个不是对女子百依百顺的,这话你自己记得就是了。      “老大……”      “有什么话痛快说就是。”厉锋扫了他一眼。      “老大,昨天我收到了依茹的信……”      依茹是曲应华的妻主。厉锋似笑非笑地道:“怎么,想回家了?”      “不是。”曲应华脖颈涨红,说道:“依茹说女皇陛下铁了心今年一定要把你嫁出去,不管是不是招赘,过了年你就三十一了。”      三十一了!厉锋微微出神,原来自己已经三十一了。      依茹是女皇陛□旁的女官,很得女皇陛下信赖,她传出来的话总是有根据的。      厉锋眉头皱得厉害,好半天才道:“行,我知道了。”      话已说完,曲应华转身离去,又听到厉锋问:“她怎么样了?”      “她?”曲应华一时没转过弯来。      “绵绵。”      “她现在乏得很,也饿得厉害,季先生让她留在那里,我已经让伙夫房送了吃食过去。”      厉锋点了点头,便不说话了。曲应华摸不清他的意思,犹豫着走了出去。      厉锋在房里呆了半晌,怎么都有些心神不宁,想到刚才曲应华说的事情,心情更是烦躁。那女人铁了心要把他嫁出去吗?只怕父亲这次也定是赞同的。      他举步出了房间,吸了几口冷气,就见他那些士兵齐齐地往一个方向跑去,那不是……      季庭那儿此刻门庭若市。      “季先生,昨儿个我受了风寒,有些咳嗽。”这人虚弱的咳几声。      “季先生,今早操练时我脚扭了……”这人坐着便不肯动弹了。      “季先生,我全身都痛,我病得厉害,我要在这里休养几日才行。”这人更厉害。季庭那儿有两张供伤患休息的床位,杨绵绵占了一张,这人就要去占另一张了。      听这人一说,其他人都开了窍,纷纷道:“我也要在这休养。”      季庭瞧着这群兵痞无赖气得吹胡子瞪眼,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又不是几百年没见过女人的!      杨绵绵此刻正捧着一只大碗在喝稀饭,她喝得很认真,因为很饿,稀饭又很烫,她只能喝得极其斯文。周围虽然很吵闹,杨绵绵也只是偶尔抬头看看,她知道自己需要补充能量和水分,不然这热很难退下去。好累啊,全身都没有力气,捧着这么大一个碗杨绵绵都觉得累得慌。吃完稀饭再吃了药,好好睡一觉,早点康复!      “谁说要休养的?”      听见这声音众人都安静下来,房间里鸦雀无声。杨绵绵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就看见厉锋铁青着脸走了进来。      “看来早上的操练不够分量啊,”厉锋冷笑着:“围着营地跑十圈。”      众人作鸟兽散。      “你现在怎样?”厉锋不怎么和气地问。      “头痛鼻塞、畏冷、喉咙痛,全身都不舒服。”杨绵绵有气无力地道,举袖擦了擦额头的薄汗。热乎乎的稀饭喝得她出了一身汗,她吸了吸鼻子,问道:“你有没有纸巾啊?”      “纸巾?”      “就是手绢。”      厉锋好不容易才从身上摸出一条帕子来,杨绵绵接过说道:“我以后洗干净了还你。” 说着便用手绢擦了擦鼻涕。热稀饭很见效,不仅出汗还通了鼻子。      厉锋还没说话,就见杨绵绵在床上躺好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闭了眼睛睡觉去了。      这女人!厉锋遇到的女人不是讨好他就是畏惧他,但这般无视他的却没有,厉锋深深地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挑战,他脸色阴沉地盯着床上的杨绵绵。      “绵绵姐,喝药了。”季庭的药童甘草端着煎好的药来。      杨绵绵勉强睁开眼又勉强坐起,喝了一口药,苦得直皱眉,一咬牙灌了下去。      “绵绵姐,喝水。”甘草殷勤地倒了水来,又道:“我这里有糖,你吃吗?”      厉锋斜眼睨着甘草,心想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居然也会讨好女人。      杨绵绵摇了摇头:“你自己吃吧。”说着又将被子裹紧睡了下去,很快便有了细微的呼呼声。      失忆后还真是胆大了啊!厉锋气得够呛,怒气冲冲地回了自己住处 。 第六十一章 共处 杨绵绵这一觉睡得很沉,她醒来时发现天已黑透,屋子里燃着微弱的烛火,床旁的炭盆里火势烧得正旺。 这里是哪里?杨绵绵脑袋左右转了转,不是季先生那儿啊。 “你醒了。” 杨绵绵吃了一惊,看向发声处,阴影中有个人站起身来,走到床旁,正是厉锋。 “你怎么在这里,啊不是,我怎么在这里?”杨绵绵问。 “你还想留在季先生那儿?”厉锋语气不善:“继续扰乱军心吗?” 好大一顶帽子!“我怎么扰乱军心了?”杨绵绵问道。 “还用我明说吗?反正你就留在我这里,别想着到处乱跑。”不得不说厉锋手下的亲笔个个精力旺盛,围着营地跑完十圈这些人又往季庭那儿凑,让厉锋觉得这成何体统!把杨绵绵放在营地那儿这些人都会巴巴地跟过去,干脆放在自己房里得了。当时杨绵绵睡得正熟,他便在那些人垂涎的目光中连人带被给抱了过来。 杨绵绵“哦”了一声,用眼睛瞅着厉锋。 “看什么看?”厉锋瞪了过去,心想自己怎么也不能输了气势,虽然她睡熟时他有几分心动想去吻她,但到底没有付诸于行动,有什么好心虚的? “那个……”杨绵绵掀开被子想下床,厉锋按住她:“季老头说你还要休息几日,躺着。” “不是。”杨绵绵拍了拍厉锋的手,脸上有些红:“厕所在哪里?” “厕所?” “茅房。”杨绵绵低声地道,脸更红了。 厉锋眨了眨眼明白过来,心道这有什么好脸红的,不过这脸红的真让人想去咬一口。 厉锋沉吟道:“房间里有马桶,还从未用过的。” 马桶?从未用过?杨绵绵连连摇头:“我还是去茅房好了。” 因为都是大老爷们,茅房自然没那么讲究,用石块垒的墙壁,顶上几块木板遮雨雪,简陋得很。厉锋也随意惯了,从不用房间里的马桶,便带了杨绵绵出来。他是将军,住所不远处就修建了茅房,还算是方便,因为是避风处,平日里还有军士洒扫,气味也不大。 “你去吧,我在外头等你。”厉锋停住脚步。 “那你走远一点。”杨绵绵觉得别扭。 厉锋挑了挑眉,竟敢指使我?不过他并未说话,往前走了几步,杨绵绵这才去方便了。 回到房间,杨绵绵左右看了看,厉锋皱眉道:“又怎么了?” 这时有军士送了饭菜过来,厉锋道:“过来吃饭。”他可是在杨绵绵醒后才吩咐军士送饭过来,一准是热的,免得曲应华又指责他不会照顾人。 “我还没洗手。”杨绵绵道。 “你怎么这么多事?” “总要保持好的卫生习惯啊。”杨绵绵睁大了眼无辜地看向厉锋,微微沙哑的嗓音在话尾拖长,让厉锋觉得心口有些发痒。他哼了一声,在黄铜盆里舀了一瓢水进去,说道:“洗手!” 杨绵绵洗了手,找了找没发现毛巾,只得在自己身上擦了擦,这才坐下来吃饭。...厉锋也一并坐了下来。 “你也没吃饭?”杨绵绵有些惊讶。 厉锋是有意在等杨绵绵醒来一同吃饭,当然这个他不会同她解释。饭菜很简单,一大盆稀饭,一大盆馒头,两碟咸菜,还有一盘鱼。厉锋手脚麻利地拿起木勺在碗里盛满了稀饭,正要放在自己面前,想到什么手顿了顿,将碗放在杨绵绵面前,粗声粗气地道:“给你!” “谢谢。” 厉锋给自己盛好稀饭,左手拿了馒头,右手拿了筷子,左右开弓,吃得很是畅快。他三下五除二的干掉一个馒头,又去拿第二个,就见到杨绵绵正慢吞吞地喝着稀饭,夹了一筷子鱼肉丢进她碗里,说道:“快些吃,吃个饭都慢成这样,你这种人要是在我营里只有天天饿肚子的份。” 杨绵绵看着他笑了笑,继续慢吞吞地吃饭。 厉锋风卷残云般很快便吃饱了,他放下筷子抱胸而坐看着杨绵绵吃饭。 “把鱼吃完,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厉锋命令道。 “这么大一条,我一个人吃不完的,你也吃啊。”杨绵绵说着夹了鱼肉放在厉锋碗里。 “我不吃。”厉锋嫌恶地看了看碗里的鱼肉:“吃着麻烦,有刺。” 杨绵绵抬起头来有些惊讶:“你不是不会吃鱼吧?” 厉锋耳根有些发红,逞强道:“谁不会吃鱼,我是不爱吃。”自从小时候被鱼刺卡住后吃鱼便成了他的噩梦。 杨绵绵笑着将他的碗拿了过来,仔细地挑净鱼刺,递了过去,说道:“现在可以吃了。多吃鱼肉好,健康。你要是怕刺,可以吃鱼腹处的,都是大刺,不会有事的。被鱼刺卡住了千万不要吞饭,喝点醋可以软化骨刺,就没多少事了。” 厉锋看了看碗里的鱼肉,与杨绵绵鼓励的视线相对,杨绵绵笑着道:“吃吧,很好吃啊。多吃鱼肉会变聪明哦。” 你才需要多吃鱼肉,厉锋腹诽道,不过杨绵绵既然好意替他挑干净鱼刺这般盛情总不好拒绝,他面无表情地将碗里的鱼肉吃下,吃的时候自然是小心翼翼,吞咽时更是万分小心。不知是许久未吃鱼的缘故还是厨子今日手艺发挥得不错,这鱼肉味道的确不错! “再来一块!”厉锋将碗递了过去。 “啊?”杨绵绵愕然。 “看什么看,我可是你救命恩人,给救命恩人挑挑鱼刺怎么了?”厉锋强横地道。 杨绵绵认命地替他挑起鱼刺来。她觉得厉锋应该属猫,是条爱吃鱼但不会吐鱼刺的猫。 厉锋吃得很满意,看着低头替他挑鱼刺的杨绵绵不知怎的就觉得心口满满的,嘴角也微微上扬。 吃过饭自然有军士收拾走碗筷,不一会他又送了一碗药来。 “喝药。” 杨绵绵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便觉得嘴里发苦,盯着药发了一会呆。 厉锋道:“乖乖吃药,你若是老实喝药明日我让人买糖给你吃。” 听见这话杨绵绵不由得白了他一眼。“切,你和甘草都当我是小孩啊!”自己竟然被和甘草那个小屁孩相提并论,厉锋觉得很没面子,脸拉了下来。 杨绵绵视若无睹,将药喝了,舔了舔嘴唇,叹气道:“真苦。” 厉锋却觉得自己想去尝一下那苦味,他递了杯温水过来,杨绵绵喝了水冲掉嘴里的味道,这才好受了些。 杨绵绵休息了一下,迟疑道:“你这里有洗澡的地方吗?” “洗澡?” 杨绵绵不自在地动了动,说道:“睡了一觉出了一身汗,不舒服。” 军营里有澡堂子,但这种地方自然不能让杨绵绵去,若是被别人撞见了可不好。厉锋享有将军的特权,房里有个浴桶,不用和军士一道去挤澡堂子。 洗澡吗?厉锋脑袋里不由自主地闪过香艳的画面,又见杨绵绵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咳了一声道:“我让人去烧水。” “你不能出去吗?” “这可是我的房间,再说有屏风挡着,你还担心什么?” “当然担心了……”杨绵绵低声道,她是保守的性子,这个厉锋和她认识不是没多久吗? “你担心我,我还担心你呢!”厉锋哼道。他是男人,他才清白要紧! “担心你就出去一下啊。” “老子是这里的老大,被你一个女人赶出自己的房间,像什么话?”厉锋立场强硬,瞪眼道:“你还让我明天怎么去面对众兄弟,怎么去带兵打仗?” 杨绵绵颓然地垂下肩:“好吧,只能相信你了。” 很快厉锋就觉得自己错了,自己应该出去的。 听着背后传来的声响,他心猿意马,想到昨夜那温软的触感、娇嫩的唇瓣、雪白的肌肤…… “那个,厉锋……”杨绵绵的声音响起。 厉锋收回心神。“怎么了?” “我忘了没有替换的衣服……”身上那一套已被汗水浸透,杨绵绵不想再穿了。 厉锋想了想说道:“你等等。”说着找了一套自己的干净衣服出来,背身递给杨绵绵,说道:“你穿这个。” 杨绵绵抖开一看,说道:“太大了,没有小的么?” 小的?“没有。”厉锋想也不想地回答。怎么能让她去穿其他男人的衣服! 等杨绵绵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厉锋控制不住视线总往她身上瞟。因为上衣过于宽大,为了不走光杨绵绵只能将上衣自领口处反折了一遍,拿腰带系住,却更凸显了丰满的胸部,裤子也过长,将裤腿折了几折露出脚踝来,因为准备睡觉了杨绵绵便光脚拖着鞋子走到床边,懒懒地打了个呵欠,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这是你的床?” 厉锋点了点头。 杨绵绵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还是去季先生那儿……” “不行。”厉锋断然拒绝:“你晚上就睡这儿。” “那你呢?” “我有睡的地方。” “哪儿?” 厉锋指了指阴影处,杨绵绵这才看清那里放了一张类似行军床的狭窄木板。 “还是我睡哪里吧。”厉锋这么高的个子怎么睡这床啊? “让你睡你就睡,你好好养病,养好了身体我还有事让你去做,也算是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了。” “哦。”既然救命恩人这样说杨绵绵也就不客气了,她受寒的症状也还未完全好,正需要好好休息。 晚上杨绵绵睡得香甜,厉锋却是辗转反侧。 雾气迷蒙,水声叮咚,有轻柔的声音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勾人心弦。 厉锋疑似进入仙境。他慢慢地走着,听见“哗啦”一声,碧波荡漾开来,一个身影从水底下钻了出来。如墨的头发柔顺的披在雪白的香肩上,更衬得肌肤白皙,胸前的浑圆犹自颤动着,厉锋连忙调转了视线。但背上却是一凉,却是那女子贴了上来,她嗓音微微沙哑,说道:“将军,不如共浴?” 厉锋心跳得很快,鼻端女子体香萦绕,手足竟有些发软。他向前走了两步摆脱那女子的纠缠,怒道:“你是何方妖女,竟敢在我面前放肆?” 那女子不惧反笑,说道:“将军何需动怒?难道将军就一辈子不嫁人么?” “与你何干?”厉锋大怒。 那女子眼波儿荡漾,无限勾魂,说道:“将军这样大好儿郎,若是一生独守空房,岂不可惜了?不如与我快活一番再说……”说着那女子柔软的双臂便缠了上来,厉锋竟然怎样也挣脱不出,想去抽腰侧的配剑却发现身旁并未有剑,眼见那女子欺了上来,厉锋又气又急、又恼又羞…… 厉锋猛地睁开双眼,满眼的漆黑让他意识到刚才是在做梦,幸好是做梦!怎么又做梦了!这两日竟做些稀奇古怪的梦!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厉锋转头看了看杨绵绵处,她一动也不动,因为鼻塞可以听见她均匀的呼气声。 凭什么你就睡得这样安稳?厉锋嫉妒起来。他翻身下床,走到杨绵绵处,蹲在床旁,借着炭火看见她安静的睡颜。厉锋竟看清她脸上有着淡淡的粉色,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仍是有些发热。 厉锋的手指顺着杨绵绵的眉心向下滑动,鼻子、人中、嘴唇、下巴……厉锋缓缓地凑了过去,嘴唇吻上杨绵绵的脸颊,然后移动至唇角、嘴唇,他在她唇上流连许久,却怕惊醒她不敢妄动。 “我一定是魔障了!”厉锋撑着额头坐在一旁。我竟然时时想着同这个女子亲热,与她认识也不过一两日,却顾不得男子的矜持……是因为她还是我身边只有这一个女子?厉锋回忆着自己以前见过的女子,幻想着自己与那些女子亲热的画面,但不一会儿那女子便幻化成杨绵绵的脸。 不行,不能继续这样了! “是有军情吗?发现了海盗?”曲应华半夜被厉锋叫起,以为有了什么紧急大事。 厉锋推开他径直进了房间。 “老大,什么事啊?”曲应华满头雾水。 “今晚我睡你这儿。” “啊?” “还有,明天一大早我去一趟宁水,你帮我照顾绵绵。” “啊?!” 厉锋倒头就睡,曲应华半天才清醒过来,看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厉锋,心道:这可是我的房间,我竟然没地方睡了!交友不慎啊!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更新! 大伙也给点动力啊! 第六十二章  尝试 杨绵绵是被军士们操练的号子和奔跑的脚步声吵醒的,她慢慢起床,走到门边张望,陷入了疑惑中。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      “绵绵姑娘,你起床了。”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正是曲应华。他看清杨绵绵的装扮后脸上红了红,说道:“屋里虽然有炭火,还是有些冷,姑娘又才受了寒,多穿些衣服才好。”      杨绵绵眨了眨眼,一些记忆回到脑海里,更多的混乱无序的画面,脑内一阵阵尖锐的刺痛,无法忍受,杨绵绵一头栽倒在地。      曲应华吓得够呛,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连声叫道:“绵绵姑娘,绵绵姑娘?”他见杨绵绵昏迷不醒,也顾不得许多,将杨绵绵抱上床去,让手下的军士快去请季庭过来。老大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知道绵绵姑娘还病着,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跑去宁水!曲应华义愤填膺。      厉锋此时已上了岸,他倒不急着进城,骑着马先去了一趟船坞找谢老。他发现这次这个废旧的船坞没以前那样好进了,周围修了围墙,还有人守卫着,见到厉锋过来语气恭敬地问他有何贵干。      “我找谢老。”      那人听见厉锋是找谢老的,忙道:“真不巧,谢老如今不在作坊里。”      “那他在哪里?”      “谢老回京了啊。”      “回京?”这是厉锋始料未及的。      “是啊,谢老这些日子一直忙活着,如今这卫生巾也做出来了,年前谢老便回京过年了。”      “那他还会回来吗?”      “当然回来,咱们这里还指望着谢老呢。”       “什么时候回来。”       “我听说东家给了谢老两个月的假。”      两个月?一想到要等着这么久厉锋便不耐烦起来。他沉吟片刻向那人道了谢转身离开,又回过头问:“谢老在这儿做的卫生巾,到底是什么东西?”      守卫脸上显出吃惊的神情来:“公子不知吗?”他有几分骄傲地道:“这可是咱们宁水才有的,连京城也还没有呢,不过听说不久后就要进贡到宫里去了。”      那是什么东西?       “公子一定要给自己的妻主买才是,如今要定亲一定要送这去女子家才行呢……”       “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是女子好日子要用的东西啊。”      女子好日子要用的东西?厉锋接触的女子少,一时还没会意过来,等明白过来后不由得在心里耻笑,谢老头不来帮我竟去做这玩意,不求上进啊!      不过……      “你这里有卫生巾卖吗?”      守卫笑道:“咱们这里不卖,要去余庆堂才有呢。”      难道要一直等到那老头回来?厉锋思索着,到底要不要通知他这个绵绵的事呢?绵绵眼下失忆什么都想不起来,也许见到谢老能想起什么,但这样她肯定也要回去了。她身上衣料皆不俗,家境必定不错,说不定已经娶了夫郎……凭什么,老子可是救了她一条命呢!厉锋胡乱想着纵马来到宁水城。      还未进城,便见到城门附近围了许多人,不知在看些什么。厉锋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倒也看得一清二楚。看清那副贴在城墙上的女子画像时他皱了皱眉,待看清旁边的公告时心里莫名觉得不快,周围民众的议论声纷纷传入他耳内。      “韩家真是出手大方,只要提供这杨绵绵的消息便有谢银一千两。”这人咂舌道。      “一千两算什么,只要能找到这杨绵绵可是给五千两。”另一人哼道。      “这韩家可真是拿银子不当数,找个人费这些银两。”      “你还真是外地来的,韩家是什么人,论银钱在咱宁水是头一个。”这人竖起大拇指,他笑得奇怪:“再说了,韩家八爷现在都二十八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心仪的女子,眼下这女子没了踪迹,不说这五千两,便是五万两只怕也是舍得的。”      “五万两!”众人齐齐地吸了一口冷气。      这人很是满意众人的反应,说道:“这杨绵绵可真是艳福不浅,韩家八爷不说,这余庆堂白家的九公子也急着找她呢!”      “白家的九公子,不就是顶好看的那个?上次连六皇女都忍不住要来抢人的?”有人好奇问道。      “可不是!”那人一拍大腿:“这余庆堂医药传世,白九公子更是医术超群,人家说了,只要找到杨绵绵谢银照给,以后身上有什么不适的尽管去找他,到余庆堂看病拿药也都不费银子。”      白九么?厉锋曾经与白九在京城里打过照面,像他那般的容貌见过一面的人都很难忘记,没想到他竟然是宁水人。白九和杨绵绵?那杨绵绵还不被白九迷得五迷三道的。厉锋冷哼了一声,提了提缰绳准备进城。      一位壮汉身上背了个褡裢正要出城,被厉锋的坐骑拦了个正着。厉锋调了调马头,那汉子正好也向这边转,厉锋又调了调马头,那汉子也转了过来。      “你这鸟人!”壮汉大喝道。      厉锋沉着脸看向那人。      壮汉将身上的褡裢往地上一扔,说道:“你总挡着爷爷的路做甚?”      厉锋脸更黑了,他不欲与这蛮横汉子纠缠,一拉缰绳便要过去。谁知这汉子气力惊人,他拉住了马缰马儿竟然前进不得。      “嘿嘿,你莫以为爷爷是好欺负的。”那汉子得意地笑道。      厉锋心中恼怒,翻身下马,说道:“尊驾若是有意找茬,厉某奉陪就是。”      那壮汉瞪眼大叫道:“你这人怎的倒打一耙,明明是你挡了爷爷的去路,还不给爷爷赔礼道歉?”      厉锋冷哼一声,便欲离开,那壮汉伸手去抓他,厉锋回身一掌劈了过去,两人动起手来。这两人在城门口动手,可苦了其他要进出城的百姓,慌了守门的士兵。      壮汉力气大,与之硬碰只有吃亏的份,厉锋游走着与他相斗。那壮汉每一拳都是虎虎生风,但时间久了毕竟气力不济,怒道:“你这个龟孙子只会躲!”      厉锋听得大怒,出手全不客气,不留半分余地。那壮汉动作越发慢了下来,眼见厉锋一掌就要印上他的胸口,横地里一人蹿了出来,将壮汉拉开与厉锋对了一掌。      两人都退开一步。      厉锋打量着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长身玉立,相貌英俊,只是眉宇间有着一抹愁云。      那年轻人拱手道:“兄台息怒,我这位兄弟性情鲁莽,有得罪之处,还望兄台海涵。他不过是气力大些,武艺只是一般,哪里是兄台的对手,还请兄台宽宏大量不与他计较。兄台若是得空,在下作东,我们去喝几杯酒如何?”      “不必。”厉锋冷冷地道:“你最好劝他嘴巴放干净些,厉某的爷爷可都是入了土的,若他再胡乱说话,别怪厉某不客气。”      “多谢!”年轻人深施一礼。      厉锋牵了马便走。      “余兄弟,我可是又给你添麻烦了,你说你未婚妻不见了正着急呢,我还给你添乱。”壮汉懊恼地道。      “黄大哥,绵绵会回来的。”年轻人正是余乐英,他劝道:“黄大哥如今也是有家有室的人了,还这么个爆碳脾气,不是叫家里人着急么?”      壮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一急起来就忘了,以后一定记得。余兄弟,你别担心,你人这样好,你未婚妻也一定会没事的。老黄这就去通知江湖上的朋友,让他们都留意着些,不出几天功夫,定给你把人找回来。”      “谢谢黄大哥。”余乐英送壮汉出城,转身便见先前那位男子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兄台有事?”      “你未婚妻,是不是城墙上悬赏的那个?”厉锋问。      余乐英面上一喜:“兄台有绵绵的消息?”      厉锋摇头:“我进城来便听见众人议论,因此多嘴问一句。”      余乐英轻声叹息:“在下威武镖局余乐英,若是兄台有了绵绵的消息,还望告知一声,在下定当重谢。”      “原来你是威武镖局的人,不知杜老镖头和你是什么关系?”      “正是家父。”      厉锋“哦”了一声,说道:“你功夫很不错。”      “过奖。”      厉锋点了点头,牵了马离去,心下却愤愤然。这杨绵绵有什么本事,竟然勾搭上了这样三个男人!余乐英虽然只是江湖中人,但年纪轻轻便武艺超群,又相貌一流,这样的夫郎有一位已是庆幸了,居然还有白九和那个宁水韩家的男人!这女人真是可恶得很!      见到成衣店,厉锋犹豫了一下,还是为那个可恶的女人买了几套衣物。他向来不缺银两,便根据自己印象选了尺码让店家挑最好的,大生意上门,掌柜的笑得乐呵呵。      “客官真是有心,对妻主这般尽心尽力。”掌柜的上前套近乎,又低声道:“我这里还有一些女子贴身衣物,客官不如也给你妻主选上几件,增添闺房之乐?”掌柜的挤眉弄眼。      “什么贴身衣物?”      见厉锋问起,掌柜的打开一旁的衣柜,小心捧出一叠肚兜来。      “客官,小店这些可是别处没有的,你真是来对地方了。你看看这件,这黑色面料会衬得女子肌肤更加雪白。”这件肚兜不同于平常女子肚兜的红色,却是黑色的。      “看看这件,做功够精细吧,可是绣娘小心一片片拼接起来的,穿在身上若隐若现……”掌柜笑得猥琐。这件肚兜是多片拼接而成,其中有许多空洞便如镂空装,不可不谓大胆。      “这件,更是精品中的精品了。”掌柜的依依不舍地摸着上面的绣花:“这人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就是这绣功也值几十两银子呢。”      厉锋看了一眼,耳根便红了起来,这件肚兜样式普通,但上面的绣样却是多幅男女合欢图,这哪里是肚兜,完全是春宫图了!      掌柜的如数家珍,一一介绍。      厉锋在脑海里想象着那女子雪白的娇躯着了这些衣物,不由得气血翻腾。但他毕竟是久经沙场一贯镇定的,面上只是稍稍显得有些窘迫。      “都包起来便是。”厉锋淡定地道。      果真是大主顾,掌柜的在心里暗暗为自己眼光喝了一声彩。      买完衣物,厉锋找了家酒楼用中饭。      他在二楼临窗而坐,一面喝酒一面看着楼下走过的女子。      这个太肥,这个太瘦,这个太高,这个太矮……      这个脸上脂粉搽得太多,这个头上首饰把脖子都压歪了……      这个走路姿势太难看,这个笑得太丑……      一个晌午过去了,厉锋竟没瞧得一个顺眼的。一时间,他真是觉得人生寂寞如雪。      又坐了一会,厉锋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结了帐起身直奔宁水最大的青楼而去。      龟奴打着呵欠慢慢打开了门,准备扫洒一番好迎接晚上的客人,就见有位男客牵着马走了过来。男子眼神锐利,令人不敢对视。      “公子,现在还不迎客呢。”龟奴弯腰陪着笑脸道,这种人一看就不能得罪啊。      “不是已经开门了吗?”厉峰直接将手里的缰绳扔到龟奴怀里,迈步进楼。      龟奴有些着急,却不敢阻拦,只是道:“姑娘们还没起床呢。”      “那就把她们都叫起来。”      龟奴傻眼。      “老张你去把客人的马照料好,喂些上等的饲料。”柳爹爹款款走了过来。他声音温和:“公子莫急,姑娘们现在的确还没起床,我这就让人去叫她们,不过这梳妆打扮也要费些功夫,公子不如稍坐片刻,喝喝茶用些点心吧?”      厉锋打量了柳爹爹一眼,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道:“快些,天不黑我就要走。”      柳爹爹噎了一下,心道既然出来玩还这样赶时间的客人可真少见,不过他已是老江湖了,面上仍是笑吟吟的,亲自奉了茶水点心陪厉锋坐了。他在楼里见过数不清的客人,但能有厉锋这般气势的真没见过几个,柳爹爹知道这人必居高位开罪不起。宁水的达官贵人柳爹爹都识得,听这人口音,莫不是京里来的?      厉锋喝了几口茶,等了一会,催道:“还没好吗?”      “约莫也差不多了,公子随我来。”柳爹爹有意给姑娘们多点时间打扮,一路上走得不紧不慢,还向厉锋介绍楼里的景致。      “这个院子便是姑娘们的住处。公子,姑娘们都身娇肉贵,公子可要做惜花之人啊。”柳爹爹见厉锋绷紧了脸一身煞气,故意玩笑道。      厉锋在这布置雅致的房里大咧咧的坐下,说道:“把你们楼里最漂亮的姑娘叫来,莫糊弄爷,赶紧些,别让爷久等了。”      这话听起来似是急色,可这位爷哪有半分急色的样子,倒是一脸的深仇大恨状,知道的是来楼里找姑娘寻快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寻仇呢。柳爹爹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与那些兵痞不同,厉锋是第一次进妓院。在军队里素久了有些人憋不住会去找姑娘解闷,但这些人都是成亲了的,大家伙都知道轻重,若是未成亲便破了身,贪图一时的快活以后便嫁不得好妻主没了子嗣,这是绝对不划算的。 厉锋常年听得军士们开些荤素不忌的玩笑,对男女之事听闻得不少,但亲身经历却只有和杨绵绵那几次。若是以前他和那些女子有了亲近之事,不论是女皇陛下还是他老爹,定会让他嫁出去或是把那女子招赘进来,不过如今他在宁水他们一时半会也管不上他。      对于与杨绵绵亲近的意图,这渴望愈发明显,隐隐有控制不住的趋势,这让厉锋有些吃惊。是因为那女子是杨绵绵的缘故还是杨绵绵是女子呢?他想验证一番。别的好人家女儿他是无法验证的,不过青楼女子可就无所谓了。      厉锋喝了一口茶,看向走进来的女子。      “公子,嫣红可是我们楼里的头牌,长得如花似玉不说,性子也爽利,能说会道,多少人花大把的银子就想和嫣红说会话呢。”柳爹爹推荐道。      厉锋手指夹了张银票递了过去。柳爹爹接过,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银票上的数目,笑着对嫣红道:“嫣红,好好陪着公子。”又对厉锋道:“公子稍坐,我让人整治酒菜送来。”      “不必,我没这闲工夫。”厉锋道。      这位客人怎么就这么赶时间呢?柳爹爹真是奇怪了。      “公子。”嫣红娇滴滴地贴了过来。      “坐好!”厉锋喝道。      嫣红心口一跳,不敢妄动,小心地瞅着厉锋坐好。这位爷长得不错,就是瞧着吓人了些。不过嫣红是个胆大的,当下就仰起脸冲厉锋娇媚的笑着。      嫣红是楼里的头牌,平时客人多,昨夜睡得晚,厉锋又来得早,为了掩饰不佳的脸色和黑眼圈只能多搽了些粉底胭脂。      她这样一笑,从厉锋的角度正好能看见那些簌簌掉落的粉底。      厉锋沉下脸来。      “公子?”嫣红小心翼翼地叫道:“莫非公子对嫣红不满意?嫣红可是对公子一见倾心呢,真的,嫣红这心自打见了公子就扑通扑通直跳呢,公子若是不信,你摸摸看?”说着嫣红便拿起厉锋的手按到自己胸前的柔软处。这一招可是百试不爽的,她心中暗自得意。      “啊——”嫣红一声惨叫,跌倒于地。      “放肆!”厉锋大怒道。这女子竟敢如此无礼,真正可恶!      “公子息怒!”柳爹爹闻声忙进来劝道:“嫣红还不快向公子赔罪?”      嫣红捂着胸口狼狈起身,因为吃痛和惊吓早已泪流满面,一张脸已糊成了大花脸,见不得人了。      “公子,嫣红伺候不好,我唤别的姑娘来。嫣红,还不下去梳洗一番!”柳爹爹使了个眼色,嫣红行了礼踉跄出门,她真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 被嫣红拉住手按在那处,厉锋当时完全是下意识反应,他何尝被女子这样轻薄过,自然不会客气。但这会冷静下来就觉得自己过了,这里是青楼,是妓院,楼里的姑娘们自然是这样待客人的。      厉锋皱了皱眉,若不想被姑娘们这般对待自己就得主动点,不过对着嫣红那张涂脂抹粉的脸他实在是提不起半分兴致。      “公子,这位是柳燕。”柳爹爹扶着一位身材娇小的姑娘走了进来,这姑娘身姿纤细,看上去楚楚可怜,使人一见生怜。      “公子。”柳燕怯生生地行了礼。      有的男子喜欢嫣红那样大胆的,也有男子喜欢柳燕这般白莲花样的。柳爹爹手下的姑娘个个不俗。      厉锋平日最讨厌的就是柳燕这般女子,嫌恶之色便露了出来。      “公子,”柳燕轻轻咬着嘴唇眼睛里含着水光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公子是不喜欢柳燕吗?柳燕哪里不好,公子说出来,柳燕改就是。”      若是别的男人早就上前去搂住小美人好生安慰了,可惜她遇上的是厉锋。      厉锋厌烦地道:“整个人都讨厌,换一个人来。”      柳燕眼里的泪水流了下来,委屈地抽泣着:“公子……”      “出去哭!”厉锋一掌拍在桌上,茶盅跳在半空中,柳燕不敢久留,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柳爹爹头痛的走了过来,他楼里的两大王牌都不行,他真不知怎么伺候这位爷了。      “公子,刚才柳燕是哪儿惹得公子不高兴了,我去好好说说她。”柳爹爹试探着问。      “我最讨厌这种装可怜的女人。”厉锋道。      “那不知公子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什么样的?厉锋眼前浮现出杨绵绵替他挑鱼刺的情景;她穿了他的衣服身上犹自带着水汽走出来的样子;她瞪圆了眼睛傻乎乎看着他的模样……      厉锋咳了一声,说道:“你这里还有别的姑娘吗?”      柳爹爹无声叹息,你这是要把我楼里姑娘都折腾一遍吗?      厉锋看见眼前的几位女子,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年轻的约莫二十来岁,年纪大的快四十了。这些女子看向厉锋都有些害怕,连嫣红和柳燕都被赶出去了,她们还能怎么样?      厉锋沉吟了一下,指了指一位身材稍丰满的女子,说道:“你留下,你们可以走了。”其他几人如蒙大赦,忙行礼走了出去。      这女子见自己被留下,有些害怕又有些欣喜。      “公子?”      “倒茶。”      女子忙倒了茶捧到厉锋面前:“公子请用茶。”厉锋接了茶并不喝,不知在想些什么。女子偷眼瞧向厉锋,越看越是满意。她相貌并不出众,客人不多,因此每月银钱也不丰厚,若是有了这个大主顾,以后她就能有更多月钱买更好的胭脂花粉珠宝首饰还有卫生巾了,说不定连嫣红和柳燕都比了下去,她越想越是开心,笑意在脸上绽了出来。      “你过来。”厉锋突然道:“躺下,闭上眼睛。”      女子脸上笑容一僵,这公子莫不是有什么怪癖吧,还是要直奔主题?      “公子,你怎么这么心急呢?”女子娇笑着:“天色还早呢。”      “少废话。”厉锋不耐烦地道。      女子见状只得走到一旁的榻上躺着,她心中有些害怕,不敢闭眼。      “闭上眼睛。”厉锋喝道。      女子无奈只得闭上眼睛心中又惊又惧。   厉锋坐在榻前看着女子的面容,因为心中害怕女子眼皮不住掀动,眼皮下眼珠乱转,厉锋视线扫过女子身体,同样是女子的身躯,可他心中竟无半分绮念。      被厉锋有如刀剑般的视线扫视着,榻上的女子只觉得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害怕,想到之前嫣红和柳燕都哭得惨兮兮地出去了,自己还不知遭遇什么,她终于忍耐不住,大叫一声,从榻上起来飞奔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喵有点傻的地雷,真是可爱的名字^_^ 厉锋大杀四方,厉害啊 厉锋茫然状:我做了什么吗,我什么也没做啊! 这就是无敌的最高境界啊 第六十三章  记忆 柳爹爹阅历多年,算是看出一些门道来了。他也不唤姑娘进来,自个儿进去坐下和厉锋说话了。      “公子,莫怪爹爹这人多嘴,有句话还是想问公子一声。”柳爹爹放轻了声音:“公子应该还是处子之身吧?”      厉锋眼皮抬了抬,冷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柳爹爹轻轻叹了一声:“公子莫不是被家中逼得嫁人?”      厉锋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似公子这般的爹爹在楼里也见过,不满意家中催促成婚或是不乐意同家中选定的女子成婚,有时一气之下便想干脆破了身子算了。只是……”柳爹爹眉心轻蹙,说道:“这一步若是踏错可就怎么也收不回来了。家里自然会怨你不说,以后再也难寻到称心如意的亲事了,最多能做个侧夫……最怕的就是一辈子都是一个人。”      柳爹爹神情怅惘:“有人说这世间有千般万般苦,我以为最苦的莫过于一个人的孤苦。”      厉锋看向柳爹爹,若有所思。      柳爹爹笑了笑:“不过是见得多了说些胡话,公子莫往心里去。公子年轻英俊,又有大好前程,自然能有个好归宿。只是世上总是有些不如意的事,即便这女子并非心中最爱,但能聚到一起也是难得的缘份,也要好好珍惜。等到年岁大了孙女孙子承欢膝下,只怕会觉得万事足矣。”      不管自己是因为对杨绵绵有了欲望才在意她还是因为在意她才有了欲望,总之,现在杨绵绵对自己来说不一般。这样的女子对自己而言更是头一个,就算有许多不如意,但也应如眼前这位过来人多言一般多多珍惜才是,不然谁能保证以后自己会遇到另一个让自己心动的女子?若是错过了眼前,万一真要孤苦一生……孤苦只怕不会,毕竟那女人和自己老爹都会让自己嫁人的,但他们安排的女子,厉锋眉头深锁,那还不如杨绵绵呢。      主意已定,他心中豁然开朗,起身道:“多谢爹爹指点迷津。”又递了张银票过去,说道:“给姑娘们压惊,告辞。”      柳爹爹含笑接过,亲自送厉锋出了门,与来时不同,柳爹爹走得也甚急,要追上厉锋的脚步可不是件易事。      厉锋上了马准备回去,突然想到那个被吹得神乎其神的卫生巾,既然女人要用的,干脆给杨绵绵也买上好了。不过去余庆堂只怕会遇上白九,白九就不像早上那人那样好糊弄了。厉锋想了想,到余庆堂附近抓了个路人过来塞了锭银子让他去帮自己买了袋卫生巾回来。      厉锋望着手上那个轻飘飘的小布袋,心里好奇这卫生巾到底是什么玩意,忍不住打开来看了看。待看清卫生巾长成何种模样时,联想到这事物的用途,他脸上有些发热,立即收了起来。杨绵绵看到这个定然会满意的,说不定也不介意自己的不告而别了,厉锋这样想着。奇怪,我不告而别又怎么了,我又不欠她的!厉锋给自己打气。      厉锋终于赶回了营地,天色已经黑了。自有军士过来牵走他的坐骑送去马厩喂养,另一军士想去提马背上的包裹。      “不用了,我自己拿。”厉锋说着自己拿了大大的包裹向住处走去。离住处还有十丈,得了消息的曲应华阴沉着脸迎了上来,阴恻恻地道:“将军,你可算回来了啊!”      “怎么了?”厉锋看了他一眼问。      “你还问我怎么了,”曲应华有些激动了:“大半夜的跑来占了我的床铺,突然告诉我你要去宁水,让我去照顾绵绵姑娘,结果一大早绵绵姑娘就病倒了……”      “你说什么,她怎么病倒了,昨晚她不是精神挺好的吗?”厉锋目光如电看向曲应华。      “你自己去问季老吧。”曲应华气哼哼地道。      “拿着。”厉锋将包裹塞给曲应华,向住处飞奔而去。      “绵绵你……”曲应华冲进房里,卷进一阵寒意,燃烧得正好的炭火也摇曳了一下。等他看清房里的状况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将军回来了。”季庭手里拿了一枚棋子向厉锋招呼道。“将军你坐啊,老夫下完这盘棋就走。”      下棋?      厉锋看向杨绵绵,她脸色苍白,靠坐在床上,乌发披散在肩上,显得有些脆弱。厉锋进来时她看了他一眼,便低头去看棋盘了,将手中的棋子落下,说道:“季老,该你了。”      “哦。”季庭摸着胡子皱眉看向棋面,嘴里嘀咕着:“这一子下得妙啊!妙啊!”      眼见这盘棋恐怕还需不少时间,厉锋忍不住道:“季老,绵绵还病着呢。”      季庭恍若未闻,手上的棋子轻轻敲着棋面,终于落子了。杨绵绵眨了眨眼很快又落下一子,季庭又是苦苦思索……      曲应华将包袱拿了进来,又气呼呼地走了出去。厉锋这时也没心思取安慰这位好友了,一心想把这碍眼的季老头给赶出去,可还要倚着他给杨绵绵治病,只得忍耐不发,耐着性子住在一旁看二人下棋。看了一会厉锋看向杨绵绵的眼神就有些惊讶了。他父亲曾经说过棋场如战场,战场如棋场,很早便教他下棋,只是他棋风凶猛,季老头常被他杀得无还手之力,也就不愿找他下棋了。今日看杨绵绵下棋,明显她棋力高于季庭,只是她配合着季庭的棋力来下,到最后也不过赢了季庭两三子,让季庭觉得意犹未尽,要不是碍着厉锋脸色吓人,恨不得拉着杨绵绵再下一盘。      “绵绵,要不你去我那里躺着,免得又头痛起来。”季庭别有居心地道。      杨绵绵点头:“我也这样觉得。”      这两人真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厉锋断然喝道:“不行!”      “可是我是病人啊,病人就应该听医生的。”杨绵绵看向厉锋。      “季老,你说呢?”厉锋语气温和脸上甚至带着少见的笑意看向季庭:“你可是我们这里的名医,绵绵这个情况,嗯?”      “哈哈,哈哈。”季庭干笑着:“绵绵早晨才发过头痛,想来是颅内瘀血所致,若是强行移动,只怕会加重病情,还是留在这里歇着好。”      厉锋看向杨绵绵,很是和蔼地问:“听清季老的意思了吗?”      杨绵绵瘪了瘪嘴,没说什么。      “绵绵的头痛,很厉害吗?”厉锋又问季庭。      说到这个季庭也严肃起来,说道:“这事可大可小。若是出血不多,位置不紧要,也无大碍;可若出血多,位置也紧要,只怕会……哎,其实绵绵身体不错,这受寒好生调养就是,可这颅内瘀血……”      厉锋只觉得心口颤了颤,顿了顿问道:“那依你看绵绵这情形……”      季庭摇了摇头:“老夫也拿不准。”      厉锋看向杨绵绵,杨绵绵看着他笑笑,不怎么在意地道:“我估计情况不严重,没多大的事。”      季庭走后,厉锋沉默不语。      “你回来这么晚,吃饭了吗?”杨绵绵问。      厉锋这才记起自己没吃晚饭,只是陡然听闻杨绵绵的病情让他心情沉重,如何有心思吃饭。      杨绵绵见他不答,就要掀开被子下床,厉锋忙上去按住她,说道:“季老头说了让你静养。”      “静养也不是动都不动啊,那人还不长霉了。” “你就长霉算了。”      听了这话杨绵绵气鼓鼓地瞪向厉锋,厉锋见到她脸颊圆圆的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杨绵绵打掉他的手,吃痛地揉着脸颊。      厉锋突然叹了一口气,将杨绵绵拥在了怀里。杨绵绵呆住了,男性的气息充溢在鼻端,这个胸膛厚实而温暖,让她感觉安全。杨绵绵更奇怪的是明明是陌生的拥抱,可这种感觉竟有几分熟悉。是怎么回事呢?她心里隐隐有一个感觉,这个拥抱她的人并不是厉锋,那是谁呢?印象里好像自己并未有男朋友啊。      怀里的人半晌没有动静,厉锋低头看了看,只见杨绵绵呆呆傻傻地神游天外。      “在想什么呢?”      杨绵绵回过神来道:“我和季老吃了晚饭还有剩下的,在那边搁着呢,你看看冷了没有,冷了的话重新热过再吃。”      杨绵绵关心自己厉锋觉得很是开心,走过去看了看。晚饭的份量很足,杨绵绵与季庭都胃口不大,剩下的也够吃了。厉锋摸了摸尚有余温,便胡乱塞下肚去。      吃了饭厉锋见杨绵绵正拿了棋子一手执黑一手执白地下着,说道:“你陪我下一盘。”      杨绵绵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两人开始下棋。      厉锋棋力可比季庭高多了,且有勇有谋,杨绵绵应付得有些吃力,不过自始自终她并未慌张,只是尽力布局,这盘棋下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      厉锋收起棋盘有些满意,说道:“以后每天陪我下棋。”      杨绵绵愣了愣,这话似曾听闻,只是说这话的人是谁呢?她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只手,食指与中指夹着棋子缓缓落下。不同于厉锋的手充满力量,这只手手指修长优美,似乎无一处不完美,仅凭这只手杨绵绵就能断定这只手的主人必定是大美人。她很好奇这位大美人究竟长得什么模样,一定美得不得了。      “怎么又走神了?”厉锋见杨绵绵傻乎乎的样子就知道她必定在想些别的什么。      杨绵绵笑了笑。      “你跟谁学的下棋,下得挺不错。”厉锋难得的赞叹道。      杨绵绵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厉锋突然想到白九等人,也就不继续问了。      “今天要洗澡吗?”静了一会厉锋突然问。      杨绵绵懒懒地靠在床上,哼道:“全身都没劲,不想动,随便洗洗吧。”      “我替你买了衣服来,可以换着穿。”      “啊,谢谢你,多少钱啊?”杨绵绵道:“我现在没钱,以后一定还你。”      厉锋沉下脸来,说道:“男人为女人花钱是天经地义,你不要我就扔了。”      杨绵绵看着厉锋阴沉的脸,却“噗哧”笑出声来。“你还挺大男子主义的,你是不是钱挺多啊,要是钱多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大男子主义,什么意思?厉锋疑惑着。      “什么衣服,我看看。”杨绵绵振了振精神说道。      厉锋将大大的包袱拎了过去,杨绵绵兴致勃勃地打开。      “很漂亮啊。”杨绵绵将衣服一件件展开,厉锋见杨绵绵开心自己也觉得开心。一种为自己女人花钱让自己女人开心满意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厉锋突然想到一事,心里暗叫不妙,想上前去将那些事物拿开,却已经迟了。      杨绵绵将那些肚兜一件件拿了出来,每看一件赞叹一声,说道:“这可都是艺术品啊。”厉锋脸上发热心里发慌偷眼瞧着杨绵绵,却见杨绵绵一脸自在,心里虽觉侥幸更多的却是遗憾。      待杨绵绵看到那件春宫肚兜时,嘴张得老大,看向厉锋。厉锋别过脸去,装作不在意地问:“怎么了?”      “太难得了。”杨绵绵道:“这是春宫图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春宫图?”      看向杨绵绵求知的眼神,厉锋无言以对。      “耶,这个是……”杨绵绵将小布袋里的东西取了出来,看着直发愣。      “没见过吧?”厉锋卖弄道:“这东西连京城都没有,过段日子要上贡进宫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卫生巾。”      厉锋一怔,说道:“你怎么知道?”他忽然想起当初在船坞见到谢老头时就和杨绵绵在一起,当时这两人正在折腾棉花,而谢老头做的就是卫生巾,莫非这玩意杨绵绵也参了一脚?      “这里怎么会有卫生巾呢?”杨绵绵喃喃自语。脑袋里稀里糊涂的一团乱,头又痛了起来,她眼前一黑,又不省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节日快乐,八天的假期,要好好计划一下啊! 因为弟弟十一结婚,天涯要回老家,万一不能按时更新,天涯回来后会补上的,向大家提前请假。 中秋节快乐! 国庆节快乐! 第六十四章 相处 厉锋亲眼看见杨绵绵在自己面前昏了过去,便是他久经沙场杀敌无数历经锤炼的一颗心竟也停摆了一下,仿佛被人用力抓住,生疼起来。 “来人!快来人!叫季老头来!”厉锋狂吼道。 季庭被窝刚睡热乎就被人吵了起来,听说杨绵绵又昏了过去他也顾不得抱怨,胡乱穿了衣服赶了过来。 “怎的又晕了?”厉锋双眼死死地盯着季庭,想求一个解释。 季庭皱眉为杨绵绵把脉后,让甘草取出药箱里的针具来,替杨绵绵施针。没多久后杨绵绵悠悠醒转。 厉锋忙凑上前去,声音轻柔无比:“绵绵,可有什么不适?” 杨绵绵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问道:“你是谁?” 厉锋一怔,说道:“我是厉锋呀,你怎么不认得我了?” 杨绵绵皱了皱眉,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笑道:“啊,你是厉锋。怎么了?” “你刚才又晕了,你不记得了?” “我晕了么?”杨绵绵抬手就要揉脑袋,被厉锋一把抓住。 “别乱动,上面还扎着银针呢。” “来,来。绵绵躺好,让老夫把针收了。” 杨绵绵乖乖躺好,季庭收了针,微笑着对杨绵绵道:“安心静养,不要耗费太多精神,等会我让甘草送药过来。是了,将军,这药是在你这里煎还是我那里煎好了送过来?” “把药送来,我让军士去煎。”历峰道。 季庭点了点头,历峰亲自送了他出门。 “将军,适才老夫所言还请将军慎重考虑。”季庭笑容收敛严肃地道:“毕竟这关系到绵绵的病情。有人撞了头没什么事,可也有人因此丢了性命的。若是绵绵总是这样头痛……” 历峰半晌没有言语,终于道:“那位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又到哪里去找他?” “眼下才过了十五,说不定人还在京里,过年总要一家团聚的,而且陛下马上就要即位三十周年了,那位爷只怕会留在京里替陛下祝贺。”季庭道。 “若是不在呢?” “总要试一试啊,不然将军先修书一封让人快马送回京城,若是那位爷在京里就让老将军留住他。” “我想想。” 季庭愕然,心想这还有什么好想的,不管怎样总得试一试啊,万一这杨绵绵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咋办! 历峰进了屋子就见杨绵绵脸含微笑的靠坐于床,神情慵懒而满足。 “头不疼了吗?我看你挺高兴的。”历峰问。 杨绵绵笑着点头:“想到了一些高兴的事情。” 历峰神情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问:“是记起了以前的事情吗?那你要恢复记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的事,觉得像做梦一样。”杨绵绵笑了起来:“不是很连贯,只是一些片段,但总觉得是高兴的事情。” 历峰看着她,嘴角勾了勾,说道:“不错。”静了一会,他问道:“怕吗?” 杨绵绵显得有些不解,诧异地看着他,问道:“怕什么?” 历峰抬手指了指脑袋。 杨绵绵笑了起来:“这个啊……” “你怎么想?”历峰凝视着她。 “生死有命。” 历峰心口跳了一下,呵斥道:“胡说什么!” “我知道,”杨绵绵低垂着眼说道:“颅内出血不是小问题,这里又没有什么先进的仪器可以观察检测,只能听天由命。其实……我有点怕。”杨绵绵自嘲地笑了笑:“人总是怕死,也总是要死,要是真的……我希望是开心地过每一天,而不是愁眉苦脸的。” 厉锋看了她许久,突然问道:“以前你就是这样吗?” 杨绵绵眨了眨眼,不太明白。 “我第一次见你,觉得你胆小如鼠,现在你倒有几分大丈夫的气概了。” “胆小如鼠?”杨绵绵想了想:“我现在也不胆大啊,我感觉自己一直挺怕事的。就算我胆子小我也可以有别的优点啊,以后说不定你会发现我优点越来越多呢。”杨绵绵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放心,如果你真有什么不测我会找人治好你。”历峰似是许诺道。 杨绵绵笑眯了眼:“嗯,谢谢。” 待杨绵绵喝了药睡下后厉锋依然全无睡意,季庭的话历历在耳。 真要送杨绵绵去京城吗?那样她就藏不住了,自己被逼婚不说,杨绵绵之名一旦传开,白九他们定会找上门来。可万一杨绵绵病情加重……只怕去京城也来不及,就只能去找白九了。 说来说去还是会让白九他们找到杨绵绵!厉锋不觉有些气闷。 他就是不想让杨绵绵与他们相见。 原因其实很简单,杨绵绵与那三人早就关系亲密甚至谈婚论嫁了,而自己呢?对杨绵绵来说自己不过是救了她一次的人,平时言语动作也无甚亲密意味,甚至两人这样共处一室……难道要让自己主动吗?想到这些厉锋脸上有些发热。 如果杨绵绵能对自己示好觉得自己是特别的,这样就好了,厉锋这样想着,这样他心里就会平衡一些,对白九三人也就没那般排斥了,这样他可以带着杨绵绵去找白九,让白九替她医病,顺便也挑明自己和杨绵绵的关系。不然的话,让杨绵绵见到白九几人,她还会记得自己吗? 这样患得患失的,可真不像自己,厉锋苦笑着。 清晨杨绵绵照样被士兵的操练声吵醒,她躺在床上迷糊了一会儿,坐了起来。是了,这里是军营呢! 杨绵绵慢慢地起身,叠好被褥,梳洗一番活动了一下手脚。这两天总是躺着,浑身都疼了。她打开门,呼吸着带些冷意的新鲜空气,空气中带着一股海腥味,杨绵绵感觉很不错。 “怎么起来了,还站在门口,不怕受凉吗?”厉锋大踏步走了过来。他衣裳单薄,脸上、脖颈子上都是汗水,单衣因为浸透了汗水也紧紧地贴在身上,显出结实的胸膛来。 “去烧热水来,我要沐浴。”厉锋吩咐道:“把早餐送来。” 热水一直在厨房里烧着很快就送了过来。厉锋道:“早餐送来了你就先吃不用等我。”说着便绕到屏风后洗澡去了。 不多时早餐也送了过来。早晨有些丰盛,除大肉包外稀饭里还有一些肉末。厉锋身为将军原本是有厨子专门为他做饭的,不过他对吃食不讲究,平常就是和士兵一起吃大锅饭,现在杨绵绵身体不适,经过曲应华的提醒厉锋才想起自己的特权来,特意叮嘱让厨师替杨绵绵好好调理一番。不过军营里食材有限,厨师也不是什么顶级大厨,想要吃上精致美食自然是有难度的。 厉锋从屏风后出来时却是赤、裸着上半身,头发也披散着,手上正拿着毛巾胡乱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杨绵绵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红了脸,说道:“把衣服穿上。” 厉锋原是习惯性地光着上身出来,这时见杨绵绵害羞的模样,却起了别的心思。他走到杨绵绵面前,将毛巾丢给她,说道:“帮我擦头发。”便蹲在杨绵绵面前。 杨绵绵拿起毛巾替厉锋擦拭头发,也顺便替他擦干了脖颈、背部的水滴。厉锋肌肤是健康漂亮的小麦色,肌肉紧致解释,充满了力量与美感。身上有着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伤痕,杨绵绵粗略地了扫一眼,估计只怕不下二十余道,心情有些沉重起来。 “差不多了。”杨绵绵摸了摸头发,说道。厉锋的头发有些硬,看来主人的脾气不是太好。 “帮我梳好。”厉锋没动。 “我不会梳啊。”杨绵绵每天就是把头发梳顺,然后随便系了起来,反正她也不怎么在意形象,不过厉锋可是将军啊。 “帮我梳。” “好吧,你先去穿上衣,可别受凉了,我去拿梳子。” 厉锋将杨绵绵按在椅上不让她动弹,自己很快拿了梳子过来。杨绵绵替厉锋梳头发时忽然突发奇想自己是不是在替一只大型宠物犬梳理毛发呢?这个想法让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杨绵绵笑着道。她可不敢让厉锋知道她把他比作狗狗,不然定没好果子吃。如果厉锋是狗,那也是军犬啊,凶悍机警,勇猛无双。 杨绵绵替厉锋梳顺了头发,厉锋这才起身去穿了衣服。两人坐下来吃早饭。厉锋不时地看看杨绵绵,他吃完早餐,等着杨绵绵吃完,终于忍不住问:“你看到没有?” “看什么?”杨绵绵一愣,随后道:“我可没偷看你洗澡啊。” “谁问你这个。”厉锋有些恼怒。 “那是看什么?” 厉锋咬牙卷起了衣袖,指着臂膀上的红痣说道:“看这个。” 杨绵绵伸长脖子看了过去,点头道:“看到了,有什么问题吗?”不就是一颗痣吗? “你……”厉锋气呼呼地起身离去,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你……看到我的守贞砂……你就没什么想法?”厉锋脸上有些红,咬牙问道。 “守贞砂,那是什么?” 厉锋瞪着杨绵绵,不知道她是真忘记了还是装糊涂,他都这么清楚的暗示了她还不明白吗?不管如何,厉锋颜面上都有些过不去,不再搭理杨绵绵离开了。 “守贞砂,守贞砂,到底是什么东西?”杨绵绵在嘴里念了几遍,头又开始疼了,她忙坐好放松自己,什么也不去想,这才好了一些。 “哎,这脑袋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杨绵绵敲了敲脑袋苦恼地道。什么都记不得她也很担心啊,自己的亲人怎么办呢? “绵绵,感觉如何啊?”季庭带着小童甘草来替杨绵绵诊治了。 “季先生,请坐。”杨绵绵替季庭倒了杯水,说道:“刚才又有些头痛,不过还好。” “那就好。”季庭替杨绵绵把脉后说道:“只要你这头痛不那样发作,问题应该不大。” “季先生,我多久才能恢复记忆啊?” “这个老夫却说不好。”季庭摇头道:“惭愧啊,医术不精、医术不精啊。” 杨绵绵笑了起来,说道:“没事,我就担心家里人会着急。” “这个容易。”季庭道:“你要是遇上别人也没这么便利,不过你遇上的可是鼎鼎大名的厉将军啊!” “厉锋很厉害吗?”杨绵绵好奇。 “那自然了。三十年前华国威名第一的男子当属厉老将军,也就是厉锋他爹了,现在自然是厉锋。只要有厉锋在,华国就不用担心敌兵犯境了。” “真的呀!”杨绵绵赞叹着。 “哎,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咱们厉将军都三十有一了,还找不到婆家啊。” “婆家?”杨绵绵觉得有些奇怪,问道:“是说厉锋还没成家吗?” “是呀,为了他的婚事他爹头发都急白了,还不成亲厉家都怕绝后了。” “咦,厉锋没有兄弟姐妹吗?” “他爹就他一根独苗。”季庭叹道:“咱们将军也就是脾气大点,性子冷点,其实人还不错,可就是没有女人愿意娶他。” “娶?”杨绵绵更糊涂了。女子不是嫁人吗?怎么变成娶了? “是呀。不过我看咱们将军和别的女人也处得不好,绵绵,将军对你倒还不错……” “嗯,我会问问厉锋的意思。”杨绵绵了然地点头。 季庭大喜:“当真?” “嗯,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我问问厉锋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到时你们替他介绍就是了。” 季庭嘴巴张了又合,不知说什么才好。外头是什么声音?季庭回头看了看,自然什么也没看到。 “报告将军,有敌情。”传令兵跑了过来。 “说!”厉锋阴沉着脸道。 “前方十里处发现五艘海盗船正在尾随一队商船。” “传我命令,准备出发。”厉锋一面走一面恨恨地想,居然完全不将我放在眼里,季老头都说得那样明显了,他是那个意思吗?谁要你们替我介绍了,你倒是好心,居然还想替我牵线搭桥!你这个蠢女人! 房间里杨绵绵正在问季庭:“遇上厉锋怎么便利呢?” “厉锋名头大,到那里官府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只要让他写了帖子去帮你寻找亲人,这还不容易?只要你家是在华国,必定能给你找到人的。”季庭解释道。 “那就好。”杨绵绵放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八天假期过得十分忙碌,很是辛苦,但是、但是,体重还是没有减轻啊,枉费我这么辛苦啊! 第六十五章 养伤 听得鼓声,正在与杨绵绵闲聊的季庭神色郑重起来:“这是要出战了!莫非是发现了海盗?” “海盗?” “甘草,你出去看看。”季庭吩咐道。 甘草出去后不大一会儿冲了进来,喊道:“先生,是要打仗了。将军带着人去打海盗了。” “绵绵,你好好休息,老夫去准备伤药,等会怕是有得忙了。” “季先生,我也去,现在我已经好多了。”杨绵绵忙道:“准备药材我能帮得上忙的,让我一个人呆着我还有些害怕。” 季庭想了想答应下来。另外一名军医不在,若是有事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让杨绵绵帮忙也使得,只要别累着就行了。 杨绵绵几人忙乎了一个多时辰,看着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也就坐下来休息。甘草不时地出去打探消息,杨绵绵也有些紧张起来。 都到了晌午了,三人草草地吃了饭,正等得有些心焦,忽然听到外头一阵杂乱的声音,有士兵抬了担架过来,上面是伤重的人。原本的两个铺位不够,好在甘草已准备了一些地铺,就让伤得稍轻的睡地铺了,后面还陆续来了一些受伤的士兵,算起来有近二十余人,有些伤得轻的,清洗伤口后包扎好,叮嘱他们记得换药就放了出去,虽然这样,季庭那儿也留了十来人,军医营里一下挤得满满当当。 季庭处理着伤势较重的士兵,杨绵绵帮忙处理伤势较轻的。季庭见杨绵绵包扎伤口的手法很是熟练,不由得暗暗点头,这样他也轻松了不少。看来杨绵绵以前还真是自己同行了。 有人急急地跑了过来,挤到季庭面前,焦急地道:“季先生,快跟我走,将军受伤了。” 季庭大惊,杨绵绵包扎伤口的手顿了一下。“将军受伤了,伤得重吗?”季庭问。 “哎,你跟我走就知道了。”那人顿足道。 季庭看了一眼还没处理伤口的士兵,杨绵绵道:“季先生,我来吧,您先去看看将军的伤势,还有甘草给我帮忙呢,我做不来就去找你。” 季庭心里也的确担心历峰的伤势,拿了药箱就去了。 “将军受伤了吗?”军医营里的伤兵议论起来。 “将军让兄弟带我们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杨绵绵一面听着这些人议论,说起与海盗交战的情景,一面手脚不停地清洗伤口、上药、包扎。还好并没有很深的伤口,不然怎么缝合呢?这里可没有缝合用的针和线啊。咦?缝合用的针和线,是什么?杨绵绵脑袋里又是一痛,她忙扶着桌椅站定,深吸了两口气,这才缓了过来。 “杨小姐,你没事吧?”她身旁的士兵眼尖,发现了杨绵绵的异样,问道。 “没事。”杨绵绵正疑惑着脑袋里涌现的画面与想法,神情怔怔的。 “杨小姐,你是不是不放心将军啊,季先生也去了老大一会儿了,不如你去看看。”这名士兵建议道。 杨绵绵犹豫了一下:“我可以去吗?” “自然可以,我们眼下也没什么大事,将军受伤了我们也不放心,你去看了告诉我们一声也好啊。”他这话一说,不少士兵都起哄起来。 “正是,正是,杨小姐自然要去。” “说不定杨小姐一去老大的伤就好了呢。” “就算不好也会觉得全身舒泰啊。” 这些人调笑着。 杨绵绵见他们精神甚好,便让甘草守着自己小跑步地赶了回去。 房间里很安静,杨绵绵一进去就见到历峰正背朝外地坐在床上, 背上一道伤口自右肩划向左腰侧,伤口皮肉绽开、狰狞可怕,伤可见骨。 杨绵绵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怎么伤得这么厉害?不如躺下来吧。” 历峰听见她的声音眉头动了动,仍是闭了眼一言不发。 “不能躺,前面也受了伤。”季庭解释道。 “啊?” 杨绵绵探头过去,才发现历峰胸前很大一片红红黑黑的伤处。 “这好像是……”杨绵绵皱眉道:“烫伤?”杨绵绵在伤口周边发现了一些小的水泡。 “是被火炮所伤。” “火炮?”杨绵绵吃惊地瞪大了眼,看向历峰,竟然有火炮!这人遇上火炮伤成这样也算是幸运了。 季庭盯着历峰的伤口皱眉沉思,伤处这样大,胸前背后都有,怎么处理还真有些犯难了。 “季先生,怎么了?”曲应华走了进来,见季庭仍没动手有些急了。虽然季庭将伤口清洗干净,但也不能就这样敞着啊,不包扎起来还在出血呢。 “我还要再想想。”季庭道。 “这有什么好想的,包起来不就是了吗?”曲应华不明白。 “你知道什么?”季庭瞪了他一眼。若是这伤在别人身上季庭也不会想得这样多,但受伤的可是历峰啊!他有个护短的老爹,还有……若是这伤长不好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季先生,将军背上的伤口这样深,若只是包扎只怕会愈合不好,不如缝合起来,胸前的伤口定时换药就好了。”杨绵绵建议道。 “缝合?”季庭看了过来。 “将伤口缝合,这样就不会轻易移位了,利于伤口愈合。” 曲应华插嘴道:“绵绵姑娘你说的难道是像缝衣服那样?” “是有些像,但是也不是。”杨绵绵解释道:“缝针的手法不一样,这是一针一缝……” 季庭犹豫着:“以前可没听说过。”杨绵绵说的方法也许有效,但他可不敢试啊。 “就按她说的做。”历峰突然道。 季庭与曲应华对视了一眼,都有几分无奈。 见杨绵绵手持圆针就要下针,曲应华忍不住道:“绵绵姑娘,你有几分把握?” 杨绵绵楞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才想起来的,应该有效。” “那怎么行?” “动手就是。”历峰不耐烦地道,他喝了药后就有些昏呼呼的,也不知杨绵绵让季老头配的什么药。 “我要动手了,你忍着点。”杨绵绵道。 历峰鼻子里哼了一声,并不言语。 历峰背上的伤口有些长,工具也不趁手,杨绵绵缝合起来费了一些功夫。等到缝完,季庭好奇地凑上前去细看,说道:“原来是这样,绵绵,我看你刚才那样……”他手里比划了一下。 “那是打结,如果结松了伤口就对合不好也不利愈合,我打的是外科结。” 曲应华见这两人就要探讨起打结的话题来,说道:“这伤口还敞着呢。” 所幸历峰胸前的烫伤并不深及肌肉,季庭替他涂了药膏后包裹好,历峰背后的伤口经过缝合后包扎就方便许多了。杨绵绵帮着季庭替历峰缠绷带,历峰身体一歪正好倒在杨绵绵怀里,杨绵绵费力撑住不让自己倒下。 季庭看了一眼,说道:“药效发作,睡着了。”杨绵绵只得小心地扶起历峰让季庭绑好绷带,绑好后又小心地让历峰侧躺着,替他盖好被褥。 “绵绵,之前有几位士兵伤口也颇深,你那缝针之法是否可用?”季庭问道。 “可以啊。” “太好了,你随我来。”季庭带着杨绵绵就要走,曲应华忙拦住,说道:“季先生,你就把老大这样丢在这里不管了?” “又不是没亲兵照料,怕什么?等会我开了方子让甘草把药送来,等将军睡醒就让他喝药。”季庭道。 “那也应该……”曲应华的意思是让杨绵绵留下,季庭已经拉着杨绵绵走了,曲应华看着这两人的背影连声叹气,说道:“老大,这可不是我不帮你,你也太不争气了,说句话把人留下不就是了,居然还睡得这么安稳。” 话说这样说,曲应华一面安排人照料历峰,一面让人跟着杨绵绵,等季庭那边事一了就把杨绵绵带回来。老大醒来后看不见杨绵绵一定又黑着一张脸了,之前他被抬进来时没见着人那脸色可真是够可怕的。 几名伤口较深的士兵杨绵绵又重新替他们处理了伤口,又和季庭探讨了一番外科伤口的处理方法,这才被季庭放了回去。 她回去时历峰仍在昏睡。睡着的历峰眉眼不似平日的凌厉,显得温和了一些,眉心却依然皱着,薄唇紧抿,不知在烦恼些什么,因为受伤失血嘴唇很是苍白。杨绵绵看着他的睡脸半晌,忽然微笑起来,心想这真是倒过来了,之前是我病了,现在换成了你,倒真是难兄难弟。 “你放心,我缝针的技术很不错,这道疤不会很难看的。”杨绵绵低声道:“你会很快好起来的。说不定你好了我也能记起一些事来。” “不。” “醒了吗?”杨绵绵忙凑到近前,历峰仍是闭着眼,嘴里含糊地道:“不。” “做梦啊。”杨绵绵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并未发热,她搬了张小凳在床旁坐下,守在那里等历峰醒来。 历峰身为将军打起战来居然这样拼命啊,杨绵绵看着他胡乱想着。适才她在军医营里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已经将历峰受伤的原委弄清楚了,都是那些来看望受伤士兵的军士说的。 这次他们遇上的五艘海盗船人数不多也不少,但装备不错且水性高超,作起战来也很是骁勇,一时间和历峰带的士兵打了个平手。不过时间一长历峰手底下经过正式训练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慢慢地压制住了海盗。 眼见情势不对,那些海盗就放弃了正在打劫的商船逃回自家船上想要逃跑,官兵们追着杀了上去。谁也没料到那海盗船上竟藏了一枚火炮。不过这火炮也是海盗们才抢来的,只是胡乱放在甲板上,炮弹也只有一枚。眼见对方点燃了火线,历峰冲了过去拼劲全力将火炮炮膛稍稍移动了方向这才避免了大的伤亡,但自己还是被火炮的余威灼伤了。他当时只顾得移开火炮炮膛,身后海盗偷袭一刀劈了个正着,这才背后受了这样重的伤。 士兵们说起历峰是大大的敬佩,杨绵绵却是听得心惊肉跳,那一刀劈得深的或者火炮炮膛并未移开,历峰只怕就丢了性命了。 历峰这一觉睡得正好,到晚饭时间醒来了。他一动杨绵绵就发觉了,过来先是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问:“要喝水吗?” 历峰正要说话,又闭紧了嘴,看着杨绵绵沉默不语。 “要起身吗?总侧着一边睡应该很难受的,我扶你起来。” 历峰顺着杨绵绵的力道坐了起来,他上身自然未着寸缕,臂上守贞砂鲜艳夺目,可杨绵绵恍如未见,拿了衣服来展开替历峰穿上,嘴里问道:“没碰到伤口吧?疼就和我说一声。” 历峰沉着脸不应声,杨绵绵又出去让人送了药过来,送到历峰面前,说道:“喝药吧。”历峰一言不发地接过药喝了,杨绵绵又送上茶水漱口,历峰漱口后仍是不言语。杨绵绵让人送了晚饭过来,将桌子帮到床边,问道:“方便吃饭吗?需不需要我喂你?”她是怕历峰动作大了牵扯到伤口。 历峰看了她一眼,不说话手也不去拿碗筷,于是杨绵绵拿了勺子喂历峰吃饭。受伤了需要吃一些高营养的物质,历峰又爱吃鱼,杨绵绵特意叫厨房做了鱼汤来,用鱼汤泡了饭,再小心地挑净鱼刺将鱼肉给历峰喂食,历峰连吃了三大碗饭,摆手示意不吃了。杨绵绵给他喝了些水扶着他躺好才开始吃饭。她一面吃饭一面想是哪里不对呢? 等到晚上杨绵绵终于想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历峰不说话了! 应该是历峰不和她说话了。他并未伤到喉咙,之前给他治伤时他还说了话,现在和她在一起就不说话了,这是什么意思?是对自己有意见吗? 杨绵绵细细地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记忆定格在历峰撩起衣袖让自己看他那个红痣,似乎就是那时他生气了。 “守贞砂,到底是什么呢?”杨绵绵苦苦思索着:“为什么历峰这样生气啊?” 第六十六章  照顾 “季先生,在忙呢。”杨绵绵一大早就来寻季庭。      季庭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他正在给伤员换药。      “绵绵,你这缝合的方法不错,我看那几个伤口深的应该也能恢复得很好。绵绵,你说这缝合之法能否用在体内?”季庭很会举一反三,换过药后他洗净手过来到一旁与杨绵绵说话。      “体内?”      “有时士兵伤在腹部,若是肠子受了伤也可以缝起来,那许多人就能获救了。”      “其实也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      “这缝线有讲究。”      “缝线有何讲究?”季庭追问。      “我们现在用的就是最普通的线,因为等伤口长好就会拆掉所以没那么多讲究。但体内的线需要是可吸收的缝线,不然的话到时你还要给病人一刀到他肚子里去取线。”      季庭想了想,问道:“这可吸收的线闻所未闻,要是不用这线就不行么?”      “会引起炎性反应的。”      “炎性反应?”季庭又听见了自己不懂的词语。      “嗯。因为缝线毕竟是外来的东西,身体会去攻击它,然后把它包裹起来,有可能形成新的病症,像肠梗阻之类的。”杨绵绵一面回答着季庭的问题一面疑惑着自己的答案,这些答案自发地从她的脑袋里跳了出来,根本不用去思索。我是谁?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季先生这样老资格的医生都不知道?      季庭沉思片刻,又问:“那依你所言这可吸收的缝线又该如何制得?”      “具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说过羊肠线。”      “羊肠线?”季庭眉头皱得老高:“老夫真是孤陋寡闻了。”他想了想说道:“我有个朋友医术高明,擅医疑难杂症,他曾游历四方,见闻广博,说不定他能知道些什么。我这就给他写信去。”      “哎,季先生!”杨绵绵见季庭急匆匆就要离去忙叫住他。“我有一事不明,想向先生请教。”      季庭笑道:“但说无妨。”      杨绵绵小声地问:“那个,季先生,守贞砂是什么啊?”      季庭老脸上显出惊骇之色来,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因为厉锋好像生我的气了。”杨绵绵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季庭听得眉开眼笑。      “季先生,到底是为什么啊?”杨绵绵虚心求教。      “没事、没事,”季庭整了整表情说道:“不打紧。他这是自己生闷气了,他这次遭了别人暗算伤得这样重,说起来还是头一遭,自己这关过不去呢。”      “是这样吗?”杨绵绵疑惑着。      “就是这样。”季庭点头肯定,心想我要不要给厉老头也写封信呢,不过若是让厉老头知道自己儿子光着膀子故意给人家姑娘看守贞砂,一定会杀上门来逼着这两人成亲,啧啧,可怜的杨绵绵一定会被吓坏的。      “是了,绵绵,以后再有男子同你说守贞砂的事情不理他就是了。”季庭叮嘱道:“你也要去给厉锋换药了,东西我已经叫甘草准备好了,去找他拿吧。”      杨绵绵拿了换药用的绷带等物回去,远远地就见照顾厉锋的亲兵张远在门口张望,见到她回来松了一口气,问道:“杨小姐,你可是回来了。”      “怎么了?”杨绵绵问。      “将军醒后没见着你,问你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脸色可难看了。”张远年岁不大,因为手脚麻利便被曲应华安排来照顾厉锋。      “我去拿换药的东西了。”      “原来是这样啊。”      杨绵绵进了屋子,侧躺在床上的厉锋听见声音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又闭了眼不说话。      “早饭吃了吗?”杨绵绵问。      “还没呢。”张远回答道:“我这就去拿早饭来。”      “起来吗?”杨绵绵问,伸手又去探向厉锋的额头,低声道:“有点发热呢,身上有没有出汗啊?”      厉锋不答。      “我先扶你起来,活动一下。”杨绵绵在厉锋的身下垫了软垫好让他能睡得舒服些,晚上也注意给厉锋翻身,但再怎样只能侧卧总是没那么舒服的。      厉锋顺着杨绵绵的力道坐了起来,皱眉动了动压得有些发麻的肩膀,杨绵绵见状上前帮他捏了捏,感觉到他身上的衣服有些润湿,说道:“还是出了一些汗,等会用温水擦身,换件衣服会舒服一些。”      杨绵绵的手不轻不重的捏在厉锋肩上,厉锋先是一僵随后放松下来,因为靠得近,呼吸可闻,女性的气息笼罩着他,让他心痒痒的,就想把眼前这看起来柔柔软软的杨绵绵拥入怀里,狠狠地用力地抱住她。厉锋的手指动了动,门被推开了,张远端着餐盘进来。      杨绵绵走过去帮忙把餐盘上的物件摆在桌上,招呼厉锋过来吃饭。      厉锋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但张远总觉得将军在瞪着自己,忙寻了个借口躲到外面去了。      把水煮鸡蛋剥了壳,喂厉锋吃了,再喂他吃了稀饭和馒头,等他摇头示意不吃了,杨绵绵才开始吃早晨。在吃饭的时候,厉锋便出去了,杨绵绵估计是人有三急。      厉锋去了一趟茅房,却没有直接回去,去了曲应华的房间。      “老大,你受了伤啊,这样乱走没事吗?”曲应华头痛地道。      “唔,我觉得没事,就是背上伤口有些发痒。”      “伤口发痒,那不是说明伤口在长么?”曲应华有些惊讶:“没想到杨绵绵的这个缝合之法这么管用,季先生还想着和他那些朋友把那个可吸收缝线也弄出来呢。”      “什么可吸收缝线?”      “我早上去军医营探望伤兵,遇见季先生时他说的。”曲应华笑着将季庭那时的兴奋劲说了一遍。      厉锋听完问道:“季老头的哪些朋友?”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已经写信回京了。”      “什么?”厉锋霍然起身,厉声道:“把信追回来。”      “这怎么追回来,飞鸽传书啊!”曲应华愕然,问道:“老大,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飞鸽传书?”厉锋现在恨不得自己当初动身时没带那些烦人的鸽子。他手心发凉,飞鸽传书顺利的话到京城最多三天,来回六天,若是运气不好被那人知道了……厉锋心里阵阵发苦,一时间竟然六神无主了。      “老大,老大,”曲应华见他脸色难看得很吓了一跳:“是伤处不适吗?不如叫季先生过来看看。”      “别给我提那老头!”厉锋咬牙切齿地道,他一拳奋力地打向桌面,桌面登时塌陷了一块。      “老大!”曲应华惊呼道。      厉锋如同被困在笼子里的狮子烦躁地走来走去,许久才平静下来,看向曲应华,问道:“当初你和依茹……”      “我和依茹?”曲应华想到自己妻主脸上微微泛红,“怎么了?”      “你们当初是怎么……”“ 说起来还要感谢老大你呢。因为总跟着你去觐见陛下,我和依茹才熟了。后来她沐休时我们在街上遇到,聊得挺投机的,慢慢就……”曲应华傻笑着。      “这些我怎么都不知道?”      “老大你从来没问起啊,而且我出嫁时你都没去。”曲应华说到这事有些愤愤不平。      “我要是去了只怕把你家那些女客都吓跑。”厉锋哼道。而且他去那种场合做什么,就算他再怎么装作无所谓可心里毕竟还是介意的,一大把年纪还未嫁出去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要去给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曲应华道贺,不是让人看笑话吗?他在京里的日子也甚少出门,就是为了躲那些闲言碎语。“我人虽然没去,贺礼可去了。”      “那一样吗?”曲应华瞪眼道:“等到你出嫁时我也不去,只送贺礼。”说完这句话曲应华觉得有些失礼了,毕竟厉锋一直忌讳谈论他的婚事。他看了厉锋一眼却见他面色如常,想到杨绵绵心下就有了几分明了。      “你和依茹,是谁先说起成亲的?”厉锋突然问。      曲应华怔了怔,答道:“是依茹。”      “是吗?”      “当然是了。老大,咱们男人只能嫁一次,又不像女人能娶好几个,自然在婚嫁大事上要矜持一点,就算两情相悦这事也还是要女家先提的好。”      厉锋斜睨了他一眼:“哦?”      曲应华估摸着厉锋的心思说道:“这婚嫁之事还是请媒人说合为好,不如……”      厉锋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回到屋子里杨绵绵一见厉锋回来就扶他做好,送上热茶。等厉锋喝了茶后她道:“我已经叫张远烧了热水,让他帮你擦擦汗,你换身衣服休息吧。”      厉锋摇头。      “那你现在休息?”      厉锋仍是摇头。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杨绵绵问。      厉锋张了张嘴,却只是哼了一声,扭头不语。      “哎,厉将军,你到底生什么气啊?你都这么大的一个人物,还同我一个小女人生气,说出去别人听了都会觉得好笑。”杨绵绵无奈。      “谁敢笑?”厉锋冷冷地道,终于开了尊口。      “好吧,没人笑,那你现在是休息还是擦汗啊?”杨绵绵问。 厉锋看了她一眼,又不说话了。      “厉大人啊,我又不是神仙,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呢,麻烦您老人家直接说出来好不好啊?”杨绵绵在厉锋面前弯下腰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你替我擦。”      杨绵绵愣了一下:“好吧,我来吧,我还真是命苦,自己也是病人呢。算了,谁让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吧。”      脱下厉锋的衣服,杨绵绵盯着他胸前看了一会,皱眉道:“怎么又出血了?是伤口裂开了吗?”厉锋心知定是自己之前那一拳太过用力震裂了伤口,因此也不说话。      杨绵绵将热乎乎的毛巾缠在手上,小心地避开伤处替厉锋擦着身体。男子精壮的身体在眼前展现无遗,杨绵绵吞了吞口水脸上发热。虽然有着不少伤痕,但厉锋身长腰细,是标准的倒三角健美身材,腰上还有标准的三对腹肌,杨绵绵都有些克制不住想去摸一下了。      厉锋并不好受,尤其是杨绵绵擦到他的腰腹时,他能感觉到一股热流涌向那处,身体的反应最直接了。      厉锋一伸手将杨绵绵拉到床上压在了身下。      “喂……”杨绵绵完全没反应过来被厉锋压了个正着。      厉锋闷哼了一声,因为胸前的伤处被撞到了。      “快起来,小心伤口。”      厉锋稍稍抬了抬身体,将头埋在了杨绵绵的颈窝处。杨绵绵想伸手去推他,但胳膊都被厉锋压住了,动弹不得,她扭了扭身体。      厉锋呻吟了一声,咬牙道:“别动。”      杨绵绵立即不敢动了,那抵住自己的火热坚硬让她有不好的预感。奇怪,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玩意的?杨绵绵面红心跳地想。      虽然这样的姿势并不舒服,胸前背后都是伤,也不能抱住这个人,但厉锋就是不想放手,待到欲望稍稍平息,他抬起头来精确地找到了杨绵绵的唇,用力地吻了下去。      杨绵绵呆呆地任由厉锋亲吻着自己,有些弄不清事情的发展。我和厉锋到底是什么关系?是男女朋友吗?应该不是吧……厉锋的亲吻太过强横,让她嘴唇都有些痛了。      连接吻都不会,杨绵绵神游天外的想着,脑袋里突然出现的画面吓坏了她,她瞪大了眼僵在那里。      “绵绵,绵绵,吸气。”厉锋急道。      杨绵绵回过神来,看清眼前的厉锋满脸通红,厉锋面上也有些发红,他握住她的手,呐呐地道:“我们成亲吧。”      “不行。”杨绵绵脱口道。      “你说什么?”厉锋眯起眼,危险的气息周身四溢。他都没听曲应华的建议主动提了成亲的事,这女人居然还拒绝了!她竟然拒绝了!      “我们还不太了解,而且……”刚才她脑海里的画面竟是自己和别的男人接吻的画面,虽然男人看不清楚脸,但杨绵绵清楚地意识到男人并不只一个!天,原来自己的男女关系竟然这样混乱!杨绵绵深深地凌乱了,难道我是淫、娃、荡、妇? 第六十七章  相见 “什么人?”见有陌生船只靠近,负责巡逻的小艇立即靠了上去。      “大胆!这位是我们宁水城太守莫大人,奉朝廷之命来此公干!”有人嚣张的回话。      莫如松出了船舱,喝住手下人,说道:“休得无礼,这几位兄弟可都是历将军从京城里带出来的亲兵。”他满面笑容地拱手道:“本官接了朝廷旨意,奉命来拜见历将军。另外上次宁水城的船队多亏历将军才免遭海盗洗劫,故此率了宁水商户前来拜谢。”他指了指身后的两人道。      “可有文书?”军士并未因莫如松的和蔼可亲就放松警惕。      莫如松从袖中取出一封公文交由下属递了过去。那军士接过看了双手奉还,拱手道:“莫大人,之前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无妨无妨,你们也是公务在身。”莫如松笑眯眯地道,他可不想得罪历阎王的下属,否则后患无穷啊。      “莫大人,请。”军士让船靠了岸,邀莫如松等下船。      “多谢。”莫如松却未下船,反而朝船舱走去。自然有人撩起了船帘,莫如松冲里间说道:“白九公子,已经到了,下船吧。”      木然坐着的白九听了莫如松的话抬了抬眼皮,神情恹恹的,半天也没有起身的意思,倒是他身旁的余乐英给了莫如松面子出了船舱。      “老八,你还坐着不动啊,你今天可是代表商户来致谢的,你还板着个脸给谁看啊。”莫如松喊着韩八。      韩八叹了一口气,终于走了出来。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来,便是他最爱的赚钱也觉得没意思了,他总是在后悔,如果那天他没有带杨绵绵出去该有多好,那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韩八心中阵阵剧痛,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振作了精神对莫如松点了点头,又对船上随行的人道:“把谢礼抬出来。”      “白九公子!”莫如松头痛地看着仍坐在船舱里的白九,虽然美人发呆也是一幅风景,但他们今日来是有正事的啊!而且……莫如松不由得摇了摇头,这杨绵绵一没了踪影,白九变得失魂落魄的,美人这样憔悴真是让人心疼啊。      “余公子,要不你去劝劝?”莫如松只得求助于身旁的余乐英。      余乐英正看着海面发呆,听见莫如松的话又下到了船舱里,对白九道:“白九,眼下先把赵师叔安排的事情做好,叶萌萌不是已经帮忙了吗?绵绵的图像很快就会贴遍华国,只要绵绵没离开华国,迟早都会找到她的。”      “你说……绵绵会不会已经……回家了?”白九艰难地问出了心中最坏的想法。      “不会的,绵绵真要回去不会这样不声不响的,我们会找到她的。这里可是鼎鼎大名的历阎王的军营,你可得打起精神来。”      “我不想见历峰。”白九现在谁也不想见,只是这事是师傅吩咐下来的,他不得不来。      “那行,我们直接去见季先生。”      白九终于出了船舱,短短十天他已经消瘦了许多,一身白衣有些弱不胜衣的感觉,连巡逻的士兵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莫大人,我和白九去见季先生,就不随您和八爷一道去见历将军了。”余乐英对莫如松道。      莫如松无所谓,向军士道明来意后自然有人领着他们分头行事。      “啊呀,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都有几年没见了吧。”季庭见到白九很是高兴,不过很快就板起脸来:“你怎么见到老头子没精打采的,是不是不想见老头子啊?”      “季先生,您误会了。最近家里出了一些事,白九这些日子一直烦心着。”余乐英解释道。      “哼哼。”季庭哼了几声,说道:“要不是我和你师父有几分交情,这事我才不找他。白九啊,你师父有没有说过羊肠线这回事啊?”      白九摇了摇头:“师父说想见见那个人,让我把那人带去京城。”      “哦,他还在京城啊?那正好,绵绵总是头痛,这颅内瘀血我也没有好的法子,让他来瞧瞧,也许能有别的办法。”      白九和余乐英看了对方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神中的惊喜。他们没听错吧,是绵绵吧?季庭说的是绵绵吧?      “甘草啊,快去把绵绵叫来。”季庭吩咐道。      甘草“哎”了一声拔腿就跑。      “季先生,你说的那个绵绵是不是杨绵绵?”白九颤声问。      “是啊。”      “她是不是约莫这么高,”余乐英比划了一下:“脸圆圆的,皮肤挺白,很爱笑……”      “你们认识啊?”      “真的是绵绵?真的是绵绵吗?”白九握住季庭的手,有些语无伦次了:“她怎么会在这里,是了,你说她头痛,她怎么头痛了,又怎么会颅内瘀血? 她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臭小子,放手放手!”季庭挣脱出来:“看不出你力气还挺大,我一把老骨头可受不住。”      余乐英笑容满面,说道:“白九,我们先去找绵绵。”      “对!”      这次来的商户代表以韩家为首,另外两家也来人了。他们都跑海运,船队平日也配了护卫,不过官府有了专门的水军护卫船队,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而且这次水军救下了商船替他们挽回了不少损失因此特意来致谢,另外他们也想和厉锋来进一步谈谈合作的事宜。      “将军,宁水太守莫如松率宁水商户代表前来致谢。”      厉锋正光着上身让杨绵绵检查伤口,听了这话脸色一变,对杨绵绵道:“你躲起来。”      杨绵绵正看着厉锋的伤口满意地点头,心想恢复得很不错,明天应该可以拆线了,听见厉锋这样说不由得愣住了,问道:“我要躲起来,为什么?”      “让你躲就躲,到屏风后面去,我不叫你不准出来。”厉锋压低了嗓门道。      “为什么呀?”      “没有为什么。”厉锋将杨绵绵塞进了屏风后,又叮嘱了一句:“不许出声,我叫你才能出来。”      杨绵绵虽然心下疑惑但也没有法子,只得依言躲在屏风后面。      厉锋胡乱穿了衣服走了出去,顺手将门带上。      等在外面的莫如松愣了愣,厉将军这是心情不好么?不打算请他们屋里坐了,让他们在外面吹冷风吗?      厉锋却看见了韩八,他记得第一次与杨绵绵见面就是这个男人解的围。      韩八虽然心情不好见厉锋看向自己行礼道:“草民宁水韩八,今日特意来向厉将军道谢。”说着他向莫如松使了个眼色。      原来他就是韩八,也不怎么样嘛。厉锋又打量了他几眼。      莫如松满脸笑容地接过话:“下官早就听得将军威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将军率军解救我宁水商船于危难之际,我宁水商户都感激于心,特意前来向将军道谢,另外备上薄礼慰问辛苦的众兄弟们。”厉锋虽然比莫如松年轻,但他品级却比莫如松高了一级,莫如松见他也只得自称下官了。      厉锋看了莫如松一眼,淡淡地点了点头,想着该怎样把这些人引开,正巧得了信的曲应华走了过来,厉锋忙道:“应华,把莫大人带去你那里说话,好好招待。”      “我那里?”曲应华一愣,正想问怎么你屋里就不行了,毕竟厉锋的屋子是最宽敞的,原就备有议事的地方。      “我这里乱,你先带莫大人过去,我换件衣服过来。”厉锋打断曲应华的话自顾自地说道,然后对莫如松道:“莫大人,抱歉了,你们来之前正在换药,眼下衣衫不整的有失礼数,勿怪。几位先随曲参军去喝茶说话,我换好衣服过来。”      既然厉锋这样说了大家伙还能说什么,反正曲应华的屋子也就离他的屋子不远。厉锋看着曲应华领了这几人离去,正松了一口气想要回屋,就见甘草领着两人过来了,季庭跟在后面。厉锋目力好,看清了这两人不由得浑身肌肉绷紧,心知今日之事只怕不能善了!没想到他们来得竟然如此快,而且一来竟全来了!      眨眼间厉锋心下已有了定夺,他举步迎了上去。      “季先生。”      “将军,这位白九公子是……”季庭刚要说话,厉锋已打断了他:“我知道,以前在京城见过面。白九公子,别来无恙啊?”      白九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问道:“厉将军,绵绵可在你这里?”      “不在。”      “怎会不在,早上绵绵不是还从我这里拿了给你换药的东西吗?”季庭问。      厉锋瞟了季庭一眼,又看向白九,说道:“刚才宁水太守莫如松莫大人带了人过来道谢,有个叫韩八的,见了绵绵就把她带走了。”      韩八把绵绵带走了?      白九和余乐英心下狂喜,那就是找到绵绵了!终于找到了!      “他们去哪儿了?”两人迫不及待地问。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去曲应华那里了。季老,你带他们去吧,我换了衣服过来。”      季庭点点头,便带着白九和余乐英过去。余乐英回头看了厉锋一眼有些奇怪,这位厉将军不就是那日在城门附近遇到的人吗?他还问起了绵绵,那个时候绵绵是不是就在他这里了?那他是在撒谎吗?      厉锋转身进屋后拿了佩剑快速地捡了几件东西带在身上冲到屏风后拽着杨绵绵道:“跟我走。”      “啊!去哪儿呀?”今天的厉锋真是太奇怪了,当然他这几天一直很奇怪,不过今天更怪!      “你别管,跟着我就是。”      屋子里还有后门,有小路可以通向海边,这样他就可以带着杨绵绵上船避开这些人了。大不了他带着杨绵绵去京城,让父亲做主两人成亲,父亲一定会乐意的。反正,他就是不想便宜了那三人。      厉锋拉着杨绵绵走了没多远,猛地推开杨绵绵脑后似长了眼睛般的举剑向后挡去。      “当”的一声,一击不中,那人轻巧地落地,冷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厉阎王竟然是当面撒谎的小人。”这人自然是余乐英,他心中生了疑虑,便跟上了厉锋,见到他要拉着杨绵绵离开,因此上前阻拦。      厉锋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青年,沉声道:“是又如何?”      “绵绵,过来。”余乐英对一旁的杨绵绵道。      杨绵绵愣了一下,这位突然出现的青年很是帅气英俊,让她心里很有好感,他认识自己?      “不许过去!”厉锋拦在她前面。      “厉将军,你、到、底、意、欲、何、为?”余乐英一字一顿地道,一向好脾气的他也动怒了。      “你打赢我再说。”厉锋二话不说地持剑上前,他心里很是恼怒,也很憋闷!竟然让这个余乐英发现了!他想和杨绵绵多点时间相处都不行吗?      这两人都使出了全力,剑气四溢,旁人都无法靠近,杨绵绵看得头晕眼花,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听见身旁有人轻声叹息:“绵绵,可算找到你了。”      杨绵绵循着声音看了过去,顿时呆在了当场。她竟然看见了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真的很美,让她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这样站在海边,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风吹动他的衣角,身形高挑看上去又有些瘦弱,让杨绵绵觉得他会随着风飞去。这个大美人正看着自己,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与喜悦,眼里有着水汽,杨绵绵犹疑着道:“你别哭啊。”看见这个大美人要哭她都有些心疼了。      白九笑着眨了眨眼,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听纪先生说你脑后受了伤什么都记不得了,还记得我吗?”      杨绵绵看着两人相握的手,脑袋里浮现出那只夹着围棋的手,是他!就是这个美人!      “我以前见过你。”她肯定地道。      白九欣喜地点了点头。      杨绵绵看向依旧打得凶狠的那两人,疑惑着:“我好像以前也见过这样类似的场景,但是不一样,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我记不清了。”杨绵绵皱起眉来,脑袋很多东西都糅杂在了一起,就像是一团乱麻,她想去理清这团乱麻,得到的只是剧烈的头痛。      “好痛……”杨绵绵捂住脑袋脸上全是冷汗,又昏了过去。      “绵绵!”白九大惊,将杨绵绵搂在怀里。相斗的两人也都停住手看了过来,厉锋想过来一看究竟,却被余乐英挡住。      “厉将军,绵绵落难之时幸得你相救,余某不甚感激,以后定会和绵绵亲自上门道谢。”      “你让开!”厉锋怒道,两人斗了半晌也分不出胜负,厉锋怒火更甚了。      余乐英横剑于胸冷冷一笑。“厉将军,绵绵是我二人的未婚妻,我们自会照顾好她,就不劳厉将军费心了。”      “她也是我未婚妻!”厉锋突然道。 第六十八章  回家 听得历峰这样说白九面露讥讽之色:“历将军可是堂堂正三品的将军,绵绵只是一介草民,哪里当得起将军下嫁。将军这样说可真是折煞我们了。”      历峰抿紧了双唇,手上宝剑紧握,脸现狠色,说道:“绵绵是我未婚妻,你们别想带走她。”      “历将军好大的威风。”余乐英冷笑道:“绵绵我们是非带走不可。”      眼看这两人一言不合又要动手,季庭终于找到了地方过来了,看着几人奇怪地问:“你们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害得我老头子好找。哎呀,绵绵这是怎么啦,又晕啦?将军,你这是和人动手了?”      季庭皱眉看着历峰胳膊上新出现的血痕,又看了看余乐英臂上也有一道伤痕,不由得连连摇头:“怎么好端端地动起手来了,将军,这些都是客人啊,你身上还有伤呢,我看看。” 季庭转到历峰背后,见背上渗出了一片血迹,叹道:“这背上的伤口只怕是裂开了……”      别说伤口裂开,就是再添几道伤口历峰也无所谓,他只是死死地盯着余乐英,余乐英也不惧他,挺直了胸膛握紧宝剑与他对视。      “你们、你们这是……”季庭在两人中间走来走去,摸不著头脑,顿足道:“这是怎么了?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将军,您可得大局为重啊,有什么事情好好说才是。”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季庭的话历峰完全听不进耳里,自己想要的东西抢来就是,人也是如此,他才不会把杨绵绵让给别人!尤其是现在那个笨女人偷走了自己的心可她心里却没有自己的时候,他不能离开她的身边,否则他就输了!这是一场战争!      “乐英,先给绵绵医病要紧。”白九抱紧了怀里的人。      余乐英收剑走到白九身旁,伸手摸了摸杨绵绵的脸颊,脸现忧色:“绵绵一直身子好得很,怎么现在……”      “季先生,我们去你那儿。”白九道。      “不如就在将军这儿,也近一些……”季庭话未说完白九和余乐英齐声道:“不行!”倒把季庭吓了一跳,哎!这几位少爷到底是怎么啦?这就一眨眼的功夫啊……      厉锋冷笑道:“你们不去我那里也无所谓,眼下军医营都是伤病,哪有地方给绵绵休养?”      “将军说的都是实情。”季庭道:“才和海盗交战,受伤的士兵都在军医营,地上都挤得满满当当的。”      白九犹豫了一下,余乐英道:“绵绵要紧。”白九这才抱着杨绵绵进了厉锋的屋子。      “怎样?”见白九收了手余乐英忙问。季庭也围在床前,只有历峰一人坐得有些远。他倒想近前去看,可余乐英拦着,为了杨绵绵能及时得到医治他先忍了。      白九蹙眉不语,他沉思了一番,对季庭道:“季先生,借你针具一用。”      季庭忙让甘草取了针具出来。      “老大,你怎么还在这里?”曲应华匆匆走了进来:“莫大人他们都在等着你呢。”      “不去。”历峰双眼片刻不离床上躺着的杨绵绵。      “人家特意来向你道谢……”      “说我有要事离不开。”      “你……”曲应华气绝,但历峰决定的事情又岂是他能更改的,只能拂袖而去。还得去替他收拾那些乱摊子,真是命苦啊!      白九快速地为杨绵绵扎了两针,手指轻轻捻动着银针,见杨绵绵眼皮轻颤忙停住手。季庭看得连连点头,白九果然得了那人真传。      杨绵绵费力地睁开眼睛,左右看了看,觉得眼睛真是看不过来,左边是帅哥右边是美男,这是做梦吗?      “绵绵,你醒了。”余乐英握住她的手问道:“头还痛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杨绵绵摇了摇头。白九将针具收好见杨绵绵傻乎乎的样子叹道:“以前就笨,如今是越来越笨了。”      美男好毒舌啊。杨绵绵瘪了瘪嘴,她哪里笨了?她只是不记得了啊。      “真的都不记得了吗?”余乐英问。季庭说杨绵绵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可余乐英哪里能够死心因此还是问了一句。      杨绵绵点头:“我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历峰说我叫杨绵绵。我们,应该认识?”      余乐英脸色一黯,随即笑道:“无妨,慢慢想,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们几个好好过日子就行。是了,还没让人通知韩八。季先生,麻烦让你这小童跑一趟,和我们一同来的有位韩八爷,   他如今正同宁水太守在一块,就告诉他,绵绵找到了。”      “这个容易,甘草,你去跑一趟。”      甘草应声去了。      “季先生,当日绵绵到底情况如何?”白九问道。      季庭看了历峰一眼,答道:“当日历将军是在海里救起的绵绵,她脑后有个大的血肿,想来是后脑受到撞击所致。来了营地后有两日一直在发热,不过过后便好了,只是时不时地头痛,痛得厉害便会昏过去,这几日绵绵说虽然会头痛但没那样厉害了,没想到今日又痛得这样厉害。”      白九沉吟着:“那绵绵吃了那些药?”      季庭将杨绵绵的吃过的方子找了出来,白九仔细地看着,眉头深锁。季庭的方子没什么   不妥,而且他身为军医常年医治这些外伤很有经验,白九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韩八冲了进来,急切地道:“找到绵绵了?”说着视线已落到了床上的杨绵绵身上。他嘴唇翕动,缓缓地走了过来,他想笑,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那个,你,别哭啊。”一个大男人看着自己眼泪就这样流下来,杨绵绵不知为何心里也很是酸楚,这个人和自己又是什么关系啊?      “都是我不好,绵绵,这些日子你受苦了。”韩八看着杨绵绵苍白的脸色自责地道。      “我没受苦,真的!没受苦。我在这里过得挺好的,有吃有喝,季先生和厉锋都对我很好。”见这进来的陌生男子脸上悲喜交加,杨绵绵下意识地安慰。      为什么季老头还排在我前面?厉锋不满意地想。      听见杨绵绵这样说,韩八冲厉锋行了大礼:“多谢厉将军一直以来对绵绵的照顾,韩某不甚感激。”      厉锋冷冷地道:“不必。我对绵绵好是为我自己。”      韩八一愣,白九冷哼了一声,余乐英脸上也不大好看。韩八是个人精,见此场景心想莫不是还有别的事情发生,不然怎么余乐英和白九都摆脸色给这位厉将军看呢?于是他转向季庭,笑道:“这位就是季先生吧?一路上我听您的小童甘草说了不少事,绵绵这些日子真是多亏您老了。”      “哪里哪里。”季庭客套了几句,笑道:“绵绵这丫头我很喜欢,有她每天陪我下棋日子也过得快活多了。”      韩八微笑起来:“绵绵能和老先生谈得来那是您二人的缘分。绵绵是我未婚妻,这些日子她没了行迹韩某真是五内俱焚……”      “什么?”杨绵绵突然叫道:“我是你未婚妻?”      韩八神色不变,看向杨绵绵叹道:“绵绵,我听说你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怎么我们三个你都忘了吗?” “你们三个?”杨绵绵有了强烈的不好预感。她结结巴巴地问:“你们、三个,和我……”      “你说了要娶我们的啊。”韩八眼睛里含着笑意:“嫁妆我可是早就备好了,就等你上门求亲定下日子了。”      韩八这样一说,白九和余乐英脸上均有些发红。他们两家的情况也一样,嫁妆已经备好,只等着杨绵绵上门求亲了。原本是打算年后便着手将这事办妥,谁知杨绵绵闹出这样一桩事来,也只能往后推了。      杨绵绵视线从余乐英、白九、韩八脸上一一掠过,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受到了从所未有的挑战,她双眼发直,呆呆地道:“怎会这样?怎会这样?”这事不符合常理啊,可不得不承认她内心里又有着些许得意,这样三个男人呢......竟然都是自己的!      “咔嚓”一声,众人闻声看了过去,却是厉锋捏碎了桌上的茶盅。      韩八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心中似有所悟,他看向白九:“绵绵情况到底如何?可能动弹?不如我们带她回宁水再好好医治。”      白九点头。师父还在京城里等着他,若是自己想不出好的法子早日去京城找师父也是好的。      历峰突然起身走了出去。      就在曲应华向莫如松几人歉意地解释历将军正忙于要事没有空闲时历峰突然推门入内,曲应华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也不下脸都红了,今天老大是怎么了,故意折腾他吗?      历峰神情自若地走了过去。莫如松的视线掠过历峰身上比之前更不整齐甚至有了破口的衣服,嘴角抽了抽。他率了商户代表向历峰行礼。      “莫大人不必多礼。”历峰道:“历某所行之事只是尽军人之职,海盗如此猖狂自然不能放任其逍遥自在,你们何须这般客气,儿郎们也只是尽自己的本分。”      “将军客气了,你们出生入死救下我等,我等自然要表示感谢,这是应该的。”商户代表赵家的道。      “听说将军上次受了伤,不知如今恢复得如何了?”莫如松关切的问。      “多谢莫大人关心,”历峰神情和蔼:“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曲应华听着历峰和这几人说话,心想老大今日是被什么鬼怪附身了吗,居然这般斯文有礼!      “莫大人,历某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莫如松忙道:“将军这是说哪里话,只要下官能做得到的自然全力应承。”历阎王居然有事求他,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有事要回京城,等会想坐你们的船一道回宁水,希望莫大人不要拒绝才好。”      莫如松笑了起来:“这有什么难的,将军能同我们一道回宁水,也是我等的荣幸啊。”      曲应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历峰要回京城?什么时候决定的?他怎么半点风声都没听到?      “将军,犒劳军士的礼物在外头,将军您要不要去查点一番?”莫如松建议道。      “好。”历峰起身往外走,曲应华跟在他身旁悄声问:“你要回京城,我怎么不知道?”      “刚决定的。”历峰淡然道:“你放心不下依茹也可回去,我给你一个月的假。”      “你说真的?”曲应华将信将疑。      “自然是真的,等会通知下去,让偏将们带好士兵,每日操练不懈。你收拾好东西和我一道走便是。”      今日到底是怎么了?曲应华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能够回京他还是很乐意的。      “若要回去,还要等莫大哥他们一道。”韩八道,他们一行来了几十人,共乘一艘船,是韩家的船,容量不小速度也够快。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白九皱眉有些不耐烦,这里毕竟是厉锋的地盘。      “我让柴今去打听一下。”韩八也想多呆,他多少也猜测出厉锋的心思,这人身份贵重可不是好相与的,但他总不能把莫如松丢在这里啊。      “我们等会去哪里?”杨绵绵忍不住问。      “回家。”余乐英笑着道,找到了杨绵绵心中抑郁一扫而空,原本就爽朗的笑容充溢着阳光的味道,杨绵绵见了也觉得心情愉悦。      “回家,真的?”杨绵绵高兴起来,问道:“我家里还有那些人啊?”      “这个……”余乐英有些为难了,杨绵绵的身世来历他也不清楚,而且他们三人日常都明智地避开了这个话题,只要杨绵绵在他们身边就好。      “这事说来话长,等你回去后我们再慢慢说。”白九道。      杨绵绵点了点头。突然间她想到一事,说道:“今天我还不能回去。”      “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帮厉锋拆线啊,明日就可以拆线了。” 白九看向季庭,问道:“季先生可会拆线?”      季庭突然被白九问了一句,答道:“昨日绵绵给一位军士拆了线,老夫在场。”      白九看向杨绵绵,微微一笑:“有季先生在就行了,你不需担心。”      杨绵绵看着白九的笑容呆呆地点了点头。这人笑起来真是迷死人了,这人真是自己未婚夫吗?不是自己在做梦吧? 第六十九章 提点 历峰与莫如松正推杯换盏,连喝了几杯,之后便道自己有伤在身不能多喝,让手下的将官们好好陪着莫如松等人饮酒。莫如松他们特意来犒劳军士,历峰自然也不可能让人家来了就走,怎么也要吃顿饭不是? 余乐英并未出席,这是他和白九商定的。就怕历峰还有个异动会发生什么不测他还是陪着杨绵绵较好,这里毕竟是历峰的地盘呢。 张远送了吃食过来,余乐英陪着杨绵绵吃过饭后就和杨绵绵闲聊着,听杨绵绵说她到了这里后的点点滴滴。听到历峰给她买了衣服时余乐英脸上虽然未显出什么心下却有了几分计较。官府规定女子至少要娶四夫,如今他们只有三人,杨绵绵房里还要添一个人。但照如今的情形看来这人却不能是历峰。因为历峰太独了!他想要独占杨绵绵的心思太过明显,明显到其他所有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更夸张的是历峰完全没有掩盖的他心思的意思。 其实男人都有着独占欲,都想自己所爱的女子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别人休想染指!但这是不可能的。因此女子房里的男人们不得不互相压制牵扯来形成微妙的平衡维持着家庭的稳定。每个男人都要有自己忍让,若不如此,家中不睦,这个家又如何能够兴旺强盛呢?如今观历峰的行为完全没有什么忍让的意思,如果真让他嫁给了绵绵,只怕这个家里就不得安生了。 余乐英微微叹息,心想历峰位高权重,他这样想也是理所当然,他是做正夫的命啊!只是有了这样的正夫,那侧夫们就太可伶了。 历峰如今对于白九余乐英韩八三人的确没有忍让的意思!这和他素来所受的教育有关。战场上瞬息万变,只有你占了主动赢了才有说话的权利。而且他父亲在家就是一家之主,家中也不如别人家一样是女子当家,历老将军不在家就是历峰说了算,我想要怎样就怎样!就算知道女子都是三夫四侍历峰也从未觉得这和自己有关,从未想过自己要小意屈从去讨女子欢心去与妻主的其他夫侍搞好关系,他不需要,因为他够强! 只是,感情的事,并不是强者就会是赢家。况且你强对手也不弱啊。 所以等到韩八派人通知他们上船时余乐英抱着杨绵绵只身上了船,至于那些衣服……有必要带着吗?家里多的是呢。 不过…… “为什么他也在?”余乐英小声道。 韩八苦笑道:“他早就和莫大哥说好了,我也没有法子。” 不管如何,正面开罪历峰都不是明智的事情,余乐英也只能隐忍不发。好在历峰曲应华被莫如松还有那两位商户伺候得好好的,而且船舱有好几间,他们不在一块,暂时历峰不会来找他们的麻烦。 白九在替杨绵绵号脉。 “头还疼吗?” “有一点点。” 白九面有忧色。 “其实,都这么多天了,我想应该没有出血了,只是原来的出血吸收的问题。时间久一点,应该就会好了。”杨绵绵反过来安慰白九,说完她问:“我以前是不是医生啊?我觉得我对于这些还挺懂的。”她傻笑着。 “你专精产科,别的你说你不懂,之前还在余庆堂做学徒呢。” “这样么?产科……”杨绵绵陷入沉思当中。为什么我的记忆总是让我觉得有些违和感?回忆起来的东西不仅没帮我理清思绪反而让我越来越混乱了?脑袋里又痛了起来。 “别想了。”白九突然出声道。杨绵绵愣愣地看着他。 “你现在脑袋里还未好全,强行去想只会让自己头痛,还不如别去想,顺其自然,总会有想起来的一天。你别急。” 杨绵绵犹豫了一下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忍不住问:“你真是我未婚夫吗?” 白九瞪了她一眼,眼波流转风情万种。“这话能随便说么?” 杨绵绵心“咚咚”跳了几下,她有些困难地吞了吞口水,问道:“你这么漂亮,怎么会看上我的?” “谁说我看上你了?” “啊,那是……” “是你死缠烂打死乞白赖地缠着我不放……”白九垂下眼有了几分羞意:“我还能有什么法子。” “我是这样的人啊?”杨绵绵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有牛皮糖这样的品质。 “是呢,绵绵,你就是这样的啊。”韩八走了过来,唏嘘道:“要不是你一直纠缠着我不放,我也不会同意嫁给你啊。” “啊?”杨绵绵看着面前笑嘻嘻地韩八,有些疑惑地问:“我为什么要纠缠着你不放?” “自然是因为我魅力太大了呀。”韩八哈哈大笑,他一扫之前的阴霾一脸的阳光灿烂。 这个人笑得很狡猾。杨绵绵直觉地想。 她看向余乐英,余乐英正微笑着看着她。杨绵绵不觉有些脸红,她真的有三位未婚夫吗?有这样的好事?可是…… “你们三个,真的都是我未婚夫?” “这是自然。”韩八道。白九点了点头,余乐英也点了点头。 “那怎么结婚啊?”杨绵绵觉得这事很不对劲。三个男人,而自己只有一个…… 白九韩八余乐英面面相觑,突然想到什么三人都有些脸红。 静了一阵韩八开口道:“绵绵,成亲的事咱们几家商量一下,查查今年的黄道吉日,选几个好日子,你是想一个个娶呢还是一起娶都随你。”韩八毕竟脸皮厚,说起自己的婚嫁大事也是面不改色的。 “天上还真能掉馅饼啊。”杨绵绵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那个,要不等等,等我恢复记忆……” “绵绵,万一,我是说万一,”韩八正色道:“假如你的记忆三年五年,甚至八年十年都不能恢复呢?你让我们三个怎么办?” “我……”杨绵绵张了张嘴:“我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绵绵,我觉得八爷说得有理。”余乐英坐了过来:“我们也希望你能恢复记忆,但这事却是说不定的,我……我希望能陪在你身边、保护你。” “没有以前记忆的我,你不介意?” 余乐英笑了:“你这性子和以前没差什么。” 韩八点头,还是像以前一样好骗啊。 白九也点头,一样傻傻的好欺负。 杨绵绵看着眼前的男人们眼眶有些发红,不离不弃,是否就是这样。 “哭什么呀?”三人都有急了。 “是不是头又疼了?”白九忙问。 “你们对我真好。”杨绵绵哽咽着。失去记忆一切空白的她肯定还是害怕的,可这三个人还是愿意接受这样的她,她觉得很感动、很窝心。如果他们以后真的结婚,她会对他们好的,尽自己所能。 船上岸后一行人到了宁水城。 杨绵绵痴痴地看着城墙上的告示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白九轻声道。 “是我不好,绵绵,以后我绝不会让你身入险境。”韩八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道。 “绵绵,我会保护你。”余乐英承诺说。 曲应华看着城墙上的告示再看了身旁的历峰一眼,欲言又止。 莫如松笑道:“这告示可以撕了,真是可喜可贺。” “这还要多谢莫大哥帮忙。”韩八道。 莫如松笑着:“这也是绵绵福大命大啊。历将军,今晚你和曲参军不如去我那儿屈就一夜?也让下官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历峰想了想点头应了,他走到杨绵绵面前,说道:“明天过来帮我拆线,别忘了。” 杨绵绵呆呆地点了点头。 这厢莫如松悄声对韩八道:“老八,把你家大厨借我用用,就一个晚上!” 韩八露齿一笑:“不借!” “为何?这位可是历阎罗啊,年纪轻轻就是正三品了,前途无量,能和他搭上关系对你我都有好处……” “大哥,相信我,你让他吃什么他都无所谓。”藏起我的女人坐我的船还想吃我家厨子做的美食,没门!韩八原就是睚眦必报的,听余乐英说起历峰故意隐瞒杨绵绵行踪早就火冒三丈了,要不是碍于历峰的身份指不定就下手阴人了。 “老大,你同我说实话,城门上那张告示,你应该早就看到了吧?”被莫如松好吃好喝招待后原本要睡下的曲应华怎么也睡不着,干脆来找历峰说话了。 “看到了又如何?”历峰明显地不想多谈这个话题。 曲应华深吸了一口气:“老大,这可是你的不对。你明知杨小姐的未婚夫都在找她,却知情不告,这样不厚道啊,人家该有多急啊!” “与我何干?” “怎么和你没有关系?那些人可是杨小姐的未婚夫啊!” “是又如何?”历峰眼神冷了下去。 曲应华一怔,想了想说道:“老大,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也看出来了一些,你对杨小姐是不一般的,要不然你也不会急着要去京城。你去京城还不是因为上面来了旨意召杨小姐去京里吗?” 历峰不说话。 “老大,我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杨小姐?” 历峰瞪了他一眼。 “老大,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曲应华叹了口气:“老大,日后你要是真的嫁给杨小姐……”他沉吟了一下:“就算是陛下下旨让杨小姐入赘历家,她那三位未婚夫只怕也不能善了。” “为何?” “别的不说,就是那位白九公子是什么身份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历峰沉默。 “我可不认为老王爷会看着自己的徒弟就这样没了未婚妻。说不定陛下会碍于老王爷的面子只能让你下嫁,这样的话杨小姐那三位未婚夫肯定也是要进门的……” 历峰挑了挑眉。 “老大,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 “你明说就是。”历峰觉得曲应华一直在兜圈子,他听得都不耐烦了。 “很有可能就是你会嫁给杨小姐,她那三位未婚夫也会嫁过来。可是老大你之前隐瞒杨小姐的消息已经得罪了他们三个了,他们说不定会联手对付你,老大,情况对你很不利!” 历峰终于明白曲应华要说什么了,他嗤笑一声:“难道我会怕吗?绵绵我志在必得。” “老大,这不是打战。”曲应华苦口婆心地劝道:“枕头风是很厉害的……” “枕头风?”历峰疑惑地看了曲应华一眼。什么意思? 曲应华只得解释了一遍,说道:“老大,你一个他们三个,若是杨小姐听信他们的话该怎么办?她要是不为你生育子嗣那如何是好?白九公子生得那样好看,余公子少年英雄,那韩家八爷又是宁水首富,老大,他们都是劲敌呢?你以一敌三,何必呢?” “不如个个击破?”历峰沉吟道。 曲应华讲得口干端起了茶杯正在喝水,听历峰这样一说险些一口茶喷了出来,他咳了好一阵心道我怎么就有这么一个死脑筋的青梅竹马呢? “老大,这不是打战啊!我的意思是……你去向他们道个歉……” “道歉?凭什么?” “凭你隐瞒了杨小姐的行踪啊!老大,你以后要真想一家人和和睦睦地过日子,我真心地觉得你还是去道歉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从厉锋的事情可以看出从小的家庭教育很重要,朋友也很重要,尤其是有个会提醒你的好朋友! 感谢眼睛的地雷,十二分的感谢! 第七十章 进京 对于曲应华的提议历峰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但曲应华走后他怎么也睡不着。 要去道歉吗? 就算他心里隐隐觉得自己隐瞒杨绵绵的行踪不地道,但要说到道歉…… 凭什么? 要不是那日他凑巧救下了杨绵绵她还在海里泡上一阵不被鲨鱼吃掉也要被冻死了。这三人不感谢他救下杨绵绵也就罢了,凭什么他还要去道歉?他们保护不了她,他来! 杨绵绵回去受到了热烈的欢迎,白家上下都开心得不得了。众人知道杨绵绵失去记忆后感叹了一番,都道平安回来就好。 韩玉婷也来了,见到杨绵绵便眼泪汪汪的。杨绵绵虽然不知道这漂亮的女娃娃是谁,见她哭成了一张大花脸忙安慰她:“没事呢,别哭了。” “当时我应该派人跟着姨的。”韩玉婷垂泪道:“不然姨也不会出事。” “没事。姨不是回来了吗?”杨绵绵擦去韩玉婷脸上的泪水,求救地看向韩八,快来劝劝你家小娃啊。 韩八细声安慰了韩玉婷一阵,韩玉婷才止住了眼泪,对杨绵绵道:“姨,我一定会把害你的人抓住,给你报仇。” 听韩玉婷这样一说,白九余乐英韩八互相看了一眼。之前杨绵绵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各种可能性他们都考虑过,但那时忙着去找杨绵绵,其他的也就暂时放在脑后了。于今杨绵绵回来,那她为什么失踪的事情也要好好推敲一番了。历峰说实在海里救起的杨绵绵,杨绵绵好端端地又怎会掉到海里去呢?还偏偏脑后受了伤!让他们查出是谁做出这种事情来,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那人的! 众人欢欢喜喜团团圆圆地吃了晚饭,又说了一会话眼见时候晚了才各自回房休息。 原来自己一直借居在白家。那自己家人呢?杨绵绵心里慌乱起来。 “绵绵?” “啊?” “没事,你睡吧。”白九只是下意识地走到杨绵绵房前,想听听她的声音,不然他无法安心。 “白九,你现在要睡觉吗?”杨绵绵打开门,说道:“你不睡的话陪我说一会话吧?” 现在倒不叫自己白老师了,白九想,不过杨绵绵叫自己名字倒显得亲近一些。白九进房坐下,问道:“睡不着吗?” 杨绵绵看着白九,突然间叹气扑在了桌上,问道:“我到底是什么人啊?总不能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怎么突然这样问?”白九挑眉。 “我家里的事情,你们也都不知道……” “我曾听你说过,你家里有父母,还有一个双生弟弟。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那你还放心嫁给我?”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不怕我是坏人?”杨绵绵眨巴着眼。 白九轻笑出声,摇了摇头,说道:“别胡思乱想了,早些睡吧。明日里收拾东西,后日我们要上京。” “上京,去京城吗?去京城干什么?” “师父想见见你,而且你这头痛的事情,说不定师父能有法子。绵绵,你别担心。”白九伸手抚过她的头顶:“想得起来就想,想不起便罢了,别担心那些有的没的,睡吧。” 杨绵绵点了点头。 白九起身,忽然弯腰在她唇瓣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杨绵绵吃了一惊,“唰”地一下脸红了。..www.. 这下她还怎么睡得着啊? 杨绵绵倒在床上,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白九亲了她,历峰也亲了她,这没冲突,因为女人想娶几个就可以娶几个……还有余乐英和韩八……不能再想了,杨绵绵浑身发热。我怎么可以这样呢,太没节操了!杨绵绵在心里唾弃自己。 还是想想明天去京城要带些什么东西吧! 一大早就有两名衙役来到白府,说是奉历将军与莫大人之命来请杨小姐过去一趟,历将军正等着呢。 白九知道后让白英招呼这两人喝茶,也不着急,就让他们等着吧。 杨绵绵起床后见白九过来有些惊讶,待知道白九是要给自己梳头发时杨绵绵更是瞪大眼了。 “以前我都替你梳头啊。”见杨绵绵眯了眼凝神回忆,白九说道:“别急,慢慢都会想起来的。” 看着镜子中男子那美丽的容颜,杨绵绵心中掀起一阵阵涟漪。这个人对自己的好,是真的!这天上突然掉下来的三个未婚夫让她心里一直打鼓,觉得像在做梦一样,这事比自己失忆了更不靠谱! 但如今白九的关心,还有余乐英韩八对自己的呵护照顾又让杨绵绵觉得很幸福,自己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 等到吃过早点悠闲地喝了茶余乐英韩八也都过来商议去京里的事情后,莫如松又接连派了几名衙役过来催促,白九这才说起历峰派人来请杨绵绵过去拆线换药。 “我也去吧。”余乐英道。他不放心历峰。 “我去准备行李,安排进京的事宜,还有铺子的事情也要交代下去。”韩八家大业大又是当家自然最忙了。 “咦,这里昨天都长好了怎么就裂开了?”杨绵绵拆了绷带后有些奇怪。 “被狗咬了。”历峰冷冷地道,说着挑衅地看了余乐英一眼。 余乐英只是笑了笑。 “狗咬会是这样么?”杨绵绵瞪了他一眼:“肯定又是你乱发脾气……” 曲应华在一旁见了啧啧称奇,这杨小姐胆子还真大居然敢反驳将军,而且,糟糕的是老大似乎根本没把自己昨晚说的话听进去啊! “这几针只能留着了,等长好了再拆。”拆线的工具是自制的,镊子用竹子做成,小剪刀来剪线。 白九在一旁仔细地看着杨绵绵的动作,说道:“我来试试。” “行。”反正历峰背上的伤口够长,让白九拆几针也可以。 “不行。”历峰霍然转身,瞪着白九。 “别紧张,只是拆线,坐下呗。”杨绵绵双手按上历峰的肩头:“又不痛。” “我……” 历峰还没说话就听见白九讥笑道:“怎么,堂堂大将军还怕我这个小大夫吗?” “就是啊,别怕别怕。”杨绵绵伸手在历峰肩上拍着,说道:“我在边上看着呢,不会有事的。” 杨绵绵就这样站在历峰面前,为了预防历峰乱动杨绵绵双手按在他肩上伸长了脖子看着白九拆线的动作。历峰坐在小凳上,入眼便是杨绵绵胸前的丰满柔软,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不敢动弹。其实他想动,这样就可以一头撞入这柔软中,不过这周围都是人的……哼,都是不知趣的人。 “嗯,就这样,先提起来再剪……”杨绵绵道。 白九利落地拆线。 “这针别拆。”杨绵绵话音刚落白九已经剪断了缝线,只得叹道:“算了,从这里的……这六针都别剪。”因为要数清到底是几针杨绵绵身子稍稍前倾,胸部又与历峰近了一些,历峰喉头“咕噜”了一声。 等白九拆完了线杨绵绵放开历峰的肩膀绕到背后看了看,说道:“还不错,这裂开的伤口还要再长几天,你别乱发脾气了,小心又拉扯到伤口。” “我怎么乱发脾气了?”历峰怒道。 “你现在就在发脾气啊,咦,怎么一头都是汗,没发热吧?”杨绵绵本想去摸摸历峰的额头,白九却拉住她的手说道:“别担心,我来给历将军把把脉。” “用不着!”历峰咬牙道。 “既然用不着,”白九也无所谓:“反正历将军一直身强体健的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绵绵,我们先回去吧,今天还有许多事要忙呢。” “杨绵绵!”历峰见杨绵绵就要跟着余乐英和白九离开,忍不住叫住她。 “不知历将军还有何见教?”余乐英怀抱宝剑微笑着。 “杨绵绵,你就没话要对我说?”历峰不去看那两个碍眼的男人。 杨绵绵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你救了我,我非常感谢。这救命之恩我一时半会是报答不了的,以后有事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尽管告诉我。” 历峰眯了眯眼:“说话算数?” 杨绵绵笑了:“救命之恩还能有假?就算我不是大丈夫这种信誉还是有的。” “好。”历峰指了指曲应华:“你记得你今天的话,他便是见证。” 曲应华嘴巴抽了抽,心想这会儿倒记得我了,怎么我说的话你一句都听不进去,还弄得关系越来越僵!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去京城虽然路途有些远,不过韩八安排得很是周到,韩家本来就各处都有商铺,自然好吃好喝地招待。 “玉婷呢?”杨绵绵忍不住问。幸好白九这马车够宽敞,四个人坐在马车里倒也不拥挤。旅途其实很无聊,车里也有些摇晃,还好四人能聊聊天,下下棋,时间也算过得快。 “她留在家里,家里总要有个能做主的人在。”韩八慢悠悠地道。 “她做主?她还那么小。” “韩家以后都是她的,我也不能总帮着她。” “你还真放心。”杨绵绵忍不住嘀咕道。 “其实我不放心,”韩八语气深沉:“可是比起玉婷来我更不放心你。” 杨绵绵沮丧起来,自己有那么差劲吗?连个小朋友也比不上。 “绵绵,你别听他的,是逗你呢。”余乐英劝道:“八爷这次进京还有正事要办。” “什么正事?” “绵绵,你看这是什么?”韩八将一个布袋拿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看能不能记起什么?” “这是,卫生巾?” 白九余乐英韩八齐齐地看向她:“你记起来了?” 杨绵绵摇头:“不,我只是认得,上次在岛上历峰也买过。” 她一提历峰马车里就安静下来。 “正事和卫生巾有关吗?”杨绵绵皱眉问:“这里怎么会有卫生巾的?”她总觉得卫生巾出现在这里很有违和感。 “卫生巾是你和谢老先生一同弄出来的。”韩八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又道:“现在只在余庆堂销售,宫里也想要,既然进了宫我想在京城不如也卖起来,余庆堂在京里没开铺子,不如就放在韩家的铺子里卖,我来就是办这件事的。” “啊?”杨绵绵一脸的茫然。 韩八笑道:“于今余庆堂的当家正在京里陪着正君应考,反正你要来京里,我就一块过来,也看看京里的铺子,我四哥嫁在这里,也有好多年没见他了。” 所以韩八这次进京是办公考察业务加巡视店铺加探亲吗?真是够他忙的了。 “余庆堂的当家不就是……” “是如珠,我妹妹,你只怕也忘记了。怀玉因为要应考年后就和如珠来了京里,眼下他们在宋家住着。”白九解释道。 “是了,现在只怕已经大考了。”余乐英说道。 韩八估算着日子:“只怕我们到京里已经出了名次了。” “九哥,九哥。”白如珠远远地见了马车就挥手喊道。 白术驾了马车过去,下车行礼。 “绵绵!”白如珠一见面就给杨绵绵一个大大的拥抱:“你的事我后来才听说,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杨绵绵傻笑着。 “九哥,余公子,八爷。”宋怀玉一一行礼。 “你怎么来了,不是明日就殿试了吗?”白九道:“考试要紧……” “九哥,不打紧,也不在乎这会功夫。”宋怀玉温和的笑着:“京里天寒,我不放心如珠一个人出来。” “现在身体怎样了?”白九问白如珠。 “好多了,九哥放心吧。” “等会我替你看看,药都按时吃了吗?” 说着话进了京城。白九他们来之前就打算好了住的地方,韩八在京里有宅子,这是当年托他四哥买的,只是一直没住过,这次要来便提前给了信让他四哥再来帮忙收拾收拾好住下。他这宅子虽然偏了一些,但够大,家具什么的也齐全,反正出入有马车也便利得很。平日里只有几个仆人打扫屋子,少了些人气,知道他们要来,韩四还周到地从家里带来几位下人过来伺候他们。 韩四和韩八这些年都没见了如今见了面自然是感慨万千,待见了杨绵绵他低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 韩八点头。 韩四忧愁地道:“老八,不是哥哥我不长自己人志气,那两位一看可都不好对付啊。” 韩八轻描淡写地笑着:“四哥,还有一个更不好对付的你没见过。” “还有一个,谁?” “历峰。” 韩四脑袋里转了几转,张口结舌:“你说的莫不是那个历家的……” “就是。” 韩四颓然道:“怎么我们兄弟都是做侧夫的命啊?” 韩八满不在乎地道:“四哥,自己过得开心就行,是不是正夫还是侧夫又有什么打紧的?再说了,绵绵不是那种人。” “你倒是放心得很。” 韩八微微一笑:“你还信不过自家兄弟的眼光吗?再说我都满二十八了……” 韩四叹了口气。 白如珠虽然舍不得哥哥,但现在他们就是住在岳家,也不好再拉着哥哥的一帮朋友过去。 “我先去拜见师父,晚些就去宋家看你。”白九道。他来了京城怎么也要去妹妹岳家露露脸的。 白如珠明白哥哥是有正事,知道了他们住的地方她日后也好过来,当下依依不舍地道了别,和宋怀玉一道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更新 第七十一章 商议   “绵绵,随我去见师父。”安顿下来后白九对杨绵绵道。   “哦。”   余乐英也跟着去,一是当保镖,二来白九的师父也是他师步,也要去拜见。   韩八则随韩四去见他四嫂了。   “等会见到师父不用局促,随便些。”白九特意道。   杨绵绵点了点头,待到了地方才明白白九说这番话的用意。匾额上“王府”两个大字深深地震撼了她,白九的师父莫非是王爷吗?杨绵强制性已经知道这里的皇帝是女子,王爷接理通常也是女子,白九的师父身为男子却能封王更应有过人之处。   叶萌萌大踏步地走了过来,笑嘻嘻地问:“绵绵,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记得我吗?”   杨绵绵看着眼前这位无伦长相还是气质都是一流的女子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为什么她会觉得害怕呢?   “师父在吗?”白九淡淡地问。   “你都提前写信来了怎么会不在哟?绵绵,进去吧,我爹早就想见你了。”叶萌萌不由分说拉着杨绵绵就往大门走,白九和余乐英对宙了一眼,只得跟上。   一位中年男子站在厅堂前面带微笑地看首走过来的几人,他颌下留有短须,气度高华, 眉眼与叶萌萌有几分相似,周身萦绕着贵族的清淡与疏冷因为笑意减轻了几分。   “爹,小九和小鱼来啦。”叶萌萌叫道。   “师父!”白九跪下行礼:“师父一向可好?”自他离开师门游历也有好一段时间未见师父了。   “见过师叔。”余乐英也上前行礼。   “好好,都起来吧。”赵端伸手扶起两人,眼睛看向杨绵绵:“小九,这位是……”   “师父,她是杨绵绵,就是季先生信上提的那个人。”   “也是小九和小余的心上人。”叶萌萌笑着补充了一句。   杨绵绵脸上有此发红,说道:“王爷好,我是杨绵绵。”虽然白九让她别局促可她真不知道怎么和王爷打交道啊。   赵端早就不着痕迹地打量过杨绵绵,虽然不知眼前的女子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引得自家徒弟还有师侄倾心,但既然他们认定了她,他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尤其是自己徒弟,当他定下这“三不医”的规矩他这个做师父的都有些替他发愁,就怕他眼高了虚度了青春,眼下这女子合他心意那就是好事。   “坐吧,别站着说话。”赵端微微一笑。   “前几天,我见到了历老将军家的历峰,也看到了他背上那道疤痕。”赵端提起了历峰。   白九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面面吧,我听说他背上的伤口是你缝的?”赵端看向杨绵绵。   杨绵绵点头。   “伤口长得非常好,这样严重的伤最后只留下那样细细的一道伤痕实属少见,说不定过些时日用些祛疤的要高说不定疤痕也可掩去。”   “他被上的伤口还剩了几针都拆了吗?”杨绵绵问。   赵端点头:“拆了,我拆的。”季庭给他的信上写了历峰手上的事情,当他看到历峰时便想看看他的伤口,还未拆的那几针自然也被他好好研究了一番。他身份贵重,就算历峰也要耐着星子给他面子。   “绵绵,这缝合之法是你家传的吗?”因为以前从示听说过所以赵端有了如此推测。   杨绵绵摇了摇头,说道:“应该是和别人学的。”   “不知尊师是……”赵端眼睛一亮,很是感兴趣。   杨绵绵歉意地道:“不记得了。”   “无妨。”赵端也不在意:“我看了从历峰身上拆下来的线头,这线结似乎颇有讲究?”   杨绵绵点头道:“是外科结。”   “外科结?何谓外科结?”   “因为这是外科最常打的结……”   赵端拿出一根丝线来,问道:“可否示范一下?”   杨绵绵接过丝线,站了起来,将丝线绕过靠背交椅的圆柱,动作迅速地打了几个结,然后又放慢了动作示范了几次,说道:“就是这样。”   赵端白九等都围了过来观看,赵端沉吟道:“你这样交叉一下这结就不容易滑脱了。”   杨绵绵点头,心想这位王爷眼力厉害,一下子就看出了关键点所在。   “如果我想将这缝合之法在军医中推广,你有什么建议?”赵端问。   “没有专门的手术工具。”杨绵绵想了想说道:“比如说缝针,现在只能用普通的针烧弯了,用起来也不趁手,缝皮肤和缝体内的针应是不一样的,还有持针器、止血钳……”说起这些杨绵绵便有此收不住话了她侃侃而谈。忽然间她脑袋里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雪白的墙壁,明亮但又柔和的灯光照着,奇怪的灯具下几位穿着奇怪衣服带着帽子口罩只露出眼睛的人正手拿她所说的工具忙碌着,而自己是其中的一员。这幅画面转瞬爆炸开来,脑中是无法忍受的尖锐疼痛,耳畔是什么人在焦急地喊着“绵绵,别想了,绵绵……”杨绵绵的身体软软倒下。   “醒了?”   杨绵绵醒来就看见白九和余乐英关切的眼神。   “没事。”杨绵绵摸了摸头,说道:“不用担心。”   赵端得了信过来,说道:“小九,你们先出去,师父有话和绵绵讲。”   白九心里知道师父要和绵绵说什么,他有些犹豫,见师父已经四平八稳地坐了下来,终于还是和余乐英出去了。   杨绵绵心里有些惴惴的,赵王爷要和自己讲什么,莫不是不同意白九嫁给自己?   “头还痛吗?”赵端和颜悦色地问。   杨绵绵忙摇头,虽然还有一些痛,但可以忍受。   “是不是每次想起以前的事情就会头痛得厉害?”   杨绵绵点头。   赵端手指在大腿上轻敲了两下,说道:“绵绵,你说的那些对华国很有用。这些方法能够推广出去,每年能够救下的性命数以千记,能够减少的伤残更是数不胜数。你说的那些专业的器械我会让工商寻能工巧匠来做,只是这些都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吗?”   “我愿意。”杨绵绵连连点头。   “你不怕到时又会头痛得厉害?”杨绵绵答应得这样爽快倒出乎赵端的意料。   “头痛也不过是一会功夫的事情,没多大关系。这些东西有用能够帮到别人,我觉得挺好的。”杨绵绵笑着道。   赵端看向杨绵绵的眼神中多了一些暖色:“你放心,我会尽力医好你的头痛。”赵端虽然是王爷,但一直不在京里,在与自己人相处时也少称本王。   “谢谢王爷。”   赵端出去就见到白九与余乐英站在外头,两人均面有忧色。   “小九,你跟我来。”   白九楞了一下还是跟着赵端去了,余乐英回房去陪着杨绵绵。   “赵师叔是不是让你继续帮忙?”余乐英问。   “是啊。”   “你答应了?”   余乐英轻轻叹息:“万一你又头痛怎么办?”   “没事的,头痛的时候我总可以回忆起一些以前的事情,也不全是坏事。”杨绵绵想得很乐观,想要恢复记忆就不可避免要头痛啊。   “我却不愿意你这样辛苦。”   听余乐英这样说,杨绵绵脸上有些发热,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坐吧。”赵端指了指书房的椅子,喝了一口小厮送上来得茶水,看着自家徒弟沉吟了一阵,问道:“历峰这人,你怎么看?”   “师父怎么提起他?”白九皱了皱眉。   “那日他和历老将军一道来王府见我。”   “是因为绵绵的事情?”   赵端点了点头。   白九迟疑了一下,问道:“历家是什么意思?”   “历老将军就历峰这样一个独子,他年纪如今这样大了,自然想让他早早出嫁。”   “不是入赘吗?”白九冷笑着。   “如果没有你,说不定他们会去向圣上求一道旨意。”   白九自然知道历家并不是给自己面子,这面子是给师父的。威武镖局虽然在江湖中有些地位但那只是江湖,韩家虽富有毕意是商户,都无法与历家相提并论。   “师父你怎么想?”眼下师父的意见最重要。   “历家的意思是历峰做正君,让你做平君。”   “师父,我不同意。”白九斩钉截铁地道。   赵端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十分有主见,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是冲动之语,于是问道:“为何?”   “师父你知道之前绵绵失踪的事情?”   赵端点头。原本他们接了信正想在全国各地衙门都传令寻找杨绵绵,后来又收到白九的飞鸽传书说找到人了这才罢了。   “其实绵绵失踪的当天就被历峰救了。”白九愤愤地道。   “那不好事吗?”   “历峰救了绵绵,我们都十分感激。可他却……”白九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绵绵出来后不久历峰来了宁水汪趟,还遇上了乐英,他看见了城门上得告示,乐英也问了他有没有绵绵的消息,可他却隐瞒了下来。”   “后来因为季先生的信师父你让我上岛去,而找得那个人正巧就是绵绵。历峰知道我们要去,还想着提前带走绵绵。”白九冷笑着:“要不是他受了伤我们去得又快,只怕给他得逞了。”   “师父,让历峰做正君,我们三个都不会同意的。”   “你们三个?”赵端见白九眼神坚定,有些苦恼地想了一阵,说道:“我明白了。”   “师父。”白九有些忐忑地看向赵端。   赵端笑了笑:“你放心,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子,总不能委屈了你。”   “谢谢师父。”白九笑了起来,灿烂若花。   赵端也少见到自家徒弟这样开心,不由得心下感慨了番,说道:“绵绵这个孩子瞧着心思纯净,是个好孩子。你终身大事有着落,为师也放心了。”   白九第二天才去了宋家,这时宋怀玉已经殿试考试结束回家了。宋家的长辈们很宽厚,见过白九后说了几句话便让他去找白如珠他们说话。   “考试……”白九说了两个字还是忍住了。   宋怀玉微微一笑。   白如珠道:“我也急叱,不过他就是不说。”   “尽力了,等着就是。”宋怀玉这才道。   “看来我要提早恭喜你了。”白九道。宋怀玉这般老神在在想必是考得不错。   “九哥,绵绵怎么没来?”   “她在师父那里,乐英陪着。”赵端对于杨绵绵所说的很是心急,他是王爷能力也大,早就聚集了一班工匠想把杨绵绵所说的那些器械制造出来,还有羊肠线,这事只能赵端亲自琢磨了。   “那绵绵起了什么吗?”   “想起了一些,但和我们没什么关系。”白九的表情有些苦涩。   “九哥,别担心,绵绵人这么好肯定会好起来的。”白如珠转开话题,说道:“八爷来找过我,说要在他京城的店里卖卫生巾的事情,你怎么看?”   白九温和地道:“这事你拿主意便是。韩八这人惯会讨价还价的,你不用和他客气。”   白如珠笑了起来。   “王爷,历将军前来求见。”   “唔,”赵端随口问道:“是那个历将军?”   “小历将军。”   “来得倒快。”赵端继续研究着手里的羊肠,说道:“就说本王在忙,不得空见他。”   传话的人很快又回来了。“王爷,小厉将军说他见不到人就不走了。”   “见不到人?”赵端嗤笑道:“也不知他是想见谁?”他摇头叹道:“这脾气果然不大好,在本王的府邸都这样胡来……去,告诉小姐厉峰在家里赖着不走,小姐会有法子的。”   很快王府里一阵鸡飞狗跳,好一阵才恢复了平静。   “叶萌萌,你好歹毒!”厉峰怒道:“竟然用药!”   “哎呀!”叶萌萌双眼望天:“本小姐就是歹毒你怎么着?”   厉峰只觉得身体沾了药粉的地方火烧火燎的就像被火灼烧了一般,又瘙痒难耐抑制不住地想伸手去抓,他怒视叶萌萌,恨恨地道:“你给我小心些!”   “我好怕呀。”叶萌萌满脸笑容说得轻松愉悦。   厉峰恨得直咬牙,可也没有别的法子。难道这是王府的态度还是只是叶萌萌的胡闹?    72 赐婚 这天杨绵绵一行人乘了马车去往王府的路上,只觉得今天的道路异常拥挤,马车行进得极其缓慢。 “少爷,人太多,马车行不动。”驾车的白术说道。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杨绵绵好奇地探头看了看,发现街面上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个个脸上洋溢着兴奋之色,伸长了脖子朝前张望着,不少青年男女作盛装打扮,似乎还有官兵维持秩序。 “是什么节日吗?” “看来只有下车步行了。”余乐英道。 白九看向他目光中隐隐含了些担忧。 余乐英冲他笑笑,握住了杨绵绵的手,说道:“绵绵,人多,别走散了。” 白九随后也下了马车,让白术等人少了再前往王府。 杨绵绵三人正在人群中慢慢行进着,就听到人群中爆发出欢喜的声音,喊道:“来了!来了!” 群情激动,守在街道两旁的人群往街中心挤去,守卫的官兵忙上前制止。 什么来了?被人群挤着不得动弹的杨绵绵也好奇地往街上看去。 先是锣鼓开道,后有带刀军士随行,杨绵绵想是什么大人物吗? 有人马进入视线里。 三个人,男女都有,骑着高头大马,正缓缓走了过来。有不少围观的百姓将帕子香囊等物扔了过去附带热烈的笑容和热切的眼神,杨绵绵瞧得甚是有趣。 卫如兰得意满满地坐在马背上俯视着这些平民百姓。 如今,她是天子门生,她更是天子钦点的状元! 退亲的那些不快她早就不在乎了,便是学政李成仁匆匆地给儿子苗温儒定了亲她也无所谓,因为她已经收到风声:当今陛下对她青眼有加,甚至有意为她赐婚!也许那个人会有某些方面的不足,但对于她得仕途之路必定有益!至于在她应考期间父亲病逝,她也不怕别人会非议她,她已想好了对策! 从今日起,卫如兰之名将传遍大江南北、华国上下!总有一日,她会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卫如兰微笑着四下环顾,笑容突然凝在了脸上!她的脸“唰”的一下血色退去,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险些抓不稳缰绳!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明明……他们怎么来京城了?还是…… 卫如兰很快镇静下来。余乐英的视线与她相对,却古井无波,仿佛在看着一位陌生人。卫如兰心中一阵恼怒,心道总有一天让你知道我的厉害,让你哭着向我求饶! 余下的跨马游街卫如兰都有些心神不宁,她一会儿惊恐一会儿兴奋,一会儿恼怒一会儿担忧。他们,到底发现了没有? “哎呀,是宋怀玉。”杨绵绵首先看见的是虽然在后头但她认得的人。 “怀玉被钦点为探花。”白九道。 “探花吗,真厉害!”杨绵绵真心实意的赞道,全国第三名啊!“如珠一定很高兴。” “嗯。”白九嘴角也挂上了一丝微笑,眼睛却看向了身旁的余乐英,在得知卫如兰考中状元后,虽然知道余乐英的心意不会变,还是担心这位多年好友会有些心思,眼见得余乐英神色如常,白九这才放心。 榜眼是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留着短须,相貌看上去忠厚老实。而状元…… 杨绵绵看向状元,忽然间浑身发冷,哆嗦了起来。 “绵绵,你怎么啦?”余乐英发现了她的异样。 “我,我见过她。”杨绵绵颤抖着道,脑袋里有什么炸裂了开来,她惨叫了一声,昏了过去。 “为什么绵绵会说那句话?”韩八忽然出声道。见余乐英和白九看向自己,韩八道:“我觉得奇怪,至今绵绵对以前的我都没什么印象,也没说过以前见过我得话,难道卫如兰在她心中还胜过我?” 韩八今日视察完铺子后见时间还早便去王府接杨绵绵他们,谁知又得到了杨绵绵昏过去的消息。在知道事情原委后韩八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听韩八这样一说余乐英想了想道:“绵绵也没说见过我。” 韩八与余乐英齐齐看向白九。 白九垂了垂眼,轻声道:“这话绵绵对我说过,在我们上岛第一次见面时。” 长得好看果然占便宜。韩八哼了哼:“难道我还比不上卫如兰?卫如兰和绵绵可没什么交情,她还尽给咱们添乱!”他那次伤重就是因为卫如兰在六皇女面前乱搅舌根、煽风点火! “绵绵失踪,会不会和她有关?”余乐英看向虚空处轻声道。 “你怀疑……”韩八皱起眉来。 “绵绵失踪得蹊跷,我们一直没有线索,不妨从这方面去查。”白九道。 韩八点头:“我这就写信回去。”他看了余乐英一眼:“如果真查出与卫如兰有关……” “我不会放过她,我会将她绳之以法。”余乐英淡淡地道。 “好!” 琼林宴招待的不仅是这次中举的考生学子们,当今圣上还特意下了帖子给朝中未曾婚配的年青官员或是大臣家尚未婚配的适婚子女,未尝没有牵红线的意思。不少人都心知肚明陛下最想牵的红线是哪根。 “哟,这不是华国最年轻有为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历峰历将军吗?” 轻佻的女声响起,历峰皱了皱眉,敢这么和他说话的女人不作他人想,除了叶萌萌还能有谁? “今天可是大好的日子,怎么历将军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啊?”叶萌萌一身盛装,头上凤钗嘴里衔着的红宝石鲜艳如血,黛眉红唇,艳丽逼人,嘴角那翘起的弧度落在历峰眼中怎么都觉得讨厌。 叶萌萌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旁站着一位少年,正低着头扯着身上长袍的下摆。 “火儿,这位是历将军,很厉害哦。” 蓝火儿暂时顾不上还不习惯的长袍,大眼睛很是感兴趣的看向历峰,问道:“你很厉害吗?” 历峰懒得理他。 “很厉害。”叶萌萌笑着:“你比武功是赢不过他的,不过你可以下毒嘛!” 历峰听到这话警醒起来,又想起前几日被叶萌萌下了浑身瘙痒的毒,暗自恼怒。 “小花,别动,今天你可要老老实实的。”见小蛇从袖口里爬了出来,蓝火儿忙塞了回去。 “叶萌萌,你胆子也太大了。”历峰冷声道:“将这种毒物带进皇宫大内,若是有了差池你担当得起吗?” “火儿是我的侧夫,我带他来见过表姐,有什么要不得的?”叶萌萌看了他一眼,说道:“历峰,看在我们也认识了那么久的份上好心提醒你一句,你那日中的毒忌酒,半月之内都碰不得酒,不然……嘿嘿!” 叶萌萌带着蓝火儿现行离去,历峰瞪了他们半晌看着手里的酒壶犹豫不决,终于气恼地将酒壶掷在了假山上,酒香四溢。 “谁?”历峰喝道,他转过身,不远处一名女官战战兢兢地看向他,颤声道:“历将军,陛下有、有请。” 历峰去的时候琼林宴气氛正好,大家伙饮了一些酒都放开了一些,三五成群的喝酒说话。叶萌萌与蓝火儿坐在陛下左手侧的一席,右手侧那一席空着,历峰知道那是给自己留的。 女皇陛下见历峰过来,笑道:“小峰,我听萌萌说你一个人躲在一旁喝酒,这有什么意思,今天这里有不少青年俊秀,你不妨和他们多喝几杯。”历峰也算是女皇陛下看着长大的,因此女皇唤他“小峰”,对他也十分亲近。 女皇又对左右的举人说道:“你们不在京中怕是不知晓历峰历将军的威名,他年纪虽轻如今已是正三品的将军,朕相信你们其中许多人不多时也会有如此成就。” 这话说得不少学子热血沸腾,虽然不明白京城的那群闺女为何都噤若寒蝉,他们纷纷起身向女皇表忠心也向历峰敬酒。历峰想要推辞,但陛下在一旁看着,只得咬牙喝下。他见叶萌萌笑得越发畅快心里越是恼火,原先已止住的瘙痒不适似乎又发作起来。。 女皇见历峰喝了也不少了,指着历峰斜对面的女子说道:“小峰,这位是今科的状元卫如兰,你们以后都要同朝为官,先认识认识。” 卫如兰端起酒杯走到历峰面前,行礼道:“卫如兰见过历将军。” 历峰看了看女皇,见女皇陛下眼神中藏不住的兴味有些明白过来,只是将酒喝了,懒懒地挥了挥手,并不说话。 卫如兰见状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只得讪讪地回了座位。 女皇陛下见卫如兰出师不利,心想还是得自己来。她和颜悦色地问道:“卫卿家,朕听说你尚未娶亲,不知是真是假?” 卫如兰忙恭敬地道:“回陛下,微臣的确尚未娶亲。” “卫卿家如此人品相貌,又有这般才学,竟然还未娶亲,真是奇了!”女皇一脸地讶异,又问:“那可是已经定亲了。” 卫如兰脸上浮现苦笑:“回陛下,微臣父母自幼为臣订了一门亲事,不过后来……” “后来什么?” “后来男家退亲了。”卫如兰有些无奈地道。 “那是为何?难道他们对卿家竟有不满之处?”女皇得到的资料也只是卫如兰为成亲,曾经定过一门亲事后来退亲,具体原因尚不知晓。毕竟从殿试的结果出来后也不过短短三日的功夫,要得到更详实的资料太难了。以历峰的身份,配得上他的人自然是要有才学,且将来定要官运亨通才行,这样同进士便不够看被排除在外了。而进士这些筛选下来,女子本来就不多,未成亲的女子更是少之又少,最后女皇终于选定了卫如兰。卫如兰也算是出身世家,有才学,更重要的是未娶亲! “微臣也不知,许是微臣不够好吧。”卫如兰叹息着,脸上有着几分遗憾之色。 “卿家不必过谦,依朕之见是卿家缘分未至啊!”女皇陛下笑了起来,她喝了口酒,问道:“不知卿家心中可有意中人了,若是有,朕倒可以为卿家保媒,呵呵!” 不少人都羡慕地看向卫如兰,陛下亲自保媒,多大的荣幸啊! 卫如兰恭敬地道:“微臣谢过陛下圣恩,只是微臣尚未有属意之人。” “原来是这样啊。”女皇看了看一旁的历峰,说道:“朕这位爱将因为国征战多年而耽误了婚期,至今尚未许人家,朕倒以为你们是天生一对,凑在一起便是文武双全了,哈哈!朕便为你二人赐婚吧!” “陛下,”卫如兰离座走到当中,跪了下来,磕头道:“陛下圣恩!微臣有罪,请恕微臣无法答应。” 女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声音也冷了下来:“卫卿这是何意?” “陛下,微臣殿试之前接到了家中的来信,微臣的生身父亲病故了。原本微臣应立即启程回家奔丧的……”卫如兰声音哽咽,说道:“此次进京赴考,原非微臣所愿。微臣在家时父亲已有了病态,按理微臣应侍奉榻前。只是……” “只是什么?”女皇声音稍缓。 “三年前,微臣十八岁,原本也是要上京赴考的,只是家母……微臣便在家中守孝了三年。这次父亲身体不适,微臣本不想离家的,无奈父亲却坚持要微臣前来京城。”卫如兰落泪道:“微臣知道父亲是怕又耽误了微臣三年的时间,总是对微臣说他身子骨好,没事,让微臣放心去考试。后来见微臣不愿离家,父亲甚至不肯再进饮食……”卫如兰泣不成声了。 女皇陛下脸上露出凄凄之色,不少人也叹息起来。 “卿家起来说话。”女皇道。 卫如兰擦去泪水,叩首谢恩,立起身来。她继续道:“微臣心里明白,父亲这样做是要逼微臣上京,微臣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受那些苦楚,最后只得依了父亲的意思。殿试前收到家里的信件,微臣简直如五雷轰顶,当时便想回去。我家的老仆人劝住了我,他说父亲念念不忘的就是微臣的功名,只需再等上几日微臣便可衣锦还乡,到时告慰于父亲的灵前,父亲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因此,微臣才没有回乡。陛下,微臣已犯下大不孝的罪过,还请陛下责罚。”卫如兰又跪倒在地。 女皇陛下沉吟着,卫如兰这番话她虽然不会全信,但至少她在赐婚之前坦承了自己要回去守孝,并不是那等只顾名利之人。而且卫如兰父母均逝,历峰嫁过去也没长辈的气受,这倒是一桩好事。念及此,女皇陛下道:“卫卿一片至孝之心,岂是罪错?不如你回乡守孝,待守孝期满,便与历将军完婚,卿家可有异议?” 卫如兰心下大喜,正想谦虚几句说“就怕委屈了历将军之类的话……”就听见一男子冷冷地道:“陛下,我不愿意。” “婚姻大事……卫卿家这样好的人才,你有什么不愿意的?”女皇陛下皱眉道。 “我已经和人私定终身了。”历峰一语惊四座。女皇陛下脸色发青不说,叶萌萌一口酒都喷了出来,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其余人你看我我看你低声议着。 卫如兰依旧跪着,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神色阴骘。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一冷就感冒了,头痛鼻塞想吐...... 看文的亲们注意保重身体,多穿衣服,别像天涯一样凄惨...... 第七十三章 隐秘 “你!”女皇恼怒地看着厉峰,最后只能拂袖道:“你随我来!” 琼林宴女皇陛下愤而离席可是开国以来第一次,更劲爆的消息是在琼林宴上“厉阎王”居然坦承和别人私定终身了。啧啧!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这般胆大,竟敢娶他! 一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女皇与厉峰一离席,众人议论得更是欢快了。 卫如兰缓缓回了座位,她知道许多人都在看着自己,这个当头自已更不能失了分寸。就算是历峰有异议又如何,只要女皇陛下同意难道他还敢抗旨不成?卫如兰一咬牙饮下杯中酒水,忽然觉得有什么自脚面上爬过,她低头一看,眼角捕捉到一个花花绿绿的影子,那东西很是灵活,蜿蜒自地上爬过,倏忽不见。 “蛇,有蛇!”卫如兰惊叫起来。 卫如兰这一出声,许多人都惊慌起来。 “蛇在哪里?” “蛇在哪里?” 待卫闻声过来查看,但将周围细细地巡视了一遍未发现异常。 “卫状元,你看见的蛇是什么样子?什么颜色?脑袋是否呈三角状?体有多长?往哪个方向去了?”待卫头领问道。参加琼林宴的不是今科学子就是青年官员还有背后有人的。若是出了事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卫如兰惊慌之下哪里看得清楚,只是含糊地道:“大概是绿色的……其他的没看清。” “无妨无妨,许是卫状元今日高兴喝得有些多眼花了,或许根本没有蛇呢。今天可是难得的好日子,你这寻寻找找也有大半个时辰了,大伙还怎么喝酒啊?”叶萌萌出来说话了。 待卫头领为难的道:“世女,下官也不想啊,可万一出了事……” 叶萌萌见说道:“你放心,若是出了事我一力承担。” “多谢世女!”待卫头领大喜。 众人重新落座喝酒,女皇陛下依然未出现,有女官传来陛下的口信,让众人尽兴便是。女皇不在对这些年轻人来说只是好事,此时又有歌舞上场,丝竹四起,轻歌曼舞,大伙都有些醺醺然了。 卫如兰闹了这一出身旁一时有些冷清,榜眼坐得离她最近,但榜眼是位中年男子,说话的腔调也有些奇怪,卫如兰也不想与他交谈。 “卫状元。”有人走了过来,卫如兰抬头一看竟然是叶萌萌,京城里唯一的王爷世女,不由得忙起身道:“下官见过世女。” “卫状元不认得我?”叶萌萌笑吟吟地问。 “下官以前与世女素未谋面……”卫如兰脸上有几分糊涂。 “不错,你我素未谋面,不过你可是知晓你的大名许久了。” “下官惶恐。” “惶恐?”叶萌萌呵呵笑了起来:“你当真惶恐?卫状元,这可不像你哥,你不是一直胆子大得很么?” “下官……”卫如兰有些困难地道:“下官一直胆小得很,世女莫不是误会了,或许是弄错人了……” “弄错人?”叶萌萌好笑:“怎么,卫状元可真是好伤疤忘了痛啊!你这脸好了就忘了是怎么挨打的了?” 卫如兰脸上一僵,但很快恢复自然。“微臣不明白世女说什么。” “我还没老糊涂呢。”叶萌萌脸沉了下来,冷冷地道:“你挑拨六皇女去白家闹事,怎么你就忘了吗?” 卫如兰心下颤,她强自镇定地道:“世女误会了。当时下官与六皇女并无深交,六皇女身为天潢贵胄又怎么会听下官的话呢?况且下官也并未挑拨六皇女去白家闹事,白家九公子还曾为、为先父医病,下官怎么会恩将仇报呢?” “谁知道呢?谁能保证今科状元就不是这种人品卑劣之人?” “下官这位状元是圣上钦点的,世女这样说岂不是质疑陛下的眼光?”卫如兰朝上拱了拱手。 “皇上点你做状元只是肯定你的文采,并不是肯定你的人品。”叶萌萌眼里利光闪过,很好、很好!竟然敢威胁她! “微臣人品如何,日后自会见分晓。” “是吗?”叶萌萌“啪啪”地拍了拍手掌,说道:“什么是‘说的比喝的好听’,我今日算是见识了!不错不错!” 蓝火儿走到叶萌萌身旁,说道:“你要不是喜欢她说话,我把她的舌头割了。”说着眼光从卫如兰上下扫过,仿佛她已在他的刀下任凭宰割。 “你……”卫如兰脸色发白,咬牙道:“我可是今科状元,天子门生,岂容你这般侮辱?” 蓝火儿摇了摇头:“我可不想侮辱你,保想割了你的舌头。” 卫如兰脸色越发难看了。 “余乐英,你应该还记得吧?”叶萌萌问。 卫如兰哼了声,只要女皇看重她,并要她娶历峰,她就不信叶萌萌能把她怎么样! “白九是我师弟,余乐英也是我师弟,你还不知道吧?”叶萌萌满意地看着卫如兰脸色灰白,继续道:“其实当初你要是痛快地娶了小余,如今你也是我王府的坐上客了,不过现在……”叶萌萌凑到卫如兰近前,轻声道:“我讨厌你,我会好好地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卫如兰大怒,叶萌萌却拍了拍她的肩膀,满面笑容地道:“卫状元好好十,本世女很看好你!” 卫如兰看着叶萌萌带了蓝火儿离去,跌坐于席,冷汗涔涔,她该怎么办? “你……越发胡闹了!”女皇一掌拍在案上,怒道:“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还不知道吗?” 历峰面无表情地站着眼睛看着地面。 “你说,你私定终身的那人是不是杨绵绵?” “是。”历峰终于抬头看向女皇。 “你别想了。”女皇干脆地道。 历峰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皱眉问道:“为什么?是不是端王爷不同意?他想让自家徒弟做正君?” 女皇看向他,终于无奈地叹道:“不错,王叔不同意。”赵端的面子女皇必须要给,当年要不是赵端她这个皇位也坐不上。 历峰眉头皱得厉害,他沉思许久,小声地道:“那我也要嫁。” “胡说八道!”女皇怒道:“你是什么身份,嫁人怎么能不是正夫?” “我是什么身份?”历峰淡淡地看向女皇。 女皇怒气骤减,疲惫地道:“小峰,那你让朕怎么办?那杨绵绵只是一届平民百姓,你如今是正三品,以后还有大好前途,她怎么配得上你?难道你想让白九做正规,你做平夫吗?他又有什么能耐压在你上面?你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我倒要看谁敢笑。”历峰强硬地道。 “你怎么……朕费尽口舌劝你,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女皇无限苦逼:“听朕的话,你嫁给卫如兰,她以后必定对你百依百顺。” “我不嫁,我不喜欢她。” “这由不得你说不。” 历峰抬眼看向女皇,眼神锐利。“陛下,臣只愿嫁给自己喜欢的女子,若是嫁给别人,臣宁愿一死。” “你……你……”女皇陛下气得手足发凉:“你一条命是父母所赐,为了一个杨绵绵你就……” “我只嫁给自己想嫁的人,不然,你就让我像父亲一样孤老终身算了。” 女皇听到历峰提到历老将军,顿时像被戳破了的气球,说不出话来,许久才苦笑道:“你这孩子……” 女皇看着眼前的历峰,他神情坚毅,那么像那个人,她的心忽然软了下来,这是她的孩子啊! “坐过来,和朕说说这个杨绵绵,你就这么喜欢她?”女皇朝历峰招了招手。其实历峰是女皇的第一个孩子,但她一直不岂相认,也不能相认,因此一直觉得亏欠了历峰许多。当时她虽然身为皇女,却并不被重视,因为她的母皇很能生,上面还有两位出身尊贵的皇姐,而她的父亲不过是为小侍。女皇是一时兴起要了他,不知是什么原因忘了服用自在花,便有她。两位皇姐年岁相近比她大了许多,又都聪明能干,为了争夺那个位置明争暗抢,争得头破血流。 那一年她才十五岁,平时性情温和,甚至近乎软弱,又因为父亲家没什么地位背景,她地位虽然尊崇但在宫里一直是被忽视的。 也是那一年边境风起,几个国家联盟来攻打华国,来势凶凶,这危急当头女皇又病倒了。历岩临危受命领了援军前去边境支援。有大臣提出这次大战关乎华国生死存亡,不如请一位皇女担任督军,去边境为军士打气。 这个提议很好,病重的女皇也同意了。 两位皇姐都不愿去!皇太女这位一直悬而未决,母皇又病倒了随时有可能西去,这时候离京不是给对方可乘之机吗?于是一直默默无闻的她被提了出来,随着大军前去边境了。临行前父君很是难过,毕竟从小娇生惯养的,一下子却要去那种地方,打胜了还好说,若是输了,只怕连命都没了。 她去了,不得不去!事后她庆幸自己去了。 她认识了历岩,这位三军统帅,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面容有些冷,并不多话,却让她觉得安心。 对历岩来说这位皇女还只是小女孩,不过因为连夜赶路这位皇女拒绝地在后面慢行也随着一道疾驰倒让他对她高看了几眼。在后来的作战会议中皇女也只是默默地听着众将的议论并不像某些人一样胡乱插话让他觉得很满意。后来小皇女来找他请他教自己武功,他开始还以为闹着好玩的,不过这位小皇女态度坚决,便说让她先扎马步。历岩以为小皇女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她竟然坚持了下来,后来他开始教她武功,两人接触得越来越多了,他在小皇女面前也轻松随意了起来。直到有一天他知道小皇女受了伤!他才知道这小皇女胆子大得很,以为学了一点功夫就穿了士兵的盔甲冲到前线去了! “你……”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历岩满腹的责任都说不出来,只是让她好好养伤,让底下的人看住她不话她再胡来。历岩知道这位小皇女对自己不一般了,并不是因为她的身份,他想保护她,当成自己妻主一般的保护。不过明白了这些历岩却与小皇女越行越远了。 他不可能嫁给她的。历家只有他一个,他需要的是在这场战争结束后招赘一名女子替历家生育子嗣,而不是他嫁入皇家。更不用说她的两位皇姐为了拉扰他时时做出的一些小动作。 不过历岩还是低估了这位小皇女的本事。 那日他们打了一场胜仗,可以好好地休息几日,大家都放松下来,好好地办了一场庆功宴。小皇女喝得有些多了,扯着他的衣角傻笑着只是看着他。历岩无奈,只得送她回自己的营房。 小皇女的营房里有一名侍从还在等待着,历岩知道他姓谢,一直陪在小皇女身边,平日里他对这位相貌普通的青年男子并无特别感官,这时却觉得他有些碍眼了。他看着这人打了热水来就要替小皇女擦脸,而小皇女仍然抓着他的衣角…… “我来。” 谢侍从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是依了他,后来他给历岩端了一杯茶来,历岩喝了不少酒这会也觉得白干了,便一饮而尽,后来……他便失了力气,动弹不得了,而且……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姓谢的侍从将他搬至床上和小皇女并躺着,喝酸了的小皇女在他身上摸索着,而他也无法控制住自己隐藏已久的欲望。事后历岩极其恼火,他起了杀心,认为都是那个姓谢的害了他!他也下了狠手,那个姓谢的消失了许久再后来见时他已在工部做事了。 不满十六岁的小皇女怀孕了,这事瞒得极紧,知道的人屈指可数。后来小皇女产下一子,便是历峰。历峰出后后没多久华国便大胜,小皇女先进回京,在母皇面前崭露头角。历岩得胜回京时身旁带了一名男婴,说是自己的儿子,此后一直未曾婚配。 后来女皇亲自小皇女指婚,男方是丞相之子,小皇女的后台终于硬了起来。两年后女皇终于病逝小皇女奉旨登基,两年后女皇终于病逝小皇女奉旨登基,两位皇姐曾意图谋反却被历岩一力镇压,被贬值偏远封地郁郁而终。 女皇听着历峰说起他与杨绵绵相识的点点滴滴,心下有些欢喜又有些酸楚。这个孩子终于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历峰成年后她便一直为他留意合适的女子,但偏偏边境又起战事,耽误了大好年华,到后来不知怎么的他总的时运不济,相看的女子竟没有一个成的,难道这就是命码? “陛下,臣只愿嫁给杨绵绵。”历峰再次道。 女皇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这事我还要和你父亲商议商议。” 第七十四章 家事   妇人也在细细地打量着杨绵绵,她眉头轻蹙,眼前的女子相貌也只是普通,看不出什么出彩的,怎么历峰竟然非她不嫁呢?   见这一男一女都看着自己不出声,杨绵绵心里有些打鼓,仍然提起了勇气问道:“我们认识吗?还是我没失忆前见过?”   妇人摇摇头。   杨绵绵奇怪了:“那你们……两位前辈找我有事?”   妇人和男子都看着她仍旧不作声,杨绵绵觉得奇怪,但这两人能来这里自然不是普通人,所以她等着。等了好一会杨绵绵终于忍不住了,说道:“两位……两位前辈……那个,我还有些事……如果两位没什么吩咐,我先出去了。”   妇人开口说话了:“你有什么事?”   杨绵绵想了想说道:“我和谢先生还有一些前辈朋友们正在想办法做出一套手术器械来,难度很大,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谢先生是赵端找来的,虽然杨绵绵不记得以前的事,但听白九他们说自己曾和谢先生合作弄出了卫生巾来,心里对他就觉得亲近了许多。   “手术器械?”妇人的神情有些疑惑。   “做手术用的东西,好比受了伤处理伤口有专业的器械就方便多了,嗯,还有像女人生小孩,如果有专门的工具缝线,遇上难产就可以做剖腹产,这样安全得多。”   “剖腹产?是说把腹部剖开吗?”妇人问。   杨绵绵点头。   妇人神情微惊:“那岂不是很危险,也很可怕?”   “手术肯定是有危险的,尤其是现在不能输血……总之,有些情况没有别的法子啊,好比难产的时候,不做手术母子都危险,做手术总还是有希望。”杨绵绵有些苦恼,叹气道,“要做的事情越来越多了,输血……难度太大……”不说配型,便说输血反应她在这里都没办法处理啊。输血还是别考虑了,但做手术没有备血总是很冒险啊……杨绵绵越想越糊涂,摇了摇头对妇人抱歉地笑道:“我走神了。”   妇人却沉思道:“每年华国因为难产失去性命或是留下病根的不下百人,你若是能将难产处理好,也算是利国利民的大功一件,你说的手术器械现在如何了?”被难产威胁的女子都是处于生育年龄的女子,若是能减少这些损失,于国于家都是幸事。   “唔,材料很成问题,手术器械虽然小,但锻炼的钢材一定要好,而且现在完全靠人工手磨……”杨绵绵叹了口气,“难度真的很大。”   “朕……真有那么难吗?”妇人问。   杨绵绵点头。   妇人还要说什么,男子咳了一声。妇人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忘了来的目的,看向男人笑了笑,不说话了。   “你选择个日子,到将军府提亲。”   “诶?”杨绵绵愣愣地看向年老版的历峰。   “怎么,你不乐意?”历岩冷哼了一声。要不是历峰看上了她,这样的平民百姓是决计娶不到历峰的。但不管怎样,历峰终于愿意嫁人了,这是好事,虽然历岩心里对杨绵绵颇有微词,还是顺着历峰的意思好。“我要同你讲明白,小峰嫁给你算是委屈他了,你让他当正君本是理所应当的。”   杨绵绵终于听明白了一些,试探着问:“您是历峰的……”   “他是我儿子。”   “历伯伯好。”杨绵绵忙道。     历岩脸色稍霁,还没等他高兴就听见杨绵绵道:“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历峰并没有要嫁给我啊。”   历岩脸瞬间黑了:“我怎会弄错,小峰自己亲口说要嫁给你,他难道会拿这事来胡说吗?”   杨绵绵愕然:“历峰要嫁给我,我怎么不知道?”   妇人见杨绵绵的神情不似作伪,问道:“你和小峰难道没说过婚嫁之事?”   杨绵绵认真地想了想,就想起了那次的亲吻脸上有些发热,说道:“有一次历峰说过要成亲,不过我没同意。”   “你没同意?”历岩瞪了过来,就要发怒,虽然自家儿子在京里名声不好,但提亲的那些女子哪个敢正面拒绝?   妇人看了历岩一眼,历岩哼了一声端起茶杯来喝茶。妇人和颜悦色地道:“为何你不同意?小峰年纪轻轻就已官居高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你们成亲,于你只有好处,小峰这样的身份,自然是正君人选。”   “这个……成亲这种事,我觉得和对方做不做官没什么关系,主要是两人喜不喜欢,相处得好不好。”   “难道你不喜欢小峰?你们相处得不好?”妇人追问道。   杨绵绵眨了眨眼,觉得这问题不太好回答,她想了想答道:“其实我和历峰相处的时间不长,如果就说到成亲,我觉得早了点,而且……”   “而且什么?”   杨绵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现在已经有三位未婚夫,他们都挺好的,我很知足。”   “你的意思小峰比不上他们了?”历岩冷冷地道。   “那你去我家提亲,早日娶历峰进门。”历岩打断了她。   “可是……”   “没什么可是。”历岩断然道,“你去做就行了。”   杨绵绵苦恼地摸着脑袋看向比较好说话的妇人。   “你当真不愿意娶小峰?”妇人微笑着。她虽然笑着,但杨绵绵莫名地有些心里发寒,她嗫嚅着说,“我们感情还没到这地步,历峰也不一定愿意嫁我呀……”   “小峰说了,非你不嫁。”妇人笑容里有些苦涩,“其实,我也不愿意小峰嫁你……你身份太低,不仅是你,韩八,余乐英,还有白九,你们与小峰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小峰嫁你,对你并无益处……况且……”况且你那三位未婚夫还不同意历峰为正夫。   “既然这样,那您可以为历峰找一个对他有益的人啊。”杨绵绵道。心想难道成亲就是为了有益处吗,没有感情也无所谓吗?   “我说了,小峰非你不嫁。”妇人的语气里透出坚决。   “您的意思是我一定要娶历峰?”杨绵绵听出来了。   妇人缓缓点头。   “为什么?就算历峰非我不嫁,但是如果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他嫁给我会幸福吗?”   “你会这样说,至少说明你是在乎他的,我们也相信小峰的判断。”   杨绵绵看着妇人,说道:“我知道您是很了不起的大人物,也许您可以决定很多事情,但是,您不能决定人的感情,就算我现在迫于压力娶了历峰,但是这样我会对历峰心里产生不满,我们会有矛盾,家庭会不和谐,我不希望我的家庭是这样的……如果成亲就是为了这样的结果,又有什么意思呢?”   妇人脸上显出些讶异来,她静静地看向杨绵绵:“如果你娶了小峰,你自然要对他好,你的第一个孩子必须是他的。”   杨绵绵低头想了想,说道:“我无法保证。孩子必须是爱情的结晶,如果两个人没有感情,出生的孩子得不到父母的疼爱,是不会幸福的。孩子一出生,父母就必须为这个纯洁的小生命负责任,不然的话,又何必生这个孩子呢?”   妇人看向杨绵绵的眼神里透出伤感来:“是啊,父母都想给孩子最好的……”她垂下眼思考了一会,看向历岩,问道,“你看呢?”   历岩皱了皱眉,说道:“你拿主意便是。”   “绵绵。”妇人温和地叫着杨绵绵的名字,“这些日子你多和小峰一块,别的事情暂时放一放,我想,你会喜欢上他的,也会乐意娶他的。”   杨绵绵晕乎乎地出来,就见到白九和余乐英站在外头等她,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们怎么了?”   白九上前了一步,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绵绵,你……你没事吧?”余乐英担忧地问。   “我没事,就是头痛。”杨绵绵肩膀垮了下来,好累啊。   余乐英扶着她坐下:“又头痛了?白九,你替绵绵看看。”   “不是原来的头痛。”杨绵绵摆手道,“是很烦恼的头痛。”   “很烦恼的头痛?”白九与余乐英面面相觑,正要问缘由,韩八匆匆奔了过来,气息微喘问道:“我听说女皇陛下和历老将军都来了,绵绵,他们没为难你吧?”韩八接到的是余乐英派人送去的消息。   “啊?”正在享受余乐英按摩头部的杨绵绵猛地抬起头来,惨叫道,“她是女皇陛下?啊,我的头痛得更厉害了。”杨绵绵瘫倒在椅上。   “陛下是不是让你娶历峰?”韩八直接问。   “是呀,还要我对历峰好,第一个孩子是历峰的……”   三个男人听了这话脸色都不好看。   “你答应了?”白九语气微冷。   杨绵绵摇头:“没有。”   白九目光闪动:“你没答应?”   “这种事情怎么答应呢,我现在都有你们了,而且我觉得我和历峰的感情还没这么深啊……”   “绵绵,过来。”韩八笑眯眯地朝杨绵绵招手。   “怎么了?”杨绵绵奇怪地蹭了过去。   韩八用力地抱住了杨绵绵,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绵绵,我太高兴了,没想到你还有这胆量,敢拒绝皇上的提议。”   杨绵绵红着脸道:“我心里也怕的,可这不是别的事情啊,这是关系到我们一家子的事……”   三个男子互相看了看,都忍不住微笑。    “可是,就算我这样说也没用啊。”杨绵绵愁苦地道,“陛下还是让我娶历峰,让我这段时间什么事情也不要做,就和历峰相处,要我喜欢上历峰……这种感觉真不好。”杨绵绵不由得抱怨。   “绵绵,你娶历峰的事情只怕没有商量的余地,除非,除非历峰喜欢上了别人,不想嫁你。”余乐英慢慢地道。   “历将军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别人?”韩八嗤笑,琼林宴的事情早就传遍了京城,他们几个心里都明白历峰是和谁“私定终身”了。“反正人家有女皇和将军老爹做后台,咱们可不能比,绵绵,你要是娶了历峰,可不能帮着他欺负咱们啊。”韩八作可怜状。   听余乐英和韩八都这样说,杨绵绵看向白九。   白九轻叹一声:“陛下的旨意咱们岂能违抗?又岂敢违抗?”   杨绵绵看着眼前的三位男人,轻声问:“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娶历峰?”   三人均不作声。   “我生气了,我很生气!”杨绵绵忽然站了起来,大声道,然后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三人静默了一阵,余乐英问道:“绵绵是不是在生我们的气?”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韩八不解。   “也许是因为我们让她娶历峰。”   “她娶历峰,难道我乐意么?”韩八嘟哝着。 75第七十五章 合作 “绵绵,我们喝酒去。*非常文学*”叶萌萌笑着拉住杨绵绵。 “喝酒?”杨绵绵下意识地摇头。 “怎么不行,你不是不高兴吗?不高兴的时候喝点酒睡上一觉明天醒来就什么都忘记了。”叶萌萌诱拐道。 “借酒浇愁可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杨绵绵理智地道。 “那你有什么好法子?” 叶萌萌这话问住了杨绵绵,她的确没有好的法子,就算她心里知道白九余乐英还有韩八让她娶历峰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他们谁也没有能力去反抗这高高在上的皇权,可她心里就是不痛快。 杨绵绵以为喜欢一个人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她对历峰并不讨厌,甚至有好感,两人之间还有那么一点小暧昧……也许他们相处的时间更多一些了解更深一些她会乐意与历峰一起生活,但这并不等同她愿意在别人的命令下去娶历峰。 同样一件事情,自己愿意去做和被别人命令去做,感官完全是不同的。 所以杨绵绵不高兴。而白九韩八余乐英三人冷静且理智地谈论着她娶历峰的事情更进一步地刺激了她。也许她有一天也会这样无奈地接受,但不是现在。 “所以啦,陪我去喝酒吧。”叶萌萌笑着道:“你这几日天天忙得昏头转向的,京城里好玩的地方你都没去过,走吧,姐姐带你去见识见识!” “我也要去见识见识。”蓝火儿道。 叶萌萌将蓝火儿拉到一旁,不知嘀咕了些什么,蓝火儿便点头离去了。 “这里不错吧?” 杨绵绵好奇地打量着四下的风景,听叶萌萌这样问,说道:“这离园是什么地方?” “好地方啊。你看这里的一草一木可都是主人家花了不少心思的。” 离园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宅院,里面景致清幽,小桥流水,长廊曲折,一步一景。 杨绵绵点点头,这里确实不错,不过和韩家相比……不想他们了,那几个没义气的,居然就那样轻轻松松地把自己推给历峰。 “这里景好,酒菜好,人更好。”叶萌萌挤眉弄眼。 “人更好?”杨绵绵问:“什么人啊?” 叶萌萌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说道:“陪你寻开心的男人啊。” 这句话在杨绵绵脑袋里转了几转,她才明白过来,咂舌道:“这地方是……不行,我要回去。” “刚来,回去做什么?”叶萌萌拉住她。这时有丝竹之声响起,婉转清幽。叶萌萌见杨绵绵侧耳细听,说道:“好戏刚刚上场,你急什么?” “我要回去。”杨绵绵仍是摇头道。 叶萌萌眼神里透着诡异:“绵绵,你是不是真失忆了啊?失忆前带你去青楼也是吓得要跑,失忆后还是如此,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我以前去过青楼?”杨绵绵吓了一跳。 “当然去过,我带你去的,刚开始你不太乐意,后来你可是玩得很开心啊……”叶萌萌轻浮地笑着:“有两个清倌人陪着你呢。” “两、个?”杨绵绵被叶萌萌的话吓着了。 “是呀,不过这也难怪。”叶萌萌谅解地道:“虽然白九和小余都是我师弟,人也都长得不错,不过他们哪会伺候人啊,你要出去寻开心也实在正常。还有那个韩八,年纪大了,长得也不咋的,更别提历峰了……哎,绵绵,你这命可真苦啊!” 杨绵绵垂下头来,情绪低落。 “所以啊,趁着还没和历峰成亲前出来快活快活,真等成亲了,你就有苦日子过了。//不如今日你挑挑合眼缘的,姐姐我成全你,你可以带回家去在你房里伺候啊。” 杨绵绵苦笑着摇头。 “怎么,你不乐意?”叶萌萌撺掇道:“我可是看历峰不顺眼得紧,他那性子太霸道,你就应该先杀杀他的威风……” 话未说完这离园的管事带了两名十七八岁的少年过来了。 “劳累两位小姐久候,实在是小人的过错……”管事心道谁一大早就来这地方啊,这个时候好多客人昨夜玩得累了都还没起呢。不过他能在京城立足对达官贵人也都知晓一些,知道这叶萌萌身份特殊得罪不得,只能小心地伺候着。 “自然是你的过错,”叶萌萌板着脸冷淡地道:“这是什么地方,能用来招待客人吗?这屋子外头就是水,想冻死我们吗?” 屋子临水而建,时候是早春也还有些寒意,但屋子里燃着炭盆暖和得很,叶萌萌这样倒像是找碴了。 “是小的考虑不周了,依小姐之意……”管事小心地问。他知道叶萌萌是王府世女,但叶萌萌每次来这里都是独自来往,也未坦承身份,管事的就唤她小姐了。 “给我们换个好些的房间,要安静一些,别被人打扰。”叶萌萌笑着露出两排白牙:“本小姐喜欢玩得热闹一点。” 这句话让管事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莫不是这叶小姐有些怪癖,喜欢玩些花样?不过既然叶萌萌提了要求他照办便是。 换了房间,管事的又带了两名少年过来,年纪看上去似乎才十三四岁,竟是一对双生子,看着杨绵绵与叶萌萌都是怯怯的。管事的将两名少年带到叶萌萌身边,陪着笑道:“这两兄弟可是我们园里的绝色,调、教已久,小姐想玩得热闹也无妨。” “哦。”叶萌萌上下打量着那对双生子,那两兄弟都白了脸,叶萌萌笑得意味深长,对管事道:“不错,不错,你是聪明人。”说着随手赏了那人一锭金子,管事的接了赏道谢后便退了出去。 “喂。”杨绵绵将叶萌萌拉到一旁,小声道:“他们还是孩子呢……” “孩子?”叶萌萌笑笑:“在有些人眼里能赚钱就行。”她扫了少年一眼,喝道:“傻愣着干什么,唱个曲不会吗?” 少年们互相看了一眼,年长的两个取了乐器吹奏起来,双生子哼唱着不知名的曲子,少年的声调有着些许沙哑,让听的人莫名心痒难搔。 “我要回去了。”杨绵绵心中不安,再次说道。 “坐吧,等会就有人来接你了。” “啊?有人来接我?”杨绵绵一愣。 叶萌萌喝了口茶,闭目听了听,说道:“已经来了,来得可真够快的。” 杨绵绵疑惑着,没多大会功夫那管事急急忙忙地奔了过来,喘着气道:“小姐可是姓杨?” 杨绵绵还未答,叶萌萌已没好气地道:“怎么,来你这里的客人你还要管人家姓什么不成?” “不敢不敢。”管事擦了擦汗,说道:“前头有位大人来寻杨小姐,杨小姐要是再不出去他就要打进来了。” “让他打呀。”叶萌萌说得十分轻松。 管事的急得满头大汗:“这、这……” “你急什么呀?”叶萌萌端起茶杯吹着水面上漂浮的叶片漫不经心地道:“你家主人能在京城这地界做这等营生,背后自然有人,还怕那等闹事的人吗?轰出去就是了。” “来的可是历阎王啊!”管事的顿足道。别人家的还能来说说理讲讲情,可历家……他们这里怎么就把历阎王给召来了呢,历家又没女主人……难道?管事的记起近几日的京城传言来,眼光转向杨绵绵,难道这人就是…… “杨小姐啊,历将军就是冲着您来的,您就出去见见他吧,不然小的这儿就遭殃了啊……我这给您跪下了。”管事的说跪就跪,一点也不含糊。 杨绵绵吓了一跳,叶萌萌却满不在乎,说道:“绵绵,别理他,我们今天是来寻开心的,管历峰做什么。” “杨小姐,小的求你了……”管事连连磕头,哀求道。 叶萌萌嗤笑着,见杨绵绵面露犹豫之色,问道:“绵绵,你是不是觉得他可怜?” “有点……” “这两兄弟,这么点年纪,你不觉得他们也可怜吗?”叶萌萌转向那对双生子:“我问你们,你们来这里时多大?是怎么进来的?” 管事的也不磕头了,死死地盯着那两兄弟看。 叶萌萌一脚踢了过去,将管事的踢翻在地,恶狠狠地道:“狗奴才,为虎作伥!”她这一脚踢中了要害,管事登时昏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啊?刚才还好好地说要寻开心,这会儿叶萌萌就开始动手打人了,杨绵绵觉得变化太快。 耳边似乎听到呼喝声,也有撞门声,翻箱倒柜的,动静不小。还有人叫喊着:“谁这么放肆,我可是……” “今天是沐休,”叶萌萌慢悠悠地道:“也不知历峰遇到熟人没有。”她又笑着对杨绵绵道: “咱们这里有点偏,估计历峰找来还得费点功夫,不如再让他们唱支曲子?” “我被你利用了。”杨绵绵听着小曲说道。 “利用啥,咱们俩谁跟谁呀。”叶萌萌也不隐瞒:“这地方藏污纳垢、拐卖良民、伤人性命,大理寺早就接到报案了,只是这些人十分狡猾,没什么证据,偏偏后台又大,找证据只能暗中进行。绵绵,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正君如今是大理寺少卿?” “没有。”杨绵绵摇头。 “竟然忘记告诉你了。”叶萌萌笑着:“他拿这些人没法子,正苦恼着。我早就想动手了,不过我这身份……能调动的人有限,怎么也比不上历家的亲兵威风啊!而且这事要是牵扯到历峰,估计我那表姐也就含糊过去不会找我的麻烦了。是了,绵绵,这次咱们未尽兴,下次我再带你好好地喝喝酒开心开心,京里好地方可不止这一处。” “免了。”杨绵绵明白了,叶萌萌是为了帮自己正君的忙顺便利用了历家的势力啊。 “别这样客气啊……” 全身甲胄的士兵推开门撞到屏风见到杨绵绵与叶萌萌眼睛一亮,一人守在门口,一人忙出去汇报:“将军,找到人了。” 历峰大踏步地走了进来,沉着脸杀气隐隐。 “来得挺快啊。”叶萌萌笑着。 历峰上前拉起杨绵绵便走,从外头进来的蓝火儿和他们撞了个正着。历峰搂着杨绵绵避开,回头对叶萌萌道:“只此一次。” 蓝火儿见他们走远,对叶萌萌道:“大哥已经带人围了起来,理由是大理寺接到有人在这里捣乱滋事的消息。” “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吗?” “花园里挖出了一具死尸算不算……” 那对双生子闻言痛哭起来,叶萌萌心想今日闹了这一出总算有点收获。哎,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女皇表姐硬是让她撮合历峰和杨绵绵成事,叶萌萌和历峰一向交恶,而且白九和余乐英与自己同门学艺更加亲近,自己去做这事岂不是吃力不讨好?怎么也要沾点便宜再说。因此摆了历峰一道,蓝火儿送信去让历峰来接人,同时也提出了要求,就是去离园捣乱,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为了杨绵绵,历峰明知自己被人利用也只得去了。 “放开我,我自己走。”杨绵绵被历峰搂得紧紧的,整个人似乎被推着走,很不舒服。 杨绵绵还没挣扎两下,整个人便被历峰抱了起来如货物般的搁在肩头,头朝下,更加难受了。 “喂……”杨绵绵还没来得及说话,体位又是一变,整个人被扔了出去,腰腹撞上了硬物。 历峰翻身上马,将杨绵绵拉起靠坐在自己怀里,纵马而去。 杨绵绵一声惊呼,迎面冷风呼啸,她不敢动弹了。 “到了,下马。”历峰先行下马朝依旧坐在马背上的杨绵绵伸出手去。 杨绵绵跌跌撞撞地下了马推开了历峰的手臂躲到一旁,历峰神色一暗,就听见杨绵绵几声干呕。 “怎么啦,绵绵?”历峰忙上前查看。 杨绵绵胸腹间一阵翻腾,难受得很,干呕了一阵眼泪都逼了出来总算好了一些。 “怎么这样了?”历峰不解。 “下次骑马麻烦你慢点。”杨绵绵咬牙道。京城的街道上行人不少,历峰可没怎么减速,一路上都是在表演高难度骑术动作,杨绵绵如何受得住? 历峰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罪魁祸首,沉默了一会说道:“绵绵,这里是我家,这几天你就住在这里吧。” “我为什么要住你家?”杨绵绵没好气地回答:“我又不是没地方住。” “不行,你不能去别的地方。”历峰强硬地道。 “凭什么?”杨绵绵怒道:“我要走你是不是砍我的脑袋啊?你是将军嘛,你最厉害了!” 见到杨绵绵生气发火历峰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受伤,他道:“绵绵,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为我好我就要住你家吗?”杨绵绵嗤之以鼻。 “我只是觉得我家会安全一些。” “安全,我会有什么不安全吗?” “今天叶萌萌捅了个马蜂窝,她利用了你和我。以叶萌萌的身份和本事自然不怕什么,可你不一样,我是怕你会被人报复。”历峰耐着性子解释道:“等事情了结,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杨绵绵皱着眉头想了许久:“你说的是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历峰忙道。 “那我等余乐英来接我。” “你放心,我会让人去通知他们。不过在他们来之前你就在我家先休息一阵。”历峰忍不住笑了起来——叶萌萌也算是帮了忙了。不过,他板起脸严肃地道:“以后离叶萌萌远点!她就是个祸害!” 这话听着可真耳熟。杨绵绵思付道。 等到叶萌萌回王府时知道白九余乐英还有韩八已经赶去将军府了,心想如今面临着共同的问题,这四人总是能好好聊聊了吧?当然,四个男人凑在一起,绝对不是聊天那么简单的事。叶萌萌自觉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得意地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昨天应该更新的,但昨天天涯又倒下了!捂脸,我真不知道最近怎么这么容易感冒,其实穿得也不算少,就是早上出去吹了风,到了晚上就开始发作了,头痛恶心想吐,喝了三四碗姜汤,吃了两片银翘片,两粒氨加磺敏,药效发作后昏睡了过去,庆幸的是今日复原了,赶紧把文补上。 天涯总结了经验了,一吹风就会头痛,头痛就感冒,大家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啊,能增强体质的,食补之类? 76第七十六章 交锋 杨绵绵被人严密保护起来了。 记住哦!其实自从她上次出事又被找回来后就一直享受着被人保护的待遇,身边总是会有人陪着,如今这待遇更是升级了。但凡走动,身后至少跟了两个人,这两个都是历家训练出来的亲兵,对历峰的命令执行得一点也不含糊。 杨绵绵很郁闷,做什么都有人跟着不自在啊。但白九余乐英还有韩八俱是赞成的。他们三人余乐英武艺好,白九也有自保之力,韩八出门会带护卫,但就怕有个万一顾忌不到杨绵绵,而此时杨绵绵又被牵连进这等事情里,多一份保障都是好的。 “这里是将军府,能有什么事?”杨绵绵真正厌烦自己身后的尾巴了。 “小心些总是好的。”韩八柔声劝道:“绵绵,这里是京城,不比我们在宁水那样自在了。等事情了结,我们就回去,到时你就是要横着走也没人拦你。” “我横着走做什么?我又不是螃蟹!”杨绵绵忍不住白了韩八一眼,也因为韩八这话有些好笑,心里也没这般烦躁了。 “是呢,绵绵,忍上几日就好。”余乐英也劝道:“你要是嫌闷,我们每日都会来陪你。”历峰虽然迫不得已让他们来了将军府,可并不打算做个好客的主人,也没说让他们留宿。而余乐英几人以杨绵绵的安全为重,只能退让,当然心里又给历峰记上了一笔。 杨绵绵虽然嘴里发牢骚,心里知道这几个男人的确是为自己好,只能瘪了瘪嘴,无奈地接受现实。 “把这个带在身上,要是有个万一就用这个。”白九递了个香包模样的事物过来。 “这是什么?”杨绵绵好奇地放在鼻下闻了闻,一阵头昏目眩,赶紧拿开。 “怎么这样笨?”白九皱眉道:“说了是给你防身用的,还乱闻什么!” “你也不先说明一下……”杨绵绵的抱怨消失在白九的瞪视中。 历峰脸色不太好地进来了。“外面有人送了几车东西过来,说是绵绵的东西?” 韩八笑着站起身来:“东西送来了,还挺快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历峰语气不善。 “我能有什么意思?”韩八依旧笑着:“绵绵要到将军府小住几日,我自然要将她日常用惯的事物送来了。” “难道你觉得偌大一个将军府还不能让绵绵住得舒心吗?”历峰觉得韩八就是在拆自己的场子。 历峰绷着脸很可怕,但韩八不惧,他脸上微呈惊讶状,又有几分委屈,说道:“在下哪里是这个意思?只是绵绵是在下的未婚妻,在下自然要为绵绵的衣食住行尽心了。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绵绵最是念旧的人,用惯了的物件舍不得换,在下自然要顺着绵绵的意思做事了。”他又笑着道:“将军府规模雄伟,里面居住的都是大好男儿,可除了将军都不与绵绵相熟,在下不免担心绵绵有些不适应,因此将绵绵用惯的旧物送来,也有宽慰她的意思。” 历峰觉得韩八脸上的笑容很是碍眼,很想一拳打掉。韩八的意思不外乎说将军府是不错,但住的都是大老爷们,你能保证照顾好杨绵绵吗?另外又说杨绵绵念旧,不就是在自己面前显摆吗? 韩八笑眯眯地对杨绵绵道:“绵绵,走,我们去看看送了什么东西来,将你的房间好好布置一番,虽然只住几日,也要住得舒舒服服才是。 记住哦!对了,历将军,不知你将绵绵安排在何处啊?” 历峰觉得很憋屈,可那几个人还有杨绵绵都看向自己,他也只能屈从了。 “这几日绵绵就住在这儿,不知八爷有何异议?”历峰带着几人去到给杨绵绵准备的房间,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阴冷地问道。 韩八四下打量着院子与房间,点头道:“的确是宽敞,不过……”他看着院子里一排的石锁石磙还有兵器架,说道:“只是绵绵住在这里不妥。” “有何不妥?” “这里原本应是将军的院子吧?”韩八问。 “是又如何?”历峰哼道。好不容易将杨绵绵引进将军府来,他自然安排她就近住下,反正他是要嫁给杨绵绵的。 “将军还是未嫁之身,也还未定亲,与绵绵这样同居一处,怕是会对将军清誉有损啊。”韩八摇头道,看向历峰满脸的关切。 “只要绵绵平安无事,这些虚名本将军不在乎。” “怎么能不在乎呢?便是将军不在乎,绵绵会在乎啊。绵绵,你不想因为历将军因为你声名受损吧?”韩八看向杨绵绵。 杨绵绵自然摇头。 “所以,将军的一片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将军这样安排还是稍欠考虑啊。” 历峰狠狠地盯着韩八,问道:“那依八爷之见,该当如何呢?” “呵呵,在下一届草民,能有什么好的法子?不过就是觉得这样将军牺牲大了些,将军不如将绵绵安排在别处,将军府这样大,别的住处总是有的。” “不行。”历峰想也不想的否定道。 “这可如何是好?”韩八一脸苦恼状:“如此只有我们留下来陪着绵绵,才能保全将军清誉。” 说来说去就是为了这个,历峰心中冷笑,却听见杨绵绵高兴地道:“好啊,好啊。” 历峰心中更是气恼,气的是杨绵绵一转眼就对自己冷淡起来对那三个男人热乎得紧,恼的是自己却没有法子。他左思右想,说道:“我常年不在家,这院子也没怎么收拾,只余下一间厢房能住人。”历峰这话自然是刁难了,他便是有意为难为难白九他们,看他们如何应对。 白九韩八余乐英互看了一眼,三人低声商议了一番,约定轮流来将军府陪着杨绵绵,白天若是其余两人有空也可来,今天先留下的是白九。 历峰倒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商量妥当了,而且白九有师父护着,他也不好为难,只得吩咐下人去布置屋子。 韩八则招呼众人将送来的东西抬入杨绵绵的房间,大伙动手布置起来,很快便收拾妥当了。等历峰再来看时几乎认不出这是自己院子的房间。这也难怪,历家多年没有女主人,家里也都是男人,布置一应简单,与军营无异。历峰不得不承认,这样收拾后杨绵绵应能住得舒服些。 “你刚才可真厉害!”回去的路上余乐英对韩八翘起大拇指,没想到韩八竟然能逼得历峰同意他们其中一个留下来,实在意外啊。 韩八自信地笑着:“带兵打仗我自然不是历峰的对手,可若说讨价还价,那是我的强项。历峰就算有官职在身,可也不能让他看轻了我们去。” 余乐英赞同地点头。 在历岩的瞪视下吃完了晚餐,离开时杨绵绵觉得浑身轻松。历峰在一旁见白九自在地牵着杨绵绵的手,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在妒忌。白九带着杨绵绵在将军府转了一阵,待消食差不多了便回了房间和杨绵绵下起棋来,历峰只能在一旁干瞪眼。好不容易等他们下完棋历峰正想说“陪我也下一盘”,就听见白九轻飘飘地道:“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 晚上历峰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明明杨绵绵就睡在自己隔壁与自己就一墙之隔自己居然什么也做不了!他后悔自己之前没在墙上开个暗门或是没在家里挖个密道…… 待到早晨历峰早早去找杨绵绵竟然发现白九在给杨绵绵梳头时更是呆住了。 “历将军来了。”白九淡淡地道,将珠花给杨绵绵戴上,退开一步让杨绵绵看得清楚一些。 “真没想到白九公子竟然这般空闲……”历峰正想讥讽几句就听见白九说道:“白某就算再忙照顾自家妻主的时间总是有的。” “绵绵还不是你妻主!” “很快就是了。” 看着白九笃定的模样历峰心中便有气,杨绵绵居然在父亲面前说不愿意娶自己!他也知道自己这样逼得紧了一点,可他不想输给白九他们!尤其是在杨绵绵心里的位置。 杨绵绵忽然皱了皱眉捂住了小腹,面对她的历峰很快发现了端倪,问道:“绵绵,你怎么了?” “你出去!” 历峰愣在当场,心里像被刀割了一下,正痛得紧,就听见杨绵绵又道:“白九,你也出去。” 白九与历峰站在杨绵绵门前不远处,隔得不远不近,负手看向天际,谁也不搭理谁。 没多大一会功夫听见杨绵绵在门内道:“白九,能不能捎信给韩八,让他把那个东西送来。” “那个东西?”历峰正奇怪,白九稍一思索已经明白过来,说道:“我知道了,绵绵你开门让我看看,之前我瞧着你脸色不太好。” 杨绵绵终于打开了房门。 “去床上躺着,感觉怎么样?” “有点难受,”杨绵绵脸色的确不太好看:“有点痛。” “痛得厉害吗?” 杨绵绵咬了唇不答,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刚才痛了?”白九面有忧色,见杨绵绵点头他有些不解:“以前都好好的怎么这次突然……怕是那次在海里泡久了……”说着忍不住看了历峰一眼。 历峰只觉得莫名其妙,杨绵绵到底怎么了?生病了吗?她这不舒服和在海里泡久了有什么关系,那都是多久前的事了? “历将军,麻烦你让人跑一趟。”白九写了封信递给历峰。历峰点了点头吩咐下人去送信了。 没多大会功夫韩八和余乐英都来了,白术带着白九的药箱也来了。 “你们先出去。”杨绵绵满脸通红。 历峰见韩八带来的东西,觉得很是眼熟,记起这不就是被宁水人吹得神乎其神的卫生巾吗?他还给杨绵绵买过的。他又想起这卫生巾是女子好日子里用的事物,那就是说……因为历家没有女子,所以对于这些自然不甚在意,不过历峰也听军中兄弟说过好日子对女人来说最是紧要,不能受寒之类,否则容易落下病根。刚才白九所说……难道白九的意思是绵绵上次泡在海水里才使得现在这般难受吗?这样一想历峰不由得有些自责了,如果当时他在意一些早早地想到这个问题也许杨绵绵就不用受这般痛楚了。 杨绵绵以前一直身强体健的,痛经这类的毛病也从未缠绕过她,这次却是难受得厉害,这疼痛酸胀不说,还时不时的剧痛着,简直恨不得腰以下不是自己的才好。她咬住牙,脸上已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历峰眼见得杨绵绵难受,一颗心也揪了起来。 白九正在替杨绵绵针灸,余乐英握了她的手轻声安慰着,韩八站在床头时不时地替杨绵绵拭汗。 历峰呆呆地站了一阵,转身走了出去。白九韩八余乐英都关注着杨绵绵,对历峰的离开也未在意。 “爹。” “一大早就闹得鸡飞狗跳的,怎么回事?” “绵绵身体不适。” 历岩皱了皱眉:“怎么回事?库房里有不少药材,你去和那个白九说,有需要的尽管用。” “谢谢爹。”历峰依旧闷闷的。 “你看你像个什么样子,”历岩道:“难道还有谁欺负了你不成?”历峰这般消沉做父亲的没见过几次,历岩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 “爹,绵绵真不愿娶我?”历峰突然问道。 “她怎会不愿娶你?”历岩明白了自己儿子这般反常是因为杨绵绵,他道:“这事可不是她说了算,你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再说都没让她入赘已是便宜她了。”见历峰仍是愁眉不展的他道: “是不是那几个为难你了?哼!这些臭小子!不如爹让陛下下旨,杨绵绵就入赘我历家……” 历峰摇了摇头:“不行。” “怎么不行?”历岩哼道:“老夫就是给赵端脸了怎么着,他能拿老夫如何?” 历峰知道父亲和赵端素有积怨,也懒得劝了,只是道:“爹,这是我的事,我会想法子解决的,你别插手。” “你能有什么法子?”历岩不信。 “我会有法子的,我会让绵绵心甘情愿地娶我。”历峰适才消沉是因为见那四人关系密切,自己就像多余的一般怎么也插不进去因而难受起来。但总是会有法子的,就算他没有,那别人家女人娶了那么多夫侍日子不是照样过了? “去请曲参军来。”历峰吩咐道。 作者有话要说:形势比人强啊,厉峰终于认清形势了 亲的留言里说绵绵可以横着走天涯觉得很有意思,写在文中了,呵呵 哎,天涯要开始负债了,为了一套二手房,感觉心情沉重啊 第七十七章 赔罪   曲应华来得不快,历峰已经在院子里来回踱了许多遍,这人才来了。   “你来得也太慢了。”历峰不满。   “老大,我在休假!”曲应华同样表示自己的不满。   “休假便不能来了?”   “依茹原本说我们去庄子上住几日,现在春光正好……到时你哪能找到我?”   历峰听得曲应华这样说哼了几声:“你若是事情办得好,我让你休半年的假!”   “当真?”曲应华先是高兴,随后狐疑地道,“老大,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至于是你想撤我的职吧?”   “谁撤你的职?”历峰带头走向书房。   “不撤我的职,还给我半年的假,老大,你一定是发烧说胡话了。”   “你闭嘴!”   历家的这处书房很宽敞,书本并不多,墙上架上都是匕首弓箭之类,满是肃杀之气。进了书房后历峰看着曲应华欲言不止,神色微妙。   “老大,你到底有什么事,直说就是。”历峰表现得这样奇怪,倒让曲应华难受起来,什么时候历峰说个话还这样吞吞吐吐了。   “咳……你上次说的话……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历峰含糊地问。   “我上次说了什么?”自己说过的话那么多哪里还记得上次说了什么,曲应华一头雾水。   “就是……”历峰低了头看不清神色,“你劝我……那次……”   “我劝你的那次,老大,我劝你的时候多了……”曲应华觉得自己跟着历峰有变得越来越罗嗦的趋势了。曲应华开始回忆自己最近对历峰说了哪些话,暮的灵光一现,联想到近日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大案,想到了什么。   “老大,我听说杨小姐现在就在将军府,是真是假啊?”曲应华笑着问。   历峰看了他一眼。   “那就是真的了。嘿嘿,老大,是不是没在杨小姐那边讨好啊。”   历峰没有接话,曲应华却知趣的闭了嘴,不去调侃历峰了,看来老大心情很不好啊!   “你说,我该怎么办?”顿了顿历峰问。   曲应华想了想问道:“老大,既然杨小姐如今在府里,她那三位未婚夫也会常来常往,你们如今相处得如何?”   历峰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曲应华明白了。   “老大,上次我说过的话你考虑得如何?”   “考虑什么?”   曲应华叹道:“去道歉啊。”   历峰脸上僵了僵,垂了眼不说话。   “老大,你要是打定主意嫁给杨小姐,以后你们就是一家人,是兄弟。兄弟之间还有什么话是说不开的?”   兄弟?是兄弟吗?历峰扬起头看着屋顶思索着。历峰是独子,历家就他一个,历家的一切都是他的!他也有兄弟,那是指战场上,军士们就是他的兄弟,是同胞手兄,但在家里……他们是兄弟吗?争夺着同一个女人的兄弟?历峰肯定,他们也会有独占杨绵绵的心思!一定会有!不过他们竟然能相处融洽……   “老大,你应该记得那年我们和越国结盟大败单国的事情。”曲应华提起旧事,“越国与我们原本有一些矛盾,但为了对抗单国这些矛盾便被搁置了……”   “我们又没有敌人。”历峰插嘴道。   “老大,你们有共同的利益,便是让你们这个家繁荣昌盛,你们的敌人就是外头那些对你们这个家不利的人。如果你们不能结盟,敌人就会趁虚而入。老大,我知道你很强,少有对手,可你不能保证你一直赢,你更不能保证你在没有盟友甚至腹背受敌的情况下还能赢!”   历峰若有所思。   “老王爷的事情你知道吗?”曲应华问。   历峰皱眉:“什么事?”   “其实当年老王爷嫁给叶夫人的时候叶夫人已经娶了正君……”   历峰吃了一惊:“难道老王爷是侧君?”这女人胆子也太大了!竟敢这样对待老王爷!   曲应华摇头:“叶夫人的正君自请去位,愿意自己做侧君,让老王爷为正君。”   历峰一面觉得这个男人很傻,为什么好端端的自己正君位置不要反而去做侧君,又觉得不这样做也没有别的法子,谁能在老王爷的头上让老王爷做侧君呢?如果是他……历峰眉头深锁,他很难决断,不管他处在哪个位置他都觉得难做。   “后来呢?”历峰问。   “后来老王爷成了正君,叶夫人原本的正君成了平君,对了,他就是如今的武林盟主萧老先生,听说武艺十分了得。”   武艺了得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连正君之位都留不住!历峰这样想着。   曲应华继续道:“萧老先生当年虽然让出了正君之位看上去是亏了,可哪个知晓此事的人不赞他一声大度通晓事理?老大,你真觉得萧老先生亏了吗?自那之后,老王爷对他也是敬佩有加,一直以‘大哥’相称,叶夫人觉得对萧老先生有所亏欠反而更加敬爱……”   “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历峰忍不住问,这些事情因为牵扯到老王爷知道的人可不多啊!   “我听依茹说的啊。”曲应华的妻主依茹身为女皇陛下的女官知晓的秘事的确要比一般人多了许多。   “依茹告诉你这些说不定是要你效仿萧老先生让出正君之位呢?”历峰斜睨了他一眼。   曲应华想了想,说道:“若真是如此,我会效仿萧老先生的。”   “你胡说什么?”历峰听得出曲应华是认真的。   “老大,嫁人后你就不再是以前的你了,你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行事要顾全大局,以家业为重。”   “你以家业为重,若是别人不这样想呢?”历峰反问。   “老大,你应该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自己妻主的眼光。”曲应华微微一笑,“老大,若是这个家只有你一人辛苦,那你想怎样便怎样,我支持你!”   “唔……”   “老大,你说放我半年假是不是真的?依茹怀孕了……”   历峰先是愕然,随后笑了起来:“你小子要当爹了?”   “是呢。”曲应华笑得眼睛眯成一线,“你若是让我休半年假,我便可守在家里等孩子出世了。”   “依茹若是有空,便让她来将军府陪绵绵说说话。”   “老大,你也太……”欺负我还不够么?还要欺负我妻主?曲应华气愤了。   “孕妇要多活动才好。”历峰严肃地道。   “你又知道了?”曲应华不信。   “绵绵是专攻产科的,依茹若是和绵绵处得好,将来生产的时候有绵绵在定然万无一失!”   “杨小姐精于接生?”曲应华吃惊。这样年轻……   “这我骗你做什么?”杨绵绵的情况历峰怎会记错!这些都是宁水父母官莫如松透露的信息,历峰记得一清二楚。   这日宋怀玉陪着白如珠来了将军府,白如珠在房里陪着杨绵绵说话,宋怀玉被历峰请到外面去作陪。   在军营里喝酒爽快惯了,将军府里喝酒也是如此,每人面前都是摆着大海碗,历峰亲自提了酒坛一一斟满。   宋怀玉看着面前的酒碗苦笑道:“历将军,这一碗酒下肚宋某可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历峰端起酒碗,说道:“今日请你来是做个见证,你随意。”他向白九,余乐英,韩八举碗示意道,“虽然我们认识有一段时日了,但还从未聚在一块喝酒,今日历某先干为敬。”历峰一口饮尽,将碗底朝下,表示自己喝完了。   白九余乐英韩八互相看了看,说实在历峰突然将大家叫到一块喝酒挺让人惊讶的。他们虽然因为杨绵绵的原因而认识,但过程绝称不上愉快,历峰排斥他们三人,他们自然也排斥历峰,如今历峰主动邀三人一起喝酒,不知是作何打算,如今历峰已经先干了自己那碗酒……   “将军海量。”韩八笑道,“我这酒量可不能与将军相比,将军还得多担待才是。”说着他慢慢将碗中酒饮尽,末了也将碗第朝下,韩八酒量不差,不过他自知比不上身为武人的历峰,所以先将话说在了前头。   “八爷好酒量。”历峰道。   “将军过奖了,不能和将军比啊。”韩八摇头道。   余乐英见历峰看了过来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历峰眼睛亮了一下,说道:“不错。”     余乐英淡淡一笑,他内功不错,也常陪着师父喝酒,酒量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白九面无表情地将酒喝下,趁机将手中的药丸咽了下去,心想早知道历峰今日要喝酒就将以前配好的解酒药带着了,这药丸可是比那解酒药差了许多。他一碗酒饮下,脸上微红,目光依旧清明,并不显醉态。   “好!”历峰道,说着他又给众人倒满了酒,在自己面前碗里。   “历某请三位来,原由很简单。”历峰顿了顿说道,“以前历某曾做过对不住三位的事情,现在想来实在是糊涂,因此历某特地向三位赔罪,希望……”历峰目光从三人一一扫过,说道,“白九公子,余公子,韩八爷能原谅历某,将此事揭过。是历某错了,历某给三位赔罪。”说着他目光灼灼地看向三人。   历峰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出乎众人的意料。平时历峰见到他们都没个好脸色,这会儿竟然主动赔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历峰见那三人都没反应,心下自然忐忑,也有些不自在,他一咬牙,说道:“三人要是愿意原谅历某,便陪历某喝了这碗酒。”说着也不看别人自顾自地仰起头喝了下去,等他放下碗来见那三人果然都没饮酒,他心中颓然,便给自己又倒满了洒,连饮了几大碗。   宋怀玉如坐针毡,他勉强笑道:“九哥,八爷,余公子,历将军一番诚意,这……有什么误会说开也就是了……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将军府的酒果然不是好喝的!   历峰摆了摆手,说道:“是我的不是。”他端了碗又饮了几口酒。“当日我见到城墙上的告示,也曾想过要将绵绵的下落告知你们……只是我,只是我……我嫉妒你们。是呀,我嫉妒你们。”历峰自嘲地笑了笑,“你们也知道我的事情,我这个年纪没成婚的男子在华国怕是绝无仅有了。在遇到绵绵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位女子,还是不顾脸面的去喜欢。”   历峰又喝完了一碗酒,他嫌喝得不痛快,自己抱起了酒坛喝了一阵,擦净了脸上的酒渍,他低低地笑了几声,说道:“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我给绵绵看了臂上的守贞砂……”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四位男人都变了脸色,每个人都清楚的知道守贞砂对于男人意味着什么。   “可那个笨蛋……她根本没理我。”历峰低了头道,“我知道,在她心里我比不上你们,可我一定要嫁给她,我必须要嫁给她,你们不同意我做正君,我也无所谓。”   “原本我就是这样想的,只要绵绵娶我就行了,我不在乎你们,如今我总算知道了,我不能不在乎你们,只要我想嫁给绵绵,因为以后我们会是一家人。”   “我一直没有兄弟,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兄弟相处……”   历峰半天没有说话,最后抱起酒坛一通猛灌。   “历将军。”韩八幽幽地道,“绵绵失踪那些日子,我吃不香睡不着,也没心思做生意,我损失的那些钱财怎么办呢?”   历峰怔了怔说道:“只要八爷能够原谅历某,历某愿意赔偿八爷的损失。”   “历将军自然一言九鼎。”韩八举起碗来将酒饮尽。   历峰拿起另一坛酒,拍开坛口的老泥,向韩八举了举,说道:“多谢。”抱起酒坛饮了一大口。   “将军,若是兄弟以后便是肝胆相照。”余乐英举起碗来。   “肝胆相照!”历峰道,“历某定不会有任何隐瞒。”   两人痛快地喝了酒,历峰看向白九。   “历将军,绵绵这人不聪明,京城权贵太多,说不定哪日绵绵便会冲撞了某人……”   历峰沉吟道:“我知道,你们想回宁水,我没意见。”   韩八眼睛一亮:“将军此话当真。”余乐英也是面有喜色。   “探花郎可能作证。”历峰指向宋怀玉。   原来这就是让自己陪坐的用意,宋怀玉突然领悟了。   见白九缓缓将酒饮下,历峰大笑道:“好!” 第七十八章 和解   “难受死了,做女人真烦。”杨绵绵怀里抱了个软枕趴在床沿上郁闷地道。   “好日子烦什么。”白如珠道,“没这事才叫烦呢。”好日子来了才表示女人拥有生育能力,这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大事,“就几日的功夫,一下子就过去了。”白如珠安慰道。   杨绵绵嘟着嘴,哀怨地看了白如珠一眼,沮丧地道:“要是以后每月都这样怎么办?”   “绵绵,你要相信九哥的医术,以前我这赞美可比你厉害多了,这几个月调理下来已经好了许多,或许你吃几天药就好了。”   “我也希望是。”杨绵绵重重点头,随后两人聊到好日子用的卫生巾,白如珠已经和韩八达成了协议,第一批在店里试用的卫生巾已经被抢购一空,韩八正派人加紧从宁水调货过来。当然京城的售价相比宁水而言又要高了一些。   “那真是恭喜你了。”杨绵绵笑道,“生意兴隆啊。”   白如珠笑着:“绵绵你忘了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子啊,生意好你也赚得多。你之前总说你缺钱不能上门提亲,现在可不能推脱了吧?”   杨绵绵先是高兴自己有了一笔“意外之财”,再听得白如珠说起提亲的事情脸上红了红,小声问道:“提亲要怎么提啊?”   白如珠欢喜地道:“这个你放心,回去后我请个老成的冰人来,他会教你怎么做。”   “可是。”杨绵绵期期艾艾地道,“不止一个啊,那提亲……”   白如珠明白了杨绵绵的意思,说道:“绵绵姐,这个你不用担心,提亲没什么问题,就是定期看你要如何定了。”   杨绵绵好奇地看向白如珠。   “就是你准备定在哪天成婚啊!”白如珠道,“你要是想在同一天成婚,四家就定在同一天,但是洞房就有讲究了。”白如珠嘻嘻笑着,“不同一天呢,就分开来,正君自然是靠前的,至于侧君的先后就随你订了……”   杨绵绵点了点头,突然问道:“怎么是四家?”   “九哥,八爷,余大哥,还有历将军,不是四家是几家?”白如珠反问道。   杨绵绵忍不住叹气。   “绵绵,怎么啦?”   杨绵绵叹气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娶历峰,就算这事还没有明摆着说出来,但周围的人几乎都这样认定了,是啊,皇帝陛下都这样说了,自己一个小老百姓还能怎么办?结婚,难道不应该皆大欢喜吗?   “绵绵,是不是在头痛谁是正君啊?”白如珠凑近过来,“绵绵,九哥是我亲哥哥,我当然是帮他说话了。不过,”白如珠顿了顿:“只怕将军府不会乐意,绵绵,你怎么想?”   “我没想法。”杨绵绵闷闷地道。她还真没想过谁当正君谁当侧君,在她看来都一样,但是对其他人而言却是另具深意的。   “绵绵,正君的人选你必须要想好,他不仅要对你好,还要能宽宏大度,处事得当,否则家宅不宁呢。”   “这么严重?”杨绵绵吓了一跳。   “那是自然了。”白如珠对杨绵绵讲了几个因为正君不贤而致家道中落的例子,杨绵绵听得心有戚戚。   到了用饭的时候自然有人送了饭菜过来,白如珠问道:“我九哥他们呢,还在喝酒吗?”   负责保护杨绵绵的侍卫之一道:“白九公子,宋公子他们都在与少将军饮酒,白夫人不必担心。”   “还在喝酒?”白如珠皱眉,“怀玉的酒量可是一般。”   “担心的话吃了饭我们过去看看。”杨绵绵建议道。   还未走到屋子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   “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啊!”白如珠掩鼻道。   两人进了屋子不禁吓了一跳,屋子里散落着好些个大酒坛,酒水四溢,宋怀玉已经醉倒在椅上,韩八趴在桌面上一动不动,看来也是醉了。白九仰面坐在靠北椅上,脸色酡红,双眼迷离。余乐英和历峰正一人抱了一个大酒坛一只脚踩在椅上猛灌。   “怀玉,怀玉。”白如珠急急地去叫宋怀玉,宋怀玉眉头动了动却没有睁眼。   “看来是醉得厉害了。”杨绵绵道,“今天就别回去了,在这里休息,醒了喝点醒酒汤。”   白如珠只能点头,又去看白九:“九哥。”   白九低低应了一声。   “喝了很多吗?”杨绵绵走了过来。   白九脸上泛起一个不太真切的笑容,拉过杨绵绵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将头歪在杨绵绵的脖颈处,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睡去了。   “九哥,九哥。”白如珠叫了几声见白九没有反应顿足道,“怎么喝了这么多!”   杨绵绵好不容易将白九抱住自己腰的手臂拉开,让白九舒服地靠在椅背上,走到桌前拍了拍韩八的肩膀,没有反应,知道是醉得不行了,心想今天这酒喝得可真是痛快了!   历峰和余乐英各自将喝尽了的酒坛扔了出去,两人瞪视着对方。   “还来吗?”历峰问。   余乐英脸上发红,眼神却还算清明,他道:“余某舍命陪君子!”   “不许喝了!”杨绵绵没好气地道。   “今天难得高兴,一醉方休!”历峰挥手道,身子晃了晃,又稳住了。   “我说,不,许,喝,了!”杨绵绵一字一顿地道,又补充道,“我讨厌醉鬼!”   “绵绵你讨厌我?”历峰摇着脑袋问。   “再喝酒我就讨厌你了。”   历峰呵呵笑了起来,忽然抱住了杨绵绵,说道:“绵绵不讨厌我,真好。”   “放开我,一身的酒味。”杨绵绵别开脑袋根本推不开历峰,只得叫道,“余乐英帮忙,把他拉开。”   余乐英上前拉开历峰,两人都有了口分醉意,只是内功深厚强自撑着罢了。两人坐在椅中,看着对方的狼狈的模样,却觉得好笑,不禁大笑起来。   “真是的,一塌糊涂!”杨绵绵埋怨道。好在不用她去收拾这堆烂摊子,自然有做事利落的人来处置。这几位醉汉也由下人送回就近的房间躺下休息,虽然有侍从照料,杨绵绵总是不放心,亲自拖着病体去各个房间看了看,才回去睡下了。   第二天酒醒后几个大男人顶着宿醉的头痛起来,见面后都是哈哈一笑,颇有一笑泯恩仇的意昧,不过他们见到历峰还是吃了一惊,历峰脸上红肿了一大片,因为眼皮肿得厉害眼睛只余一条缝隙了,一张原本英挺有型的脸成了一个大胖馒头。   “怎么成这样了?”众人问道。   历峰因为脸肿得厉害连苦笑的表情也作不出来,说道:“上次在王府被叶萌萌下了药,她说半个月内不得饮酒,昨天大概是喝得太多了。”说着他忍不住用手去抓了抓脸,实在是太痒了。不仅脸上,他身上也是肿了一大片。   “别抓。”余乐英眼疾手快按住了历峰,转头对白九道,“白九,你来看看。”   白九忍着头痛替历峰看了,说道:“我倒是可以配服止痒的药,若是要消肿,只怕要等明日了,不然就要去找叶萌萌要解药。”叶萌萌救人的本事不怎么样,但折腾人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让白九配出解药不是不可能,只是要花费不少功夫,等解药配出来只怕药效已经过了。   “我还是忍着吧。”听说要找叶萌萌拿解药历峰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那我替将军开药。”   历峰踌躇道:“白九公子太客气了,大伙叫我将军历峰觉得有些生分了,不如直呼历某的名字。”   韩八笑道:“将军无须在意,便如我,也都是称为作八爷,韩八倒觉得不错。”   余乐英也道:“历将军的意思我们明白,不过眼下是在京城,有些规矩还是要讲究的。”   “是呀,这称呼么,不如等以后让绵绵来定。”韩八笑眯眯地道。   今日杨绵绵觉得腹痛要好了一些,白如珠与宋怀玉来辞行,杨绵绵也就送两人出去。转回房间的路上见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杨绵绵觉得奇怪,上前走了几步,见一个人避让在墙角,看身高体型应是历峰。   “历峰?”杨绵绵试探地喝道。   历峰低低地应了一声。   “你躲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现在的样子……不方便……”历峰含糊地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杨绵绵好奇。难道是昨晚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历峰和谁动手了打得鼻青脸肿?能够和历峰动手的应该只有余乐英,那余乐英是不是也受伤了?难怪一大早就没看见人。   “你和余乐英打架了?”杨绵绵问。   “没有。”历峰忙道。   “那让我看看。”杨绵绵走进,上前去扯了扯历峰的衣角。   历峰不动,说道:“绵绵,我现在这模样很难看,你别看了。”   他这样不说还好,一说杨绵绵更好奇了,非要看不可。杨绵绵坚持历峰最终退让,扭扭捏捏地转过身来。不说是杨绵绵便是跟着杨绵绵的两名侍卫也吓了一跳。   “你真是历峰?”杨绵绵愣愣地问。   历峰转过身去。   杨绵绵忍住笑,凑了上去,说道:“我看看,怎么弄成这样了,是什么过敏吗?”   历峰个子高,杨绵绵不得不踮起脚细看,手指碰了碰历峰肿起的肌肤,从脸部触摸到了脖颈,说道:“肿得真厉害。”   历峰只觉得原本消退下去的瘙痒又泛滥了起来,心下也是痒痒的,恨不得让杨绵绵多摸上几下才好。还好他脸上本就是红肿着,不然现在定是红得厉害。   “有什么感觉?”杨绵绵问。   “痒。”历峰脱口道。   “痒得厉害吗?”杨绵绵有些发愁,“你现在可不能去抓,肿得太厉害了,一抓定然会弄破皮肤,到时会留有印子的。手伸出我看看。”   历峰不明所以地伸出手。   “还好指甲不长,记得别抓,觉得痒用手背去擦擦,白九帮你看了吗?”   历峰点了点头。   “白九也没有办法?”杨绵绵吃惊。   “他帮我配止痒的药,消肿没有好的办法。”   “昨天都还好好的,今天怎么成这样了?”杨绵绵皱眉沉思。   历峰见她犯难的模样心里很是欢喜,拉住她的手说道:“没事,之前不小心被叶萌萌下了药,后来喝酒喝多了就变成这样,过几日就好了。”   “不是还痒吗?那多难受啊。叶萌萌有没有解药啊?不如去找她拿解药。”   “我才不会去求她!”历峰立即道。   “你和叶萌萌关系很不好吗?”杨绵绵想了想说道,“那我去帮你拿药。”   “没事,我忍得住。”历峰想了想又道:“就是痒得难受总是想去抓,绵绵你陪我多说说话我忘记痒就没事了。”   “你确定?”杨绵绵狐疑地看着他,见到他那张肿得发胖的脸忍不住又有些想笑。   “确定。”历峰肯定地道,绵绵最心软了,这段时间一定要让她多陪陪自己!   “余乐英他们呢?怎么一大早就没见到。”   历峰顿了顿说道:“余公子和八爷有事去忙了,那时你还没起床,他们就先走了。”   “什么事这样急啊?”杨绵绵问。   “好像是八爷生意上的事。”历峰怕杨绵绵担心,忙道,“不过事情不大,八爷出面就可以解决,余公子去帮忙了。”   杨绵绵点点头,也没细想韩八生意上的事情余乐英怎么帮得上忙。“余乐英和韩八走了,那白九呢?我怎么也没见到。”   “昨晚喝多了,早上他起来了一次,后来觉得头痛,现在只怕又回去睡了。”   杨绵绵回到原本住的院子,对历峰道:“我看看白九在不在。”   历峰眼巴巴地看着她:“那我先回房休息,绵绵,记得过来陪我说话呀。”   “好,我记得。”杨绵绵笑着道,不能怪她没有同情心,而是历峰如今的样子太可喜了。   原本白九的房间就安排在杨绵绵的隔壁,另一侧就是历峰的房间,昨晚他们喝得太多,搬动麻烦,让他们睡在就近的客房,白九早上醒后便回来了。   “白九。”杨绵绵轻轻叫了一声。   “绵绵吗?进来。”   房门是虚掩着的,白九躺在床上。   “头痛得厉害吗?”杨绵绵走过去问道。   白九点了点头,神情有些虚弱,让人自然而然地便生出几分心疼。   “昨天喝了很多酒?”杨绵绵伸手去帮白九按摩头部,在白九的指点下她按摩的技术也是大有进步。   白九眉头舒展了一些,说道:“昨天他们都喝了许多,我还用了解酒药,却还是头疼得很。”平日里白九喝酒什么的一贯节制,昨日众人喝得兴起,他也被带动起来,喝得便有些多了。   “喝酒有什么好比的,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以后少喝点。”杨绵绵见白九神情放松,问道,“好些了吗?”   白九没有回答。   杨绵绵继续帮他按了一会儿,想他应是睡着了,便轻轻地缩回手,替白九将被子掖好,本想离开她又折了回来看着白九的睡颜看了一阵,俯身在他脸上轻轻印了一下,脸红心跳的出了房门。她身后本以为熟睡的白九嘴角翘起,笑得幸福甜蜜。只是想到早晨韩八收到的那份信,白九笑容敛起,心想无论如何都要将那可恶的人找到,让杨绵绵曾经遭受的痛苦在那人身上百倍奉还! 第七十九章 撒娇   余乐英跳下马车,韩八随后下车,早有人等在商铺面前,恭恭敬敬地道:“八爷。”   “人呢?”韩八向屋里行去。   “在里间等着呢。”   屋里等着的是个瘦瘦小小的汉子,一脸尘土,这时正捧了个大海碗“呼哧呼哧”地吃着面条。见到门被推开,他并未放下碗,只是顺着碗沿看了过去,见到进来的是韩八,他将嘴里的面条三口两口的吞下,将碗放在一旁,上前行礼道:“八爷好。”   韩八见到碗里仍有小半碗面条,说道:“你赶路辛苦了,把面吃完了再说,不急在这一时。”   那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端过碗口几口吃完,又将面汤西里呼噜地喝了个干净,用衣袖擦了擦嘴,说道:“八爷,我吃完了。”   韩八坐在上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坐着说话吧。”   那人坐下,看着韩八和余乐英,等着问话。   韩八吸了一口气,想要问话竟一时不知道问什么,适才看到信真是激动过头了!害得杨绵绵失踪落海的凶手终于有了头绪,他焉能不激动?   “八爷,问问珍珠耳坠的事情。”余乐英提醒道。   韩八醒悟过来。   “小姐在信上说找到了那对黑珍珠耳坠,可是真的?”韩八问。   “是真的。”这人恭敬地道,“小姐亲自比对了耳坠,认定是韩家之物。”   “如何找到的?”   这人想了想,说道:“八爷,咱们船坞有个船工,叫做随阿牛。”   对于这个随阿牛韩八并没有什么印象,他船坞中少说有数千人,如何能一一记得。   这人继续道:“随阿牛已经嫁人了,他这人生得蠢笨,不怎么讨妻主欢心,都三十好几了也没自己的孩子……”   韩八忍不住皱眉,问道:“这和耳坠有什么关系?”   “八爷别急,小的就快说到了。”这人道,“随阿牛前段时间在船坞里说他妻主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大伙儿便向他道谢,也有人问随阿牛是怎么哄得他妻主欢心的,随阿牛支吾不说,后来传出来是他送了他妻主一对少见的黑珍珠耳坠。”   “随阿牛?”韩八声音冰冷,“他竟然有这样大的胆子?”   “这话传到船坞管事那里,管事便上报了小姐,小姐想法子看到了那妇人的黑珍珠耳坠,的确是当日杨小姐戴的那副。”这人继续将话说完。   “现在随阿牛人呢?他可招了?”余乐英问。   “随阿牛已经被莫大人打入大牢,他自己承认当日是见财起意,便打晕了杨小姐,取了那对珍珠耳坠。”   韩八摇了摇头,在厅里来回踱了几遍,问余乐英道:“你以为呢?”   余乐英思索道:“这人既然生得蠢笨,一直老实的一个人,怎会突然做出这种事来?只怕是另有人主使。”   “不错。”韩八站定,抬头看向屋顶,说道,“随阿牛没有这样大胆量,他既然是韩家船坞的工人,绵绵那段时间常去船坞,难道他不知道绵绵的身份?就算不知道,犯下这等事可是要重判的……”因为女子为尊,凡是伤害女子的凶犯都不得轻判,敢动手伤女子多是穷凶极恶之人,似随阿牛这般,却是少见了。   “而且绵绵并不爱佩戴首饰,若真是见财起意,随阿牛打劫别的女子会更有收获。”余乐英道,那日去港口看热闹的人十分多,在港口如厕也成了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杨绵绵因此去了不远处的船坞方便,但去船坞的绝对不止杨绵绵一人,为何随阿牛偏偏盯上了杨绵绵呢?   “随阿牛没再说别的什么?”韩八问。   这人摇了摇头。   韩八想了想,说道:“你连日赶路也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这人行礼下去了。韩八坐回椅中,手指晨大腿上轻敲了几下,说道:“我想回宁水一趟。”   “这个时候……”   “随阿牛是我家船坞的工人,又在我的地盘做了这等事,我一定要查个一清二楚。”韩八微笑着,“害绵绵的人,我可不会轻饶,也不会错过!”   “你现在离开,怎么对绵绵说?”   “我倒是好说,只说是生意上有事要去处理便是。这事还是先别透漏给绵绵,免得她多想。”   余乐英点头,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叶萌萌正君是大理寺少卿,不如去问问他,他定然有好法子。”   “行吗?”   “绵绵因为他现在不得不躲在将军府,让他帮忙找个凶手也是理所应当。”   “的确。”韩八赞同。   两人又去拜访了这位正办案办得焦头烂额的大理寺少卿,这位六年前的状元,如今的青年俊杰虽然不耐还是碍于自家妻主的面子指点了一二,韩八听得连连点头,受益匪浅。   “你要走?”杨绵绵看着韩八有些吃惊,“京城的生意都谈妥了吗?”   “京城的事情已经办妥,早上收到了宁水的来信,玉婷毕竟年纪小,有些事情处理不来,我必须早些回去才行。”韩八解释道,见杨绵绵面有不舍,笑眯眯地道:“我就知道绵绵舍不得我。”   “谁舍不得你?”杨绵绵脸上发热,她只是觉得来的时候一起来,如今韩八却一个人回去有些不好?   “我也不想回去。”韩八叹道,“这些日子出了这么多事,都没时间和绵绵好好说说话。绵绵,虽然你现在出门不便,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我会让韩家的商铺想办法替你弄来。”   “我没什么想要的。你,路上小心些。对了,让白九也给你做个防身用的香囊,以防万一。”   韩八双目闪亮,原本平常的容颜因为喜悦平添了几分魅力。“绵绵你担心我,真好。”韩八的眼光太过炽热,杨绵绵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我们是一家人,互相关心不是应该的吗?”   韩八低低地笑出声来:“绵绵,我一定会保护你。”   “呃?”   “绵绵,我都要走了,好一阵都不能见了,你就不能……”韩八耳朵有些红了。   “不能什么?”   韩八圈住杨绵绵,俯首在杨绵绵耳畔轻声道:“亲亲我?”   杨绵绵脸上热得厉害,韩八已吻了过来,他如珍宝般的吻遍了杨绵绵的唇舌,细细纠缠,流连忘返,直到杨绵绵气喘吁吁软倒在他怀里。韩八用力地抱住杨绵绵,似乎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声音嘶哑,带着压抑难耐的口,“绵绵,我们早些成亲吧。”   历峰脸上的红肿依然未消,叶萌萌接到杨绵绵的口信专程来了一趟将军府,只是不是来送解药,而是专门来看历峰笑话的。   “真没解药吗?”杨绵绵问。   “真没有。”叶萌萌摇着头,笑得极为开心,见杨绵绵仍是一脸的担忧,她拍了拍杨绵绵的肩膀说道:“真不骗你,没解药,本就是忌酒半月就行了,谁叫他喝了那么多酒才肿成这样,这正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萌萌,案子审完了吗?”   “哪这样快,这才几天啊!”   “我都闲得发疯了。”杨绵绵叹气,每日里就是吃和睡,陪陪历峰下棋,和白九余乐英说说话,她真不适应这样空闲的日子。而且余乐英和白九这几日似乎忙得很,神神秘秘的。“我现在去你家应该没事吧?”   叶萌萌想了想,谨慎地道:“这个我可不能保证。”虽然她觉得历峰他们有些小题大做了,可凡事就怕个万一,杨绵绵才出过事,真要是再有个什么风波,她可没脸见两位师弟了。   “绵绵是烦我了吗?”在一旁被叶萌萌笑得脸色青青红红的历峰突然道。   “啊,不是。”杨绵绵忙摇头。   “这些日子我也不能出门,绵绵就当是陪我吧。”历峰恳求地看向杨绵绵,虽然脸上肿消了一些,眼睛也稍稍大了一些,但看上去依然滑稽依旧。   叶萌萌打了个寒颤,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历峰这是在干什么,是撒娇吧?鼎鼎大名,威名赫赫的历净王居然在撒娇!叶萌萌抬头看了看天,只觉得这个春天太冷了!   历峰为了怕杨绵绵无聊,便在亲兵们演练时带杨绵绵去观看。杨绵绵果然很感兴趣,看得眼睛眨也不眨。   先是集体训练,之后是两人对练,再是个人训练,有人练枪,有人练刀剑,还有人射箭。   “这可以射箭啊。”杨绵绵看了一会心中一动问道,“我可不可以学射箭啊?”   “你要学射箭?”   “现在没事做,总要找点事做才好,别的我做不来,只能选射箭了。”杨绵绵对自己的运动水平判断准确。   历峰想了想,不知想到了什么咧嘴笑了笑,说道:“这个容易。”说着他招来侍卫先去自己的院子里立个箭靶。   “不在这里练吗?”杨绵绵讶异问。   “这里的箭靶有些远,你以前未练过,气力也不大,还是重新竖个箭靶好。”   杨绵绵点了点头。   “先去选弓箭。”历峰拉着杨绵绵向库房走去。这里的弓箭都是大男人用的,杨绵绵定然拉不开。不过库房倒有一些弓箭是为少年时的侍卫用的,也许杨绵绵可以试试。   杨绵绵憋红了脸一张弓一张弓的去试,历峰瞧她一本正经的模样觉得十分有趣,脸上竟一直带着笑意。   “我知道我力气小,你也不用一直笑啊。”又一张弓尝试失败后,杨绵绵忍不住白了历峰一眼。   “不是,绵绵,我不是笑你。”历峰忙正色道,“我只是觉得欢喜,看着你我就觉得欢喜。”   正在选弓的杨绵绵低下头装作不在意,但历峰这脱口而出的话语所蕴含的情意还是击中了她,这番深情她又如何才能回报呢?   待杨绵绵终于选了一张自己能够轻松拉开的弓时,历峰愣了愣,说道:“没想到还在。”   见杨绵绵看向自己,历峰解释道:“这是我十岁时父亲亲手为我做的一张弓,都这么久了,我还以为早就被丢弃了。”   杨绵绵大感沮丧,自己只能和十岁的历峰相比么?   历峰却很是兴奋:“绵绵,你选了这张弓,是不是说明我们两个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杨绵绵张了张嘴,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历峰很快喜欢上了教杨绵绵射箭这项任务,教学陧,他可以手把手地教,握着杨绵绵的手,将她搂在自己怀里,这样两人挨得紧紧的感觉极好!他可以装作不小心地让下巴擦过杨绵绵的脸颊,然后看着她脸上绯红,看着杨绵绵水润的双唇,他很想去一亲芳泽,不过历峰知道时机还未到,他可以忍。   当曲应华带着自家妻主依茹来拜访历峰时,见到的就是历峰正在教学的画面。曲应华心想老大进展神速啊,看来自己可以休假半年了,他笑吟吟地上前打招呼。   杨绵绵原就认得曲应华,也不觉得生疏。曲应华的妻主依茹衣裙虽然宽松,仍然看得出腹部有些隆起。   “几个月啦?”杨绵绵忍不住问,不知为何她看见大肚子的女子便感觉很是亲切。   “快五个月了。”依茹含笑道,她神情温柔,稍稍有些发胖。   “我听老大说杨小姐精于产科,因此特意带依茹上门来拜访。”曲应华道。   杨绵绵神情有些疑惑,自己精于产科么?不记得了,不过历峰应该不会胡说的,而且自己听依茹说怀孕五个月时脑袋里处发的出现了一些想法……   “我帮你检查一下。”杨绵绵道,带着依茹回了自家房间。依茹虽然不明白要检查什么,还是随着杨绵绵去了。   依茹原本是怀疑的,毕竟杨绵绵年轻,不过见杨绵绵煞有介事的做事一板一眼,心下也有些相信这位年轻的女人是精于妇科的。   “有胎动了吗?”杨绵绵问。   “有。”依茹忙答道。   ……   一番检查后,杨绵绵交待了不少东西,比如怎样睡觉才舒服啊,又比如要多喝些骨头汤,在汤出锅之前滴点醋这样可以促进钙的溶解……    “钙是什么东西?”依茹好奇地问。   “就是可以让你晚上自学腿不抽筋的东西,怀孕哺乳时都要补充,绝经后也要补充,我给你开点钙片……”杨绵绵说着停了下来愣在那里。   “杨小姐?杨小姐?”依茹唤道。   杨绵绵眨了眨眼,看向依茹的神情很是茫然。   “杨小姐?”依茹有些担忧地问。   “我……我刚才想到了别的事情,抱歉,走神了。”   “没事。”依茹笑了,“杨小姐刚才说的话我都记住了,很有用呢,要是我生产时你也在就好了。”   杨绵绵笑了笑,眼神却有些遥远。 第八十章 来处   历峰突然发现自从曲应华和依茹来拜访后杨绵绵对学习射箭的积极性下降了许多,因此他也没多少福利了,他暗暗心急,派人去问曲应华那日依茹和杨绵绵到底谈了些什么,得到的回信是没谈什么,既然没谈什么,怎么杨绵绵就这样了呢?    杨绵绵这几日经常发呆,眼睛盯着个地方看上许久,皱眉咬唇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余乐英和白九也发现了异常,问杨绵绵怎么了,杨绵绵也只是笑着说没事。   “是头痛了吗?”白九问。   杨绵绵摇头:“这些日子都没怎么头痛,王爷的药还是挺有效的。”   “那就好。”白九松了一口气,心想等案子了解还是让师父再给杨绵绵瞧瞧。   赵端于羊肠线上有了些新发现,白九作为他的弟子忙得很。他和杨绵绵说了会关于羊肠线的事情,还给杨绵绵带来了两样工匠们先行制作出来的简单器械,杨绵绵试用了一番,提了一些自己的意见,白九记了下来,便匆匆回王府了。   “绵绵在想什么呢?”坐在一旁一直没出声的余乐英突然问。   杨绵绵回过神来,看向余乐英,答道:“其实有时候我什么都没想,脑袋里面一片空白,有些时候……”   余乐英微笑地看着她,眼含鼓励与期待。   对于其他的三位男人,杨绵绵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畏惧的心理,当然这畏惧并非只是单纯力量大小差异的畏惧。好比来说她是一只羊,历峰给她的感觉便是一匹凶狠的狼,韩八呢倒像是一只狡猾的狠狠,白九却是高傲漂亮的白孔雀了。她畏惧历峰,更多的是畏惧他的煞气与脾性,畏惧韩八,是觉得他这人有着潜在的危险,畏惧白九,倒是怕他生气不开心的成分居多。   只有余乐英不同。   拿动物来比喻,余乐英给杨绵绵的感觉是忠犬,而且会是牧羊犬,只人保护她,绝不会伤害她,虽然单纯就武力值而言余乐英并不低。面对余乐英杨绵绵也是最放松的,余乐英没有历峰的煞气,没有韩八的危险,也没有白九的高傲,他脾气温和的宽容,虽然在四个男人中年龄最小,却是最有耐心的,面对其他三人不敢讲的话杨绵绵面对余乐英却敢讲。   “这些日子我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杨绵绵咬了咬嘴唇,犹疑着道,“我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   余乐英眉头微皱,随即舒展。   “我脑袋里有时会浮现一些面画,一些让我觉得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杨绵绵看上去似乎有些苦恼,“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在那些画面里看到的我自己和这里是完全不同的,我觉得我应该是那样……”   余乐英在杨绵绵面前蹲了下来,平视着杨绵绵的双眼问道:“绵绵在这里过得不开心吗?”   杨绵绵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   “那就好。”余乐英笑了,他站起身,在杨绵绵身旁坐下,“绵绵记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了吗?”   杨绵绵想了想,摇头。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凤凰山……”   “凤凰山……”杨绵绵忍不住插嘴,这名字听上去真正的很耳熟。   余乐英点头,说道:“那时我就想怎么会有人家让这样娇贵的女儿一个人上山的。后来,从你的言行中我推测你是因为迷路才上了凤凰山。”   “为什么我会迷路到凤凰山去?”杨绵绵问。   “这个我却不知了。”余乐英摇摇头,继续道,“后来我和白九也说起你的来历……”   杨绵绵竖起耳朵。   “当时我们以为你应是来自海外。”   “海外?”杨绵绵喃喃道。   “是啊,海外辽阔,有着不一样的风土人情……说句实话,当初你与八爷结识时我真担心你会上了韩家跑海运的船就不回来了。”   杨绵绵看向余乐英。   “绵绵,我不希望你走。”余乐英直白地道。   杨绵绵只觉得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不止是我,白九,八凶,将军都不会希望你走。而我们心里,你就是我们未来的妻主。如果你走了,我们……”余乐英停了下来,只是看着杨绵绵,眼光里含着丝丝悲伤。   杨绵绵有些手足无措了:“我也没说要走……”   余乐英轻声道:“绵绵你从哪里来我不在乎,只要你是你就行了。”   “无论我是从哪里来吗?”杨绵绵问。   余乐英坚定地点头。   杨绵绵将头歪在余乐英肩膀上,看向远处。身边有着余乐英的陪伴,她会觉得安心许多,那种不知自己来处的感觉很不好,仿佛自己便如浮萍般,只有随波逐流,渺渺无依。当身边有了一个人,那就不一样了。   在和余乐英谈过后杨绵绵仿佛吃了定心丸般,不再消沉了,历峰对这点很满意,不满意的是杨绵绵仍不热衷学箭,虽然每日她还是有练习,但时间较之前减少了许多。   杨绵绵到底在忙什么呢?   历峰到杨绵绵房里时她正在奋笔疾书,见历峰来了也只是招呼了一声,继续认真地写着,神情专注。   历峰拎起一旁几张写得满满的纸,费力地看了看,问道:“绵绵,你这写的什么呀?”   “关于产检的一些东西。”   “产检?”   “就是怀孕女人要做的检查。”杨绵绵头也不抬地回答。   “你写这些做什么?”历峰皱眉看着,虽然是杨绵绵写的,但这些字迹真的很难辨认啊!   “我怕我会忘了,趁现在记得写下来。”看着砚台里没有多少墨水了,杨绵绵求助地看向历峰,“可以帮忙磨墨么?”   历峰摸了摸鼻子,还是认命地过去帮忙。   杨绵绵写了一阵,头痛地问:“就没有别的笔吗,这笔用起来真不顺手!”   难怪字写成这样,历峰扭头无言。   “绵绵你写的这些你自己认得吗?”历峰忍不住问。   杨绵绵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我不认得?”   历峰拣出一张纸来,指着上面的字问道:“这是什么字?”   杨绵绵看了看,又看了看,两道眉几乎拧到了一处,最后困难地道:“我也不认得了。”   历峰很想笑,还是忍住了。他将笔从杨绵手中取出,说道:“你别写了,我给你找个书记官来。”   “书记官?”   “嗯,你说他写。”   “我的字有这么难看吗?”杨绵绵听出了言外之意。   “不难看,只是不好认。”历峰诚实地答道。   杨绵绵只能气恼地瞪了历峰几眼,还是接受了历峰的提议,她写那些写得也很辛苦,到最后自己不认得,能有什么法子?   说是书记官,其实就是从历家的亲兵里选出字写得较工整的,让他记下杨绵绵所说的话。虽然杨绵绵说的大多书记官都不明白,不过这并不妨碍书记官一一记下,杨绵绵自己看了也很满意,至少也看得清清楚楚。   历峰也觉得很满意,这样并不妨碍他的教学时间,他若是有事了便让书记官过去,若是他空闲着书记官定是无用武之地的。至于杨绵绵之前写下的那几张则成了历峰的珍藏,闲暇时拿出来看了脸上便浮现起诡异的笑容,历家亲兵见了纷纷嘀咕,心道自从这杨小姐来了后少将军就时不时地抽风,但如今抽风越发厉害了。   “你现在和她相处得如何?”历岩自从杨绵绵来的第一天与她见面后,后来的时日里基本没打过照面。   “还不错。”   历岩见儿子少有的神情轻松,眼光里透出愉悦来,心下感叹着男大不中留。他问:“她同意娶你了?”   历峰一愣,答道:“这个问题我并未问她,但我想……”   “你想有什么用?”历岩生硬地打断道,“她若是不同意便让圣上下旨,正君之位本就是你的,若不是赵端那家伙……”   “爹,赵王爷……”   “他是王爷又怎么样?”历岩吹胡子瞪眼,“怎么仗着自己是王爷就想让自己徒弟当正君?我们历家是这么好欺负的?赵端欺人太甚!”   历峰不说话了,自家老爹和赵王爷的恩怨不是他能插手的。   “我告诉你,你要是嫁给杨绵绵,怎么也不能让那个白九占你一头……”   历峰听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爹,当年你和赵王爷到底怎样结仇的?”   历岩神情微僵,随即怒道:“你小子还管起你爹来了,反正你爹和那姓赵的就是誓不两立!”   将历峰赶了出去,历岩气愤地坐回椅内。不懂事的臭小子,还问他是怎么和赵端结仇的,还不就是因为你!当年要不是赵端弄了那般厉害的药出来,又被姓谢的下在茶水中,他也不会中招。如果当年这些事情都没发生,他也许已经招赘了别的女子,历家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只有历峰一根独苗了,不过历峰是个出色的孩子……有了历峰他并不后悔,但这样被人算计,历岩一辈子也无法释怀。   “绵绵你在看什么?”想到父亲说的话历峰觉得还是去找杨绵绵说清楚的好。   “这些天记下来的内容。”杨绵绵扬了扬手里厚厚的一叠纸。   “已经这么多了?”历峰有些吃惊。   “好多天了,你的脸都好了,就我还不能出去。”杨绵绵哀怨地道。   历峰沉默了一会,说道:“你再耐心等几天,我让人去打听过了,案子快了结了。”   杨绵绵精神一震:“真的吗?”   见历峰点头,杨绵绵喜笑颜开。   “绵绵。”   “嗯?”杨绵绵笑眯眯地看向他。   “你……”你愿意娶我吗?这话曾经的历峰有勇气问,可如今他却胆怯了。也许是因为太幸福了他才敢去冒险。万一杨绵绵拒绝了怎么办,就算上头的意思无法违抗,可那毕竟不是出自本心的,历峰不希望这样,自己付出真心,自然也希望对方回报的是真心。在未遇见杨绵绵之前他觉得自己能够淡定地面对任何一桩上头赐下的婚姻,那是因为那婚姻不是自己想要的,自己不爱,也就不会受伤,可如今他爱了,全心全意地去爱了……他又能收获什么呢?   “将军,宫里传话召你即刻进宫。”亲兵匆匆过来传话。   历峰站起身来,杨绵绵有些担忧地问:“不会有什么事吧?”她的印象中进宫都没什么好事。   “没事。”只要不是突发战事他都能应付,而战事,最近边疆平静得很,不会有事。   历峰发现并不是他一个人被女皇陛下召见,还有一人已经等着了,正是叶萌萌的正君大理寺少卿卫鸿。由于和叶萌萌不太对会,历峰本身在京城的时间也不多,因此和卫鸿并无多少交情,不过这人能在短短六年时间从一个小小的翰林升至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便说明此人不简单。   “陛下。”历峰行礼后便被赐了座。   “杨绵绵还在将军府?”女皇问。   “是。”历峰心里一动,难道这事和杨绵绵有关,为什么又要卫鸿在场?他心里聊聊有了不好的预感。   “卫鸿,你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历将军讲一遍吧。”女皇道。   “臣遵旨。”卫鸿顶着叶萌萌常说的“一张死人脸”行礼后对历峰道,“历将军,我需要借杨绵绵一用。”虽然他官阶较历峰低了一级,但他同时也是叶萌萌这位王府世女的正君,基本不用同谁客气。对着历峰也不自称“下官”。   “你说什么?”历峰虽然听清了卫鸿的话还是问道。   “我需要借杨绵绵一用。”卫鸿语调平缓毫无起伏。   “不借!”历峰直接拒绝,直接没好事!   “卫鸿,说前因后果!”女皇陛下再次下令道。   “是。” 第八十一章 诱饵   离园背后有人不假,但当卫鸿将那人揪出来时却从那人口中得出一个更令人震惊的消息,她背后还有人,那人是反王的人!   反王!     历峰脸色微沉。   反王是指当年女皇陛下登基后她那造反的两位姐姐,虽然她们最终被事败,附庸的势力也被清理了一番,但谁也不能保证没有漏网之鱼。   “我们需要知道反王于今的势力到底有多大,所以一定要将那个人抓到。那人狡猾得很,早已躲了起来,想要抓住他就一定要有诱饵。”卫鸿这样道。叶萌萌和杨绵绵是当日引起离园事发的人,也是那人最痛恨之人,卫鸿希望可以将那人钓出来。   “诱饵?”历峰冷笑,“若只是要诱饵,叶萌萌不一样也可做诱饵?”   “萌萌每天都在外面闲逛。”卫鸿道。   “也许是她闲逛的时间太短,或者地方不对,她应该多去青楼。”历峰毫不客气地道。   卫鸿并不介意:“都去了,没用。那人应该清楚萌萌的底细,只怕不打算动手。”   “笑话,凭什么他就一定会对绵绵动手?”   “我们得到的消息是那人睚眦必报。历将军,让绵绵引那人出来并不只对我们有利,对绵绵自己也有利,既然那人迟早会报复,早些了结不是更好吗?”   “你怎知道那人会亲自动手?他可以买凶杀人,你能得到什么线索?”历峰狠狠地盯着这个出了馊主意的人。   “这总是个法子。”卫鸿老神在在地道,“历将军若是有别的高见卫鸿洗耳恭听。”   历峰语塞,他的确没有别的法子,但让杨绵绵去当诱饵,他怎样都不会应承!   “历将军,朕以为卫少卿言之有理。”女皇开口道。   历峰霍然转身,看向上位的女皇。   “那人果真记仇,他必定不会放过杨绵绵,不如让杨绵绵作饵早些引那人出来,将其擒下,这也是为了绵绵安全着想。”女皇语气深沉,“反王之事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差池!历将军应该明白!”   “陛下,请三思!”历峰跪了下来,深深叩首道。   历峰脸色阴沉地回了将军府,先去见了父亲。   “反王?”历岩神色一凛,“想不到竟又死灰复燃!”   “父亲,难道真让绵绵……”历峰焦躁地道。   历岩默然不语,历峰心头无名火起,大步出了房间,在演武厅里折腾了大半个时辰,这才怒火稍歇。他看着满地的狼藉,叫了人进来,说道:“把这里收拾一下。”   亲兵咂舌不已,这些翻到的兵器架,打破的沙袋,断掉的木桩……好似被在队人马肆虐了一番,居然是少将军一人弄出来的。   “这事怎么和当年的反王扯上了关系?”余乐英和白九听了历峰的一番言语只觉得太莫名其妙了,而且竟然要杨绵绵去当诱饵,那不是送上门去挨宰吗?绝对不行!   “卫鸿他们抓住了离园背后的老板,这人为了脱罪便说许多杀人的勾当不是他做下的,是另一人,而且他偶然间还得知那人与当年的反王有关联。”   “难道他不是为了脱罪故意一说?”余乐英问。   “卫鸿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历峰道,“按卫鸿的意思,这人在京城筹划多年,只怕不会轻易离开。而且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居于何处,别人都不知晓,在京城他还是安全的,他也不会贸然动作。”   “你的意思是那人若是寻得机会,有可能在京城对绵绵下手?”白九问。   历峰苦笑:“在将军府应该没事,但总不能让绵绵一辈子都不出将军府。”   “若是我们离开……”余乐英说着摇了摇头,“那也未必安全,路上那人只怕更容易下手。”   历峰无奈地点头赞同。   白九犹疑道:“难道只能让绵绵当诱饵将那人引出来?以绵绵的身手,她根本没有自保之力,万一有事……”   余乐英想了想说道:“我和魏三娘交情不错,他欠过我人情,也许这次他愿意帮忙。他擅长易容,可以让他易容成绵绵的模样,将那人引隔断,魏家庄离京城不远,两三天的路程,应该赶得及。至于买凶杀人,我写信给师父,让师父留意这些消息,若有人要对绵绵不利,我们总能收到一些风声。”余乐英口中的师父便是武林盟主萧老先生。   历峰突然明白过来:“难怪卫鸿那样确定只要那人动手就可以有线索。”见白九和余乐英看了过来历峰解释道,“买凶杀人这条路卫鸿自然也能得到消息,他甚至能放出风声阻止这些江湖人对绵绵不利。”卫鸿是叶萌萌的正君,萧老先生是叶萌萌的另一位父亲,江湖的消息卫鸿尽可掌握。   “这样卫鸿就逼得那人只能动用自己手头上的力量。”白九沉思道,“只是如何能确定那人便会动手,若是那人善于隐忍,未必会现在动手。”   “按卫鸿的意思,那人会动手。”卫峰道。   “看来我们只能相信卫鸿了。”白九无奈地道。   “希望卫鸿比叶萌萌告谱一点。”余乐英喃喃道。   这事三人也不敢对杨绵绵讲明,就怕吓着了她,杨绵绵见到三人一起过来觉得难得,忍不住又问什么时候可以离开,三人只能含糊遮掩过去。为了杨绵绵的安全余乐英也在将军府常驻了下来。与历峰一左一右的护卫杨绵绵。   这日余乐英见杨绵绵在练箭,看了一会后回房取了几件东西送给杨绵绵。   “这是袖里箭,能发三支。”余乐英替杨绵绵缚上袖箭,让她站在箭靶前试试,“这个靠近距离来射,不过力度不小,你试试。”   杨绵绵试了好一会儿才掌握了袖箭发射的决窃,她很是兴奋:“还有这种东西!”   余乐英将短箭自箭靶上取下装好继续让杨绵绵练习。这是他托人弄来的,内心他并不希望能派上用场。   历峰也寻来了一把匕首送给杨绵绵,这匕首长不过三寸,可以拿到手上把玩,却锋利异常。   杨绵绵摸着刀刃道:“这个材料不错,可以拿来做手术器械。还有吗?”历峰倒没想到杨绵绵会说起这个,摇了摇头。   杨绵绵显得有些惋惜,看了历峰一眼,问道:“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居然都送我武器!”   “能有什么事。”历峰飞快地道,“我一直打算送件不凡的事物给你,好不容易才寻到这个,这可是百年前铸剑大师的精品,你别看它小,却是难得的宝贝。”   杨绵绵点了点头:“那我好好收着。”   “收着做什么,当然要随身带着。”历峰忙道,“这匕首就是护身用的,你收起来不是明珠暗投了?”   “说得是,那我带着就是了,还好这东西不大,带着方便。”   历峰这才松了一口气。   如此历峰三人提心吊胆地过来几日,这日将军府有客来访,来人拿了余乐英写给魏三娘的信件上门求见。余乐英与历峰接待了她。   “这位夫人如何称呼?”余乐英见来人梳着已婚妇人的发发髻问道。   “你叫我文夫人吧。”来人是位二十多岁的女子,身形稍稍瘦弱,个子不高不矮,脸色有些苍白。   “文夫人。”余乐英抱拳行礼,“不知三娘……”   文夫人回礼道:“三娘接到余公子的信,本是想着要来,只是她于今身子不大方便,来不得,便让我替她来了。”   “三娘病了吗?我却不知道。”余乐英有些吃惊。   “倒不是病了,却是喜事。”文夫人微微一笑,“她前两日身上不爽利,大夫来看过却是怀有身孕了,这段时日正是要紧的时候,大夫叮嘱让三娘好生静养,不能劳心劳力。”   “三娘怀孕了?”余乐英表情有些奇怪,“这的确是喜事……那他正君岂不是高兴得紧?”   “这是自然了,大公子每日忙里忙外围着三娘转呢。”   “那我倒要备一件礼物送去魏家庄了。”余乐英笑道。   文夫人犹豫了一下,说道:“因为当日大夫说三娘胎息有些不稳,要静养两月,余公子若要道喜……”   余乐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等两个月后我再派人去道喜。”   “你与魏三娘是什么关系?”三旁的历峰已将这文夫人打量了好几遍,插嘴问道。   “并无多少关系。”文夫人看向历峰冷静地道,“我与三娘相识并不久,只是一见如故,平时互相切磋易容之术。历将军若不信我,我走便是。”   “文夫人,并非不信你。”余乐英劝道,“只是此事凶险……”   “三娘与余公子是朋友,我也将余公子看做我的朋友。”文夫人道,“余少侠的大名江湖上可没有几位女子不知晓,若不是余少侠已经心有所属,我倒是有求娶之意呢。”见余乐英脸色微微发窘,文夫人笑道:“不管是因为三娘还是余公子,我都乐意来一趟,而且我相信将军府不会小气。”   “你若是装得好,我自然不会小气。”历峰站起身来走进,忽然一掌朝文夫人劈了过去,文夫人原是坐在椅中,轻巧地在椅背上借力翻身躲过了这一掌,历峰一掌未中,手下攻击不停,文夫人射得也不慢,历峰第一次都落了空。   余乐英只是看着这两人相斗,并不制止。   文夫人毕竟是女流之辈,与历峰缠斗了许久已是有些气促,余乐英道:“将军,够了。”   历峰闻声停止,他这一拳直击文夫人面目,拳头几乎要撞上了文夫人鼻尖。   文夫人暗暗心惊,若不然她便要吃上这一记老拳了,历峰不紧不慢地收回拳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文夫人不禁打了个寒战,心道这历阎王果真对女人无半点怜香惜玉之心,也不知让她动心的杨绵绵到底是什么国色天香。   “文夫人请坐。”余乐英歉意地道,“因为这次事情凶险所以才不得已要试试夫人的身手,夫人轻功可谓一绝了。”   文夫人勉强笑了笑。   当文夫人见到杨绵绵时觉得一定是弄错了,怎么历阎王就看上了这样一位平常的女子呢?这女子相貌根本比不上自己……   “绵绵。”   见他们过来书记官停住笔行礼后离开。   “绵绵,这位是文夫人,我在江湖上的朋友,她路过京城,我特意让她来陪你住几天。”   “欢迎欢迎。”杨绵绵开心地笑着。   当文夫人见到匆匆赶来的白九后饶是她阅人颇多也不禁微微失神了。   “文夫人。”见到文夫人白九难得地对陌生女人展现了笑脸,“绵绵这些日子不方便出门,就麻烦文夫人陪伴了。”   “应该的。”   “我什么时候才能解放啊?”杨绵绵抱怨道,她看向历峰:“上次你不是说快了吗?”   “的确快了,就是这几日,我们等卫鸿的口信就是。”   杨绵绵泄了气,认命地不说话了。她不是叶萌萌那样艺高胆大的人,在知道有人要对自己不利时还会主动送上门去,只要再忍几日她还是可以坚持的。   文夫人游历江湖已久,听她说些故事很有意思,杨绵绵也乐意同她说话。只是文夫人看她的眼神让她心里有些发毛,似乎要将她看透恨不得扒下皮来一样。   文夫人果然不愧为魏三娘推荐来的人物,不过三天便能模仿杨绵绵语态行为,她虽然较杨绵绵瘦一些,也不知她怎么弄的,看起来竟和杨绵绵身形无差,从背后来看便会以为她就是杨绵绵。   “文夫人果然厉害!”余乐英不禁鼓掌道。   文夫人自信地一笑,说道:“面具我还需要花两日的时间,完工后我们便可出门了。”   “一切就拜托文夫人了!”余乐英深施一礼。 ☆、82第八十二章 捕获   余乐英白九首先带着易容成杨绵绵的文夫人去了王府,按常来来说,杨绵绵能够出门便会先来王府一趟,看看她那些手术器械进展如何了。叶萌萌见到他们迎了上来,笑道:“绵绵,你终于出来放风了。”   “杨绵绵”笑了笑。   “这些日子闷坏了吧?姐姐带你出去快活快活!”   “师姐!”余乐英拦住叶萌萌:“上次你带绵绵出去了一次事情到现在还没了结呢。”   叶萌萌没个正形地靠在余乐英身上,似笑非笑:“怎么,小余这是怪师姐啊?”   余乐英退开:“不敢。”   “绵绵,别理他们,陪我去喝酒好了。”叶萌萌拉住杨绵绵,忽然眯了眼细细打量着杨绵绵,松开手退了一步,脸上浮现出警戒之色,问道:“你不是杨绵绵,你是谁?”   文夫人吃了一惊,她对自己的易容之术颇有自信,没想到这会儿功夫就让叶萌萌瞧出了异样。她还未说话,叶萌萌见余乐英与白九神色如常,心思急转,已有了几分明白,说道:“你们倒是能折腾,竟然找到了这等人才。”   “托师姐的福。”白九冷冷地道。言下之意若不是叶萌萌折腾出这些事来他们也不必费这些功夫,还要提心吊胆的。   叶萌萌哈哈一笑,上前拦住文夫人的肩膀,说道:“今天不就是专门出来转悠的么?我也一道。”   今天的路线是已经安排好了的,先去王府,然后便去韩八在京城的那处宅子,毕竟之前他们都是住在那儿。按理事情了结了杨绵绵也应从将军府搬出来了,怎么也要照顾历大将军未婚的面子不是。这条路上不短,沿途历峰早就布置了人手下去,历家的亲兵隐在各险要处,察看动静。   “这便是八爷在京城置下的宅子?”文夫人进了院子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见叶萌萌等人看向她,她微笑解释道:“希望八爷会比历将军更大方。”这宅子占地这样大,里面的摆设布置看着似乎不怎样,文夫人却看不了不少来历,心道这韩家倒不似一般商贾之家喜欢摆些金银俗物,不过别的却更费钱了,韩家,的确如传言般有钱啊。   “这里原是绵绵的房间,这几日就委屈夫人歇在这里了。”余乐英推开房门道。   文夫人看着房间嘴角微扬,说道:“若这里还是委屈那我以前可都是白活了。”   韩八对杨绵绵大方得很,别的不说,便是这桌上摆的两盆白盏金蕊的水仙花便是价值不菲了,更不用说这水仙花的花盆竟是难得一见的水晶钵,里面的石子都是玲珑剔透的雨花石,还有……文夫人从水里取出一粒红得似要滴出血来的心形石头,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鸡心石。”   鸡心石虽然只是石头,但通体颜色艳丽,形如心脏,难得一见,不少富贵人家的女子都想要有鸡心石做成的首饰,其价值比一般的宝石还要高了许多!   手上的鸡心石不重,文夫人却觉得沉甸甸的,这韩八竟将这样贵重的东西混在石头里拿来讨好杨绵绵,是有意还是无意?不论是哪一种,无不彰显着韩家背后巨大的财富!文夫人呼吸不禁急促起来。   “夫人眼力真是不错。”叶萌萌赞道。   文夫人将手里的鸡心石放回水中,鸡心石在清水里映着水晶的晶莹更加鲜艳夺目了。“草民不过在江湖中漂泊时曾有幸见过鸡心石。”   叶萌萌笑了笑,忽然问道:“你怕我?”   文夫人一怔,说道:“殿下位高权重、贵气逼人,草民不过是江湖草莽,自然是怕的。”   叶萌萌摸着下巴道:“我总觉得你有几分眼熟。”   “草民如今这摸样殿下自然觉得眼熟了。”   叶萌萌摇头:“我很好奇你原本的摸样,能让我见见吗?”   文夫人默然片刻,说道:“不是草民不应承,只是脸上这幅相貌要弄出来需费不少功夫气力……”   “我明白了。”叶萌萌了然地点头:“便等事情了结后我再看吧。”   文夫人熟悉了环境后歇了一阵,大伙便又出门了。怎么也要把杨绵绵出了将军府的消息传出去才是啊!众人在叶萌萌极力赞赏的酒楼吃饭,之后又去了京城最繁华热闹的大街逛了一阵,最后无功而返。   “那人必定谨慎,今日是绵绵出来的第一天,他只会继续观望,不会轻易动手。”虽然未捉到人历峰并不灰心。   “那明天一切照常。”余乐英道:“这些日子绵绵你就多费心了。”因为要做出杨绵绵已经不在将军府的假象,白九和余乐英便不再方便来将军府了,今日他与历峰见面也是约在这极偏僻的茶楼。   “事关绵绵,自当如此。”历峰回去后第一时间便去看了杨绵绵。   “还在写?”   伏案疾书的书记官停了笔,喊道:“少将军。”   “你忙你的。”历峰摆了摆手。   “文夫人回家了吗?”杨绵绵问。   历峰点了点头。   这时书记官将最后的一段话写完,将纸张递给了杨绵绵。“杨小姐请过目。”   杨绵绵接过,笑道:“今天辛苦你了,谢谢啊。”   “不敢当。”书记官收拾东西退下。   历峰看着桌上厚厚一叠的纸张,忍不住问道:“怎么写了这么多?”   “没别的事,就一直在写,我想我要另外找个书记官了,他一定手酸了。”   “哪用这样急?”   “我想尽快写完。”杨绵绵低头看着稿纸说道。   “我送你的匕首呢?”   “带着呢。”杨绵绵从怀里摸出匕首来,又展示了胳膊上余乐英送的袖箭和腰上的白九送的防身香包,说道:“我只差没武装到牙齿了。”   “小心点总是好的。”   “好吧。”   随后的十余天余乐英白九陪着“杨绵绵”早上去王府,下午回住宅,路上均是平安无事。几人都有些心急,但也无法,只能按捺不动。   这天历峰回到将军府就见杨绵绵站在院门前等他,神情严肃。   “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杨绵绵开口问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历峰装傻。   “这些日子你早出晚归,还有余乐英和白九整天不见人影,每天你都带一队人走……”杨绵绵看着历峰,静等解释。   “没什么事,只是最近有些忙,嗯,陛下让我负责京城治安,所以……”   “那这和白九余乐英又有什么关系?”   “和他们没关系啊。”   “那他们为什么不来将军府?”   “……他们最近也比较忙……”历峰一时还真编不出什么合适的谎话来。杨绵绵看过来的眼神让历峰有些心慌。   “我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出了事情不见得能帮上忙,可我不希望有事发生了就我一人被蒙在鼓里,傻傻地享受着你们的保护……如果我们是一家人,难道只是不能共患难的一家人吗?”   历峰心情有些激动,杨绵绵的意思是承认他们是一家人了,那就是同意娶他了!他兴奋之余对杨绵绵解释道:“绵绵,真的没事,我们都很好,就是这段时间的确有些忙,等事情了解就好了。”   杨绵绵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情绪低落地回了房间。历峰很想再说几句让杨绵绵宽心,这时只觉得自己笨口拙舌的,想了半天也不知说什么好。   次日他把这事同余乐英、白九说了,两人均是皱眉。   “绵绵要是知道文夫人作了她得替身定然不乐意。”余乐英道:“还是再瞒几日吧,都这么多天了,如果这时说了出来怕有个万一……”   “绵绵已经在将军府闷了一个多月了……”白九轻轻叹气。   余乐英想了想说道:“不过的确可以把绵绵从将军府带出来。”眼下他们应该吸引住了那人的注意力,让杨绵绵出来轻松轻松应该不是问题,就是小心不能暴露行迹。   “你们两个都不方便进府,那谁来带?”历峰问。   三人想了想,最后想到一人,不由得都皱了皱眉。   “绵绵,你在看什么呢?”来人将杨绵绵手里的东西抢了过去。   杨绵绵转头一看,原来是叶萌萌。   叶萌萌翻看着手里的纸张,问道:“这些都是什么呢?”   “我记起来的一些东西,关于妇人生产的。”   “这样啊。”叶萌萌不怎么感兴趣地还给了杨绵绵,杨绵绵将稿纸收好,放在桌上用铜狮镇纸压住。   杨绵绵看着叶萌萌,欲言又止。   叶萌萌笑着搂住她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有事想问我,是不是想问我你三位男人这些日子在忙什么啊?是不是担心他们在外面花天酒地,逛青楼找姑娘啊?”   杨绵绵脸上红了红,有些不自在地挣开叶萌萌的胳膊,说道:“他们不会的。”   “嘿嘿。”叶萌萌怪笑着,捉狭地看向杨绵绵。   杨绵绵脸上红红的,看向别处,见一位年纪二十左右的女子站在一旁看着她和叶萌萌,问道:“萌萌,她是?”   “我的侍女啊。”叶萌萌道。   “侍女?”以前可没见过叶萌萌有侍女啊,杨绵绵忍不住又看了那侍女一眼。女子表情平和,安静地站着,好似她不存在一般。   “怎么我有侍女很奇怪吗?”叶萌萌大咧咧地道:“姐姐怎么也是世女殿下,有侍女有什么好奇怪的?当然我更喜欢小侍儿了!”   “你不是才娶了侧夫吗?”   “这你都知道了,”叶萌萌笑着:“那天在离园你见过的,叫蓝火儿,长得不错吧。你以前也见过的,还记得吗?”见杨绵绵摇头叶萌萌也不甚在意,说道:“以后还有机会见的,没关系。”   “怎么他没陪着你?”   “他说帮我割一个人的舌头……”   “什么?”杨绵绵以为自己听错了。   “帮我割一个人的舌头……”叶萌萌说着伸出舌头来右手划拉了一下。   “这是犯法……”杨绵绵愣愣地道。   “你放心,这人绝对死有余辜。”   叶萌萌陪着杨绵绵闲聊了一下午,直到夜幕降临才离开了将军府。   马车缓缓地行使在宽阔的街道上,天色尚早,这里行人不多,余乐英正想挥鞭让马儿走得快些,便听到刺破空气之声传来,他看向来处,却是一只羽箭射了过来。余乐英挥鞭打掉羽箭,又有几支羽箭破空而来。   “绵绵,下车。”余乐英急道。   杨绵绵慌慌张张地从马车里钻了出来,余乐英一面拉过她向墙角躲去,一面挥鞭抵挡箭雨。一阵箭雨过后余乐英刚松了一口气有几名黑衣人趁乱扑了过来,手中明晃晃的利刃刺向两人。余乐英拔剑相迎,那几人将余乐英缠在当中,却有一人缓缓自民居中踱了出来,面上蒙着黑巾。   余乐英眼光扫见,急道:“绵绵,快跑。”   杨绵绵愣愣地应了两声,拔腿跑开了,那蒙面人不慌不忙地追了过去。   余乐英与那几人缠斗了一阵,历峰带着人赶来了,余乐英趁机脱身,说道:“我去看看文夫人。”   余乐英循声找去,文夫人正使开轻功与那人缠斗,她左手捂住右臂,指尖可见血迹,显然是受了伤。   那蒙面人问道:“你不是杨绵绵,杨绵绵不会武功,你是谁?”这人声音尖锐,听着让人心底发寒。   “阁下又是何人?”余乐英护在文夫人身前。   “你怎么……”那人奇怪余乐英怎地这快脱身,忽然明白了什么,冷笑道:“小子,竟敢设计害我!想要抓我,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挥舞手中利刃朝余乐英冲了过去,招式诡异,余乐英沉着应对。那人与余乐英缠斗了一阵,听得背后有声音,回头一看见又有人过来说道:“小子,老夫不会放过你的!”说着他施展轻功跃上墙头便欲离去,却不妨半空中一张渔网凌空而降,将他牢牢裹住。   这场变故让余乐英和赶来的历峰都有些吃惊,   卫鸿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走到渔网前将那人脸上的面巾拉开,皱眉看了一会。这人约是三四十岁模样,面白无须,相貌很是清秀。卫鸿蹲下在那人□摸了一把,那人破口大骂,嗓音尖锐。   卫鸿迎向余乐英与厉锋吃惊的眼神,面无表情的解释道:“这人是当年……侧夫,因为武艺高强怕他逃走便被去了势。”   当年反王一脉,女子都服了药绝了生育能力,男子并未被特别处理,只是圈禁起来防这些人外逃,但这人因为武艺高强怕他逃了与别的女子生育子嗣,便遭了这样的酷刑。   余乐英见这人目光阴狠毒辣,心道也怨不得这人誓要报复了,便是他武功高强废了他武功便是,何苦这样糟践人呢?也难怪这人睚眦必报了,都这样了还能不心态扭曲么?   作者有话要说:朝完结又进了一步! ☆、83第八十三章 谜底   “文夫人,你没事吧?”余乐英见文夫人神情怔怔地看着卫鸿将那人带走后仍是呆立当场,忍不住问。   文夫人回过身来,说道:“没事,只是心里有些后怕。”   “你上车去歇着吧。”余乐英体贴地道:“一会我们就回去了,你这伤……”余乐英视线落在文夫人臂上。   文夫人勉强一笑:“不过是皮肉伤,等会我用些金创药即可。”   余乐英从怀里掏出一瓶伤药来:“这是白九给的,说是极好的金创药。”   “多谢。”文夫人轻声道。   “文夫人何须客套,今日要不是你相助,如何能顺利擒得贼人?” 余乐英感叹道:“绵绵总算无事了。”   历峰已经让亲兵收队下令回返,走过来道:“我和你一道去王府,把绵绵接回来。”   “好啊。”余乐英笑着。   “来人,送这位夫人回去。”历峰点了手下的两名士兵道。   文夫人率先回了韩府,进了房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她觉得整个人非常疲惫,连伤也懒得作处理便躺在床上不动弹了,但脑子里思绪纷纭怎么也停不下来,精神极端亢奋,。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敲了敲房门,喊道:“文夫人。”   文夫人听出是白九的声音,有些吃惊,忙去开了房门。   白九带着药童白英站在门外,点头道:“文夫人,我听乐英说你受了伤,过来看看。”   文夫人有些受宠若惊了,忙道:“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已经未出血了。”说着便请白九进来。   白九看了看文夫人的伤处,微微皱眉,因为伤口在上臂,如果要清洗伤口只怕要脱去衣服,他道:“白英,你先帮文夫人清洗伤口。”   白英应了,将药箱放在桌上,打了清水来。   文夫人毕竟是在江湖上闯荡的,当下大大方方地将外衫去了,将内衣衣袖轻轻挽至肩上。   白英为文夫人洗净伤口,说道:“少爷,好了。”   一旁垂目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白九这才抬眼看了过来,他道:“伤口不深,用些药包上便可,这些天小心活动,别牵扯到伤口。”然后让白术替文夫人伤药包扎。   “夫人好生歇着,安心养伤吧。”白九起身便要离去。   “白九公子。”文夫人出声唤道。   “夫人有何吩咐?”   “公子也太客气了。”文夫人微笑道:“杨小姐眼下已经回来了吧?”   白九看了文夫人一眼,点了点头。   “说起来我可真是羡慕杨小姐,这样好的艳福可不是别的女子能有的呢。”   白九皱了皱眉。文夫人瞧他神情知道他有些不耐了,忙道:“我曾听说白九公子有个三不医的规矩。”   “不错。”白九冷淡地道。   “那今日白九公子可算破例了?”文夫人笑道。   “你是为了绵绵才受的伤,算是聊表谢意。”   “那以后文某若是有了身体不适……”   “白某可以再为夫人破一次例。”   “白九公子这样高超的医术、这样的人品,倾心于杨小姐,看来只怕全天下的女人都要嫉妒她了。”文夫人笑着道:“文某也好生眼红,可惜自己不能受白九公子青眼……”   “夫人若是无其他事,白某告辞了。”白九突然又转过身来道:“夫人脸上的易容物也该去掉了。”   文夫人送了白九离去,心想白九之前对自己还算客气,今日不过多说了几句试探的话便冷淡下来,这三不医果真难伺候,虽然脾气古怪,但却有这样的好相貌,背后又有那样的背景,这样的人物配杨绵绵的确是太可惜了。   晚宴上白九并未出现,推说是身体不适,余乐英表示了歉意,文夫人自然笑着道无碍,心想白九这脾气也未免太别扭了。历峰也来了。   杨绵绵看着文夫人,一脸的感激与歉意:“文夫人,我才知道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真是……还好你没事,要是……”杨绵绵看向余乐英与历峰,埋怨道:“你们都不告诉我,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杨绵绵又转头对文夫人道:“夫人也要小心点啊,这事太危险了。您家里还有亲人呢。”   “文某漂泊江湖,孑然一生,并无亲人。”   “啊?”杨绵绵愣住了。   “所以文某才这样胆大。”   杨绵绵眼眶有些发红,看向文夫人的目光复杂起来。   文夫人笑道:“杨小姐有这样的好夫君,文某可是羡慕得很啊,你的夫君个个都是人中之龙,寻常人可没这样的好福气。”   杨绵绵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对着余乐英和历峰道:“文夫人夸你们呢。”   余乐英笑着举杯:“若不是文夫人挺身而出,事情也不会如此顺利解决,余某敬夫人一杯。夫人身上有伤,随意便是。”   文夫人拿起酒杯,微笑道:“今日我这条性命可是多亏了余少侠才保了下来,该是我敬余少侠才是。”   “若不是因为我们夫人也不会遭遇危险,夫人客气了。”   “我也不是白做事,”文夫人笑道:“我还等着几位的谢礼呢。”   余乐英爽朗一笑:“必定不会薄待了夫人。”   文夫人微笑着,目光转向历峰,历峰也举杯道:“历某敬夫人一杯。”   三人饮了一杯,文夫人笑道:“今日之事虽说凶险,文某有幸识得各位却也是一大幸事,各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里文某可是高攀不上。”   “文夫人过谦了,凭夫人的本事要闯出一片天地来极容易。”余乐英道。   文夫人闻言笑得颇开心:“借余少侠吉言了。”又与余乐英喝了一杯。文夫人一低头却看见杨绵绵一人在认真吃菜,也不喝酒,不由得问道:“妹子怎么不喝酒?”   杨绵绵摇头道:“我不能喝酒。”   “不能喝酒?”   杨绵绵点头,文夫人笑道:“哪有不能喝酒的,不然成亲当日这合卺酒怎么办?”   杨绵绵脸上红了,余乐英解释道:“绵绵沾酒就醉,所以我们不让她喝酒,我代绵绵敬夫人。”   文夫人再次叹道:“杨小姐真是好福气。”   夜间文夫人依旧歇在原来的房间,杨绵绵感激她救了自己,让文夫人安心养伤便是。白九这些日子一直未见,文夫人也曾问过余乐英缘由,余乐英道是白九的师父派他外出办事去了,原本早就要去的,因为杨绵绵的事情白九就一直拖延未走,在那人抓住后第二日白九就动身走了。   “原来如此。”见余乐英看向自己,文夫人忙道:“之前曾言语上不小心得罪了白九公子,还以为是他恼了自己,心里忐忑这才有此一问。”   余乐英笑道:“夫人不必介怀,白九就是这样的脾气,人却不错。”   文夫人放下心来。她被当作贵客对待,身边有好几人伺候着,什么事都不必费心。杨绵绵每天都来看她,与她说话。不过杨绵绵似乎也忙得紧,每日由余乐英或历峰陪着去王府,到下午才回转,文夫人便一人在韩家转悠着。   文夫人伤势原本就不重,如此过了十来日,伤也养好了,她便向余乐英提出辞行了。   余乐英早有准备,将谢礼拿了出来。   五千两全国各大钱庄均可兑换的银票,一大把黄灿灿的金叶子供文夫人路上零花,文夫人看中的鸡心石装在楠木小盒内,还有一个大的扁平红木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整套的金镶玉头面首饰,凤钗、珠花、耳坠、耳钉、手镯……均是成双成对,价值不菲。   余乐英道:“这是韩家银楼最新的样式,若是今后陈色旧了,夫人尽管拿去任何一家韩家银楼,都会帮夫人重新炸过翻新。”   “这般厚重的谢礼,文某真是受之有愧了。”文夫人有些失神。   “夫人何必客气?是夫人救了绵绵的性命。”余乐英含笑道。   “是啊,文姐姐,你救了我,可惜我自己没什么好东西送你,不过你要是生小孩一定要来找我。”杨绵绵道:“我接生的技术还是不错的。”   文夫人笑了笑,拱手道:“有缘再见,告辞!”   送走文夫人后杨绵绵的生活一切如常,顺遂如意,有时她也会抱怨上几句:“我好像又长胖了,大师傅的手艺真好啊。”   闻言余乐英会认真地打量一番,说道:“没有啊,看不出来。”   于是杨绵绵又快活地吃喝起来。   夜半三更,万籁俱寂,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的杨绵绵正睡得香甜,房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道人影幽灵般地进了房间。   她看着床上毫无察觉的杨绵绵,眼里闪动着冷意。   “啊……好疼。”杨绵绵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吃了一惊,发现不对。   “这是哪里?我不是正在房里睡觉吗?”杨绵绵哆嗦着,四周漆黑一片,天空中只有一两粒星子,月牙儿被云朵遮掩忽明忽暗。“怎么会这样?”杨绵绵压下心底的惊惧看了看四周,眼睛渐渐习惯了黑暗,不远处有一道人影,因为一身黑衣那人又无声无息刚才竟未发现。   “你……你是什么人?”杨绵绵颤声问。   这人笑了两声,解开了脸上的黑巾,杨绵绵费力地看清了那人的面貌,却更吃惊了:“你是谁?你怎么……”这人竟和自己长得一样?   “你是……”杨绵绵脑中灵光一现:“文夫人?”   女子扬了扬眉:“你还没笨到无可救药啊。”   她语气不善,杨绵绵怔怔地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文夫人冷笑着,围着杨绵绵走了两圈,嘴里啧啧有声:“你看看你,既无才也无貌,更不用说什么家世背景了,武功文采,哪一样你拿得出手?像你这样的人,凭什么有这样好的运气?”说到后来文夫人已是咬牙切齿了。   “我怎么好运了?”杨绵绵奇怪地问道。   “怎么好运?”文夫人气极了:“你有那四个男人还不够好运吗?”   “你说的是他们啊。”杨绵绵明白过来。   文夫人见她不甚在意的模样更是恼火:“就凭你这样的愚妇,哪里配得上他们?”   杨绵绵愣愣地道:“还好吧。”   “好?哼,你有什么好的?余乐英,武艺高强,威武镖局少镖头,又是武林盟主之徒!白九,那样好的相貌,又有那样的医术,还是王爷的徒弟!”文夫人眼睛里冒着火光:“韩八,韩家的当家,财富不可限量!历峰,这个更了不得了,手握兵权,年纪轻轻便是三品大员!”看见杨绵绵抱臂缩成一团,文夫人冷笑道:“看看你的样子,哪里配得上他们?”   “你抓我来难道是为了替他们抱不平?”   “当然不是。”文夫人逼近杨绵绵,见她神色慌张的步步后退,心下快意。“我抓你来是想告诉你,这样好的男人你不配拥有!你娶了他们又能怎样,你照样还是一事无成!可我就不同了,兵权、财富、江湖、人脉我都拥有了,何愁不能成就大事?”   “大事,你要成什么大事?”杨绵绵吃惊地问。   文夫人得意地笑着:“你自然想不到。你可知我的姓氏?”   “姓氏?”杨绵绵糊涂了:“你不是姓文吗?”   “文是我的名字,我姓赵。”   “赵,赵文。”杨绵绵忽然叫道:“我知道了,你是反王的人!”   文夫人忽然一巴掌打了过去,力道奇大,杨绵绵摔倒在地,狼狈不堪。   “反王?什么反王!现在那人登上皇位才是名不正言不顺!我母亲是先皇长女,理所应当就应继承皇位,却被那人使了诡计抢了去!我母亲那样高贵的身份,一辈子却被囚禁在那样的地方,郁郁而终。”文夫人双目赤红,神情狰狞:“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逃过一劫吗?当时我母亲才怀我不足一月,诊脉的太医未发现,母亲费尽心机才让我生了下来,可因为她被迫服了那种药我自出生便体弱多病。你以为我爹爹为什么会遭那种刑法?他是自愿的,就是为了保全一身武功!当时那人辱他,说要不散功,要不就……”   “为了保我一命我一出生就被爹爹带走了,颠沛流离,浪迹江湖,有时连吃饱喝足都不易,你能想到我这个天潢贵胄过的是什么日子吗?爹爹虽有一身武功,可为了替我医治身体耗尽了心血,他吃的苦你根本想不到!从小我就发誓一定要报仇,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抢回来。你说你、你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女人,凭什么享有这一切?”文夫人说着突然冲上去对着杨绵绵一顿拳打脚踢。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杨绵绵惨叫道:“我和你无冤无仇的……”   “无冤无仇?”文夫人停了下来:“我辛辛苦苦创建的离园,要不是因为你,会被卫鸿那奸人寻得机会吗?”   杨绵绵想说就算不是因为我卫鸿也总会找到机会的,又怕触怒文夫人,干脆咬牙不语。   文夫人突然又笑了起来:“不过我也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我又哪有这么好的机会呢?叶萌萌我动不了她,但你就不一样了,而且你什么本事都没有,要扮作你容易得很!”   “所以你让你爹来杀我,而你来帮忙让我们信任你?”   “不错,你们龟缩在将军府里我不好动手,只能先演一出戏让你们相信安全了你才会离开将军府。我在你家住了这些日子,每一处都摸得一清二楚,又没有什么防备,要不然我也不会这样轻易得手。”文夫人得意地笑着。   “你将你爹做诱饵……”   杨绵绵话未说完又被文夫人踹了一脚:“都是因为你们!都是因为你们!我爹不会怪我的,我是为了做大事,只要扮成你,我什么都有了!”   “你扮成我又怎么样,他们会发现的!”杨绵绵喊道。   “发现?或许时间久了他们会发现,但只要我占了他们的身子……难道他们还要把我交出去吗?而且,”文夫人蹲在杨绵绵的面前,冰凉的手指抚上杨绵绵的脸颊:“他们不会那样容易发现的。”   “你想要怎样?”杨绵绵牙齿打着战强自镇定地道。   “只要我有了你这张脸,他们就不会怀疑我是易容的了。”   “你……你什么、意思?”   “我会剥下你这张脸,”文夫人笑得阴森森的:“用别的东西都比不上人皮面具,总会露出破绽的,你自己的脸就不一样了……”   “你真的很想要我这张脸吗?”杨绵绵直起身来。   文夫人略感诧异。   “我给你就是了。”杨绵绵抬手从脸上揭下一样东西来,文夫人脸色大变,腹部一痛,已被眼前的人一掌击飞。   “你……你到底是谁?”文夫人“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作者有话要说:谜底揭晓了,杨绵绵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请看下文......   冬天手冷啊,打字也是辛苦活的,呜呜 第八十四章 秘密   眼前的女子相貌普通,自己从未曾见过,她不紧不慢地走近文夫人,笑道:“怎么,你不是说是我的朋友吗?怎么不认得我?”   “你,你是魏三娘?”见女子颔首,文夫人面如死灰,“我中计了,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好多天了。”魏三娘悠然道,“那日从王府回来的人就是我。”   文夫人呆了呆:“我竟未发现!”她与魏三娘扮作的杨绵绵在韩家相处了十来日,完全未意识到这杨绵绵竟然早被掉包了。   魏三娘笑了笑:“被你发现了我还用在江湖上混吗?”   “我明明已经让人截下给你的信了,你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因为后来乐英又让人来找人家了啊。”魏三娘眨眼道。   “原来,我说的话,他们未曾相信。”文夫人黯然道,“我到底是哪里有了破绽?”   魏三娘“扑哧”一笑,翘着兰花指嗲声嗲气地道,“你真想知道?真想知道人家就告诉你吧!这可是人家的秘密哦,你一定要保密才是!人家是男人啊,怎么可能怀孕呢?”   “什么?”与自己因为编造魏三娘怀孕被揭穿而言,魏三娘是男人的消息更深深地打击了文夫人。   魏三娘哈哈大笑起来,声调已完全恢复成男子的声音。“你知道行走江湖女子多占便宜,所以我一直以女子的身份行走江湖,我真实的身份,知道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不巧,余乐英这家伙也知道。嘿嘿,反正你是要死的,就让你死个明白。”   “竟然是这样!”自己进将军府的当天便已经被怀疑了,那些人布了圈套让自己钻,而自己也就傻乎乎地钻了进去,心里还沾沾自喜地以为聪明!“但我收到消息,魏三娘的确传出怀有身孕!”这点文夫人是确定的,便是谁去打定也能知道。   “不错,但那个魏三娘却不是我,而是我姐,我行走江湖一直用的是我姐的身份,我在家中排行第四。”魏三娘,不,魏四爷微笑着道。   “我输了。”文夫人神情呆滞。   “输了就输了呗……”魏四爷漫不经心地道,文夫人手上一扬,一阵呛鼻的烟尘飞了过来,魏三娘忙掩面后退,待烟尘消散再看文夫人已经施展轻功跑开了。   “你以为自己跑得掉吗?”魏四爷冷笑道。   文夫人慌不择路,一身轻功施展出了十二成,腰上却是一痛,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粒石子又击中了她的腰部,文夫人只觉得双腿发软,身形便慢了下来。   “谁?谁在哪里?”文夫人惊慌失措。   余乐英从隐身处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身后又传来声响,文夫人回头一看,却是历峰站在那里,身后还有十余名历家亲兵。   文夫人吃吃地笑着:“就为了抓我出动这些人马,两位也太小心了一些吧。”   余乐英面色不变,亮剑抬手:“请!”   文夫人心知今晚怎么也过不去了,一咬牙摸出了匕首朝余乐英冲了过去。她本就受了魏三娘一掌伤得不轻,余乐英武功又较她高了许多,不过几十招的功夫便被余乐英制住,剑鞘连点了文夫人身上数处大穴。   魏四爷也施施然地赶来了,笑吟吟地站在一旁看热闹,见文夫人被擒,打了个呵欠道:“赶快回去吧,人家困得厉害呢!”   魏四爷回去睡下了,余乐英与历峰却是连夜将人送到了卫鸿那里,虽然大半夜将卫鸿从被窝里挖出来不太地道,余乐英与历峰已顾不得这许多了,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白九还未找到绵绵吗?”历峰问。   余乐英摇了摇头:“叶萌萌带着绵绵一块走,只怕不是这样容易找到的。”   是的,真正的杨绵绵离开将军府去到王府后就被叶萌萌带走了,那时赵文还未露出马脚,余乐英和历峰只能按捺不动,让白九出去找人。   “这就快大半个月了!”历峰心急如焚!   “有叶萌萌在,绵绵不会有危险。”余乐英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和历峰,余乐英和历峰调动自己的所有关系,又联系了韩八,让人一有杨绵绵的行踪便报告,也不知叶萌萌耍了什么手段,竟然一直未被发现。   “先找到白九再说。”余乐英道。   当余乐英与白九快马加鞭一身狼狈地找到白九时,白九道:“我刚收到绵绵的信息。”   “当真?”两人都精神一震。   白九点了点头,说道:“她们是跟着商队一块走的,据说那商队要去越国。”   “去越国?”余乐英刚放松的心情又紧绷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她要去凤凰山?”   “只怕是。”白九阖了眼疲惫地道。这些日子为了找寻杨绵绵他吃不下睡不着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下巴尖了许多。历峰和余乐英的到来白英和白术几乎感激涕零了,觉得自家少爷终于能休息一阵。   “怎么会这样?”余乐英怔怔地道,“她……她……”   历峰不明白余乐英为何这般反应,说道:“既然知道绵绵在哪里,把她找回来便是。”   “你不知道。”余乐英低声地道。   “我是不知道,不过绵绵有可能在那里就要去找!呆在这里有什么用?”这些日子历峰心里憋气着一股狠劲,就想找到了杨绵绵恶狠狠地威胁她不准再跑,我后狠狠地亲她亲得她喘不过气来!不管杨绵绵有什么原因要离开,他都不允许!他看上她了,她就是他的!   余乐英提起精神来:“不错!怎么也要先上凤凰山再说。”   白九缓缓睁开眼,轻声道:“好。”   “我真不明白,这地方有什么好来的?”叶萌萌从马车里抬出头来看了看前面的山势,又缩回了车厢内,手里把玩着几个瓷瓶,笑道:“下次预见魏老四再叫他给一些易容的药粉。嘿嘿,这次要不是有这些药粉我们早就被人发现啦。”叶萌萌笑得得意,自己就和魏老四学了那么一阵工夫,就可以活学活用并派上了用场,本小姐真是厉害啊!   商队的领事过来道:“两位小姐,这凤凰山就要到了,两位真要上山吗?”   “当然……”叶萌萌刚要说话,就听见前头一阵喧哗,有商队的护卫快步跑了过来,对领事道:“胡爷,凤凰山上来人了。”   “哦,是要买路钱么?”叶萌萌来了兴致,“要不要本小姐帮你们打回去?”   “不用,不用。”胡爷忙道,“小老二这商队常年走这条道,和凤凰山的各位英雄已经很熟了,何老大仗义,只让他们给点辛苦钱便是了。”对商队来说能花点钱买来平安就行,真要动刀动枪去打,届时损失更大。   叶萌萌也不勉强,只是对坐在马车里发呆的杨绵绵道:“绵绵,下车了,你还愣在什么时候呢?”   杨绵绵如梦初醒,下了马车,随着叶萌萌慢慢地向前走去。   胡爷将早就准备好的孝敬银两恭敬的双手奉上,客气地道:“三当家,这还劳动您亲自跑一趟,真是小老儿的罪过了。”   凤凰山一行十来人,各持兵刃三五万群地站着,凤凰山三当家赵广礼正在与胡爷说话。他将一块木片给了胡爷,说道:“这你收好了,只要是凤凰山的人马都不会为难你。”   半地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将木片抢走,叶萌萌翻动着左右看了看,说道:“真就是一块木片啊。”这木片上只是用朱砂写了个“何”字,并无其他异样。   胡爷慌忙道:“小姐快还给老儿吧。”   “给你就是,瞧你吓得。”叶萌萌将木片还了过去,对凤凰山的那人道:“我们要上山,欢迎吗?”   叶萌萌突然抢去凤凰山的信物,赵广礼本是对叶萌萌生了警惕之心,听叶萌萌突然说出这句话来,心下大疑,却微笑着:“小姐要上山,好得很啦。”   “我可不愿去,不过我朋友要去,我只能陪着她了。”叶萌萌将杨绵绵拉了出来。   “杨小姐?”赵广礼先是一怔,随后脸现喜色。   一道人影已朝杨绵绵扑了过来,哭喊道:“绵绵姐,我想死你了。”   叶萌萌吃了一惊,对杨绵绵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受欢迎的。”   杨绵绵神情有些茫然,缓缓摇头,她还是没有记起。   杨绵绵去而复返,凤凰山上众人都大为振奋,而且杨绵绵还带来了另一名女子,大伙更是高兴了。叶萌萌性子爽快,在回山寨的路上已和众人聊得热乎了。行至半路,赵广礼对叶萌萌道:“叶小姐,对不住了,咱们凤凰山有凤凰山的规矩,下面扣睡就由我们送两位小姐进去,对了,叶小姐,你可以扶住赵某,赵某一定安安稳稳地送小姐进寨。”赵广礼挺胸对叶萌萌道。     杨绵绵一路上并无多少言语,李小六早就挤到她身边去了,只要杨绵绵能回来他就很高兴了,听赵广礼这样说,李小六道:“绵绵姐,我牵着你走。”   杨绵绵看向李小六,少年的眼中闪动着热切的光芒,她微愣回神道:“谢谢你。”   眼睛被蒙住,视线被遮挡,什么也不用去想,只发跟着前面的人引导的方向迈步走便是,杨绵绵的脑中似乎有一道光线闪过,当初在凤凰山遇见的那个亲切可信的青年身影逐渐清晰起来,那个人的笑容那样温暖,温暖得令杨绵绵想流下眼泪。   “妹子,你来啦!”任二娘怀里抱着个扎了个冲天辫的胖娃娃在寨子门前迎接着杨绵绵。   布条被拿开,杨绵绵有些不适应地眨了眨眼,见到任二娘迟疑了一下,说道:“二娘。”   “哈哈。”任二娘眉开眼笑,“你算有良心,还知道来看姐姐!”她怀里的胖娃娃流着口水朝杨绵绵“咿呀”着,杨绵绵不由得微笑起来:“都这样大了!”   “是啊,现在调皮得紧,走路还走不稳,偏要到处折腾。走,到我家说话去。”   “二娘,这是我朋友叶萌萌,萌萌,这位是任二娘,在凤凰山她一直很照顾我的。”杨绵绵替二人介绍道。   “久闻大名啊。”叶萌萌笑道,“听说凤凰山二当家可是厉害得很,我可是一直想认识呢。”   “这不就认识了?”任二娘笑道,“我最得意的可不是武功,而是我娶了六位厉害的夫郎!”   “果然厉害!”叶萌萌惊叹道,“二娘如此年轻,便已经有六位夫郎了吗?”   任二娘满脸的得意,拍着叶萌萌的肩道:“咱们凤凰山好男人多,妹子你看上了哪一个娶回去便是。”她又问杨绵绵,“妹子,你成亲了没有?”   杨绵绵摇头,叶萌萌笑道:“她现在虽然没成亲,但板上钉钉的已经有四个了。”   任二娘看向杨绵绵的眼神便透出那么一点不一样来,说道:“妹子,你可是真人不露相啊,这不到一年的光景,不错不错,深得我的真传!”   说话间已到了任二娘的住所,任二娘安排她们梳洗用饭。   “妹子,这次上山准备呆多久啊?”任二娘和叶萌萌拼酒的间隙问杨绵绵。   “能呆多久,只怕没几天男人就找上门来了”叶萌萌有了几分醉意,笑着道。   “怕啥?”任二娘豪气地道,“妹子想住多久便住多久,男人来了我帮你打回去便是。” ☆、85第八十五章 纠结   任二娘和叶萌萌都醉了,好在有任希安排了下去,杨绵绵回房休息没多久,就有人来找她了,却是何嫂。   “听说杨小姐来山上了,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真是你。”何嫂笑着:“杨小姐,我家主子想请你过去相见。”   “好的。”   阿青由何嫂扶着起身,表情柔和:“想不到还能见到杨小姐,真是阿青的运气。”   杨绵绵知道阿青不是一般人,忙道:“我这次上山给大家添麻烦了。”   阿青摇了摇头,说道:“我记得上次杨小姐说自己擅长产科,我没记错吧?”   杨绵绵点了点头,阿青似是放心了一般,说道:“那麻烦杨小姐帮我看看。”   杨绵绵愣了愣,问道:“你怀孕了?”   阿青低头抚摸着腹部,叹道:“我也不确定,因此想请杨小姐帮我看看。”   杨绵绵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在白九这几个月的熏陶下,对于脉相杨绵绵已有了些了解,在不能作尿检、血检甚至其他更先进的检查方式下,杨绵绵只能选择把脉了。   脉如走珠,往来流利,应指圆滑,的确是滑脉。杨绵绵问道:“之前白、白老师给的调理药方你吃了吗?”   “都吃了。”何嫂道:“妇人伺候主子吃的。”   “多久好日子来的?”杨绵绵又问了阿青一些相关问题,最后肯定地道:“恭喜你,你怀孕了。”   阿青虽然心里早有准备,这时听得杨绵绵这样说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何嫂更是喜笑颜开,眼眶却红了,嘴里喃喃道:“老天有眼,谢天谢地!老天有眼!”   何嫂激动过后,说道:“杨小姐,我家主子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的,可有什么法子?”   “吃不好睡不好?”   阿青柔柔笑着:“只是食欲不佳,有些想吐。”   杨绵绵仔细地问明了症状,说道:“我知道一个偏方,也许可以试试。”何嫂忙记了下来。阿青这是头一胎,要注意的事情多了,杨绵绵一一说了,阿青凝神静听,正说着话,何老大出现了。   “杨小姐,阿青是怎么了?”何老大问直截了当地问。   杨绵绵看向阿青,见阿青含笑着微微摇头,心里有数,起身告辞,何嫂领着杨绵绵出去了,还未走出门,便听见何老大满是惊喜的喊声,随后大笑声传来,中间夹杂着阿青的尖叫声。   何嫂道:“杨小姐可是我们的福星了。”   “福星?”杨绵绵一愣。   “是呀,要不是因为你,替我家主子医病的事情也不会如此顺利,主子也不会有今日的好事。”何嫂郑重地向杨绵绵福了福:“妇人在此替主子多谢杨小姐。”   杨绵绵手忙脚乱地回礼:“应该的、应该的。”   晚上何老大因为高兴在凤凰山上大摆宴席。叶萌萌自然也参加了,她与阿青一打照面,两人俱是愣了愣。   “你……”   “你……”   “你们认识?”何老大看在眼里问道。   “不算认识,不过一面之缘。”叶萌萌打了个哈哈,阿青也点头。何老大正高兴着这些小事也就不计较了,他扶着阿青坐下,下属来敬酒也不推辞,极是爽快。   “绵绵,你行啊。”叶萌萌捏了捏杨绵绵的脸。   “怎么了?”杨绵绵奇怪。   “没想到你在这里也能认识这样的人物,还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叶萌萌唏嘘着:“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救她的是白九。”   “我知道,不过你功劳也不小啊,这算不算傻人有傻福啊。”叶萌萌笑着,说话间赵广礼过来给叶萌萌敬酒,叶萌萌与赵广礼勾肩搭背,不多时哄得赵广礼多饮了几杯,笑着将他赶到一边去了。   “你对三当家……”   “没意思,没意思。”叶萌萌道:“我不喜欢他这种。”   “你这样他会误会的。”杨绵绵叹道。   “绵绵啊,及时行乐,懂不懂?”叶萌萌视线在凤凰山上众人里逡巡着,最后视线落到何老大身上,沉思道:“其实我很好奇这何老大剃到胡子后的长相。”   “你可别乱来。”杨绵绵吓了一跳。   “放心、放心,姐姐是乱来的人吗?”   杨绵绵无言以对。   何老大心情一好,对杨绵绵提出的可以在凤凰山上随意走动的要求就答应了,不过需要有凤凰山的成员陪同,李小六积极踊跃地自荐,在一众对手中脱颖而出,接下了这个任务。   叶萌萌陪着杨绵绵走了一遭,实在弄不明白杨绵绵为什么要在这条路上走来走去的。   “回去吧!”叶萌萌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看着杨绵绵在原地转着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李小六成了杨绵绵忠实的尾巴,如影随形。   杨绵绵停住脚步,看了看天色,苦笑着点了点头。“回去吧。”来凤凰山也有十来日了,还是没有什么结果,那是回不去了吗?这样想着,杨绵绵心头有几分酸楚,却又莫名的轻松。   她在将军府的那些日子慢慢记起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一切,这些认知反而让杨绵绵觉得很恐慌。原来我并不属于这里!我到底是怎样来到这里的?我来到这里又发生了哪些事情呢?杨绵绵从身旁人的嘴中得到了许多答案,可她总觉得不满意。这些信息太过于零碎,这幅拼图怎样都拼不完整……以前的自己很自由,学有所长又能够学以致用,杨绵绵对以前的生活很满意。在杨绵绵的心底,依旧对回到过去充满了企盼。当从余乐英的谈话中得知了凤凰山时,这个地方便成为了杨绵绵心中的一根刺,始终无法拨出。   所以在叶萌萌将易容成“侍女”模样的杨绵绵带出将军府,并提议出去快活一番时,杨绵绵提出走一趟凤凰山。叶萌萌天不怕地不怕,她对凤凰山充满了好奇,也愿意陪着杨绵绵走一趟。一路上依靠着魏四爷提供的易容药品,叶萌萌带着杨绵绵成功地摆脱了四处寻找她们的眼线,跟随着商队顺利来到了凤凰山。   “你不是很想来凤凰山吗?怎么来了之后我看你还是愁眉苦脸的?”叶萌萌不解。   杨绵绵的确是愁眉不展,她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以为来了之后问题就会解决,不过……现在问题越来越多了。”   “哦,什么问题?”   杨绵绵顿了一下,说道:“回去,还是不回去的问题。”   李小六闻言喜笑颜开,拉着杨绵绵的手道:“绵绵姐,你就不回去了,留在山上吧。”   叶萌萌则惊讶道:“你不回去?那你的男人们怎么办?那几个……”她眼珠转了转,说道:“别的不说,只怕历峰会带兵来扫平凤凰山。”   李小六不满地道:“我们才不怕。”   “还在想回去还是不回去的问题?”叶萌萌推门进来。见杨绵绵点头她用力地摇晃着杨绵绵的肩膀,说道:“回去,当然是回去!”   杨绵绵一怔。   “绵绵啊,你可是我带出来的,要是你不随我回去,我怎么对白九和小余交待?再说了,凤凰山上虽然男人不少,但能比得上你那四位吗?我看几个不错的都被任二娘抢先了,这家伙……不说这个,之前我说的可是认真的,你要真留在了凤凰山上,届时历峰可真会发疯的,凭那家伙的手段做出血洗凤凰山的事不是没有可能。绵绵,你好好想一想,你真舍得让他们伤心吗?”   杨绵绵低头不语。这正是她现在的苦恼。来到凤凰山后她记起了来到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与余乐英、白九、韩八还有历峰的相识相知,甚至于相爱!也许这有些荒谬,可一想到离开他们,永远再也不能相见,杨绵绵的心便痛了起来,难受得厉害,这种难受很难用言语形容,每每想到离开,杨绵绵就觉得呼吸也费力起来,似乎空气都被抽走了,心也被人挖去了一个大洞,怎样也填塞不满。   她惶恐不安!   她想回去,与自己的亲人团聚,可又不想离开他们,在她心里,他们也是她至亲的人了。“纠结”甚至不能描述杨绵绵此时矛盾的心情了。   “所以你一定要回去!”叶萌萌肯定地道:“你想玩等娶了那几个男人进门再玩也不迟,到时姐姐还带你出来玩!记住了吗?”叶萌萌盯着杨绵绵。   杨绵绵闷闷的点头。   叶萌萌松了一口气,笑道:“走,二娘最小的夫郎吴含晴回山了,据说人品相貌都不错,我们去瞧瞧。”   “我以前见过了。”   “那就再见一次。”叶萌萌不由分说拉着杨绵绵走,她就怕杨绵绵等会改了主意又得浪费她许多口水了。李小六那家伙还嫩着呢,杨绵绵可千万不能因为这小嫩芽留在凤凰山上啊,那她后半辈子就要在被人追杀中度过了。   与吴含晴见面对叶萌萌来说是一件极愉快的事情,坐在一旁心事重重的杨绵绵不一会便被她抛在脑后了。吴含晴还记得杨绵绵,问起了余乐英和白九,叶萌萌笑着道这两人如今都是杨绵绵的未婚夫了,吴含晴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成亲时他一定要去喝喜酒。   说到成亲这个话题,杨绵绵又胡思乱想起来,她不能喝酒,便出门去透气了,走着走着她又走上了那条走了许多遍的下山路。   “绵绵姐,绵绵姐。”半路上李小六跟了上来。“绵绵姐,今天不是下山了吗,怎么又下山?”   “闲着没什么事,走一走。”   “现在时候不早了,快要天黑了呢。”李小六笑着:“绵绵姐,我又给你做了一双鞋子呢。你看看,鞋面上我绣的是牡丹,花开富贵,好兆头的。”李小六将手上的布巾展开,露出包在里头的一双绣花鞋。   “太费眼睛了,小六,你现在年纪小,要保护好眼睛才行。”   “我知道,绵绵姐你以前就说过了呢,我每天只做一个时辰。”   “小六啊,”杨绵绵看着他,说道:“在我心里,我把你当弟弟一样的看待……”   李小六撇了撇嘴,不怎么在意地道:“绵绵姐,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反正我就是喜欢你,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我……”杨绵绵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就要成亲了。”   “我听叶小姐说过。绵绵姐,虽然你未婚夫都很不错,等过几年我也会成为那样的人,到时你就会喜欢上我的。” 李小六信心十足地道。   这样的话每一两天就要重复一次,叶萌萌的解释是李小六见过的女人太少,等以后他见识的多了就好了,让杨绵绵不要放在心上。   李小六满心欢喜地跟着杨绵绵身边,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下山也没有多余的人跟着,就他   作者有话要说:许久都没更新了,很是抱歉,因为这一个多月过得很混乱,不愉快的事情就别提了,一直也惦记着没有更新的事情,这次会日更一直到完结的。 ☆、86第八十六章 决定   “绵绵姐,我们回去吧。”见杨绵绵神不守舍地发着呆,李小六道:“今天到我家来吃饭吧,我阿爹回来了,他手艺很好的,会做很多好吃的。”   杨绵绵看了看天色,的确时候不早了,点了点头,正要回转,便听见身后一阵吵闹喧哗声,似乎是在打打杀杀的。   “怎么了?”李小六动作利索地爬到一株树上眺望了一下,脸色一变,跳了下来,对杨绵绵道:“绵绵姐,好像是哪个不长眼地闯上山来了,你赶快回去。”   杨绵绵愣了一下,问道:“会有危险吗?”   “绵绵姐,你别担心,咱们凤凰山开山都有一百年了,就是官府也拿咱们没有法子,不用担心。”李小六有些骄傲地道,说着将拇指与食指含在嘴里吹起唿哨,长短很有节制,山坳间有应和声想起,应是凤凰山用来传递信息的法子。   杨绵绵默然,虽然她在凤凰山一直被礼遇,但这些人实际上是山贼啊!对于打杀她是帮不上忙的,于是杨绵绵叮嘱李小六小心些便往山寨回转,一路上遇到不少得了消息赶下山的山贼们。   叶萌萌站在门外看热闹,见杨绵绵回来问道:“怎么回事?”   “好像是有人闯山。”杨绵绵答道。   “有人闯山?”叶萌萌忙问:“几个人?可知道是谁?”   杨绵绵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有几分变了。   “不应该啊,小余和凤凰山的人不是认识么?”叶萌萌自言自语。   真是他们吗?杨绵绵呆立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她直觉地想躲起来,因为她知道他们一定会很生气,可躲起来又能怎么样呢?去见见他们吗?见面后……杨绵绵心里知道这样她就永远不能回去了,因为她要留在这里成婚生子。家,在那个世界的家,对杨绵绵而言,是水中月,是镜中花,明知道虚幻不可及,但总是吸引着她,给了她一线的希望,如果心未定,杨绵绵依然不会死心。   心吗?杨绵绵捂着胸口,里头隐隐作痛。   又有唿哨声响起,任二娘走了过来,挑眉道:“看来这次的点子很扎手。”见叶萌萌看了过来,任二娘笑道:“我们自有一套法子。”说着吹出了几声唿哨想和,吴含晴提了剑出来。   “二娘,我去看看,你就留在家里陪客人。”   “行。”任二娘应了,对叶萌萌和杨绵绵道:“老六功夫不错,如果他都不行只能让何老大亲自出马了。”   叶萌萌和杨绵绵等了一阵,两人心里各有盘算。叶萌萌道:“绵绵,我想下去看看。”   杨绵绵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和你一起。”   任二娘不解地道:“有什么好看的,等会老六他们就会把那人五花大绑地押上来。”   叶萌萌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开眼笑,说道:“不错不错。”   杨绵绵低头想了想,抬头道:“我要去。”   叶萌萌有些讶异,问道:“绵绵,你真要去?”   “我想好了。”杨绵绵坚定地道。   “行啊,妹子你要去我就陪你走一趟。”任二娘不明所以还是道。   等杨绵绵、叶萌萌还有任二娘三人下山时打斗已近尾声了,凤凰山众人不远不近地围了个圈,圈中央一人站着,一人支剑半跪着。   站着的是吴含晴,半跪着的是……   远远地看着那人的狼狈样,杨绵绵只觉得一颗心被人揪了起来,那人从来都是威风的、煞气凛凛,什么时候这样落魄过?伤痕累累,鲜血淋漓……杨绵绵的视线突然模糊了。   “阁下武功厉害,吴某佩服,只是双拳难敌四手,阁下还是束手就擒吧!”吴含晴道。他看向对手眼含赞赏,这人身手的确厉害,自己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只是这人已和众人交过手,气力上吃了亏,这才让他捡了便宜。   “这家伙伤了我们这么多兄弟,杀了他便是。”有人愤慨地道。   周围的人在说些什么,历峰听得并不太清楚,他只是觉得很累、很吵!没找到杨绵绵的这些日子,他很担心,担心就如余乐英所言杨绵绵有可能一去不复返,他一门心思地只想快些找到杨绵绵别的都顾不上了。他也记不清自己这几日到底吃了几顿饭,又睡了几个时辰,他的马快,问明了凤凰山的方向便一径地赶路,终于来到了凤凰山。他纵马上山,有人阻拦,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   “不能杀他!”   历峰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当看到那人时他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股子力气跳了起来向那人扑了过去,这一下如兔起鹘落便是吴含晴也没反应过来。   历峰双目赤红,宝剑架在那人脖颈上,问道:“你没走?”   一旁的任二娘就要拔刀上前,却被叶萌萌制止。   杨绵绵看着历峰沉默不语。   “你还走不走?”历峰问,他见杨绵绵仍是不答,手上的宝剑朝前递了递,说道:“你若是走我便、便杀……杀了这凤凰山的所有人!”   历峰这话一出,凤凰山众人气极,纷纷叫骂起来。   “阁下好威风!”有人冷喝道。凤凰山上众人一听这声音,纷纷让了开来,恭敬地道:“老大。”   却是何老大来了,同行的还有他妻主阿青。   阿青伸手拉了拉何老大,微笑道:“也难怪有这样的威风,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小历将军啊!”   历峰强提精神看了过去,凝神思索片刻,皱眉道:“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不错,我在这里,怎么,小历将军也要杀了我吗?”   历峰收剑将杨绵绵拉在自己身后,冷笑道:“莫非我不敢?杀了你于我于国都有利。”现今越国女皇不得民心,国力日渐衰弱,对华国有利,但若是这个阿青得了契机回国,越国强大起来,于华国是一大威胁了。   “即使这样华国与越国兵戎相见?”   “未必!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如何能引得两国交战?”   阿青神情自若:“我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便有这样的把握。”   历峰此刻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与阿青计较,于是道:“今日之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绵绵,跟我走。”   阿青微笑着:“小历将军可真是风趣,难道我凤凰山是任人这样来去自如的地方么?”   何老大虽然不明白自家妻主为什么一定要同这个小历将军计较,但既然是阿青的意思,当下让人将历峰又围了起来。   “你待如何?”历峰怒道。   叶萌萌自打见到阿青便隐约地猜出了她的身份,见状她走了出来,笑道:“阿青夫人留历将军下来,想必是有事要商议吧?这可不是招待客人的架势啊。”   阿青看向叶萌萌,微微一笑:“世女殿下果然聪慧。”   叶萌萌叹道:“我一直以为自己挺聪明的,不过和……您一比,我觉得自己就差远了。”对方想是早有预谋了,自己却毫无察觉,真是失策啊!   “还走吗?”   “这样我走得了吗?”杨绵绵苦笑道,看了看被历峰紧紧握住的右手。   “这不算。我看得了你一时,看不了你一世。”历峰说着突然咳了起来,杨绵绵起身想替他倒杯茶来,才起身又被拉了回去。   “我只是想给你倒水。”见历峰一脸警惕地看着她,杨绵绵垂眼道:“我知道我这次这样走很不好,可是……”杨绵绵本想解释,但看见历峰眼下的淤青与干枯的嘴唇想说的话又缩了回去,只是道:“我不走了,你放心。”   历峰脸上的表情一松,随即又板紧了脸,问道:“真不走了?不是假话?不会再这样悄无声息地走掉?”   “真的不走了,绝对不会再走了!”杨绵绵保证道。她放不下他们,真的放不下。   “那你起誓!”   “起誓?”杨绵绵一愣。   “起誓……”历峰伸手捂住额头,他头痛得厉害,因为实在是困得紧了。“假如你再走,就让、让我不得善终。”   “你胡说些什么?”杨绵绵皱眉道。   历峰闭了眼道:“绵绵,你走了我活着又有多少意思?能不能善终又有什么打紧的?反正我迟早会死在沙场上……”   “我要你活着。”杨绵绵捂住他的嘴。   “绵绵,你要真想我们活得好,就要陪着我们一起,你的心也要在这里。”历峰苦笑道:“我甚至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我什么也没想,就想以后我们几个好好地过日子。”杨绵绵含泪道。   历峰伸手拭去了杨绵绵的泪水,脸上露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当真?”   见杨绵绵点头,他笑道:“绵绵,我太高兴了。”说着伸手拥杨绵绵入怀,半天没有动弹,杨绵绵听着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轻轻地扶着历峰躺下,却是历峰终于放下心中大石放松下来睡着了。   “何必弄得自己这么辛苦?”杨绵绵看着历峰的睡颜轻声道。那三人现在又怎么样呢?   历峰睡下后没多久余乐英便上山来了,好在凤凰山上大多数人都识得他,他态度又谦和,因此被“请”上山来,顺利地见到了杨绵绵。这些日子便是历峰这样久经军旅生活的人也被折腾成那样,更何况是余乐英了。这位平日意气风发的侠义少年此时满脸风尘,疲态毕现。   杨绵绵见到余乐英时说不出话来,满心的难受与愧疚。   余乐英看到她眼睛亮了亮,随即又黯了下来。他慢慢地走进杨绵绵,问话中带着几分小心:“你,没走?”   杨绵绵摇头,哽咽道:“我不走了。”   余乐英似乎不敢相信,呆呆地问:“不走了?”见杨绵绵点头,他又问道:“真的不走了?永远不走了吗?”   “不走了……”   余乐英仰天大笑起来,紧紧地抱住了杨绵绵。笑毕,他凝视着杨绵绵的双眼认真地道:“绵绵,我不会让你后悔留下来的。”   “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非常不顺,出门忘记带钥匙,扣扣爸又在外地,等他回来都现在这个时候了......还好来得及更新 ☆、87第八十七章 下山   晚上何老大设宴请了历峰与余乐英,阿青也在。说是何老大宴请,不过是阿青的意思。宴席上人不多,来的还有叶萌萌和杨绵绵,甚至连任二娘和赵广礼这两位凤凰山的重量级人物都没有参加。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将军这会可与下午初见时完全不一样了。”阿青含笑道。   梳洗一番,伤口也都打理好,换了身衣服,整个人的确不一样。历峰这时犹如出鞘的刀,寒气逼人。   “有话直说便是,无须拐弯抹角。”历峰冷淡地道。   “好,历将军是爽快人,那我就直说了。”阿青也不含糊,说道:“待时机成熟,我欲回国起事,虽然有一些人马听令于我……但此事关系重大,我不能冒险。”   “难不成你想让我手下的兵去替你打江山抢回帝位?”历峰冷笑道。   “将军会有这般好心吗?”阿青反问道:“我不须将军做别的,只要你们在边境调兵遣将做出态势来,好引得她将兵力调开,这样便可。”   “我为何要应承你?”   “如若事成,越国愿与华国永结同盟之好。”   历峰嗤笑着:“你何必与我谈,直接进京便是。”   “将军不是一般人物,更何况您未来的妻主如今在凤凰山做客,与您谈不是更方便么?”   历峰脸色微变:“我若是不愿意,又如何?”   阿青也不在意:“我知道将军和余少侠武艺高强,未必能留得住二位,不过杨小姐……”她看向杨绵绵笑了笑:“凤凰山八百儿郎,总有人能留得住她的。”   “凤凰山的大当家可是何老大。”历峰看向何老大,目光锐利:“大当家,你是打定主意与我为敌吗?凤凰山儿郎们的性命,可都掌握在你手中,你可愿意冒此风险?”   虽然茂密的络腮胡遮住了何老大的大半张脸,谁都能看得出他神色复杂。他看向身旁的阿青,目光最终落在了她的腹部,终于下定了决心,看向历峰沉声道:“阿青是我妻主,自然依她的意思。”   余乐英在桌底下握住杨绵绵的手,感觉到她掌心一片冰凉,知道她担心,微笑着朝她摇了摇头。   杨绵绵如何不紧张?如果不是因为她,历峰便不会因她身陷凤凰山,还要牵扯出这些麻烦来!这个阿青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挺和气的,却还有这般计划……哎,她以后定不会乱跑了。   叶萌萌一直未出声,这时笑道:“夫人好生算计,好处都让您得了,咱们忙前忙后的,您就那样轻飘飘一句话,可不太有诚意啊。”   面对叶萌萌讨价还价,阿青并未介意,只要能谈就要希望,就怕不谈。谈判的事情历峰不在行,叶萌萌油嘴滑舌的和阿青绕着圈子,阿青也耐心地应对,直到叶萌萌与历峰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无异议,叶萌萌才笑嘻嘻地道:“那就这样说定了。夫人您刚才所言我们在座几位都是见证,夫人您是金口玉言的,反悔不得。”   “如若殿下与历将军能助我成大事,适才所言自当一一兑现。”   “好,快人快语。”叶萌萌大拇指一翘:“不过空口白牙的,口说无凭,还得立个字据才好。”   “殿下可真是小心。”   “不是我不信任夫人,只是这是天大的事啊,况且我们应承了下来,也总有个凭据拿上去交差才是。”叶萌萌嬉笑着。   阿青点了点头,依言立了字据,何嫂小心地从一个锦囊里取出一番印章来,又取了朱砂印泥出来,阿青接印章在手神情有几分唏嘘,蘸了印泥落印于纸。历峰细细地看了章款,点了点头,收了起来。   阿青举杯笑道:“既然大伙已成盟友,不如干了此杯,预祝成功。”   随后的宴席绝对称不上宾主尽欢,何老大一脸阴沉,历峰也没个好脸色,大伙吃吃喝喝,没多久就散了。   历峰与余乐英自然不愿意在凤凰山多呆,第二天一大早便要启程,不过阿青派何嫂请了杨绵绵过去,他们只能耐心等着。   阿青毕竟是第一次怀孕,身旁又没个可靠的医官,如今杨绵绵要走,便寻她来细细地问怀孕与生产相关事宜。   这些话说完,阿青让何嫂送上了一份谢礼,杨绵绵推辞不要。   阿青笑道:“你是个有福的,四位未婚夫都对你情深意重,韩家更是富庶,我这份东西只怕你是瞧不上。”   杨绵绵只得接过,呐呐地道:“何老大对你也很好啊。”当初阿青中毒病倒,要不是何老大想尽办法为她遍请名医,只怕早就命丧黄泉了,还愿意为了她赔上凤凰山的兄弟,算是死心塌地了。   阿青脸上浮现出惆怅之色,叹道:“是呀,阿大对我很好,所以我想为他生个孩子。”   “难道这样就够了?”杨绵绵忍不住问:“你要是走了,何老大一定会很伤心的。”   “我知道。”阿青淡淡地道:“可我不得不走。绵绵,我和你不一样。我听说你为了他们四人选择不回家,可我不行。我一定要回去!江山百姓,我不能眼看着就这样被葬送掉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叹气:“我注定要对不住阿大了。”   一下凤凰山,叶萌萌便着急忙慌地告辞了,历峰哼了声:“算她跑得快。”又眯眼看向杨绵绵,恶狠狠地道:“以后不许和叶萌萌来往,听到没有?”   杨绵绵缩了缩脖子。   历峰和余乐英都是骑马来的,两人翻身上马,不约而同地将手伸出递给杨绵绵,发现对方的动作后又都收了回去。   杨绵绵愁眉苦脸地站在地上,心想该坐谁的马呢?哎,这男人多的问题立即便显现出来了。   余乐英突然道:“似乎是白英驾了马车过来了,绵绵,你就坐马车好了。”   不远处有个黑影不快不慢地移动着,走得近了果然是一辆马车,驾车的人正是白英。白英见到他们连连挥鞭赶着马车过来。他跳下马车行礼道:“少爷真是神机妙算,让我一大早就来接人,果然接到了。”   “白九呢?”杨绵绵左等右等并未见白九出来,撩开车帘发现车厢里空无一人,不由得问。   白英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少爷身体不适,眼下正在客栈里休养。”   “病了?”杨绵绵吃了一惊,忙问:“怎么病了?病得厉害吗?”   历峰哼道:“现在知道担心了,当初离开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些?”   杨绵绵讪讪地说不出话来,原来白九是因为自己病倒的,想也是,余乐英和历峰一身武功还这样狼狈,白九熬不住也是正常。只是,他们到底吃了多少苦啊?   杨绵绵心下酸楚,低头上了马车。   “少爷,药好了。”白术端了药过来,白九正倚靠在床栏坐着发呆,闻言只是道:“放着吧。”   “少爷,药还是趁热喝的好。”白术一板一眼地道。   白九接过碗,皱眉喝了一口,又放下了。   “少爷……”   “让我静静。”白九不耐烦地道。   白术无法,只得依言退了出去,他出去没一会儿便折返了回来,一双眼睁得老大,脸上满是激动之色。   “少爷,历将军和余少爷将杨小姐带回来了。”   白九身子猛地坐直起来,他正要掀开被褥下床去看,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闭了眼休息片刻才好转,只是有了这一出,他也不想出去了,反而面朝里躺下睡着了。   “少爷?”   “我要歇会,别让人来打扰。”   白术无奈,出了门就遇见急急赶来的杨绵绵。   “白术,白九呢,现在怎样了?”杨绵绵问。   “少爷说要歇着,不让人打扰。”   “啊,睡着了吗?”   “这个……不知道。”   杨绵绵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进去看看。”   “只怕少爷会不高兴。”白术劝道。   “他一定会不高兴的。”杨绵绵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轻手轻脚地进了房门,白九果然睡着,杨绵绵轻轻地走了过去,替白九掖好了被褥,目光落在床头的那碗药上,伸手触了触碗沿,发现还是热的,便又小心地走到门口,悄声问白术药的事情。   “少爷不愿意吃药,病了的这些日子药都是吃一顿不吃一顿的。” 白术看了看杨绵绵,说道:“少爷心事重,这心病还得心药医。”   “我知道了。”杨绵绵点了点头。   杨绵绵回房后找了个凳子在床旁坐下,等着白九醒来。   白九如何睡得着?得知杨绵绵回来的消息他心情激荡,原本便想出去只是这突发的眩晕提醒了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这般的形容枯槁如何出去见人?而且他心里也是生气的,气杨绵绵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走了,难道她心里就没一点挂念吗?杨绵绵进来白九自然知道,偏偏她又不说话,只是这目光有如实质让他怎样都睡不舒坦!白九咬了咬牙,转过身子睁开眼睛看向杨绵绵。   杨绵绵看到白九时眼泪便自发自动地掉了下来。白九瘦得太厉害了,让她一见到便觉得心疼。上次杨绵绵失踪白九就瘦了,这段时间在京里又闹出反王的事来,杨绵绵也被牵扯进去,白九每日里忧心忡忡,自然也没怎么好生调养,之后杨绵绵又不辞而别,这一个月来寝食难安,自然越发瘦了。脸色苍白,唇白如纸,全没有精气神,若是他晚上出来说不定会让人误以为是阿飘之类。   “你哭什么?”白九没什么好气地道。   “怎么瘦得这样厉害?”杨绵绵抽泣着。   “很难看,是不是?”白九瞪向她:“你是要觉得看了碍眼就出去。”就算白九不希望自己长了一张倾倒众生的脸,可这脸毕竟长在了自己身上,而且又是在心上人面前,怎么也不希望她觉得自己丑陋不堪。白九虽然瘦了但并未成皮包骨那样的惨状,又是这样的大美人,虽然较气血好时颜色差了几分,但断然称不上难看。只是他是个挑剔的人,对自己也难免有几分挑剔。   “不,不难看。”杨绵绵忙道,说着擦去了眼泪,急急地将药端了起来,“药还热着,快喝吧。”   “不喝。”   “怎么能不喝药呢?”杨绵绵急了:“你看你瘦成这样……”   “就是嫌我瘦成这样太难看了吧……”白九冷笑道。   “真的不难看,只是你现在病成这样我看了心里难受,想让你健健康康的。”   “哼,好了又有什么用,反正也不会被人放在心上。”白九看也不看杨绵绵,眼睛盯着某处恨恨地道:“人人都说你心软,谁知却是硬如铁石!连个只言片语都无,就没了踪影!你,你置我们于何处?”白九说得激动起来,脸上泛起异样的红晕。   杨绵绵将药碗放下,低头半晌才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心里是有你们的。当日在京里,我记起了来这里遇见你们之前的事情,记起了自己家的地方,便想回去。当时也想过要不要给你们写张纸条,只是我这回去能不能成功完全是未知数,这纸条我不知该如何写才好,因此才没留信。这些日子,我一直很惦记你们。”   白九神色微动:“你记起了以前的事?”   “都记起来了,上凤凰山后就记起了遇见你们的事情。”杨绵绵喟叹道:“都记起来了。你是愿意我喊你白九还是喊你白老师?”   白九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却问:“既然你都记起来了,怎么不回去?”   杨绵绵神情有些受伤:“你希望我走么,讨厌我了?”   “我希望管用吗?还不是不声不响地走了!”   “我不走了。”   白九双眼睁大,抓住杨绵绵的手,急切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决定不走了,留下来和你们一起。”   白九缓缓松开手,犹自嘴硬:“也不知是真是假。”   杨绵绵又捧起药碗,试了试,犹豫道:“药冷了,我去热一下。”   “拿来。”白九伸出手来,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杨绵绵愣愣地道:“药冷了。”   白九瞥了她一眼,说道:“口苦,要喝水。”   杨绵绵忙起身去倒了杯水来,白九不紧不慢地喝着水,见杨绵绵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心想:真是冤家!这样害得自己难受,却依然舍不得打骂生气的冤家!   白九养了几日病,杨绵绵每日忙前忙后地照料着,历峰有几分吃味地道:“哪日我也要病了才好。”余乐英闻言不由得好笑。   不过白九大爷似的日子也未过上几日,因为杨绵绵的“好日子”来了,看着她难受得直不起腰来,白九虽然心疼嘴巴依旧不饶人:“活该!下次还叫你乱跑不好生吃药,就该让你好好疼一次。”嘴里说得越凶手底下的动作却愈发轻柔了。虽然后来换成白九来照顾杨绵绵,但白九心病一去自己也懂得调理,没几日气色便好了许多。   等两人身子好了一些,一行人终于启程了,大家商定回宁水,提亲的事情也被提上了日程。历峰家在京城,若是提亲还要回转京城,历峰觉得麻烦,说道写封信回去言明便是,他一道回宁水。历峰离开军营也有好长一段日子里,心里也放心不下。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也没评啊,伤心呢 ☆、88第八十八章 回转   几人在路上行了十来日日,这日经过一个小镇,尚未进镇便有人迎了上来,穿着绸缎长袍,头戴青帽,约莫四十来岁的模样,看打扮便是家境殷实之人。这人恭敬地问:“几位可是历将军、余公子、白公子还有杨小姐?”   历峰与余乐英均是骑马,白九与杨绵绵在马车内,闻言都停了下来。   余乐英微笑应道:“不知尊驾是……”   这人见余乐英未否认,松了一口气,笑道:“小人如何担得起一个‘尊’字,小的是奉了八爷之命在路上候着,特地接几位进城。”   找到杨绵绵后余乐英便给韩八去了信,只是没想到韩八动作竟这样迅速。他问道:“八爷什么时候通知你的?”   “三日前。”这人垂手道:“八爷也在路上了,若是顺利,公子也许七八日便能与八爷会合了。几位爷,请随小的来。”   自那日后,杨绵绵一行人的吃穿住行便被韩八手下的商户包揽了,不过第五日,他们便与韩八见了面。   韩八一袭再普通不过的青色长袍,长发用同色缎带系了,极其普通的打扮。他瘦了一些,不过双目炯炯有神,看上去精神极好。见杨绵绵下了马车,韩八嘴角含了一丝微笑走了过去。   “这一趟出门时间可不短啦。”韩八寒暄道,不似其他三人那般情绪激动,脸上的笑容完美无缺,杨绵绵却无端端地感到了一丝寒意。   “韩八,”她诺诺道:“以后不会这样了。”   “是吗?”韩八依旧笑着:“可是我却不太相信呢。”   杨绵绵低头道:“对不起,不过我是说真的,以后不会这样了。”   “你要我相信也不难,”韩八悠然道:“手伸出来!”   杨绵绵依言伸出手,就听见“咔哒”一声,手上已多出了一个黄灿灿的“金手镯”。杨绵绵抬起手腕细看,“啊”了一声,叫道:“韩八,你这是做什么。”   韩八露齿一笑,白牙森森。“不把你锁住我可不能放心!”原来这金手镯并非金手镯,而是一副手铐,只是打造得精致,戴在手腕上也不显得难看。这手铐一端戴在杨绵绵手上,另一端便戴在了韩八手上,中间连着了一丈来长的链子。   韩八道:“这东西可是赤金加了南海乌金打造的,坚固得很,没钥匙你别想打开。”   “钥匙呢?”杨绵绵忙问。   “当然在我这里。”   杨绵绵苦着脸道:“那你可得把钥匙收好,不然掉了我们两个就惨了。”   韩八从脖颈处拉出一根细细的金链来,下端坠着的正是钥匙。“我贴身收着呢。”   杨绵绵眼巴巴地看向其他三人,想让他们帮自己求求情说说话,哪知那三人只是站在一旁看热闹,一言不发。见杨绵绵看了过来,余乐英好笑地转过了头,历峰上前扯了扯链子,说道:“的确够牢固。”   白九道:“这法子不错,以后没人看着她的时候锁起来便是,免得乱跑。”   历峰点头表示赞同,余乐英见杨绵绵垂头丧气的可怜样,安慰道:“你就委屈几日,等八爷消了气便好了。”   “我的人权……”杨绵绵嘟哝道。   好在这链子还算长,行动并不受限制,若是到了夜间休息时韩八便把手铐锁在床栏上,反正就是不让杨绵绵行动自由。杨绵绵知道他心里有气,自己悄悄跑路也的确做得过分了,也就由得他去。最初几日韩八还时不时冷嘲热讽几句,杨绵绵只是好脾气地受着,到了后来韩八就常常看着杨绵绵发起呆来,若是杨绵绵看了过来,他便一脸的若无其事,心里想些什么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好不容易回到了宁水城,杨绵绵的囚禁生涯终于结束了,韩八开恩地打开了手铐,毕竟回到了地头上,怎么都要给杨绵绵留几分情面。而且女子为尊,也就是杨绵绵脾气好兼之心里有愧任其发落,换了别的女子,早就暴跳如雷将韩八这种乱了规矩的人拒之门外了。   韩八将链子收起,皮笑肉不笑地道:“若还有下次,我便是坏了名声任人唾骂也要锁你一世!你别想跑……”他威胁的话尚未说我,见杨绵绵红了眼眶看向自己,心下一惊,问道:“是身子不适么?哪里痛了?”   杨绵绵摇了摇头,忽然上前抱住了韩八,韩八一时间手足无措,心跳如擂鼓,不明白一向腼腆的杨绵绵如何主动投怀送抱起来,但软玉在怀,自然心情激荡,也用力地回报住了怀中女子。   “你放心,不用你坏了名声,也不会有人骂你,这一世我们都会在一起。”杨绵绵低声道。刚才听见韩八那样说,这话便自然而然地到了嘴边,又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韩八半晌没有回应,杨绵绵抬头看去,这平日里总是微笑着的男人竟然泪流满面。   众人先回了白家,白如珠和宋怀玉已经先行回来了,没多久宋怀玉便要进京去翰林院任职。杨绵绵一行人回来,众人自然高兴不已,且见杨绵绵恢复了记忆,白家人更是高兴。   “是了,绵绵姐,你什么都想起来了那有没有记起是谁伤了你?”白如珠问道。   杨绵绵犹豫了一下。   韩八突然道:“其实此案已有了嫌犯,明日我便递了状纸让官府还绵绵一个公道。”   韩八这话一出,众人均看了过来。   韩八淡定地微笑,说道:“明日自见分晓。”   “嗯,还有一件事,”杨绵绵红了脸说道:“我想出去住。”   “绵绵姐,”白如珠瞪大了眼:“是我们家有什么招待不周到的地方吗?”   “不是不是,”杨绵绵连连摇头,见大家都看着自己,脸更红了,说道:“我想向白九提亲,总不能还住在这里。”要提亲了自然不能还住在男方家里,又不是入赘。   杨绵绵这话一说,原本神色淡淡在听众人说话的白九手一滑,握在手里的茶杯便跌落了下来,身上也溅了一些水渍。众人循声看了过来,白九狼狈起身,说道:“我去换身衣衫。”见白九匆忙离去,白家人均是笑容满面,白芨更是眼中有泪,唏嘘不已。   “太好了。”白如珠大笑起来:“绵绵姐,那我们就等着你上门提亲了。”   韩八道:“既然这样绵绵你去我家住些时日吧。”   杨绵绵摇头:“你家也不行。”   韩八一怔随即明白过来,饶是他脸皮一向颇厚这会儿也有些发热,内心更是阵阵狂喜。   “绵绵姐,那你是打算一道提亲了?”白如珠会意过来。   “嗯。”杨绵绵困窘不已,在大众场合讨论这个问题她真有些不大好意思啊。   “绵绵姐,你可真是艳福不浅了,同娶四夫呢。”白如珠笑道。   艳福吗?杨绵绵想到某些事情脸更红了。   如果不在白家、韩家也不能去威武镖局住,杨绵绵能去地方只有一处——杨宅,也就是余乐英买下的那处院子。这些日子张叔一直在修葺整理,屋子已经焕然一新了。   历峰将院子转了一圈,说道:“这里虽然不算大,但你一个人住怎么使得?”   “也不是一个人住啊,前头还有张叔……”见历峰看了过来,杨绵绵收了声。   “将军说的是,让绵绵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也不太放心。”余乐英点头赞同。   韩八想了想道:“绵绵要搬过来不比在白家,吃穿住行都需有人照顾……”   杨绵绵本想说我能照顾自己,但那四个男人个个神色郑重地讨论着,她也只得放弃了。最后众人议定从韩家找几位靠得住的仆人过来,一是将院子好好打理一番,眼下正是栽种花木的好时节;二来照顾杨绵绵。这四人都是聪明的,下仆定不要年轻俊俏的少年郎,一定要成了亲的男子,且最好是年岁大的,他们这番小心思杨绵绵自然不知道了。   这日韩八果然依言递了状纸击鼓鸣冤。   莫如松升了堂,见韩八带了杨绵绵站在下头他心里便有数了,心想这老八可真是急性子,才回来也不歇上几日就来告状。   因为击鼓的是韩家八爷,宁水百姓得了消息纷纷过来看热闹,不多时大堂门前便挤满了黑压压一群人。   莫如松装模作样地喊了“何人击鼓鸣冤”,韩八递上状纸,师爷接过逞给莫如松过目。莫如松一目十行,阅毕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韩八!你可知罪?”   “不知草民何罪之有?”韩八好不惊慌。   “你诬告朝廷命官,还敢说不知罪?”莫如松瞪眼道。   “大人尚未查案,怎知草民是诬告?”   “你可知你告的是何人?”莫如松问。   “草民当然知道,草民告的就是今科状元卫家小姐卫如兰。”   韩八这话一出,满堂哗然。卫如兰这次高中回来,宁水百姓都觉脸上有光,虽然她在家守孝,但登门拜访的却大有人在。   “肃静!肃静!”莫如松吹胡子瞪眼地喝道。他看向韩八,问道:“你在状纸上言明卫状元意图杀害杨绵绵,可有真凭实据?若是胡言乱语,国法难容!”   莫如松这话一说,百姓更是议论纷纷。前段时间杨绵绵失踪一事闹得着实大,韩家、白家都出钱悬赏,也让人好奇这杨绵绵到底是何等人物。眼下听莫大人的意思竟然是卫状元想杀了杨绵绵才致使杨绵绵失踪,这也……卫状元又到底和杨绵绵有什么仇呢?   待得议论稍歇,韩八才道:“草民不过一介商户,岂敢空口无凭地乱说,自然是有真凭实据的,大人不妨请卫状元来对簿公堂。”   莫如松听了这话,于是发签命衙役去卫家请卫状元来。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坚持更新! ☆、89第八十九章 过堂   白九和余乐英正在衙门街对面不远处的茶楼上喝茶,从这里能将公堂上情形看个大概。案件到底如何,韩八早就和他们说了,他们心里有数。历峰听说后更是怒气冲天,恨不得当场便拿了卫如兰问罪,还是杨绵绵拦住了他,好在他今日已回了军营,不然若是他在,公堂可没这么平静了。   白英跑了过来,说道:“少爷,衙役去抓人了。”   白九点了点头,白英又跑去看热闹了。   “你担心吗?”白九问。   余乐英摇了摇头,沉吟道:“她既然做出这样的事来,自当受罚。”说着轻叹了一声。   白九看向他,余乐英苦笑着解释:“那日卫叔央我看护她,留她一命,还……给卫家留后……”   “哪有这样的好事?”白九冷声道:“她犯下这样的案子,就算我不通晓律法,也知这是重罪。绵绵是运气好才逃过了一劫,不然……”   “我知道。”余乐英低声道。   华国女子通常不判死刑,轻些的罚些钱财,再者坐监一段时日,罪大的会被没入青楼,一辈子不得翻身。这青楼也是有讲究的,比如宁水富庶,这里青楼的女子生活条件自然好些,若是到了贫苦之地,缺吃少喝的,那些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女子如何受得住?卫如兰做下这样的事来,按律法便是要没入青楼的,还想给卫家留后,岂不是荒唐可笑?   衙役上门时卫如兰正和自己的侍儿厮混,守孝的日子并不好过,不能出门游玩,她只能在家里找乐子了。她中了状元后时常有人上门送礼,卫家如今的状况总算好了一些,卫如兰心中很是得意。   听得衙役传讯,卫如兰心下打了个突。她让人伺候着穿了件素白色的裙子,鬓边再戴了一朵白色的绒花,在铜镜里照了照,自觉我见犹怜,这才缓缓地走了出去。   “莫大人。”卫如兰神情自若地行礼。   “卫状元请坐。”莫如松笑道。卫如兰是有功名的,不必跪拜,莫如松让人给她拿了椅来请她坐下,给足了卫如兰面子。韩八和杨绵绵依旧站着,按理这两人应是跪下的,不过莫如松可没这个胆量,就让两人站着了。   “卫状元请过目。”莫如松让人将状纸送到卫如兰面前。   卫如兰看后怒道:“一派胡言!”她起身道:“大人,如兰自幼饱读诗书,熟知圣人之言,怎会做出这等违背律法之事?况且我与这位杨小姐无冤无仇,我何须意图杀害她?”说着她转向杨绵绵,脸含薄怒,问道:“杨小姐,你我之间不过是见了几次面,素无仇怨,你怎能这样陷害于我?”不等杨绵绵回答,她又道:“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乐英的事情?他原本是我未婚夫,你硬是……你们……乐英心里有谁是他自己的事,我已经成全了你们,你为何还苦苦相逼?”   卫如兰这番话说完,围观的众人都是兴致盎然。听卫状元的意思,莫不是因情生恨?而且这杨绵绵还抢了卫状元的未婚夫啊,真看不出她还有这本事,竟然能从状元手中抢了男人去,莫不是使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   待白英将这些话传到余乐英耳朵里,余乐英气极:“无耻之徒!”   杨绵绵本就不擅于与人争辩,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卫如兰这番话一句接一句,一时间她胀红了脸,不知该怎样回答才好。   “啪啪”几声,却是韩八在鼓掌,他笑道:“卫状元果然不愧为状元之才,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却是无人能及。”   “本状元如何颠倒黑白了?”卫如兰板着脸问。   “绵绵,你将正月十八那天的事说出来。”说着他看向莫如松,莫如松咳了一声,说道:“不错,杨小姐,正月十八那天到底发生了何事,你细细讲来!需得如实相告,否则本府可不会轻饶!”   两旁的衙役更是应景地喝道:“威武!”   大堂俱静。   杨绵绵慢慢地道:“正月十八那天我去了港口看船队出海,那日非常热闹,港口人也很多。我因为喝多了茶水便……因为那天港口的人实在太多了,如厕的人也多,我想起八爷的船坞便在附近,于是想去船坞方便。”   “后来我便碰到了卫状元,她叫住了我。”   “真正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杨小姐还有这般好本事。”卫如兰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说道。   杨绵绵不知道卫如兰指的什么,只是站定了看着她。   卫如兰上下打量着杨绵绵,冷笑道:“就凭你这副尊容,竟然引得白九倾心,可真是奇了怪了!韩家八爷向来眼高于顶,居然对你另眼相看……杨小姐,不如教小妹几招,你是如何迷住那些男人的?”   杨绵绵实在觉得莫名其妙,卫如兰的问题她也无法回答,于是决定离开。   “站住!”卫如兰气得浑身发颤:“你竟敢无视我!还是你以为我动你不得?”   杨绵绵停下脚步,奇怪道:“我没有无视你,我们本来就不熟。”   “不熟?”卫如兰狞笑道:“你抢了我的男人还敢说不熟?”   杨绵绵皱了皱眉:“余乐英并不是你男人,虽然你们之前有婚约,但现在已经解除了,而且你也不喜欢他,你们之间并无感情。”   “谁说我不喜欢他?”   杨绵绵一愣。   “我当然喜欢他,我还会娶他做正君!”卫如兰上前了一步:“你本来就是多余的,将余乐英还给我!”   “你什么意思?”杨绵绵愣愣地问。   “离开余乐英!你已经有白九和八爷了,还不知足么?余乐英是我的!”   杨绵绵摇头:“乐英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他属于他自己。喜欢谁是他的自由。”杨绵绵说着便要离开,只是她走出没几步,便脑后一疼,不醒人事了。   “大人,刚才绵绵已经说得清楚,当日卫状元与绵绵发生争执之后恼羞成怒对绵绵下了毒手!大人,你可要为我等做主啊!”韩八唱做俱佳地道。   “卫状元,杨小姐所言可是实情?”莫如松问。   卫如兰脸色微微苍白,说道:“那日本状元的确去了港口,却是与我两位同窗一道,并未单独在船坞遇见杨小姐。大人将她们唤来一问便知。”   “是哪两位同窗?”   “何溪,祝明月。”   莫如松发签让让衙役带人来。   来的只有何溪。   祝明月却不在家,她上次中了个同进士,她家境不错,家里使了些钱财得了个地方做官去了。何溪则是因为落榜赋闲在家。   “大人。”何溪恭敬地向莫如松行礼,看向卫如兰的眼神透着几分惊讶。   莫如松问道:“何溪,今年正月十八,你做了些什么可还记得?”   何溪想了想答道:“大人,学生自然记得。那日韩家船队出海,学生与卫状元还有一位同窗一同去港口观赏。”   “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何溪似是不解,摇了摇头。   “卫状元是否一直都与你们在一处?”   何溪想了想,点头答是。   “大胆!”莫如松猛拍惊堂木,喝道:“何溪,莫以为你是秀才身份本府就奈何不得!要知道公堂之上谎言诳骗可是罪加一等!”   何溪慌忙道:“大人,学生的确句句属实,何曾有半句虚言?”   “那为何这位杨小姐言道她在船坞遇到了卫状元?”莫如松指了指杨绵绵。   何溪正眼看了看杨绵绵,说道:“大人,这位杨小姐与子清曾经有过不痛快,或许她心中怨怼这才……”   “你的意思是杨小姐在撒谎啦?”   “大人明察!”何溪躬身道。   “大人,我们也有证人。”韩八插话道。   “哦,你们也有证人?”莫如松装模作样地道,照例发签让衙役领了证人来。   卫如兰抿了抿唇。没多大会功夫衙役就将人领来了,卫如兰看清那人时身子似乎抖了一下,瞬间恢复如常,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卫状元脸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太过劳累了?”莫如松关切地问。   “多谢大人关心,学生很好。”卫如兰回道,眼光掠过那跪倒在地的男子,那男子似乎察觉到卫如兰的视线,抬头看了过来,与卫如兰视线相触很快低下头去,撑在地上的双手悄然握紧。   “堂下何人?”莫如松官架子十足地问道。   “小人……小人……”那人似有有些紧张,诺诺不能成言。   莫如松此刻倒是和颜悦色地,安抚道:“莫慌,慢慢答。”   “小人、叫、随阿牛。”这人终于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随阿牛,那你说说正月十八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正月十八那天……小的在船坞做事。小的一直在八爷船坞做事。那天……八爷给大伙放了半天假,大伙都去港口看热闹了……小的还有事没做完,便没去。做完事后小的收拾了东西回去,后来发现少了一把锤子,小的便去找……后来,后来……”   “后来如何了?”莫如松追问道。   随阿牛全身瑟瑟发抖,颤声道:“小的看见那锤子……那锤子在卫小姐手中……杨小姐倒在地上。”   随阿牛口齿并不伶俐,又说得结结巴巴地,但他这样一说还有什么众人不明白的,竟然是卫状元伤了杨绵绵!众人脸上多少都显出不信来。   卫如兰起身行礼道:“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随阿牛是韩家船坞的人,自然会向着韩家!”   韩八笑了起来:“这随阿牛虽然一直在我韩家做事,但与卫状元你也关系匪浅啊!”   卫如兰皱了皱眉,厌恶地道:“八爷慎言!”   “这随阿牛的小弟不正是卫状元您房中的人吗?卫状元如何翻脸不认人了?”   卫如兰正要说什么,一位长相俊俏的少年挤了进来,抓着随阿牛急急地道:“大哥你胡说什么呢,小姐怎会伤人性命?大哥你说话啊!小姐对我很好的……”   卫如兰在一旁暗自咬牙,韩八牵了杨绵绵的手在一旁笑着看热闹。   “咳……卫状元,你有什么话说?”莫如松问。   “他们都是一伙的!”卫如兰大声道:“他们故意陷害我!”   韩八哈哈笑了:“卫状元,我们陷害你,所图为何啊?”   卫如兰神情一窒。   韩八问出这句话来原本私下里嘀咕的百姓们也疑惑起来。他们原本是不愿意相信卫如兰这位状元会做出这等事来,但现在已经有了证人,而且的确如韩家八爷所言,他们诬陷卫如兰,图什么?   图财?根本不可能!韩家家财千万!   图权?更不必。不说卫如兰如今只是状元还在家守丧根本无权,便说与杨绵绵交好的叶萌萌可是连皇女都教训得了的人物啊!   “因为……因为……”卫如兰忽然对莫如松道:“大人,他们串通一气,捏造事实,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虽然不知他们为何陷害学生,但学生敢对天发誓,学生一直堂堂正正做人做事。”   “好!”卫如兰这话一说,人群中便有人叫起好来。   韩八回首扫了一两眼,那声音便断了。他也不急,笑吟吟地道:“我就知道卫状元不会这样认的,我还有证人。”   “还有证人?”莫如松挺了挺腰问道。   这次的证人却是一位身怀六甲的妇人,莫如松连忙命人拿了座椅来让妇人坐下,怀了孕的妇人最是金贵了,上了公堂也能不跪。   莫如松照样问了妇人姓名。   这妇人甚是大方,答道:“民妇是随阿牛的妻主。”   “你可知正月十八那天发生何事?”莫如松问。   妇人回道:“民妇记得那天随阿牛慌慌张张回来,问他什么话也不说,不过他做工的活计里新添置了一把锤子。我问他旧的去哪了,他支支吾吾的,说弄丢了。”   “后来又过了一段时日,随阿牛送了民妇一对黑珍珠耳坠。”妇人说着将耳坠呈了上去。   “随阿牛,这耳坠你从何得来?”莫如松问。   随阿牛咽了咽唾沫,声音不大。“那天草民遇见卫状元……她让我把杨小姐、还有锤子都丢掉海里……这样就没人能发现了。草民本来不敢,卫状元说……我做了这事她会纳我家小弟做侧夫……又把杨小姐耳上的坠子拿了下来给草民,说拿去让草民讨妻主欢心……卫状元还叮嘱我不要马上拿出来,等事情风声过了……好不让人怀疑......”   随阿牛和他妻主的事情不少人都是知道的,他这话一说众人这才明白为何他妻主会改了性子愿意替随阿牛生育子嗣。   “卫状元,你还有什么话说?”莫如松拍着惊堂木冷喝道。   “学生冤枉!”卫如兰咬牙道:“那日学生一直与我两位同窗在一处,根本未曾见过这位杨小姐!何溪,你说是不是?”   被点名的何溪正要回答,忽然间腹痛如刀绞,大粒的汗珠滚落额头。何溪心知不妙,她回过头看向围观的人群中,只见那位神秘的少年混在人群中正朝她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要收拾卫如兰了,^_^,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的 ☆、90第九十章 心魔   在衙役来传她之前何溪原本在家中闲坐,一位少年似乎凭空冒出来一般,出现在她面前,扔下了这样一句话。“那天的事情你要实话实说。”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何溪吃惊地道。   “说实话便可以。”少年说着突然拿出一杯药丸塞进她嘴里,何溪完全无反抗之力。   “如果帮着别人说谎你就等着肝肠寸断吧。”少年说着修长的手指抚上了手腕,何溪这才发现他手腕上的彩带是条活生生的小蛇,她当场吓得坐倒在地。   “胆小鬼!”少年不屑地道。   何溪听到下人说有衙役上门,再回头时那突然出现的少年已消失不见。但现在,这少年又出现了,而她,这莫名的腹痛……   何溪看到少年冲她龇牙一笑,无声地道:“肝、肠、寸、断!”   “何溪,你快说啊!”卫如兰抓住她手腕催促道。   “大人,”何溪看向莫如松,吃力地道:“大人,学生有罪!”   “你何罪之有?”   “学生,刚才撒谎了。”何溪冷汗直流:“正月十八那天……”   “何溪!”卫如兰大吼一声,一把推倒了何溪。   何溪正腹痛得厉害,完全无力去避,摔倒在地。   “大胆!”莫如松喝道,自有衙役出列将卫如兰制住。   “何溪你莫慌,慢慢说。”莫如松只以为何溪是吓的,好生劝慰道。   “那日卫如兰单独一人离开我和祝明月约有小半个时辰,回来时……脸色不太好。”何溪按住腹部答道。   “依你之见,那小半个时辰发生了什么事情?”莫如松问。   “学生不知。原本学生去找卫如兰说进京赶考的事情,卫如兰原本还未下定决心,不过那日   之后她便来找学生说要进京赴考,也不顾她父亲反对。”   “哦,你是说卫状元进京赴考她父亲并不赞成?”   “是。卫叔,病得厉害……”何溪痛得说不下去了。   莫如松看向卫如兰,一脸的严肃。“卫状元,你还有什么话说?”   卫如兰只是死死咬住唇,眼里要冒出火来,这厢师爷已经整理好了文书,一干人等签字画押,卫如兰也被押着签字画押,随后打入大牢,只是她这案子要判下来还得送到京城,又因为她是陛下钦点的状元,想来也还有陛下过目,因此不会这么快有结果的。   “算你懂事。”   何溪狼狈地走出大堂,那少年站在她面前冷冷地道。   “你……你给我吃的什么?”何溪靠在墙上,双手用力地按住小腹,她丝毫不怀疑自己会活生生痛死。   “解药。”少年递来一粒药丸。   何溪忙不迭地接过吞了下去,腹痛渐渐减轻,那少年又不见了踪影。   “见鬼了。”大白天的何溪打了个寒战。   杨绵绵失踪一案竟是卫状元所为,宁水百姓都惊讶不已,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件事。   “我不明白,”杨绵绵叹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又没有深仇大恨的……”杨绵绵至今想不通为卫如兰为什么要对自己下狠手,假如自己运气差点只怕就一命呜呼了。   “不明白就不要想。”解决了这件事韩八只觉得一身轻松,总算出来心中的一口恶气。当时他找到随阿牛让他出来说话时随阿牛嘴巴紧得很,一点口风都不漏,不过卫鸿这位大理寺少卿给的建议也不是假的,果然有用!这随阿牛虽然被卫如兰逼着发誓不说,但再怎么样自家兄弟也比不过自己的孩子亲,若是他被韩八辞了赚不到钱,他妻主一定会嫌弃他,他的孩子也不会过得好。两相权衡,随阿牛便被韩八说服了,不用说韩八还许诺每年给他多一些的银两让他在自家妻主面前有脸面。   卫如兰被下了大狱,卫家登时乱了套,知道卫如兰所犯的事后人心惶惶,有些人更是生了异心,好在她母亲还有一位侧君在家,这才没树倒猢狲散。有家人来探望在狱中的卫如兰,送了热饭热菜、换洗衣物和一点碎银过来。   “去找余乐英来。”卫如兰急切地道。   “小姐。”家人为难地看着道。   “把余乐英找来!”卫如兰红了眼拍着大牢栏杆嘶吼道:“快去!”   家人见一向温文尔雅的小姐竟如此失态,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在卫如兰的催促声中连滚带爬地出了大牢。   “三老爷,你说咱如今该怎么办啊?”这位下仆回去之后向家里的主子问道。   “去找余乐英,我可丢不起这个脸面。哎,老四可算是先知先觉,去自家儿子那了,我可是想去都没地方去。”三老爷摇头道。   “那三老爷,”下仆犹豫着:“要不要去找余少爷啊?”   三老爷想了想摇头道:“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你去吧。”   “啊?”下仆傻了眼:“三老爷您不去啊?”   “我和这余乐英平时也没交情,去有什么用?可惜大哥早早去了,不然……”三老爷低头叹息了一声,说道:“你去吧,总比没去强。”   这位下仆倒算是忠心,找到了余乐英。   “我知道了。”余乐英听了这人的哭诉后慢慢道。   下仆傻了眼:“余少爷,您不去见小姐吗?”   余乐英看了他一眼,径直走开了。   卫如兰在狱中呆了十来日,渐渐觉得不对劲了,家人也不送饭菜来,也无人来探望了。她心中又惊又怕,可人在大牢又有什么法子,那些狱卒对她这位状元视若无物,对她常冷嘲热讽的,卫如兰日渐消瘦了。   “三爹爹,你来了。”卫如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猛地站起身来:“三爹爹,你……是不是……”   男子打量着卫如兰嘴唇慢慢扬起,轻声道:“看你过得不好,我也就放心了。”   “三爹爹!”卫如兰不敢置信地睁大眼:“你……你说的什么话!”   “我说了什么吗?”男子淡淡地道:“你的事情我已经写信给你二爹爹了,他不日便会回返,至于能不能把你捞出去……呵呵,只怕他没这个本事。”   “你……”卫如兰听他这样幸灾乐祸地咬牙道:“你也配做我长辈?”   “我可不愿做你长辈。”男人恨恨地道:“在我心里,你就是我仇人!”   卫如兰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怎么就是你仇人了?”   男人斜睨着她:“你忘了当日为了争一方端砚你拿簪子划伤了我儿子的脸?”   卫如兰视线躲闪着:“我是无心的,我只是想刺二哥的手腕,哪知道……”   “是啊,你是无心的,你的无心伤了我儿子的脸,毁了他前程,让他不能科考举士,也不能嫁入好人家!你说,我该不该恨你呢?”男人嘴角凝着笑,可声音里却含着冰。   “三爹爹,之前是如兰错了,如兰一定改。如兰出去了一定好好孝敬您,也会对二哥好的……”   男子大笑起来:“你眼里何曾有过别人,心里想的都是自己,吃不得半点亏。别人都不明白你为何要伤杨绵绵,我却是知道的。你不就是嫌杨绵绵碍了你的事吗?要是没了杨绵绵,余乐英还能跳出你的五指山?他也只能屈从了你。要是没了杨绵绵,那白九还能有心上人?当日你撺掇六皇女去白家抢人不也就没这么多波折了,你也不会受那些屈辱……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你自以为才艺无双,但这杨绵绵并无文采却能事事样样如意,处处压你一头,你以为十拿九稳的余乐英也跟了她,你不服气,是不是?”   卫如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突然喊道:“是,我是不服气!凭什么这女人事事顺心如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哪一点强过我去?我恨不得她从这世上消失!我比她漂亮,比她有才华,她死了一切都是我的了,是我的了!”卫如兰疯狂大笑起来。   男子等卫如兰笑了一阵后才慢悠悠地道:“真是可惜了,人家活得好好的,你这个状元小姐却要在狱里等着京城的判决了。”   卫如兰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子,恍如从梦中惊醒,她扑在门栏上,情真意切地道:“三爹爹,不管如何我都是卫家的大小姐,你是我的三爹爹,我们是一家人。若是我出了事,卫家不会好的,你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三爹爹,我们可是一家人……”   “一家人?一家人?”男子笑得流出了眼泪:“我和你是一家人吗?”   “怎么不是?”卫如兰急切地道:“您是我娘的侧夫,二哥是您和我娘的儿子……”   “住嘴!”男子神色激动起来:“我和卫家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您是我娘的侧夫……”卫如兰还要继续说下去,却被男子阴鸷的眼神吓住了。   “妻主是个好人,只是去得太早了。”男子喃喃地道,他看向卫如兰,温柔地笑着:“你还不知道吧,你的二哥,在你金榜题名的时候去了……一切拜你所赐……他有志不能申,又因为破了相不被妻主宠爱……就这么去了……”   “没人告诉我。”卫如兰结结巴巴地道。   “是呀,怎会有人告诉你呢?你可是圣上钦点的状元,谁会去扫你的兴告诉你这些事呢?”男子继续笑着,眼神空洞:“我和卫家已经撇得干净了,我已经在大悲寺挂了单的……”他柔柔地道:“看你过得不好,我心里真是挺高兴的。”   卫如兰傻愣愣地看着男子出了牢房,胸中一口闷气出不得,恨不得把牙咬碎,怒气冲冲地道:“混账东西,等本状元出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话未说完,忽然转怒为喜,她整了整衣裙,理了理头发,笑吟吟地看向来人。   “乐英,我就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 卫如兰说着红了眼眶,泪花儿在眼中打着转,好不惹人怜惜。   余乐英将手中的食盒放在牢房前,退开了两步,远远地望着卫如兰。   “乐英……你对我真好……”卫如兰哽咽着,两行清泪流了下来,她举起右手,说道:“我卫如兰对天发誓,日后定对余乐英一心一意,娶他为正君,如违此誓,让我不得好死!”   余乐英淡淡地道:“卫小姐言重了,在下已有了未婚妻,婚期也定下了,不日将成亲。”   卫如兰脸上闪过一丝慌张,问道:“乐英,你是要和杨绵绵成亲吗?她不是你的良配!你想想看,她身边的男人都不是好惹的,历峰位高权重,白九貌美心冷师父还是王爷,还有韩八钱财无数却是老奸巨猾的,这几个男人都不是善茬,你要是嫁给了杨绵绵,吃亏的是你啊!你只是镖局的少镖头,如何能与这些人一争高下?乐英,嫁给我,我会好好对你的!相信我!”卫如兰信誓旦旦地道。   “多谢关心,余某不是小孩了,自会照顾自己。”余乐英看向卫如兰,沉声问:“我听见了你和你三爹爹的谈话。”   “什么?”卫如兰一惊,随即强笑道:“因为我失手伤了他儿子,他那人一直恨我,处处编排我的不是,乐英你别信他。”   “可是我却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卫如兰属于自恋的人,眼里只有自己。更新晚了,抱歉 ☆、91第九十一章 位置   卫如兰自打认识余乐英以来头一次见他脸色这样难看,仿佛下一刻她便会被生吞活剥,她不禁害怕起来,倒退着身子直到撞到了墙壁这才定住。   “乐英,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卫如兰咽了咽唾沫艰难地道。   余乐英一扬手,一道劲风从卫如兰脸畔掠过,生生的疼,卫如兰吓得尖叫起来,等她睁开眼,只见一缕头发慢慢飘落于地。   “好自为之。”余乐英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卫如兰已吓得瘫倒在地,她确定那时余乐英是动了杀意。等惊吓过后,卫如兰撑着站起身来,看清墙上的事物不禁又有几分欢喜。余乐英掷来的是大大的一锭银子,入墙一寸余,卫如兰费力地去撬着那锭银子,有了这银两入手,她就又能过一阵好日子了。   就在她用力时忽然听到了一阵笑声,卫如兰一惊之下回头赫然发现一位少年就站在自己身后。   “你……”卫如兰吓得贴在了墙壁上:“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她下意识地去看牢门,门竟然是开的,她心下大喜,便奔着牢门而去。   少年嘴角弯了弯,脚下一勾卫如兰便摔倒在地。   “还想跑呢!胆子不小啊!”少年笑得更欢了。   卫如兰尖叫起来,不为别的,她看见一条花花绿绿的长虫沿着少年身体爬了下来,不一会便到了地上,围着她游走。卫如兰全身僵硬,不敢动弹,就怕这蛇会张口咬自己。   卫如兰趴在地上,看着少年修长的小腿,少年服饰打扮与常人大相径庭,腰际也露在衣裳外头,卫如兰心中一动,柔声道:“这位小哥……”   少年看了她一眼。   卫如兰继续柔声道:“小哥,这……这长虫莫不是小哥之物,可否让它退让开来,我一弱质女流,瞧着心里有些发慌。”   少年像听见什么奇怪话似的大笑起来:“你连人都敢杀,这会居然怕蛇了?”   卫如兰神色一僵,勉强笑道:“小哥说笑了,如兰是被冤枉的。陛下圣明,一定会还如兰一个公道。”   少年嘻嘻笑着,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手里把玩着。   卫如兰颤声道:“你想做什么?”   “你说呢?”少年挑眉反问道:“似你这样的女子只会油嘴滑舌花言巧语地骗人,嘴里没半句真话,还惹得我妻主不高兴……”   “你妻主是谁?”卫如兰咬牙问,难道又是杨绵绵?   “你见过的,你忘了?”少年眉飞色舞地道:“我妻主便是端王世女叶萌萌。”这少年正是叶萌萌娶进门没多久的侧夫蓝火儿。   知道这少年的妻主不是杨绵绵卫如兰并不高兴,因为叶萌萌她更惹不起。   “原来是世女殿下的夫君。”卫如兰虽然倒在地上礼数仍是做足。“真是失礼,让公子见到我这般狼狈模样……”   “怎会失礼呢?”蓝火儿哈哈大笑:“看见你这样我可是高兴得很呢,我答应了妻主要割下你舌头的,现下你都入狱了,割舌头应该没什么关系了吧?”   叶萌萌听见这话简直魂飞魄散,挣扎着道:“我是圣上钦点的状元,你怎能擅自用刑?”   “我怎么不能?就算你是状元,也是犯了王法下了大狱的状元,还当自己在金銮殿上么?”   蓝火儿挥舞着手中的匕首,比划着,“怎么下刀好呢?”   卫如兰大叫道:“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行凶杀人了……”   蓝火儿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卫如兰大喊救命,等她喊得累了停下来他才道:“省点力气吧,不会有人来的。”   “不、不……”卫如兰也顾不上地上一直对自己虎视眈眈的长虫了,她拼命地向一旁爬开去,哀求道:“别杀我、别杀我……”   蓝火儿奇怪地看着卫如兰,说道:“你鬼叫什么?我又不杀你,我只是要割了你的舌头……”   卫如兰浑身颤如筛糠,什么才智都派不上用场,嘴里只是念道:“别杀我,别杀我。”   蓝火儿看了她一会恍然大悟,说道:“你是不是怕疼啊?你放心,你让小黑咬上上一口就不会觉得疼了。”说着从腰畔的小竹篓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来,却是一只浑身长满黑色长毛身子足有小儿拳头大小的狰狞蜘蛛,卫如兰见那丑陋被蓝火儿送至自己面前,双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蓝火儿踢了她一脚,无趣地道:“这就晕了,真没意思。等会儿再来玩吧。”   等卫如兰悠悠醒转,发现那小魔王不见了,还没来得及欢喜,就听见有人道:“这卫如兰醒了,快去通知蓝少爷。”却是看守牢房的狱卒。   卫如兰正在想蓝少爷是谁,就看见那催命的小魔王兴冲冲地走了过来。她魂飞魄散,用力地将身子往墙角挤,拼命地想缩进墙角好让那小魔王不看见自己,但事与愿违,那魔王径直朝她走了过来,一手拿着匕首,另一手握着那恐怖的黑蜘蛛,那长蛇吐着红芯嘶嘶作响……   “不、不……”卫如兰想冲站在一旁看热闹地狱卒说几句哀求的话,张了张嘴,喉头嗬嗬作响,却一个也说不出来。她惊恐地伸手卡住自己的喉咙,另一只手伸进嘴去摸舌头,舌头却在!卫如兰松了一口气,张嘴想说话,可还是发不出音来。   蓝火儿奇怪地看着卫如兰卡着自己的喉咙在牢房里转来转去捶胸跌足,问一旁的狱卒:“她这是风魔了吗?”卫如兰披头散发一身狼狈说是风魔了也不假。   好半天才有一名狱卒答道:“蓝少爷,这卫如兰怕是哑了。”   “哑了?”蓝火儿瞪大了眼看了卫如兰半晌,疑惑不解,小爷都没给她下哑药她怎么就哑了呢?舌头也好端端地留着啊!   蓝火儿怕是卫如兰故意装哑欺骗自己,他躲在一旁观察了好些天,发现这卫如兰的确是发不出声音来,并未作假,只是,怎会如此呢?   这些日子杨绵绵过得很充实,本来嫁娶事宜就繁琐,更何况杨绵绵一下子要娶四位,事情就更多了。   这日杨绵绵好不容易在家里偷闲,就有人报道白家九少爷来了。   杨绵绵迎了出去,惊讶地发现来的不仅是白九,还有赵端和叶萌萌。   “王爷好。”杨绵绵忙请客人上座,让人送茶来。   赵端拿出一本册子,问道:“绵绵,这是当日你让人送到我府上的,里头所记载的医术你从何得来?”赵端一向冷淡,这时眼神却透出几丝热切来。   “是我老师教的。”杨绵绵道。那时她决定离开,便将自己记得的产科知识在书记官的帮助下都记录下来,希望能对这里的女子有用,而能将这些知识推行下去最佳人选非赵端莫属。赵端位高权重,又精通医术,知道这些的重要性。   赵端脸上显出钦佩之色:“令师真是名医大家啊。这些我已呈给陛下过目,我和陛下商量过,若华国的每一位稳婆都精通此道,华国之福也!绵绵,你可愿意?”赵端征求杨绵绵的意见。   “我本来就是这样想的呀。”杨绵绵道。   赵端脸上显出满意之色,看向白九,说道:“小九,你眼光不错,这妻主选得好!”这份不藏私的胸襟无疑是许多人没有的!   白九脸上微红,骄傲溢满胸膛,看向杨绵绵的眼神愈发柔和了。   赵端问道:“以你之见,如何才能让这些医术推广下去?”   杨绵绵想了想答道:“可否办个学堂?”   “学堂?”自古至今医者授徒都是师父带着几个徒弟,手把手地教,从未有开办学堂的,所以赵端一时也未想到,因此头疼如何才能让华国这些稳婆尽快地掌握新的知识技术。   “先从各地选一些经验丰富的稳婆来学习,这样她们学成后也可回去授徒。”杨绵绵建议道。   白九皱了皱眉:“若是由你一人来教,岂非太过辛苦?”   叶萌萌嘻嘻一笑:“小九儿,你还没进门呢,就知道心疼人了。”   白九看也不看叶萌萌,他们四人同叶萌萌还有好大一笔帐未算呢!   杨绵绵道:“也可从学员中选一些擅于宣讲的,以后也让她们负责授课。教学的内容要规范化,取得稳婆资格不仅要通过学堂的考试,也要有一定的实习经验……”说起医学院的培养模式杨绵绵再熟悉不过了,自然是侃侃而谈。   赵端不时点头,又道:“绵绵,前番你在京城所言的手术器械还有羊肠线那些,我和御医还有工匠们一直在想办法,只是一年半载怕是完结不了。眼下你要成亲了,想来是要在宁水定居,也不会在京城久留吧?”   杨绵绵红着脸点了点头。   “你这学堂也还是建在宁水的好,我也计划着将人带来宁水,我们一同钻研,如何?”赵端问。   杨绵绵自然无意见。   正谈得投机时,又有下仆来报,说是一位老人家来了,指明要见杨绵绵。   杨绵绵疑惑地问:“这位老人家是谁呀?”   下仆道:“他自称姓历,架子大得很。”   那不是历岩历老将军了?   赵端哼了一声,见杨绵绵想起身去见那人,说道:“你是主人家,让下人领进来就是。”   杨绵绵犹豫地看了白九一眼,白九对下仆道:“你去领历老将军进来。”   “历老将军?”下仆咂舌。   历岩大步走了进来,看见赵端语气不善:“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赵端冷冷地道。赵端身份高贵,对旁人素来冷淡,只是对自己看重的人才有好脸色,不然也不会再江湖上得了个“鬼难缠”的名声。因为旧年的事原本赵端对历岩还存有几分歉意,只是历岩这人脾气也不好,和赵端一见面就没好事,因此赵端的歉意早就烟消云散了,两人积怨日深。   历岩大马金刀地坐下,对杨绵绵道:“我收到小峰的信了,你们既然要成亲,是好事!不过,我有一事要问你。”   “伯父请问。”杨绵绵温顺地道。   “你要娶四夫,这本属平常,只是你将我家小峰置于何位置?”历岩问。   杨绵绵愣了愣。   历岩见杨绵绵没会意过来,补充道:“小峰年纪轻轻已是正三品大员,前途不可限量,正君非他莫属!”   绵绵这才明白历岩的意思,她还未说话,赵端已冷笑道:“真正是可笑,这正君之位是你说给就给的么?”   历岩冷哼道:“如何可笑了?除了我家小峰谁能任正君之位?”   “你家小峰可是鼎鼎有名的历阎王,不说历峰的性子,但凭他以前的恶名哪家姑娘敢娶他?如今有人娶已是千恩万谢的事了,还痴心妄想地觊觎正君之位?不可能!”赵端果然不愧为“鬼难缠”,毒舌厉害非常。   历岩气得脸色铁青,怒道:“赵端,老夫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想把正君之位留给你徒儿吗?老夫也把话撂在这里,休想!”   “哈哈!”赵端仰天冷笑:“本王的徒儿当不得正君,你儿子就能当得,哪有这番道理?”   历岩一掌拍在案上,喝道:“若小峰做不成正君你徒儿也别想做!”   “这话本王倒要悉数奉还给历将军!”赵端冷冷地道。   眼见两人势如水火,就要不可收拾之际,一人匆忙奔进大厅,见到历岩松了一口气。   “爹,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来这儿了?”来人正是历峰。   历岩瞪了历峰一眼:“怎么,我来自己儿媳妇这里还来不得么?”   “你也要先同我说一声。”历峰皱眉道,又向赵端施礼道:“端王爷。”   赵端不冷不热地颔首,一言不发。   历峰见到赵端和自己老爹的脸色就知道两人定是又吵开了,当下岔开话题,说道:“爹,你不是说你已经让人在宁水置好了房子么?我还不知在哪儿,眼下我也没别的事,不如我和绵绵陪你一起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如今北方空气污染严重,流感爆发,扣扣紧急从北方撤回到南方,声音嘶哑,腹泻,日更计划危矣!   如不能日更,也就最后一章了,洞房啊,有肉汤 92第九十二章 成亲(上) 历峰提出要去看房子的理由再正当不过,因此历岩气呼呼地瞪了赵端一眼,抬腿便走,走了几步一摆衣袖,说道:“还不跟上?” 历峰无奈地向赵端告罪了一声,拉着杨绵绵一道出去了。 “这个历岩,欺太甚!”赵端怒了:“想让历峰做正君,偏不让他如意!” 叶萌萌也道:“就是,爹,可千万别让历岩得逞,不然以后他见到咱们眼睛还不长到头顶上?” 白九看了叶萌萌一眼,叶萌萌笑嘻嘻地道:“小九儿,可是帮啊,要给咱们长脸啊。” 白九嘴角动了动,但想到师父和历岩的陈年旧账,也实不知如何劝起,还是不说为妙。 历岩多年位居高位,俸禄赏赐不可不谓多,家里就只有历峰一个儿子,多年来替历峰攒下的嫁妆也不少了,因此这次宁水置屋历岩出手也很是大方。 “这院子不错吧?”历岩得意地问。 “父亲,要搬来宁水住吗?”历峰不由得问。 “这屋子是给的。” “也太大了一些,这屋子也就小住几日。”历峰觉得有些破费了。因为历家京城,若是迎亲还要去京城也太费事了,所以历岩便宁水置屋让历峰从这里出嫁,也省事多了。 “们住这里不就行了。”历岩对杨绵绵道:“这里可是比现那屋要强多了,干脆搬出来以后就住这里。” 杨绵绵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不愿意?”历岩有些意外。 “现住得挺好的,那屋子很喜欢。” 历岩眯了眯眼,历峰抢着道:“父亲,那屋子们都很喜欢,家具院子什么都布置好了,没必要搬动。” 历岩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他本就是骄傲的,既然他的好意杨绵绵不收,他也不会硬赖着让收下,反正这屋子历峰名下,他只要自己儿子过得好就是了。虽然他看不上杨绵绵,不过至少这个女还有几分骨气,不是那等贪财好利之,也算有几分优点。 三将屋子粗略地看了一遍,历岩到底忍不住,还是说道:“问,正君之位拟定何?” 杨绵绵老实地道:“还没想好。” 历岩眉头皱得厉害:“怎能还没想好,婚书可是要上报官府的,难不成想先迎侧夫进门,以后再另娶一位为正君么?丑话先说前头,休想!” “不是的。”杨绵绵慢慢地道:“想等余乐英回来了大家一起投票选举一下。” “投票选举?”历岩不解。 “乐英前两日接了一趟镖,说是很快就可以回来。等他回来们就可以做出决定了。”杨绵绵解释道,到时大家选举一下,五个正好不会出现平局,她是这样想的,因为让她决定谁来当正君委实太难了。 “说谁是谁就是了!除了们家历峰还有谁能胜任?”历岩理直气壮地道。 “父亲。”历峰出声想说什么,却被历岩打断。历岩看着杨绵绵,继续道:“白九长得的确好看,不过男要那么好看做什么,又不能当饭吃,是不是被迷得已经答应了让白九做正君?实话告诉,老夫坚决不同意!” “父亲!”历峰再次出声喝止。 “历伯父,正君的事情知道您一直很意,其实看来谁做都一样,谁当正君都没有关系。只是正君应是大家都信服的,所以想由大家来选,这样公平一些,到时选出历峰,正君就是历峰。”杨绵绵道,这可是她想了好久才想出的法子,她觉得最合适不过了。 “何必这样麻烦,直接定下小峰就是。” 杨绵绵摇头:“这样对大家不公平。” 历岩怒视杨绵绵,杨绵绵缩着脖子虽然有些害怕还是没有改口,历峰身形插、入两之间,语气有些生硬:“父亲!” 历岩无法,最后道:“会直接上书陛下,让她下旨。” 离开后历峰对杨绵绵道:“绵绵,正君一事不要放心上。以前的确想做正君,不过如今觉得都无所谓了。以后若有战事,也不能时时陪身边,正君之位还是选个稳妥可靠的才好,免得担心。” 晚上因为赵端赵王爷和历老将军大驾光临宁水,怎么都要接风洗尘,于是韩八命整治了酒菜,韩家设宴款待两位贵客。虽然酒菜丰美,这两位贵客之间怎么冷气四溢呢?任由韩八这位主家使尽浑身解数还有历峰叶萌萌等插科打诨两也始终是不冷不热的。叶萌萌的侧夫蓝火儿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反而惹得赵端和历岩都生气……这顿饭吃得韩八胆战心惊。 事后韩八才知道因为正君一事这两都气头上呢,松了一口气道:“还以为是对有什么不满,这下便放心了。” “放心什么?”杨绵绵奇怪。 “王爷和老将军都是位高权重的,若是他们有心阻拦,韩家的生意还有嫁给的事都很麻烦呢。”韩八笑道:“反正也不会是正君,他们不会视为敌,这样很好。就安心等着嫁便是了。”自己怎么也只是商户,无论如何正君之位都不会落到自己头上,韩八心里如明镜似的,他只要杨绵绵心里的那一份位置便足矣。 “是了,绵绵,前日去大悲寺看望父亲,父亲精神不错,说不定们成亲的日子父亲可以来喝杯茶呢。”韩八笑吟吟地道。至于他大悲寺遇到叶家那位的事情自然忽略不提,哎,那位也是可怜啊。韩八深深觉得孩子的教养不能忽视,看他把韩玉婷教得多好啊,小小年纪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他也可以放心嫁了。唔,以后有了绵绵生了孩子也不能忽视管教啊…… “真的?”杨绵绵高兴起来:“到时们一起去接伯父。” 韩八点头,心道绵绵若是生了女儿一定要把她教得精明一些,可不能让那些臭小子便宜地进了门……八爷喂,男何苦难为男啊!这是若干年后想嫁入杨家的男们共同的心声。 成亲的事情进行得如火如荼,余乐英终于回了宁水,不仅是他,同来的还有余家的当家余海花、杜宇东,余琼英也来了。 “绵绵姐。”余琼英一见面就抱住了杨绵绵的胳膊眉开眼笑的。“可是给把五哥的嫁妆送来了,去看看吧?还听说卫如兰给打入大牢了,哈哈,真是大快心啊。” “琼英!”杜宇东喝了一声。 余琼英吐了吐舌头不说了。 “绵绵,咱余家可就是跑江湖的,家底比不上将军府,也比不上韩家,可别因为这个嫌弃们家乐英啊。”余海花拉着杨绵绵的手语重心长地道。余乐英之前是定过亲的,而与他定亲的卫如兰差点害得杨绵绵小命玩完,余海花不免担心因为这个杨绵绵心里会有些膈应。 “不会的,”杨绵绵忙道:“乐英很好,帮了很多。” “那就好,绵绵,伯母可是信的。”余海花满意地笑道。 余乐英坐一旁面带微笑,虽然走镖回来满身的疲惫,可他却觉得异常的满足,心里面被温情塞得满满的,也暖暖的,心想生不外如是,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余琼英得知卫如兰的下场还不满意,她一定要拉着杨绵绵去大牢亲眼看看卫如兰如何落魄才觉得解气。 “没这个必要吧?”杨绵绵犹豫着,似乎有些不地道啊。 “怎么没必要?”余琼英理直气壮地道:“绵绵姐,想想她怎么对的?要不是运气好,五哥……五哥他们该怎么办啊?哼,这种,一定要判她去穷苦之地,倒要看看她如何用她那读书的清高去骗!那种地方那些男给不给她脸!”余琼英说着咯咯地笑了起来。 杨绵绵被余琼英拖着去了宁水城大牢。余琼英塞给牢头一锭银两,牢头用手掂量了一下,嘴里说道:“今日可真是热闹,们这是第三拨来看这卫如兰的了。” “还有来看?是些什么?”余琼英警惕起来。 “头一批是卫家的二爷,之前外地做官,得了消息才赶回来的。后头来的是蓝少爷带来的大物,还有白九公子呢。”牢头似乎回忆起白九的相貌来,脸上神情有几分古怪。因为是女牢,牢头也均是女子。 “大物?白九也来了?” “是呢,似乎示替卫如兰看病来着。” “看病?这种病了还要劳动白九公子么?”余琼英不信。 “这卫如兰病得可古怪了,只怕是冲着这一点蓝少爷才带来的。”牢头摇头道,她自个对卫如兰这病也觉得奇怪。 “只怕是装病吧!”余琼英冷笑道。 “原本大伙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这时日久了瞧着又不大像。” 说话间几来到了牢房前。 卫如兰盘坐于草席上,正笔走龙蛇写些什么,听到有走近她抬头看了看,瞧见是杨绵绵脸色变了数变,最终低头继续纸上写着什么。余琼英已看清卫如兰衣裙上有着深深浅浅的污渍,头发因为没伺候打理显得有些凌乱,脸色自然也不太好。 “卫如兰。”余琼英不客气地叫道。 卫如兰抬头看了余琼英一眼,张了张嘴。 “卫如兰,现后悔了吧?”余琼英得意地道:“当初还瞧不上们余家,看不上五哥,还变着法子想毁五哥的名声,哈哈,真是恶有恶报啊!” 卫如兰脸上显出愤怒之色来,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喂,卫如兰,怎么不说话,不是挺能说的吗?”余琼英洋洋得意。 “余小姐,卫如兰自那日后便哑了。”牢头一旁道。 “哑了?”余琼英一怔:“好端端地怎么就哑了?” 余琼英怏怏地和杨绵绵一道回转,嘴里嘟哝着:“怎么会哑了呢?太奇怪了,真没意思!哼,还要写什么申诉书,到这会儿还装自己多清高呢……” 走出牢房没多远,余琼英看到不远处立着一,忙笑着跑了过去:“五哥。”余琼英走到近前,发现余乐英正和说着话,他面前立着一位中年男子还有一位少年,两衣裳都洗得有些发白了,少年手上拎了一个小包袱。这两余琼英看着有些眼熟,定神想了想便记了起来,脸色微变。 杨绵绵此时也走了过来。 “五哥,是来找们的吧?”余琼英装作不认识那两,挽住杨绵绵的手臂道:“和绵绵姐都饿了,们快些回去吧。” 余乐英微微颔首。那中年男子看向杨绵绵,问道:“小姐可就是杨绵绵?” 杨绵绵有些奇怪,看了余乐英一眼点头应了。 男子叹道:“家女儿犯了糊涂做下错事,所幸杨小姐福大命大,这才免了惨剧发生。杨小姐,是卫家管教无方,种种不是,还望杨小姐多多担当才是。”说着向杨绵绵深施了一礼,又对他身后的少年道:“小五,快来向杨小姐赔罪。” 少年走上前来行礼。 杨绵绵摆手道:“做错事的不是们,不必了……” 余琼英哼道:“难道们这样就想要绵绵姐原谅卫如兰将事情揭过么?” 男子摇了摇头:“如兰犯下大罪,自有国法制裁,等并无异议。”说着向几告辞,领着少年往大牢走去。 “五哥,他是不是找为卫如兰求情?”等男子走远余琼英迫不及待地问。 余乐英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地道:“以为谁都像一样?齐叔性子耿直,自身也是一县的县令,不会知法犯法。”又责怪道:“怎么能带绵绵来这种地方,真是乱来!万一出事……” “没事。”杨绵绵忙道。 余琼英撅嘴道:“绵绵姐,看五哥真偏心,还没嫁给呢就处处为着想,这个妹妹他心里是一点分量也没了……” “这丫头!”余乐英只能摇头,见杨绵绵含笑看着自己,神情带着几分羞意,不由得心中一热,伸手牵住了她的手,说道:“别理这疯丫头,们回家去。” 卫如兰牢里见到自家的二爹爹和五弟,神情并不如何热切,只是将自己写的申诉书递了过去。齐二一目十行看完了,皱眉道:“难道以为陛下看了这申诉书会信的话免了的罪么?劝还是别作这番打算。” 卫如兰瞪眼看向齐二。 “且不说这案子证俱全,并无破绽,单是陛下对历峰历将军的宠爱……伤的可是历将军的妻主。”齐二这并非无才,只是性子太过耿直得罪了上头,一直赋闲家,年前才托了关系寻了个不怎么样的差事。他得知卫如兰所犯事情的前因后果后自知已无转机,因此也不愿意去呈这申诉书。 卫如兰跺了跺脚,纸上写道:“杨绵绵并无恙。” 齐二道:“应该庆幸她无恙,不然那几位不论哪一家都能使卫家永无翻身之日,现只怕早就丢了性命,也不能站这里了。” 卫如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愤然纸上写道:“到底帮不帮忙?是不是卫家?” “正因为是卫家,才不会去做这种蠢事,这申诉书只会惹得陛下不快,让有心知道了说不定还不会放过。就安心地牢里等着判决吧。小五,把包袱给姐姐。这里头是几件换洗的衣裳还有一点碎银……”齐二话未说完便被卫如兰扔出来的包袱砸了个正着,他也不恼怒,继续道:“依朝律例,心里也该有数,必会没入青楼。到时会上书请求将发配至周县,这样也好有个照顾。” 卫如兰听了这话,冲到牢门前,目眦尽裂。 “不要以为这是害。”齐二解释道:“被发配去别的地方只怕性命不保,历将军可是号称历阎王,白家九公子素来睚眦必报,韩家八爷更不是好相与的,还有余家……险些杀了他们的妻主他们会轻易放过吗?若是觉得碍眼了他们这些要除掉易如反掌……外头能力微薄看顾不得,到了周县才有能力保平安。” 卫如兰脸上血色褪尽。 “这些日子就别再惹事好生等着吧,周县虽然贫穷总不会让饿着肚子。”齐二说完带着儿子离去。卫如兰无力地跌坐于地,面如死灰。 “这可真是……”女皇陛下左手持信,右手拿了一本奏章,左右看了看看,脸上神情古怪。“历岩和皇叔还真是杠上了!” 她手上的信是历岩写来的,信上只讲了一件事,便是让她下旨赐婚,历峰为杨绵绵正君。而奏章是赵端写来的,讲了他已和杨绵绵商定办一所稳婆学院的事情,已准备将学院建宁水,以后他也会常住宁水,顺带又提了杨绵绵的婚事,言明自己的徒弟可以不当正君,但正君决不能是历峰! “陛下,喝茶吧。”依茹见女皇陛下为难的样子奉上一杯热茶。 “依茹啊,现身子还吃得消吗?”女皇关切地问。依茹已经显怀了,并未家休养,依然还宫中当差。 “不妨事,”依茹笑道:“精神好着呢,杨小姐也说过孕妇要多活动以后才好生产,只要别太劳累就是了。” “那就好。”女皇陛下放下茶杯感叹道:“这个杨绵绵……” 依茹一怔:“莫非杨小姐犯了过错?” “她能犯什么过错?只是小峰……” 依茹莞尔:“历将军能寻得心上陛下该高兴才是啊。” “朕如何不替小峰高兴?”女皇无奈:“只是历岩一心要小峰做正君,而皇叔却不同意,朕夹当中也为难了。依茹,若是,当如何决断?” “啊?”依茹没想到女皇会将这个难题抛给自己,想了想才道:“臣与杨小姐有过一面之缘,杨小姐性子纯真,并非一般女子。” 女皇想起自己与杨绵绵见面让她娶了历峰时她说的那番话,不由得点了点头,应道:“说得是,她倒是个真性情的女子,若她心里真有小峰,正君与否并非最重要,若是朕下旨强行让她立小峰为正君,只怕引得她与那几心中不快,届时倒孤立了小峰。” 听女皇这般说,依茹不由得松了口气,女皇能这般想自然是极好,若真要一意孤行,还要与皇叔赵端闹僵,后患无穷啊。 女皇沉吟了一番,便唤了翰林院的来拟旨,着快马赶赴宁水。 因为几家的家长都来了宁水,这亲事办起来也更容易了,别的都好说,事为,只是官府的婚书…… 按华国的律法,正君、平君、侧君都是要下婚书的,婚书上也会写明男子的身份,别家这事很容易的事,到了杨绵绵这儿就难了。原本她是计划大家来投票选举,余乐英也回来了,只是得知历岩已经给京里写信去了,杨绵绵不得不打消主意,等着京里的消息。 这日杨绵绵正与叶萌萌、余琼英、白如珠说话,忽然闻得前头一阵喧哗,下仆着急忙慌地奔了进来,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小姐,圣旨……圣旨……外头……”下仆指着前厅道。 叶萌萌笑道:“想必是皇上有了旨意来,绵绵,们去前头接旨吧。” 杨绵绵先是疑惑,随即明白过来,只是不只女皇是什么意思,心中不由得忐忑。 “……杨绵绵性情恭谦,医术高超,着其开办济世学院,赐正六品医正之位……今闻汝成亲即,特赐黄金如意一对,龙凤手镯一双……余乐英性情豁达,宽容仁让,正君可当,历峰白九同为平君,韩昭言为侧君……钦此!杨小姐,还不上前接旨?”宣旨的官员微笑着道。 杨绵绵忙上前接了旨,心头一阵恍惚,这都定下来了? “绵绵姐,恭喜,可是做官了呢!”余琼英蹦了起来,揽着杨绵绵道。她是最高兴不过了,自家五哥居然做了正君,还是圣上赐婚,这可是铁板钉钉绝无更改了,哈哈!虽然不知道自家五哥因何压过了历峰与白九,但这总是好事啊,余琼英巴不得马上回家将这好消息与父母五哥分享。 白如珠听见圣旨也觉得高兴,将军府历老将军的态度她心里清楚,原本总担心九哥被历峰压了一头去,如今倒好,两同为平君,而且正君是一向与九哥交好的余乐英,自然不用担心九哥会受委屈了。 叶萌萌摸了摸下巴,说道:“表姐可是下了一招好棋啊!这下看历家还有什么话说……哈哈……” 因为要同一天迎娶四夫,杨绵绵只有一个,又不能误了吉时,迎亲自然好好安排才是。好余家与历家目前家长都宁水,迎亲也不用跑远路,还算方便。而且华国民风开放,虽说女子为尊,但迎亲这日可是少有的能为难女子的时候,所以素来闹得厉害,来迎亲的新娘少不得被刁难,男方家里兄弟多的,这一关一关的应付可是要折腾尽新娘了。依杨绵绵这种绵软的性子如何顺利地迎亲还是个难事,而且迎亲也要有帮衬的,多是自己的好友亲朋,杨绵绵这里并无亲友,只能找朋友帮忙了。叶萌萌、余琼英、白如珠与她今日聚一起便是商议这事的。 余琼英和白如珠都是新郎的姐妹,当日家里也要办喜事,不能脱身,不过满口应承了杨绵绵让她不要担心,她们会见机行事帮助杨绵绵进到新房娶回新郎。而叶萌萌则拍着胸脯保证一路上陪着杨绵绵,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什么难题都不话下,一定会帮她把四位夫郎娶回去! 迎亲的事便这样定下来了。 终于到了成亲这日,男方女方家俱是张灯结彩,鞭炮声不绝于耳。杨宅外头更是挤满了围观的群,围观什么?自然是看嫁妆了。不说宁水首富韩家,京城将军府的嫁妆也不少啊,也有满满的一百二十台呢。将军府财大气粗不打紧,连白家、余家也有一百二十台呢。 其实余家原本没准备这么多嫁妆,只是备下了八十台,想着不能压过正君去,没想到最后余乐英倒成了正君,余海花欢喜之余又为嫁妆发了愁,让快马回去报信将嫁妆添置了过来。所幸秦析持家有道,威武镖局家底算是丰厚,这多出来的四十台嫁妆也没费多大功夫。 而白九与历峰同为平君,白家知道历家备下一百二十台的嫁妆,自然不甘示弱,还有赵端心疼自己徒弟也拿出自己的私房给白九添妆了,白九的嫁妆自然不成问题。 至于韩家,准备嫁妆是最没问题的一个了,只是碍于韩八是侧君,原本韩八还想着是不是将嫁妆减了二十台去,他父亲知道了说道:“都知韩家是宁水首富,若是这时露了怯,岂不是让笑话?”当下也定下了一百二十台。韩玉婷虽然年纪小却大方得紧,专拣贵重的稀罕的送给韩八,就怕四夫中仅韩八身为侧君让那三位欺负了去,明白她心意的韩八唏嘘不已,感叹自己这些年的辛苦没有白费。 四家都有这么多嫁妆,为了能让嫁妆入库,天没亮杨宅便打开了大门,一抬抬嫁妆鱼贯而入,看热闹的百姓咂舌赞叹,都羡慕这杨绵绵好生有福,四位夫郎个个是有本事的,夫家也都是财大气粗的,这以后的日子可美得去了。 吉时将至,杨绵绵便跨了高头大马与叶萌萌还有数一道出去迎亲了。杨绵绵本不会骑马,为了迎亲特意学了一阵,这马看着高大,性子却最是温顺了,历峰又派了军士前后护着,算得上是万无一失了。 余乐英一身红袍,胸前带了红花,满脸的喜悦怎样也遮掩不住,家里出嫁的兄弟也都来了宁水,正说笑着。余家英年纪小,遇上这样的热闹正上蹿下跳地玩耍着。 听着外头鞭炮响起,有喊道:“新娘来迎亲了。”他这些兄弟便呼啦啦地拥了出去给新娘找麻烦了。 “大哥。”余乐英忙喊道。他大哥虽然早就出嫁了,性子却是家里最好的。 余大哥回过头来,笑眯眯地问:“小五,怎么啦?” “大哥,绵绵性子软,们……” 余大哥哈哈大笑:“放心,心里有数,小五就安心等着吧。” 若是读书家自然少不了出对吟诗的,不过余家都是江湖,按理是要比武的,可杨绵绵又不识武功,这比武什么的也不行,为了给杨绵绵出难题余家兄弟们可没少费心思。杨绵绵被余家兄弟闹得晕头转向,好有叶萌萌这位强悍盟友狗头军师,不仅文武双全,而且耍赖斗狠都不话下,又有余琼英暗地里帮忙,总算是勉强过关了。 余乐英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外头时不时地发出阵阵大笑,担心杨绵绵会受了委屈,不由得有几分急躁了。正当他心焦时,听见有脚步声往自己这边过来,忙端正坐好。 余家兄弟掩了房门,起哄着要拿红包。余乐英看着叫嚷得最起劲的余家英,他腰上已多了好几个要来的荷包,怀里也揣得鼓囊囊的,心想这贪心的家伙,自己平日里真是白疼他了。 从门缝里递来红包的空档,随行的员帮杨绵绵挤开了房门,余乐英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杨绵绵脸上红扑扑的,额头上已渗出了汗珠,发髻微乱,看来还是吃了一些苦头。 进了房来杨绵绵也是松了一口气,将手上的红绸递给余乐英,两相视一笑,之后便是给长辈敬茶了。 余海花虽然性子大咧咧的,这会儿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杜宇东正色道:“乐英,既然身为正君,便不可失了正君的气度,咱们余家……” 余海花擦着眼角道:“乐英还用得着嘱咐这些么,这孩子什么时候离谱过?”说着拉住杨绵绵的手,说道:“绵绵啊,也不说别的,乐英怎么也是圣上赐婚的正君,子嗣的事情心里要有数啊……” 杨绵绵红着脸点了点头。 一旁的喜婆提醒道:“时辰不早了,可别误了吉时呀。” 杨绵绵与余乐英再向长辈拜了拜,这才动身。 历峰是独子,他那里观礼的多是自己营里的兄弟,他们和杨绵绵也算熟了,有心想闹,又担心历峰秋后算账,因此大伙玩笑了一阵,并未太过为难杨绵绵,也就放她进新房了。 向长辈敬茶的时候历岩脸色不太好,虽然赵端的徒儿白九并没有压过历峰,可历峰也并未如他愿成为正君,两反倒同为平君。圣旨已下,历岩回天乏力了。虽然心中不甘,但毕竟是儿子的终身大事,而且儿子一心属意杨绵绵,他还能如何?虽然心中明白,历岩面子上依然过不去。 接了杨绵绵敬的茶,历岩久久沉吟不语。 “爹……”历峰忍不住道,他跪一跪不话下,不过今日杨绵绵还有得累,因此出声提醒。 历岩看了他一眼,喝了一口茶,慢慢地对杨绵绵道:“小峰是独子,历家于今丁凋零,但莫要以为这样便可以欺负小峰,只要有一口气,就会为小峰出头的。” 杨绵绵眨了眨眼,心想怎会欺负历峰?而且便是自己想欺负也没这个能力啊! “们年纪也不小了,早早开枝散叶才是正经。”说着历岩神色黯然,长叹了一声:“对不住历家列祖列宗啊。”历家终究还是没落了,这一切的缘由由他而起,因为这个,历岩始终不能原谅女皇。 “爹,”杨绵绵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历岩一声:“和历峰的孩子想让他姓历,您同意吗?”听到历岩这样说杨绵绵说道,孩子到底和谁姓她无所谓,只要孩子成长父母身边,过得幸福就好。历峰嫁了过来,历岩孤身一实是太可怜了,让孩子姓历也是给历岩的一个安慰。 历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道:“说真的?愿意让孩子姓历?” 历峰也震惊地看着杨绵绵。 “是和历峰的孩子,姓历怎么不可以呢?” “好好!”历岩大笑起来,忽然笑声停歇,问道:“若是女孩呢?”若是杨绵绵为历峰生下的是女儿,她还愿意吗? “女孩也姓历。”杨绵绵坚定地道。 “绵绵。”历峰感动地握住杨绵绵双手。 “好孩子,快起来。”历岩一高兴,亲自扶了杨绵绵起身,多年的心病一遭得解,他眉飞色舞喜笑颜开。 白家的兄弟更多,不过出的难题多和药材医术有关,这些杨绵绵倒还能应付,其他应付不了的就由叶萌萌上。白如珠适时地说道:“九哥只怕等得不耐烦了。”她那些兄长也担心白九的坏脾气,并未过多刁难,让杨绵绵进了新房。 白九一身红衣,平日里冷清的容颜染上了艳色,如清澈的江水被艳丽明媚的朝霞映染,明艳动,便是杨绵绵见惯了他的美丽也有些移不开视线,更不用提那些观礼的了。 白九被众关注有些不满意,眉头便皱了起来。杨绵绵知道他不喜欢众评论自己的相貌,上前去拉了他的手,悄声道:“还以为见到了神仙。”这是她心里话。“他们肯定也是这样想。” 白九横了她一眼,虽然他不喜欢被众盯着看但怎么也不会自己的大好日子上发火,不过杨绵绵这样说他听了心里自然高兴,面色也就缓了下来。 “绵绵,们两个悄悄说什么呢?”叶萌萌故意问道。 白如珠咳了一声,说道:“九哥、绵绵,爹爹们外头等着们敬茶呢。” 白家的两位爹爹严春、高明青喝了茶,按规矩都交代了一些话。白及端起茶杯还未说话,眼眶便红了,赶紧低下头去。他这个孩子自小便离开了家,父子间并不太亲近,于今他嫁得好,他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七弟,今日是小九的好日子……”严春道。 “大哥,知道。”白及哽咽道,他强忍眼泪,对杨绵绵道:“小九打小就吃了许多苦,以后可不能让他再受苦了,他心气高,受了委屈也不会说出来……” “爹,您放心,会和白九好好过日子的。”杨绵绵忙道。白九和白及的误会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开的,但白及的确是乎这个儿子。 “爹,绵绵会待好的,放心。”白九轻声道。 白及听白九这样说,眼泪怎样也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不住地点头道:“好!好!” 韩家迎亲杨绵绵倒还露了一回脸,韩家是商贾之家,少不得出了些算数账目方面的难题,不过杨绵绵心算厉害,不用算盘很快就报出了结果,让韩玉婷吃惊不已,连新房的得知这消息韩八也道:“以前倒不知她还有这本事。”说着微笑道:“以后可有帮忙算账了。” 韩四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不小心讨好妻主还尽出幺蛾子,可是侧夫啊!”四夫中一位正君,两位平君,家里虽然有钱,可比那三家地位就低了,而且韩八相貌也不出众,韩四一想到这些就替自己弟弟忧心不已。 韩八这些天没少听自己四哥念叨这些,早就耳朵起茧了,老神地道:“四哥,山自有妙计。” “有什么妙计?”韩四不信。 “佛曰,不可言不可言啊。”韩八笑着,想到父亲传授给自己的法子不禁有些脸上发热。哎,绵绵怎么还没进来呢?玉婷莫不是让她算这月的账目吧? 终于将四夫都迎进了门,吉时到,杨绵绵手里攥了四条红绸,与四一起拜堂成亲,众齐声喝彩。拜堂后便是大开宴席,杨绵绵与四位夫郎一同向众敬酒,当然也有宾客过来敬酒的,杨绵绵酒量不济,四心中都有数,护着不让杨绵绵喝,历峰与余乐英酒量最好,喝得最多。 酒至半酣,有老成提醒余乐英道:“今日可是正君的好日子,这酒可要悠着点喝啊。” 余乐英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只觉得浑身发热。待到夜幕降临,宾客渐渐散去,余乐英进了自己房间洗漱了一番,坐床边看着烧得正旺的龙凤花烛发愣,一时间竟不知是醒是梦。 “乐英。” 余乐英看了过去,见杨绵绵红着脸站房门前,他起身将她领进房里,随手关上房门。 杨绵绵紧张得很,有些事情她自然知道,但要真刀真枪地面对,她还是不由得发慌窘迫。 “绵绵,觉得自己是做梦一般。”余乐英拥住杨绵绵低声呓语:“真的嫁给了。到现心里还是虚得很,不敢相信自己有这样的好运。” “也是。”杨绵绵低声道:“能和一起,也觉得是做梦。这么年轻、帅气,还那么能干……” 余乐英双眼发亮:“绵绵,真这样想?”由心底散发出的喜悦让余乐英原本英俊的面容更添魅力,杨绵绵痴痴地点了点头。 余乐英心情激动用力地抱住了杨绵绵,低头吻了上去。这一吻便如火星溅上了干柴一发不可收拾,不知何时两已倒了床上,衣衫不整了。 “绵绵,绵绵。”余乐英额上渗出了汗珠,他哑声道:“绵绵,想要……”说着那早已剑拔弩张的物什杨绵绵大腿上蹭了蹭。 杨绵绵早就感受到了余乐英那处的火热,害羞地闭上了眼睛,微微点了点头。余乐英如蒙大赦,不再苦苦压抑自己却也不敢放纵。他知道这是杨绵绵第一次,此前也听父亲说过女子的第一次会有许多痛楚,一定要万分小心,若是让女子不快了,或许今后他便少了许多机会。 “绵绵,放松些,要进来了。”感受到那处的湿润柔软,却又紧致非常,自己的前段被牢牢的包裹住,这从未有过的舒服感觉险些让余乐英把持不住自己就要横冲直撞,好他心性坚定,顾着杨绵绵的感受,只是徐徐图之。 “疼……”杨绵绵呻吟道,这声音里含着痛楚却也含了许多娇媚,余乐英只觉得身下更胀了。 “绵绵,知道辛苦,忍一忍。”余乐英咬牙道,汗水已沿着他脸颊流了下来,他俯□去亲吻着杨绵绵,趁着杨绵绵被吻得昏昏的当头又进了几分。 杨绵绵尖叫了一声,哭道:“好疼、好疼……不要了……” 余乐英见杨绵绵这般痛楚,不敢再动,自己自然忍得十分辛苦,剧烈阵痛过后杨绵绵感到胸口有点点湿意,睁眼一看却是余乐英的汗滴了下来,余乐英此时满脸通红,这强忍着不上不下的无论是对他的身体还是心性都是巨大的考验。 “绵绵,没事了,没事了。”余乐英怕杨绵绵还疼得厉害,她耳畔安慰道。 杨绵绵感受到身体里的肿胀疼痛,虽然不舒服,可见余乐英这样辛苦,将心横了横,说道:“被管,自己……”她别开眼,小声地道:“进来吧。” 杨绵绵声音虽小,以余乐英的耳力却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一阵狂喜,好他素来是有分寸的,并不是一味蛮进,时时留意着杨绵绵的感受。当感觉自己全被包裹时,余乐英只觉得自己飘荡到了天际,他俯杨绵绵颈窝处激动得不能自已,不停地叫道:“绵绵、绵绵……” “从未这般快活过。”余乐英细细地吻着杨绵绵的眉眼,虔诚地道。 杨绵绵见余乐英满脸都是抑制不住地喜悦,虽然□酸痛不已,听着余乐英稳健的心跳心头却觉得满满的。她累得很,余乐英让送了水进来替她擦拭身体,转头见到了桌上的酒壶和酒杯。 “啊,绵绵,们忘记喝交杯酒了。”余乐英脸又红了起来,觉得自己真是太差劲了,只想着那事,居然将交杯酒都忘记了。 “绵绵,躺好,去拿酒来。”余乐英很快取了酒杯来,与杨绵绵交臂将酒喝了。杨绵绵虽然不能喝酒,这交杯酒自然还是要喝的,一杯酒下肚,只觉得腹中发热,身上的痛楚似乎也减轻不少。 “什么东西抵着?”杨绵绵伸手到腰际摸了一把。 “绵绵。”余乐英身体一颤,自己那处被杨绵绵软软的手握着,余乐英只觉得胀得厉害。正是年轻血气旺盛时,刚才是他的第一次,又顾着杨绵绵的身子,自然没有尽兴,心爱的女子就躺着自己身边,泄过后余乐英很快就精神起来,这会儿却被杨绵绵个抓了个正着。 “咦,还动了。”杨绵绵低头看向手中的事物,那物颤颤地跳动着,粉红的顶端吐出晶莹的液体来。 “这是什么?”杨绵绵好奇地动了动,手指摩挲上事物的顶端,指尖蘸了蘸晶莹的液体,伸出舌尖舔了舔,嘟着嘴道:“不好吃。” 这活色生香的一幕简直让余乐英不能自持,他颤声道:“绵绵,别折磨了。” “怎么折磨了?”杨绵绵笑了起来,手上用了点力,感觉到那事物手里又粗了一分,说道:“刚才不是这东西折磨么?”手上又动了动。 余乐英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他看向桌上的酒杯,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杯酒便让杨绵绵醉倒了,不过醉倒后的杨绵绵变得胆大了,也更……余乐英觉得上天真是太眷顾自己了。他环住杨绵绵的腰,说道:“绵绵,刚才它折磨了,要不要折磨回来?” “折磨回来?”杨绵绵水汪汪的眼睛看了过来:“怎么折磨回来?” 这一夜红烛映室,被翻红浪,到底是谁折磨谁并不知晓,只是室内春情盎然,那诉说着爱意的呢喃半夜未歇。 作者有话要说:这些天涯已经写好一段时间了,只是一只没有时间写完,原本是想些完再放上去的,后来想还是先放上来,免得大家以为天涯不填坑了,隔了这许久的时间,实在是抱歉了,照顾小朋友不说,工作上也有许多的事情,实在是分、身乏术,后面的部分天涯会尽快放上来的。 ☆、第九十三章 成亲(下)   第二日原本是一大早韩八这位侧夫要向正君和两位平君敬茶的,不过由于杨绵绵这位妻主一直未起,敬茶也拖延到了中午。      “我起晚了。”杨绵绵讪讪地道。这不是明摆着说昨夜自己太过火了吗?而且她模糊的印象里昨夜自己的确挺过火的。杨绵绵低了头不敢去看众人,幸好家里没有别的长辈啊,不然真是丢脸死了。      余乐英看着杨绵绵只是笑着,白九与历峰均未说话,韩八道:“这几日妻主还有得辛苦,等会用了饭还是去歇息的好,养足了力气,今晚……”说着眼光在白九和历峰身上瞟了瞟。   白九和历峰互相看了一眼,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今晚么?      杨绵绵没注意到几人间的暗潮涌动,她实在是太累了,连饭也是草草吃了便回自己房间歇着倒头就睡了。      也不知什么时分,杨绵绵醒了过来,转头便见屋子里燃着烛火,白九正坐在桌旁安静地看书。他容颜如玉,杨绵绵静静地看着,不由得有些痴了。      “醒了?”白九杨绵绵偏头正对上杨绵绵的视线,放下书本,倒了杯茶过来:“喝点水润润喉。”      杨绵绵慢吞吞地坐起身子,皱了皱眉,身子还是有些不舒服,这洞房可不是轻松的活啊。      白九走到门前吩咐了几句,回转了过来。“我见你睡得熟,用饭时没有叫你,现在可是饿了?我让人送饭菜来了。”      “也不是很饿。”一天都没动没多少消耗,杨绵绵不大觉得饿,首要的是觉得身体不舒服,偏偏那地方还令人难以启齿。      没多时饭菜便有人送了过来。      “时候也不早了,吃些清淡的吧。”白九看了依旧坐在床上的杨绵绵一眼:“怎么,没力气了?”      总觉得白九这句话里还有许多别的意思,杨绵绵忙道:“不是,我这就来。”她慌忙起来结果牵动到不适处双膝一软便要摔下,好在白九扶住了她,杨绵绵靠在白九怀里觉得真是丢脸到家了。      “坐吧。”白九扶着杨绵绵走到椅旁,椅上已细心地垫上了软垫。      “你不吃吗?”      “我们都吃过了。”      杨绵绵低头扒了两口饭:“今天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下午乐英和将军练了一会武,八爷在核对礼单。”上午他们都在等着杨绵绵,也就不用说了。      “你呢?”      “等你醒来。”      “啊?”杨绵绵不说话了,专心吃饭。      用了饭杨绵绵懒懒地坐着喝了杯茶,全身酸软乏力,实在是不想动弹,于是趴在桌沿上看着坐在一旁看书的白九,看了一阵杨绵绵发现了端倪,问道:“白九,你在看什么书呢?半天都没看一页的。”      “多嘴。”白九恼怒地道:“我看你眼下精神倒是不错,怎么,身体恢复了?”      杨绵绵苦着脸哼道:“难受。”      白九冷笑了一声:“这能怪谁,还不是你自己……”      杨绵绵脸上火热,白九冷哼了一声,走了出去,杨绵绵正在想白九是不是生气了却见他又回转了过来,说道:“我让人备下了药浴,你去泡上一阵,就没这么难受了。”      “白九,我爱死你了。”杨绵绵欢喜地道。      白九又哼了一声,耳根却是红了。      杨绵绵泡完药浴出来觉得一身轻松,虽然那处还是难受,身上也还是有些酸软,但比之前可是好太多了。      她回房后白九已经离开了,屋子里烛火依旧亮着,杨绵绵有些发愣。桌上似乎放着什么东西,杨绵绵走了过来,拿起看了,放在鼻尖嗅了嗅,忍不住笑了,白九可真是含蓄啊,将当归放在这里,是要自己归去他那儿吗?      “少爷,要不我去请主子?”白英见白九有些心神不宁地,问道。因为白九嫁给了杨绵绵,如今他们都改口叫杨绵绵“主子”了。      “不必。”白九垂下眼帘。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太过刻意的邀宠献媚那就不是他了。      “你们去歇着吧。”      白英愣了一下:“不用守夜么?”      “不必。”白九说完翻动着手上的书页,事情已成定局,该如何便如何,这会儿他倒能静下心来看书了。      白英心里有些不愤,虽然少爷和历将军同为平君,但迎亲时先迎的历将军,而且主子还亲口同意他们的孩子姓历,这是何等的恩宠?如果主子今晚还是先去了历将军那儿,岂不是摆明了在主子心中历将军分量要重过自家少爷?也不怪白英心里有这些小盘算,许多男子为了抓住妻主的欢心诸多算计,各种手段使之不尽,不是没有的。白英觉得以自家少爷的相貌,若是稍稍软些性子,压过那历将军还不是不在话下?他还想说什么,却被白术拉走了。      白九察觉到眼前的光线暗了暗,抬头一看,竟是杨绵绵已不知不觉地来了。他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是呆呆地看着立在身前不远处的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故作镇定地道:“来了站着做什么,坐吧。”      杨绵绵应了一声,在白九身旁坐下,好奇地问:“在看什么书呢,今天都看了一天。”      白九将手上的书递给她,杨绵绵翻了两页,不由得道:“这不是我给王爷的吗?”      “师父让人重新编撰装订过了。”白九温言道:“这些很有用。”      “有用就好。”能让白九认可杨绵绵又多了一份信心,那个学校一定要好好办下去才行!      两人静坐了一会,有时视线相触又慌乱地移开。      白九终于起身,执壶倒了两杯酒。他一手握了一只酒杯,送到杨绵绵近前。      杨绵绵苦着脸:“一喝酒我就犯浑了。”      白九眼里隐着一丝笑意:“这是交杯酒。”      杨绵绵看着酒又看了看白九,捂着脸道:“我会没脸见人的。”      “绵绵多虑了。”白九拉开她的手:“谁会取笑你?比起他人来……”白九脸上红了红,与其他女子相比,杨绵绵的确保守多了。“没人会笑你,你就放宽心吧。”      杨绵绵一鼓作气饮了酒,只觉得喉头胸腹一阵火热,那火热转眼烧到了脸上,脑袋晕乎乎的。      白九将酒杯放回原处,转头就看见杨绵绵脸上挂着笑容两只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      就算两人关系很是亲密了,这火辣辣的视线还是让白九有些抗不住,问道:“你看什么?”      “看你啊。”杨绵绵笑道:“怎么看都觉得好看,嘻嘻。”      “好看有什么用?红颜易老,过不了几年你就会嫌我这张脸了。”      “不会。”杨绵绵用力地摇头:“就算你变成了老头子也是最好看的老头子。”      “要是不好看了呢?”白九挑眉问。      “不好看了,我也喜欢呀。”杨绵绵说着朝白九扑了过去,抱住他的腰,嘴里发出奇怪的笑声:“嘿嘿,美人,你是我的了。”说完她轻佻地用手指挑着白九的下巴:“白九,你放心,不美了我也会疼你的。呵呵!”杨绵绵又是一阵怪异的笑声,颇有纨绔当街调戏良家男子的气势。   白九不由得伸手扶额,怎么一杯酒下去成这个德性了?      杨绵绵的调戏当然不止于此,那只手已经不规矩地伸进白九的衣领内,白九脸上一红,按住了她的手。杨绵绵不满意地抬头看向白九,瞪眼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了,知道吗?哼哼!”   白九表情错愕。      “哈哈!美人,你就从了我吧,我以后会好好疼你的……”      白九用唇堵住了杨绵绵的嘴,他实在不想听见杨绵绵再胡言乱语了。      杨绵绵酒醉之下也就是嘴里叫嚷得凶,一番深吻之后已是全身发软,喘息着眼神迷离地看着白九。白九脸上也有着一抹红晕,更添美艳。不过他皮相再好看骨子里还是男人,这会儿心爱的女子这般柔弱无骨地躺在自己怀里如何还能忍得住?当然是压倒了。      杨绵绵全无反抗之力,她那处本就有些不适,虽然白九不是那莽撞起来就失了理性的人,但事到临头是男人都无法停下,因此杨绵绵的呜咽和喊疼丝毫不能阻止白九的动作,反而让动作更加激烈起来,男人都喜欢在这个时候证明自己的能力——征服女人的能力。      杨绵绵第二天晕乎乎地醒来后就干脆地把头埋在被子里,她又出丑了!真的没脸见人了!      白九却是心情极好,掀开被子道:“你还能躲着一辈子不见人么?”      “都怪你,我明明说了不喝酒的。”杨绵绵气鼓鼓地瞪了白九一眼。白九满脸的餍足,这会儿怎么都不会生气,只是柔声安慰道:“知道了,以后都不让你喝酒便是。”      经过一夜的荒唐,本就没有全好的身子更加难受了,杨绵绵只得慢吞吞地挪去洗漱,白九对她极具耐心,帮着穿了衣衫,又替她梳好头发,再送上煮得酸酸甜甜的醒酒汤,问道:“可觉得好一些了?”      杨绵绵叹了口气:“从头到脚都不好。”      “去吃点东西,药水已经备下了,等会再去泡上一阵,身上会舒服些。”      因为身上不舒服,而且今日也没有敬茶的规矩,杨绵绵就没有出房间了,简单地吃了一些便去泡药浴,至于这事让其余三位男人怎么想,杨绵绵是料不到的。      “还不出来吗?”白九见杨绵绵半天没动静忍不住进来查看。      杨绵绵抬头看了白九一眼,因为泡药浴脸上有些发红。“泡得很舒服,有些不想动了。”      “那也不能泡太久,小心头晕。快些出来,我帮你按按,身上会松快些。”      杨绵绵应了,穿衣出来,白九细心地替她擦干了头发后让她躺下替她按摩。白九力道恰到好处,按得杨绵绵晕乎乎地没多久又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杨绵绵被白九唤醒,天色已有些暗   了。      “时候不早了,还不起来?”      杨绵绵坐起身子活动了一下,白九按摩技术上佳,她已觉得好多了。      白九吩咐白英白术摆饭,用过饭后便让杨绵绵在铜镜前坐下。      “怎么了?”杨绵绵有些糊涂。      “等会你还要去见人,总得收拾妥当。”白九淡淡地道。      见人?杨绵绵疑惑了一下,忽然明白了白九的意思,看向白九的眼神不自觉地闪躲起来。她不自在,白九倒是镇定自若。      白九替杨绵绵打扮得很细致,平日里少用的胭脂也在脸颊上润了开来,唇上沾了些粉嫩的口脂,头上也不戴珠宝首饰,簪了一朵当时令的鲜花,这样装扮下来,杨绵绵整个人透出一股水灵妩媚来,看上去甚为——可口!      “可以了。”白九停了手,用布巾擦了擦手,看了看外头,顿了顿说道:“我送你。”   都在一个家里,虽然是单独的院子,自然也不会太远了。白九拉着杨绵绵走了片刻便停下脚步,说道:“我就送到这里,你自己过去吧。”      杨绵绵怔了一下,夜色已经下来,白九的神色看得不太清楚,杨绵绵站着没动,白九却笑了一下,说道:“傻站着干什么,历将军一定早就等着了。”      白九看着杨绵绵走过转角,右手抚上左侧胸口,轻轻吐出一口气来。现在时候还早,不如去找余乐英喝酒吧。白九心想。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日原本是一大早韩八这位侧夫要向正君和两位平君敬茶的,不过由于杨绵绵这位妻主一直未起,敬茶也拖延到了中午。 “我起晚了。”杨绵绵讪讪地道。这不是明摆着说昨夜自己太过火了吗?而且她模糊的印象里昨夜自己的确挺过火的。杨绵绵低了头不敢去看众人,幸好家里没有别的长辈啊,不然真是丢脸死了。 余乐英看着杨绵绵只是笑着,白九与历峰均未说话,韩八道:“这几日妻主还有得辛苦,等会用了饭还是去歇息的好,养足了力气,今晚……”说着眼光在白九和历峰身上瞟了瞟。 白九和历峰互相看了一眼,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今晚么? 杨绵绵没注意到几人间的暗潮涌动,她实在是太累了,连饭也是草草吃了便回自己房间歇着倒头就睡了。 也不知什么时分,杨绵绵醒了过来,转头便见屋子里燃着烛火,白九正坐在桌旁安静地看书。他容颜如玉,杨绵绵静静地看着,不由得有些痴了。 “醒了?”白九杨绵绵偏头正对上杨绵绵的视线,放下书本,倒了杯茶过来:“喝点水润润喉。” 杨绵绵慢吞吞地坐起身子,皱了皱眉,身子还是有些不舒服,这洞房可不是轻松的活啊。 白九走到门前吩咐了几句,回转了过来。“我见你睡得熟,用饭时没有叫你,现在可是饿了?我让人送饭菜来了。” “也不是很饿。”一天都没动没多少消耗,杨绵绵不大觉得饿,首要的是觉得身体不舒服,偏偏那地方还令人难以启齿。 没多时饭菜便有人送了过来。 “时候也不早了,吃些清淡的吧。”白九看了依旧坐在床上的杨绵绵一眼:“怎么,没力气了?” 总觉得白九这句话里还有许多别的意思,杨绵绵忙道:“不是,我这就来。”她慌忙起来结果牵动到不适处双膝一软便要摔下,好在白九扶住了她,杨绵绵靠在白九怀里觉得真是丢脸到家了。 “坐吧。”白九扶着杨绵绵走到椅旁,椅上已细心地垫上了软垫。 “你不吃吗?” “我们都吃过了。” 杨绵绵低头扒了两口饭:“今天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下午乐英和将军练了一会武,八爷在核对礼单。”上午他们都在等着杨绵绵,也就不用说了。 “你呢?” “等你醒来。” “啊?”杨绵绵不说话了,专心吃饭。 用了饭杨绵绵懒懒地坐着喝了杯茶,全身酸软乏力,实在是不想动弹,于是趴在桌沿上看着坐在一旁看书的白九,看了一阵杨绵绵发现了端倪,问道:“白九,你在看什么书呢?半天都没看一页的。” “多嘴。”白九恼怒地道:“我看你眼下精神倒是不错,怎么,身体恢复了?” 杨绵绵苦着脸哼道:“难受。” 白九冷笑了一声:“这能怪谁,还不是你自己……” 杨绵绵脸上火热,白九冷哼了一声,走了出去,杨绵绵正在想白九是不是生气了却见他又回转了过来,说道:“我让人备下了药浴,你去泡上一阵,就没这么难受了。” “白九,我爱死你了。”杨绵绵欢喜地道。 白九又哼了一声,耳根却是红了。 杨绵绵跑完药浴出来觉得一身轻松,虽然那处还是难受,身上也还是有些酸软,但比之前可是好太多了。 她回房后白九已经离开了,屋子里烛火依旧亮着,杨绵绵有些发愣。桌上似乎放着什么东西,杨绵绵走了过来,拿起看了,放在鼻尖嗅了嗅,忍不住笑了,白九可真是含蓄啊,将当归放在这里,是要自己归去他那儿吗? “少爷,要不我去请主子?”白英见白九有些心神不宁地,问道。因为白九嫁给了杨绵绵,如今他们都改口叫杨绵绵“主子”了。 “不必。”白九垂下眼帘。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太过刻意的邀宠献媚那就不是他了。 “你们去歇着吧。” 白英愣了一下:“不用守夜么?” “不必。”白九说完翻动着手上的书页,事情已成定局,该如何便如何,这会儿他倒能静下心来看书了。 白英心里有些不愤,虽然少爷和历将军同为平君,但迎亲时先迎的历将军,而且主子还亲口同意他们的孩子姓历,这是何等的恩宠?如果主子今晚还是先去了历将军那儿,岂不是摆明了在主子心中历将军分量要重过自家少爷?也不怪白英心里有这些小盘算,许多男子为了抓住妻主的欢心诸多算计,各种手段使之不尽,不是没有的。白英觉得以自家少爷的相貌,若是稍稍软些性子,压过那历将军还不是不在话下?他还想说什么,却被白术拉走了。 白九察觉到眼前的光线暗了暗,抬头一看,竟是杨绵绵已不知不觉地来了。他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是呆呆地看着立在身前不远处的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故作镇定地道:“来了站着做什么,坐吧。” 杨绵绵应了一声,在白九身旁坐下,好奇地问:“在看什么书呢,今天都看了一天。” 白九将手上的书递给她,杨绵绵翻了两页,不由得道:“这不是我给王爷的吗?” “师父让人重新编撰装订过了。”白九温言道:“这些很有用。” “有用就好。”能让白九认可杨绵绵又多了一份信心,那个学校一定要好好办下去才行! 两人静坐了一会,有时视线相触又慌乱地移开。 白九终于起身,执壶倒了两杯酒。他一手握了一只酒杯,送到杨绵绵近前。 杨绵绵苦着脸:“一喝酒我就犯浑了。” 白九眼里隐着一丝笑意:“这是交杯酒。” 杨绵绵看着酒又看了看白九,捂着脸道:“我会没脸见人的。” “绵绵多虑了。”白九拉开她的手:“谁会取笑你?比起他人来……”白九脸上红了红,与其他女子相比,杨绵绵的确保守多了。“没人会笑你,你就放宽心吧。” 杨绵绵一鼓作气饮了酒,只觉得喉头胸腹一阵火热,那火热转眼烧到了脸上,脑袋晕乎乎的。 白九将酒杯放回原处,转头就看见杨绵绵脸上挂着笑容两只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 就算两人关系很是亲密了,这火辣辣的视线还是让白九有些抗不住,问道:“你看什么?” “看你啊。”杨绵绵笑道:“怎么看都觉得好看,嘻嘻。” “好看有什么用?红颜易老,过不了几年你就会嫌我这张脸了。” “不会。”杨绵绵用力地摇头:“就算你变成了老头子也是最好看的老头子。” “要是不好看了呢?”白九挑眉问。 “不好看了,我也喜欢呀。”杨绵绵说着朝白九扑了过去,抱住他的腰,嘴里发出奇怪的笑声:“嘿嘿,美人,你是我的了。”说完她轻佻地用手指挑着白九的下巴:“白九,你放心,不美了我也会疼你的。呵呵!”杨绵绵又是一阵怪异的笑声,颇有纨绔当街调戏良家男子的气势。 白九不由得伸手扶额,怎么一杯酒下去成这个德性了? 杨绵绵的调戏当然不止于此,那只手已经不规矩地伸进白九的衣领内,白九脸上一红,按住了她的手。杨绵绵不满意地抬头看向白九,瞪眼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了,知道吗?哼哼!” 白九表情错愕。 “哈哈!美人,你就从了我吧,我以后会好好疼你的……” 白九用唇堵住了杨绵绵的嘴,他实在不想听见杨绵绵再胡言乱语了。 杨绵绵酒醉之下也就是嘴里叫嚷得凶,一番深吻之后已是全身发软,喘息着眼神迷离地看着白九。白九脸上也有着一抹红晕,更添美艳。不过他皮相再好看骨子里还是男人,这会儿心爱的女子这般柔弱无骨地躺在自己怀里如何还能忍得住?当然是压倒了。 杨绵绵全无反抗之力,她那处本就有些不适,虽然白九不是那莽撞起来就失了理性的人,但事到临头是男人都无法停下,因此杨绵绵的呜咽和喊疼丝毫不能阻止白九的动作,反而让动作更加激烈起来,男人都喜欢在这个时候证明自己的能力——征服女人的能力。 杨绵绵第二天晕乎乎地醒来后就干脆地把头埋在被子里,她又出丑了!真的没脸见人了! 白九却是心情极好,掀开被子道:“你还能躲着一辈子不见人么?” “都怪你,我明明说了不喝酒的。”杨绵绵气鼓鼓地瞪了白九一眼。白九满脸的餍足,这会儿怎么都不会生气,只是柔声安慰道:“知道了,以后都不让你喝酒便是。” 经过一夜的荒唐,本就没有全好的身子更加难受了,杨绵绵只得慢吞吞地挪去洗漱,白九对她极具耐心,帮着穿了衣衫,又替她梳好头发,再送上煮得酸酸甜甜的醒酒汤,问道:“可觉得好一些了?” 杨绵绵叹了口气:“从头到脚都不好。” “去吃点东西,药水已经备下了,等会再去泡上一阵,身上会舒服些。” 因为身上不舒服,而且今日也没有敬茶的规矩,杨绵绵就没有出房间了,简单地吃了一些便去泡药浴,至于这事让其余三位男人怎么想,杨绵绵是料不到的。 “还不出来吗?”白九见杨绵绵半天没动静忍不住进来查看。 杨绵绵抬头看了白九一眼,因为泡药浴脸上有些发红。“泡得很舒服,有些不想动了。” “那也不能泡太久,小心头晕。快些出来,我帮你按按,身上会松快些。” 杨绵绵应了,穿衣出来,白九细心地替她擦干了头发后让她躺下替她按摩。白九力道恰到好处,按得杨绵绵晕乎乎地没多久又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杨绵绵被白九唤醒,天色已有些暗了。 “时候不早了,还不起来?” 杨绵绵坐起身子活动了一下,白九按摩技术上佳,她已觉得好多了。 白九吩咐白英白术摆饭,用过饭后便让杨绵绵在铜镜前坐下。 “怎么了?”杨绵绵有些糊涂。 “等会你还要去见人,总得收拾妥当。”白九淡淡地道。 见人?杨绵绵疑惑了一下,忽然明白了白九的意思,看向白九的眼神不自觉地闪躲起来。她不自在,白九倒是镇定自若。 白九替杨绵绵打扮得很细致,平日里少用的胭脂也在脸颊上润了开来,唇上沾了些粉嫩的口脂,头上也不戴珠宝首饰,簪了一朵当时令的鲜花,这样装扮下来,杨绵绵整个人透出一股水灵妩媚来,看上去甚为——可口! “可以了。”白九停了手,用布巾擦了擦手,看了看外头,顿了顿说道:“我送你。” 都在一个家里,虽然是单独的院子,自然也不会太远了。白九拉着杨绵绵走了片刻便停下脚步,说道:“我就送到这里,你自己过去吧。” 杨绵绵怔了一下,夜色已经下来,白九的神色看得不太清楚,杨绵绵站着没动,白九却笑了一下,说道:“傻站着干什么,历将军一定早就等着了。” 白九看着杨绵绵走过转角,右手抚上左侧胸口,轻轻吐出一口气来。现在时候还早,不如去找余乐英喝酒吧。白九心想。 容不得杨绵绵心里有太多思绪,杨绵绵走了几步就看见站在院门前的历峰。 历峰看着杨绵绵朝自己走了过来,心情极好,他嘴角扬起快步出了院子。他走到杨绵绵面前二话不说地将她抱了起来。杨绵绵惊呼一声,历峰已低低地笑出声来将杨绵绵用力抱紧大踏步向自己房间走去。 这一刻历峰已经盼了多日,心爱的女人就在自己怀里,他心情激荡热血沸腾,两三步便回转到房内,一脚踹开了门,一旁侍候的小兵嘴角抽搐地带上了房门,心想以前可看不出将军竟是这样的急性子。 杨绵绵还来不及反应,历峰的身体已压了上来,火热的气息包裹住了杨绵绵。杨绵绵被吻得晕头涨脑,待历峰双唇离开,杨绵绵只有张嘴呼吸的份了。没等她回过神来,两人已是坦诚相见。 杨绵绵一眼瞥见历峰那昂扬之物,大惊失色,说道:“还没喝交杯酒……” 历峰这时哪还顾得其他,含糊道:“等会再说……”他迫不及待地分开了杨绵绵双腿便想一探那幽秘之处。杨绵绵忍不住身子往后缩,历峰又哪容得她此时退缩,一只手将杨绵绵双腕握住按在头顶,身子压了下来杨绵绵便动弹不得了。 “疼、疼……”杨绵绵眼眶发红,眼泪竟流了下来。 历峰只觉得进入了人间仙境,那处潮湿而又温暖,紧紧地包围住了他,让他忍不住想肆意纵横驰骋起来,只是这关口狭隘,他动了一下不得其法,喘息道:“绵绵,你放松些……” 杨绵绵这会难受得厉害,哪里还能放松自己,哽咽道:“你出去……” 历峰自然不会出去,此时他宛如擒住了猎物的雄狮,哪里还会松口?他亲吻着杨绵绵,待感觉杨绵绵身体稍松软了些趁机腰身挺进,杨绵绵呜咽起来,只是这呜咽声在得了意趣的男人听来无异于火上浇油,只让他更加兴奋起来。 历峰虽然并无亲身经验,但在兵营里听那些老兵吹牛胡诌,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一些,又有好朋友曲应华私底下倾囊相授,恨不得使尽浑身解数,与怀里人共赴极乐。他精力过人,杨绵绵全无招架还手之力,被历峰翻来颠去地折腾,如同随着惊涛骇浪颠簸的小船,时而跌倒谷底,时而攀上了高峰…… 杨绵绵哭哑了嗓子昏睡在床,便是历峰哺过来的交杯酒也没能让她发起酒疯来,她太累了,再也没有一丝气力了。 历峰痴迷地看着杨绵绵的睡颜,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满足,就这样痴痴地看了半夜,直至天亮。虽然他一夜未合眼,早起时仍是神清气爽,嘴角更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绵绵累了,让她多睡会。”历峰对等着的其余三人道。 白九垂下眼,说道:“等绵绵醒了便让她去泡药浴,身子恢复得快些。” “知道了。”历峰应了下来。 杨绵绵是饿醒的,只是全身的酸痛不适让她动一下便不由得呻吟了一声。 “醒了?” 杨绵绵抬眼便见到历峰和衣睡在她身旁,双眼定定地看着她。 “怎么了?”杨绵绵一张嘴,才发现自己声音竟然哑了,不由得想到昨夜的那场恶战,她脸上烧得厉害。 见杨绵绵露出羞怯之意,历峰将她按住又是一通亲吻,好半天才将她抱在自己怀里叹息道:“绵绵,老天何其厚待我!” 杨绵绵心下感动,气氛正好时外头有人敲门,历峰不耐烦地问道:“何事?” “将军,韩八爷让人来说夫人要是醒来记得去泡药浴,还给夫人送来了吃食,还有衣服首饰。” “这个韩八!”历峰恼怒地道。难道他还会不放人么?虽然他的确不太愿意…… 杨绵绵吃了些东西泡过药浴这才觉得活了过来。这样轮番下来可真是辛苦啊!女人的确不好当。 韩八这厮做事甚是夸张,几步路的事他硬是让人抬了软轿过来,历峰阴沉着脸送杨绵绵上了轿,回房自是孤枕难眠。 “绵绵。”韩八殷勤地扶着杨绵绵下了轿,笑道:“绵绵穿这一身衣服真正好看,这颜色最衬你了。”油嘴滑舌的让杨绵绵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什么味道?”韩八的房间里漂浮着一股淡淡地清香,十分好闻,杨绵绵忍不住深吸了两口气。 “嗓子怎么哑了?”韩八皱眉,随即明白过来,摇头道:“历将军也太没分寸了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去把炖着的冰糖燕窝拿来。”韩八吩咐下人道,转头对杨绵绵道:“喝一点润润喉吧,明日让白九公子瞧瞧可有大碍。” “没事的,不严重。” “绵绵喜欢这味道?”韩八微笑着:“这熏香是我特意让人点上的,能愉悦身心呢。” 说话间冰糖燕窝送来了,韩八笑眯眯地看着杨绵绵饮了一碗,说道:“绵绵,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安置吧。” 杨绵绵有几分紧张了,韩八叹道:“难道绵绵要厚此薄彼么?”他一脸的委屈。 “不是。”杨绵绵低声道,她实在是没力气了啊! “绵绵放心,我会好好伺候你的,我会很温柔的。”韩八嘴角带着奇怪的笑意走了过来,轻轻松松地将杨绵绵按在床上,说道:“妻主,让我伺候你吧。” 他蹲下身,细心地脱去杨绵绵鞋袜,又一件一件地为杨绵绵脱去身上衣物。杨绵绵红了脸,按住他的手说:“我自己来。” “妻主,这是昭言的本份。”韩八在杨绵绵耳畔细细地说道,让杨绵绵的耳朵火烧了起来。 “妻主……妻主……”韩八细细地亲吻着杨绵绵。他的吻十分轻柔,如同羽毛一般拂着杨绵绵全身的肌肤,让她颤栗不已。从额头至嘴角,从耳垂至胸前的柔软,从腹部至大腿,每一处韩八都不曾忽略。 “不……”杨绵绵惊呼着:“那里不行……不要”杨绵绵嘴里不自主溢出了细细的呻吟声。 “妻主,您真美味。”韩八声音里的情欲让人无法忽视:“我真想把您吃到肚里去。”他的欲望早就无法控制了,可是…… “不要……啊,韩八,不要……”杨绵绵哭了起来。这极致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脚趾,腰身也随之挺了挺,胸前的柔软颤动着。 虽然父亲教导的还未完成,但韩八觉得自己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他疯狂地想要眼前的女子,想要进入她,和她合二为一。 “绵绵,我忍不住了,你给我吧?”韩八哀求道。杨绵绵似乎点了点头,韩八不再遏制自己的欲望,进入了自己一直向往的所在。因为韩八事前工作做得够充分,这次进入杨绵绵并未感觉到太多的疼痛,随着韩八的动作她也得到了许多的欢愉,当韩八在她体内放松下来时杨绵绵也松了一口气,这次很好!只是她这口气松得太早,韩八双眼亮得异常地看着她:“绵绵,我还想要!”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